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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勇者和白魔术师和魔剑

第一章 勇者和白魔术师和魔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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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季,位于大陆东部的希兰公国,王都。

皇宫附近,露天广场,中间的喷泉只有今天没有在工作,水池的水也都被抽走了,引流进广场旁的人工湖里。巨大的神像雕塑肩上落着一只紫色鸟型魔兽,一旁的地上,用什么颜料画着一个很大的圆形魔法阵。广场周围,栽种的都是有了上百年树龄的老树。广场上稀稀拉拉的站着几个穿黑色长袍的人,都将目光集中在广场西侧的树旁。

树下站着一个青年,二十出头年纪,仅下身着衣,露出紧实的肌肉。在他面前的树上,用绳子倒挂着一个穿相同款式的长袍的少女。不知道是不是为了方便,少女的一头长发也被绑在了身上。

青年——那时候还没有被指名为勇者,所以我们姑且以“青年”称呼——用右手食指快乐地戳着少女的脸:“起床咯,起床。”

“唔......耶咿?”睁开眼的瞬间,少女意识到了不对劲。她摆动着身体观察四周,在青年微笑的注视下,花费了一些时间来搞清楚状况,继而发出大叫:“你是谁,快放开我!让我下去!”

四周穿长袍的人慢慢聚拢过去,青年面对着少女,露出了笑容。他朝捆住少女的绳子伸出双手,伸出的手却在半空中停住。接下来,他转身,一副阳光开朗的好青年模样:“诸位!我就说吧,倒吊的方法是真的可以把人叫醒的!话说回来,那个雕像之前没看见过呢,肩膀上那东西是鸟吗?”他一并无视了面前挣扎的少女和身后不知所措的黑袍众,不紧不慢地说,“所以这里是哪里,地球吗?你们找我有什么事?”

只有被倒挂的棕发少女做出了回应。

“废话少说!放我下来,否则就杀了你。”

“纳什大人......”穿黑袍的人——召唤术师,徒劳地伸出胳膊。

“啊呀,抱歉抱歉,哈哈哈。”青年动作轻柔地把少女放到地上,解开捆绑的绳索之后单膝跪地:“失礼了,因为我刚刚看到您昏倒在那边,这也是不得已而为之,请大人恕罪。”

“......那行吧,我原谅你了。”帕蕾朵·纳什活动着筋骨,表面看上去善解人意,其实心里气得要死。

穿长袍遮住眼睛的召唤师全都一副有话要说的样子,但是大名鼎鼎的护国公的女儿,帕蕾朵·纳什比起听人说教,更喜欢教训别人。她极力掩饰自己的惊魂未定,问青年:“吾名为帕蕾朵·纳什。勇者,你说你叫什么?”

青年维持着完美的跪姿:“在下名叫‘弥生’,穿粉色胖次(笑)的纳什小姐。”

他的双眼像清泉一样透明。水波荡漾,勇者似乎还想要开口说些什么,在帕蕾朵开口之前,却被从一旁的皇宫里跑来的大臣急急忙忙地打断:“勇者大人,以这种方式见面实在是失礼,其实这里是希兰公国的皇宫,我们想要委托您帮我们驱逐西方的恶龙——详情就请您移驾殿内。”大臣做出请的手势,与此同时其中一位召唤师取下了黑袍的帽子,露出充满威严感的络腮胡和线条刚硬的五官。他看着勇者的眼神就像猛兽看着敌人那样。

“——爸爸!”刚刚被倒吊的少女,小声地惊呼。勇者小幅度地耸了耸肩,大臣只有装作没看见他的小动作,出于礼节地介绍说:“这位是纳什公爵,也被称作护国公,就是,呃,刚刚被您救下来的那位小姐的父亲。”

“救?他救了谁,我吗?救我喔?”帕蕾朵嚷嚷着,被纳什公爵瞪了一眼之后,转为小声嘟囔。护国公面朝着勇者立定,然后深鞠了一躬:“替小女谢过阁下。”

“咦,啊,没事没事。我先走啦。”勇者先是愣了一下。他转身欲行,一边嘴角歪起来发出一声轻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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希兰公国的皇帝是一位看上去普普通通的中年男性。勇者站在殿下的时候,就想到如果把皇帝放到勇者的世界,十有八九会是那种在公司做一个不上不下的小领导,挣得不多不少但夫妻俩还是齐心协力把孩子送出国读书的那种人。早在召唤仪式之前,皇帝的发言就被写在纸卷上。只需要大臣在他面前读出来。听倒是听得懂,可专有名词太多,内容还多,叫勇者差点睡过去。

“勇者弥生,简单地说,就是我们需要您帮我们打败西方的恶龙,将我们的国家从危难中拯救出来。旅途中一切费用由我们承担,您可以选择任何非皇家正规部队的人同行。这样足够吗?”

