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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11 残破现场

3.11 残破现场

在我上高中以前,我从来没有遇到比理解更特别的人。

这里所指的特别,就是字面意思的与众不同,甚至到了“奇怪”的地步。

从入学自我介绍的那一天起,她就是全班目光集中的焦点。在她身上有着“与众不同”的地方:雪白的颈项上所铭刻的令人作呕伤痕。

而我说的“令人作呕”,的确是我们这些未经世事的高中女生在第一次看到这样的人物出现在身边时所应该产生的正常生理反应。这多多少少带有歧视的味道。即便我们从小就被教授“人人平等”的思想,但真当如此般的人物出现在我们眼前的时,内心还是会下意识的反感。

是的,理解就是这样一个,纤弱的身体上刻满了伤痕的、名字也很奇怪的少女。

如果仅仅只是这样,或许我还不会给她贴上“特别”的标签。

关键在于她性格也是相当、特别。总之那不是正常高中生会拥有的性格,但也不能将其称之为问题少女:如果说热情是红色,而冷静是蓝色的话,我想不管任何人的心灵都会是紫色,只不过有的人紫色偏红、有些人紫色偏蓝。深浅不一的心灵的颜色,虽然有种各式各样的配色,但终究每个人都是混色。

可是理解不一样。

她给我的感觉就是纯粹的蓝色。

这种蓝色表现在她那冷漠到极致的相处模式以及远超高中生掌握范畴的课外知识储备。因此,即便只是坐在座位上,她也浑身散发着“不要接近我”的气息,和她的对话最后也有极大可能性以主动对话者的不快而告终;而莫名其妙的知识储备却得以保证她的学习成绩在班上一直名列前茅,在我国的教育体系内只要有“成绩”这一栏作为保底,“问题学生”这个称号是怎么也轮不到理解获得的。

所以真的不能说她“有问题”,只能说她很“特别”。

理解就是这样一个不喜欢与人交流的特别少女。

从高中生活的第一天起,我就注意到了她。

不知为何,出于高中生的一种不成熟的奇妙心态,我很想和这样“特别”的她成为朋友。

我们的故事就这样开始了。

*

活动室内可谓是一片狼藉。档案柜的玻璃被敲得粉碎,墙上的画也掉落在地,原本七零八落的椅子在稍微整理过后也有一把缺了一只腿变得无法再使用,瓷砖地面上则到处散落着玻璃渣与我刚刚泼的咖啡凝结成了黑色液块。

“疼疼疼……”

“疼也稍微忍一下哦。”

此刻我坐在活动室的椅子上扬起下巴,闻讯赶来学姐拿出教学楼应急急救箱里的药物为我下巴的伤口消毒。刚开始因为寒冷而没有感知到,没想到自己下巴的伤口已经开始滴血了,而这已经不是第一次学姐为我处理伤口了。

“悠零同学你也是哦,怎么自己一个人就追出去了?”

“是理解让我追的啦!诶……疼……”

“嚯?你这话说的意思是这件事怪我咯?”理解抱胸站在窗边的玻璃渣旁,一脸不屑地说道,“还不是你自己没用摔倒了?”

“算了算了,现在可不是拌嘴的时候啊。”学姐及时制止了我们即将爆发的矛盾,将创口贴贴在我下巴的伤口上,随后站起身一脸温柔笑容地看着我,“好了,记住暂时不要随便洗脸就行……只受了这么一点伤也算不幸中的万幸了。”

“谢谢学姐啊。”我摸了摸有些轻微刺痛的下巴,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麻烦你来跑一趟了。”

“没事的,我今天正好没什么事,然后听理解说发生了这么大的事就急急忙忙地赶来了。好在你们都安好,我就觉得是最大的好消息了。”

“那么,我们可以开始询问了吗?”

友城和布乃两位刑警从刚刚开始就一直等我的伤口处理完,可以说是非常有耐心了。

“我没问题。”我将椅子拉到长桌旁坐正说。

“我也。”

“我也……”

理解与周雨晴也顺势坐到了我左右两边的位置。

“你是第一次被问话吧?”我对左手边稍微显得有些拘谨,将身子缩起来的周雨晴说,“不要太紧张了,这两位刑警虽然现在都一脸严肃,但其实都是很好的人哦。你只要诚实地回答他们的问题就行了。”

“嗯嗯……”听了我的话,她神色缓和了些,展露出些许的微笑。

“那么首先就是最关键的问题……”坐在我对面的友城刑警叹了口气说,“你们有谁看到了犯人的样子吗?”

“……”

“……”

“……”

我们面面相觑,然后用无奈的眼神看着两位刑警。两位刑警则以怜悯的目光看向我们。

“你们三个人难道没有一个人看到犯人的长相?”

“哇,我亲爱的警察同志您知道吗?当时犯人戴着墨镜和口罩还有帽子,把自己头这得严严实实的,我们怎么能看到犯人长什么样子啊!”我说道。

“那犯人有什么特征你们总该能说上一点两点吧?”

