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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32 Goodbye,Bystander

6.32 Goodbye,Bystander

闪耀的灯光再度亮起的一瞬,以此为信号,快节奏的钢琴音、鼓声与我的吉他声同时从舞台的各个方向倾泻而出,宛若涟漪此起彼落地传来,汇聚成一股水流。

观众席再度传来欢呼声——一方面是因为这首歌比起前面一首更加致命,其次是因为在灯光熄灭的短短的几秒之内我们已经完成了换装——说是换装,其实也只是将套在外层的衣物脱掉,展露出其下暴露肌肤的短袖衬衫罢了。

但是特别的是,除了理解以外的我们三人都在上半身肌肤上化了特别的妆——那是宛若被铭刻在理解身上的、别无二致的伤痕。所以现在理解和我们一样穿着着印有学生会logo的衬衫,我们也与她共有着一样的伤痕。

今天的理解,没有戴着平常那条看着就热的围巾、也没有穿着足以掩盖上半身的长袖上衣,她就与我们一样,如此普通地、站在台上演唱。

这是我当时讨论服装想到的无聊点子。

其实我觉得,在如此强烈的照明下,越过炫目的光芒,观众们或许根本看不清我们身上发生了怎样的转变。纵使能够察觉,也完全无法理解这样做的缘由,或许认为这只是我们出于某种恶趣味而故意放飞自搞的恶作剧。

但即便这样也无所谓,倒不如说我恶作剧的目的就是在于此。

我根本不期望有人能够理解我们。

只要能让我们在之后回忆起这段往事,对着彼此能够相视一笑的程度,就足够了……至少此时此刻,理解正在以自己真实的姿态面对着注视她的所有人,而在她的身后有着我们几个存在,这样就够了……

只有我们自己明白这有什么意义就可以了。

如果说第一首歌是为了观众而演奏的话,这首歌就是我们完完全全为自己而演奏的。

*

激烈碰撞的前奏过后,理解的歌声宛若蜻蜓点水般传来,乐曲整体的节奏舒缓了下来。

当演唱部分开始,理解发出第一声的瞬间,世界就被改变了。

[沿河路上驶过的电车声/低头望见鲜艳绽放的向日葵]

[夕阳的色彩层次分明地蔓延]

那是稍微带点俏皮、却也夹杂着几分寂寞的声音。

要我说,理解就是以自己的本音在唱着这首歌。这是十分自然地唱法,与她在练习时所用的有些刻意的唱法完全不同。一瞬间,我还以为这声音是不是自己的幻觉,但从监听设备里传来的声音是那样的真实,宛若圣洁的天使在耳边轻轻呢喃。

她的歌声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动听。

如果能够一直听着这样的歌声该有多好。我一边心里如此想到,一边沉浸于吉他的演奏。

[每当我听见你对我说谢谢]

[不知为何我有种想哭的冲动/就像小孩子一样]

在无比阳光的歌词下,在我们共同合奏的歌曲中,我感觉自己有股几近冷酷的集中力,全身似乎只剩下用来聆听周围的耳朵,以及拨动琴弦的手腕。

钢琴音的和弦消散在光芒之中,架子鼓声也持续前进着,快速地碰撞出音符的粒子,在舞台大厅扩散,如同春日金色的阳光里拂过的一阵清风。在理解歌声的引导下,我们的演奏是如此地顺畅,仿佛能够感受到彼此心脏的跃动,在光的错觉下似乎有亮晶晶的金色碎片要从乐器中纷纷洒落。

我有预感,我们所有人都在动用全身所有的力量与热情,发挥了百分之两百的实力在这演奏。

随着一阵快如机关枪射击的钢琴音作为过渡,我们以火力全开的状态进入副歌。

李亨合上眼,仿佛要断掉般不停甩着手臂,搅动着周围的空气。

学姐的身子随着加快的乐曲摆动,在看不清动作的指尖,一连串钢琴音以不可阻挡的气势从琴键上喷涌而出。

而理解在一口深深的换气之后,在合奏的汇聚成的泉流的尽头,抓紧了麦克风高声进入了高潮部分的演唱。

[再见了旁观者/我们迈步向前]

[路的尽头会是天堂吗/即使不是也无所谓]

我想,从在理解的的人生道路上肯定也遭遇了许多歌词里所谓的“旁观者”吧?所以今天的演奏也是正是对那些人说再见的仪式。

未知的未来也好、有些消极的人生观也好,在演唱这首歌的同时,她也一定在歌颂着那个努力活下去的自己。

所以她此刻才会站在我们的前方,仿佛要燃尽自己的灵魂般,拼上一切呐喊着……

被她明亮的歌声贯穿心灵,不知为何让我甚至有种近乎流泪的感觉。

可我克制住这种冲动,将注意力再度集中在指尖。

[单纯地想和你相视而笑并肩而立]

[我的骄傲、愿望、希望/愿一直能伴我同行]

