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都快点,赶快把这大门给拆掉。”
带头的人浑身充满肌肉,一眼看上去就是不善之人。
康堤斯山谷中的一群人,正在将硕大的遗迹挖出一个深坑,直通数百米外的地下洞穴。碧绿色的海底之水不断涌出,溅在他们身上,这是被当地人称为“不可触及之物”的地下泉水,仅在每十年村中的祭祀仪式上才会浇灌在“神圣先知”的头顶。戴上王冠,挥舞着青铜剑,在自己的左臂划上一个刀口,血渗入脚下的泉水,直到将其染至红,成为整个村落的领导者,这是当地村落的无上之荣耀。这位“神圣先知”,也必然将带领村落在和平与欢乐中度过。但不速之客的到来,令这脆弱到如同纸片的信仰崩塌。
三辆悍马车冲进村落,在枪与火焰喷射器的催化剂下,所到之处,尸横遍野。投掷出的长矛根本无法阻挡那巨大轰鸣的发动机为心脏,和汽油为血液的钢铁巨兽。染至鲜红的也不再是什么祭祀所用的水池,而是那泥泞的土地与稻草铺成的“地板”。
当所有人看到那所谓的能带来和平与欢乐的“神圣先知”面对枪弹脆弱到化作肉酱的时候,所有人都放弃了无谓的抵抗。
一个孩子蹲坐在火焰之前,哭泣,父母被子弹击穿,倒在他的面前,正如信仰倒塌在族人面前一样,无助的泪眼倒映着在视野中的火光,M2HB重型机枪不断开火将人撕裂所发出的火花,如同孩童时期玩耍的,能够喷出火花的烟花弹一样,只不过那枪械运作的声音是那样的清脆干净,那随着火光带来的烟熏味是那样让人窒息。
这个孩子能够想谁求救呢?谁都不可能。父母已经彻底的死在他的面前,手还触碰这跪坐在地上的他的脸颊,可任何人都无法来救这个孩子,任何人都不行。
在那群从头到脚武装起来的雇佣兵面前,消灭和他差不多大的人,如同碾碎蚂蚁一样简单。对那群人而言,神经兮兮的土著人是障碍物。像这名孩子一样神经兮兮的土著人,阻挡了他们前来探寻遗迹的步伐,所以就要铲除掉。
可那个孩子并不知道什么遗迹,所谓的信仰也只是重复自己父母行为的一种累赘,连每个周的朝拜活动也简直是打扰了他游玩的时间,陪其他孩子们游玩的美好时光,虽然一切都不复存在。
闭上双眼,就意味着眼前的一切成为了黑色。不,并非是黑色,还要一丝红色的烟雾,以及四周不断传来的呼喊声,焚烧声,和子弹射出枪膛发出的的声音,形成了一曲交响乐。死神带来的交响乐。
“喂,队长,这里还有一个。”
这声音距离小男孩十分的近,近到咫尺的距离,几乎是要从耳边直接说出来的一样。
“什么东西,原来是个小屁孩啊。”
这句话就很远了,音调很高,但声音很小,大概是从左侧的位置喊话,传过来的。但是这只是一个小孩子,小孩子能做些什么呢?如果是一个成年人,很可能有机会跑走,或许跑几步就会被就地枪决。或许不是跑走,而是反抗,在临死之前至少能证明自己为自己所在的村落有所贡献。但这只是一个小孩子,什么都做不到,什么都做不到。
只有哭泣,小男孩在哭泣。眼泪从紧闭的双眼中流出,流过脸颊,然后从两侧脸颊的下方滴落下来,滴到地上,滴到父母的尸体上。
“那该怎么样啊?”
“还能怎么样,杀了呗。”
杀了呗,多简单的三个字,就可以终结一个人的生命。在另一个视角上,这座村子里绝大多数人的生命,连“杀了呗”三个字都没说,就只是因为阻碍在机械化佣兵团前进的道路上,就这么被屠戮殆尽了。
穿着浅绿色迷彩战斗服的雇佣兵,从腰间拿出一把M1911A1点45ACP口径半自动手枪,枪口前侧平头厚叶片的准星和后端那矩形缺口的照门与自己的目光相连接,银色的枪管倒映着远处燃烧着的红光,枪口抵住那孩子的头,压进蓬松的长发里。
没人来救他。
于是扣动扳机。
没人来救这里的人。
血液溅到地面上。
倘若有人能站出来,只是稍微拖延下时间也好,明明还想多活几分钟的,几秒钟也好。想要再跟父母一起吃饭的,想要跟邻村的孩子们一起玩的,想要在节日里吃很少才能吃到的甜瓜的,想要稍微呼吸下空气的。
本来还想要——那孩子应声倒地,永远躺在血泊之中停止了心跳。不,并非永远,他的尸体会和这里其他人的尸体一样,在火焰喷射器的作用下成为灰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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