朝堂之上,大臣作最后的总结。

青年摆了摆手:“足够,足够。”

“哈哈哈,您真是位随和的勇者。”皇帝坐在高高的王座上笑着拍手。随后,走进来两位侍女,一齐恭敬地举着一个红木的长方形盒子,呈到勇者的面前。木盒自动打开,勇者大大咧咧地取出里面的物品——是一把镶黑金的大剑。剑身大约有百六、七十公分长,宽却不足十公分,剑格两面各有一颗红宝石做装饰。

“这就是魔剑‘爱诺梅德斯’,也是您的武器,历代的勇者大人都使用过,愿它保佑您一路平安。”大臣介绍说。

勇者咕哝着:“可是我比较擅长肉搏耶。”一边拔出魔剑。霎时间,魔剑发出刺目的光亮,殿内的人全都闭上了眼......并没有这样的展开。爱诺梅德斯的剑身反射着凛冽的光。

“出来了。”“真的,出鞘了耶。”“护国公也做不到的。”“只有勇者才能取出的魔剑。”“所以说这个人还真的就是......”

皇帝抬起一只手,对身旁的大臣说:“叫他停下。”

大臣却搞不清楚这个停下指的是停下什么。“勇者殿下,还有一件事要请问您的意见。就是纳什公爵家的小女儿,不知您对她的印象如何?”

“嗯?啊,那个粉色的。还不错,不错的。”话说到一半,青年意识到这是皇帝在赐婚。然而此刻纳什公爵本人正站在殿前,超用力地瞪着他,叫他说不出否定的话来。

台阶之上,皇帝戴着冠冕,以威严的气势,点头。这门婚事算是成了——也就是这个意思。

总算出了大殿,勇者哼着小曲,打算回到自己住的地方,却被当事公爵从身后揪住肩膀。既然被称作护国公,理所当然地,纳什公爵是武官,寡言少语,长相与其说是大将之风,更贴切地说是严肃到可怕。从这样的无表情公爵口中,挤出几个字:

“要钱,我出。敢动我女儿,你死。”

勇者以同样严肃的表情点头回应。他在想:为什么这家人总是说什么死啊死的?

纳什公爵以厌恶的眼神看着面前作为勇者被召唤出来的青年,忍不住想起来大约一个小时之前,哭着跑来告状说被勇者倒挂在树上说不定连胖次都被看到了的自家小女儿。虽说帕蕾朵的出嫁是皇帝早就决定好的事,也征求了纳什公爵的意见,而且他还同意了......可那时候还没想到召唤来的勇者是这样一位放肆而且下流的家伙,王国的未来居然要靠这样的人拯救,想想都叫人生气。为了国家,不得已只有叫帕蕾朵牺牲自己了。作为父亲,纳什公爵用眼神做出了最大限度的反抗——可是还不足够。

他直视青年的双眼,留意着他眼神的每一次闪烁:“年轻人,我可否向你请教一个问题。”

“请教可说不上,您尽管问,我有问必答。”青年笑了。

是个下流的家伙,但大概,不是坏人。只是大概。

“为什么这么简单就答应帮我们打败恶龙?”这也是他最好奇的问题。纳什公爵试想过最坏也是最邪恶的回答——因为我喜欢政征服或者“因为龙就在那里”,也想象过勇者把和平正义当作挡箭牌的情况。弥生回答得十分干脆:“只有这样,你们才‘有办法’送我回去呀。”

学者才会有这样的思路。太过直截了当,他不禁放松了脸颊肌肉。

“哈哈哈......年轻人是放不下之前的世界咯?”

“所以您放心吧,我是绝对不会糟蹋令爱的!”

纳什公爵立马像吞了苦药一样,重新皱起了脸。

“我会叫管家打点妥当的,你们七日之后就出发。仓促了些,请别——”“那我倒不在意啦,麻烦您备上点酒,还有钱。”

果然,这个勇者就是叫人生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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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日后,勇者——弥生,和见习白魔法师帕蕾朵·纳什,带着随从和行李,乘恩豪斯车从王都正式出发。

王都周边的郊外分布着许多村庄,皇帝已经命人在村里的驿站备了两体恩豪斯,二人抵达伊米村之后,按照计划换骑恩豪斯,一路西行前去消灭恶龙。明明用飞行魔法会比较快——能这样说还不被嘲笑的,恐怕就只有勇者了吧。飞行魔法受载重、风力的影响,消耗魔力的速率通常会很快。即使使用高纯度魔素石作为能源,不考虑成本,负重也是一大难题。以魔力驱动的飞行船则重视稳定性多于速度,不适于作长途的飞行。勇者说:“马车什么的,到城里再租就够了。”,公国的众人不太明白马是怎样的一种魔物,看勇者的神情,那应该和恩豪斯差不多吧?

时值深秋,地上的草已经显出了枯色。风轻云淡,秋高气爽,紫色的魔鸟波尔哥在皇城上空盘旋,发出悠远的叫声。

勇者说:“我们出发了。”

皇帝说:“祝武运昌隆。”

十二个月,这是历代勇者前往西方山脉的龙穴,所需的平均时间。这次的勇者拿着地图的时候,居然说:“只用六个月,我们就能回来。”这话别说宫里,估计放到全国都没人信。

巫师跪地祈祷,头也不抬。纳什公爵别过脸,不去看勇者。弥生跨坐在恩豪斯的背上,他背对着车厢,那里面是三大箱行李和一只一句话也不说低头闹别扭的帕蕾朵。秋风乍起,天干物燥,王都的树还没有到落叶的时候,草却都渐渐地开始枯了。这是纳什公爵的小女儿帕蕾朵第一次独自出远门。帕蕾朵永远都不会忘记,这一天阳光很好,天空中还有几朵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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