这两句歌词莫名令我联想到Mio学姐所弹奏的《Stand By Me》——我想,那个人放弃乐队也许也有种种属于自己的理由吧。

这或许是出于自己小小的倔强所作出的无奈的决定,为了一些小小的骄傲、愿望与希望。

我们能站在这里演奏演奏,也全是因为Mio学姐的请求。

老实说,我到现在也不明白她究竟想要做些什么。但现在我也不想去考虑这种问题,只要知道此时此刻我们四人正在舞台上拼尽全力演奏这种再简单不过的事实就够了。

[锈迹斑斑的破旧避难所/是我过去多次藏身的地方]

[这就是所谓的顾头不顾尾吧]

在第一段副歌过后,曲子从激昂再度回归轻快的风格。

但比起第一段,这一段的演奏更加复杂,我们的编曲中让曲子演奏的复杂度有种循序渐进的感觉。

从理解那呐喊般的忘我歌声中得以稍微喘了口气,我在某个间隙悄悄用衬衫下摆擦了擦指尖。

[从额头渗出的汗水/流入眼睛疼痛着]

[输了当然会很不甘心/大家是不会明白的吧]

即便脱掉了外衣汗水也依旧滴个不停,稍微低头看去似乎能看到身下地面上形成了一滩反射着金色光芒的水渍。

会场所有的灯光,此刻全部集中在舞台上的我们身上。这其实是相当廉价的灯光,只要将电费与器材的费用加在一起,就能算出金额的光芒。虽然这样讲有点夸张,但仅限于此,沐浴在此等廉价灯光下的我们也显得十分神圣。

“我们是世界上最棒的乐队——”李亨如同这灯光般廉价的鼓励回响在我的耳边,一开始我对于这句话还是嗤之以鼻。

但感受着那震撼人心的颤抖以及发自肺腑的回声,兴许你说的真的是对的吧?

[再见了旁观者/行走至今日]

[如此笨拙的文字/天真无邪的步伐/就算步步皆错]

然后在气势恢宏的钢琴音后,我们再度迎来曲子的高潮。

两支鼓棒敲打的声音就像心跳声,吉他弦一被拨动,空气就会跟着震动,宛若血液送至整个空间。

理解再度以燃烧灵魂的姿态放声呐喊,被她紧紧握住的麦克风也在煌煌闪耀的舞台上反射出金色的光芒。

[如今黑夜已经过去/我将大声呼喊]

[呼喊着我的谨慎、孤独、空虚/继而体会被爱的感觉]

看着此刻理解颤抖的背影,让我联想到合宿期间那个下雨天,我们两人在街上演奏时她孤独的背影。

“无所谓啊,反正大家的注意力都在作为主唱的我身上……要丢脸也是我更丢脸才对吧,所以悠零君你就放开弹吧。”——那时候,她带着某种悲伤的笑容这么对我说。

在无数的满满长夜的里,她究竟经历了多少难以想象的痛苦?

而现在的她又是怀着怎样的心情站在我前方的演奏呢?

在回忆中她对我露出的种种的表情,我的心中莫名被某种突如其来的感情所浸染,让我无法去思考这种问题。

[就算是心中是如此地害怕/害怕到快要放弃]

[也要告诉自己/要坚强地活下去]

理解正在我的前方演唱着,在她的模糊的剪影之后,是光的海洋。

她拼尽全力嘶吼着,身体微微蜷缩,痛苦地皱起眉头,汗珠顺着鼻头滑落,但她的嘴角却一直咧起某种神圣无比的笑容。

我忽然发现,一直以来我都像这样在看着她的背影。

在我看来,她总是那么的勇敢、坚强,仿佛无所畏惧地般前进。她总是以某种我跟不上的速度甩开我。

因为她总是在我的前方,所以我才只能看着她的拼命地跟紧她。

有些时候,我会疑惑为什么她会是如此这样的人——那么坚强,却又有着随时会毁坏的另一面,中间产生了巨大的裂痕。

在被神圣的歌声启示之后,我兴许明白了这其中的缘由。

与起初孤独一人的她不同,现在在她的身后有我们。她在内心底也与我们保持着某种纯洁的信赖关系:她要是唱歌,我们就会为她伴奏;她要是走错了路,我们就会为她修正方向;她要是跌倒了,我们就会将她扶起……

学姐、李亨、我,还有其他她所信赖之人……本来是作为引导我们的光芒,她却献给了我们如同相对论比喻中无需回报的爱与信赖。

我们所有人在不知不觉中就将这种引导与信赖的关系变得理所当然。

在她身上,肯定有某种事物正强烈地作用于我们,也支撑着她即使痛苦也要继续着演唱——就好像支撑着她一路走到至今一样——那肯定是某种无比珍贵,而且无比强大的出于爱而生的事物。

她因此不会害怕,就算属于她的真实暴露无遗,在她的身后依然还有我们。

所以理解,你就前进吧……

能够有幸被你信赖,是一件很幸福的事。

我们会一直在你身后,在你的身后眺望着你向前方冲出去的美丽背影的。

在这前方或许还会有更多的黑暗。

可是,你在我们前方活着,血液在流淌、心脏在跃动,嘴角露出无懈可击的微笑。

正是这样的你,才是你啊……才是我所期待的理解啊……!