“身高一米七多,比悠零君稍微矮一点吧?”理解开口说道。

“比你矮你还会怕的咯?”友城刑警继续用怜悯与轻视的眼光看着我。

“喂喂喂,他当时手中可是有武器的口牙!我赤手空拳在那装他妈最**的?还是生命最宝贵啊,要是我死了这两位可爱的女生该由谁来守护呢?”

我摊摊手理直气壮地说道,却遭到了理解的白眼。

“……身高一米七的男性,全身黑色衣物,外加上门口的留下的那张纸条……”布乃刑警喃喃念叨说,“这部就和半年前的那场事件非常相像吗?”

“简直可以说是一模一样了呢。”理解笑着说,“这中间会有什么联系呢?现在半年前事件的犯人林原应该正被你们好好关着吧?”

“没错,所以我们暂时找不出什么共同点……除了犯人自称‘棒球男’这点外。”

“你们来看看纸条上的这句话……”戴着手套的布乃刑警将纸条拿起来念出上面的内容,“‘不要再继续调查了’,是指继续调查这次老师遇袭的事件吗?”

“除此以外也没有别的东西可以调查吧?”

“啊……怎么会发生这种事呢?”布乃刑警相当懊恼地抓着头发,“早知道就不来找你们帮忙我们自己解决,就不会出这端子事了……现在我该怎么跟上面解释这种让一般市民受伤的案件呢?”

“工资评定upup!”

“除了身高衣物外就没什么其他特征了吗?”友城刑警则是到最后都在履行自己职责,继续追问说,“比方说耳环?手链?”

“白色的铁质球棒算吗?”

“先记下来吧,总比没有好。”

“那个……我这有当时那个男人进来之后的一段录音,不知道对你们有没有帮助……”一言不发的周雨晴忽然举手说,“其实在他进来之前我们一直在采访,采访录音一直都没关的样子,就全部没关的样子……”

“哇靠……竟然有这种东西的吗?”

感觉周雨晴莫名其妙就立功了。

*

在听了当时现场的那段声音回放,除了各种东西破碎的声音和我们几个的声音外,并没有录入诸如男子声音之类比较有意义的声音。但其实也不是没有作用,比方说听录音让我想起了男子当时的脚步声非常响亮,应该是跟比较厚的雪地靴才会发出的声响。

“听起来悠零同学你当时好像做了什么丢人事的样子呢。”

“是是是,我本有机会将犯人直接捉拿归案,只可惜我六格神装(马克杯)骑脸冲泉(用力砸)并输(砸空)呢。”

“我觉得你的脸可能也已经被犯人标记了吧。”友城刑警的神情变得严肃,“发生了这种事情后,为你们的安全着想,我正式宣布这个案件我们的合作关系到此结束……”

“诶,这样吗?”

“你们可是因为参与调查这次案件而被袭击等等啊,说明犯人已经事先调查过你们的信息,说不定已经对你们的各种情况了如指掌……所以,你们懂的吧?”布乃刑警朝我们三个眨了眨眼,“而我们可没这么多警力二十四小时保护你们的安全,建议你们平常最好结伴而行……然后换个装扮什么的?至少可以让犯人第一时间认不出你们来。”

“……”

虽然想反驳些什么,但两位刑警的建议我们退出的确是当前最明智的选择了。我和理解可能还能两个人组个队应付一下,但这次不一样的地方是牵扯到特别对策部无关人员周雨晴,如果她因为我们而受伤,我或许也不会原谅信念不坚定、擅自让她参与进来的自己吧。

“还有就是这里你们在案件结束之后也不要进来了;等会鉴定的人员要来这采集证据,在这之后这个房间会被封锁一段时间,建议你们暂时先停止你们部门的活动,安分一段时间等我们将犯人捉拿归案,之后你们再做什么我们也管不着了,知道了吗?”

友城刑警说了一大段教育我们的话,我们也只能频频点头。

“一旦发现什么危险情况,第一时间报警……或者联系我们都可以,如果在校园内的话我和友城刑警都是可以第一时间赶到现场的。”

“好、好。”

“那现在,将房间里可能用得上的自己的东西收一下吧。”学姐在一旁拍了拍手提议说,“毕竟可能有一段时间不会来这个地方了呢,把要用的东西全部都带走吧。”

要用的东西……好像也没什么吧?我自己带过来的杯子、烧开水用的电热水壶、两米长插线板、一大袋盒装抽纸、廉价空气清新剂……等等,我什么时候把这么多自己的生活用品带过来了?这一次性怎么可能拿的完咯?

“咖啡放在这里会不会变质啊?”提着黑色笔记本电脑包的理解低下头看着柜子上的○巢咖啡与伴侣,一副不安的样子。

“冬天的话还好吧?”学姐用手指抵着嘴唇说,“把盖子盖紧应该能称很长时间的。”

“那等我们回来再来品尝这罐美味的咖啡吧(速溶)。”

“OK。”

我只是将水壶挂在了手上,剩下的东西全部都按原样放在现在已残缺不堪的活动室里。理解似乎是将柜子里自己放的几本图书馆借的书拿出来准备一同带走,而她珍爱的马克杯因为被我砸坏而变为碎片永远地留在了房间里……真是可怜啊(←我是指杯子,不是指她本人),我的锅我的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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