而舞台正前方的她,就像在回应着我内心的呼唤般,朝着头顶虚幻的夜空伸出了手。

*

第二段副歌之后进入了很长的间奏时间。

而在这段时间按照重新编曲,我只用按照同一个节奏弹奏同一个音符,而理解也只用跟随着整体的节奏发出“LA”这个节奏音;至于剩下的部分,完全交给李亨的架子鼓以及学姐的钢琴了。

感觉光是他们两人缠斗扭打般的音符对撞就持续了五分钟,铿锵的鼓点加上清脆琴音的回响充斥着满溢着光芒空间的每一个角落。这是以我的演奏水平完全不可能跟得上的合奏,也应该是两人拼尽全力的发挥——正因为我们乐队有着这样两位乐手,所以才要尽情展现他们的实力作为特色才对。

我们在台上没有交谈,每分每秒对于我们来说都是那么可贵。

合宿练习时的一幕幕场景才眼前浮现,我们要在这段时间将近两个月以来积累的点点滴滴在十分多钟里一口气洒下舞台,说起来还真有些不舍。

人就是这样一种生物,明明现在处于最顶峰的状态,内心底考虑的却是在这之后种种失落悲伤的问题。我想理解也应该和我有着相同的想法,所以才会在演奏之前就表现出某种隐约的失落。

——这是我们的乐队的开始,也是结束。

在这次表演之后,我们或许就再也没有像这样共同站在舞台上的机会。

正因为知道要面对一切结束以后的空虚,所以才希望此刻的时间流逝地更慢一些。

满是汗水手指已经在机械地运作,视野中的事物似乎呈现电影慢镜头般缓缓播放。

李亨摇头晃脑地敲击着鼓面,鼓面发出如同挑衅般的嘶吼;学姐灵活的指尖的每一个细微动作,我的眼中也能捕捉到。

金色的光芒中的灰尘、还有洒落的晶莹汗珠,还有大家脸上穷尽一切的笑容,我都历历在目。

在大家声音与表情的内侧,一定也是尽全力享受着属于我们的舞台,也在为即将谢幕的演出而感到失落。

而将我们引导至此的,毫无疑问的是理解的歌声。

我再将视线投向黑暗的观众席,在其中卷起了疯狂的人浪,大家纷纷跟着音乐的节奏摇晃着身体,然后发出我无法听到的呐喊声。

而在这其中,除了周雨晴之外,大概也能看到几个面熟的身影。

舞台角落作为主持人的Mio学姐,为什么能如此轻而易举的混进观众之中呢?你可是主持人啊!

韩老师果然也来了……来看我这种不成体统的表演。

还有就是我们班上那几个考完试说着去网吧包夜的同学,不知怎么也跟着跑了过来,朝着我拼命地挥着手。但我装作并没有看到他们——既然来了在介绍我的时候也帮忙喊一下才对啊!

而在前排的某一个瞬间,隐约看到某个本来应该再也见不到的面孔。她是在之前Mirlo乐队演唱会的现场出现的自称学妹的女生——我原以为我在这之后再也不会见面了,但她似乎是被我们演奏的曲目吸引了过来,也和台下一群狂热的观众们一起摇摆着,并冲着我与理解露出微笑。

但在下一瞬间,由于光芒过于强力晃了晃眼睛,她马上就消失在一片人潮之中了。

——这或许是因为我太过兴奋出现幻觉了吧……

总之,随着最后的副歌的演奏开始,我们的演奏也逐渐接近尾声。

我们的感情,是否能传递给大家呢?——我不知道。

我甚至有些不太记得最后一段副歌我们是怎么演奏过去的。

我所知道的只有我们在趁着这最后的绝大的热情,向着各位道别。

*

随着理解的歌声被吸进金色的光芒中,钢琴与吉他的余韵散去,现场的呼喊声也一同消散。

我们处在在近千人的目光的注视下。

学姐阖上琴盖,李亨也放下鼓棒站起身。

而在我们最前方的理解,则以一种近乎跪坐的姿态,低垂着头,死死抱着麦克风在胸前,脸上全是宛若泪水的汗水。

似乎所有人都在等着理解说着什么,现场一片静默。

我将身体里的热气吐出,然后径直走到理解旁边,轻轻地牵起她的手,连同她身体的重力一起将手单手举高,感受着她炽热的体温、手心粗糙的纹路以及手臂上粘稠的汗液。

其实我一直不知道为什么那些摇滚乐队表演结束后为什么要像这样将手举起,或许单纯是为了耍帅吧……

而理解这时似乎才稍微回过神地站稳了。但她还是没有拒绝让我一直拉着她的手,只是默默地低下头露出一抹轻笑。

学姐与李亨也分别站在了我们的左右两侧,模仿着我们朝着天花板握拳伸出了手。

我们站在一起,面向那片泛滥的光芒。

在浓密的欢呼漩涡天崩地裂般的掌声中,在闪耀的金色光辉下,我们特别对策部乐队的演奏——结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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