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见君王陛下是乌鸦国人认为的极其光荣的事情,而一夕却因机缘巧合,竟然也能面见君王殿下。
城堡的顶部阁楼大厅,君王陛下正委屈在这昏暗的地方。
“白木将军!不必多礼。战况如何了?”一个稚嫩的声音传来。
一夕和浅子一干人算是地位低下,绝对不能抬头直视君王陛下。
而一夕借着余光观察到君王陛下,竟然只是一个八岁的小男孩!!!乌鸦国的君王陛下只是权力的象征,却没有实权,真正的权力中心是幕府将军。所以君王只是一个小屁孩并不出奇。
而小孩的旁边只有一个垂垂老矣的家老侍候。
“……大势已去。是在下无能。”白木将军单膝跪地,盔甲刷拉一声,金属互相碰撞。
“白木将军,那我们会怎么样?”
“织田信短大名,会前来接管幕府将军的位置。”
“殿下……”家老想让年幼的君王陛下不要多说话。
“那你呢?”童言无忌。
“在下要切腹以表忠心,吾已经全力作战,保护君王保护百姓,没有任何愧对之处。”白木无垠慢慢地说道。
一夕心中一惊!早有耳闻,乌鸦国的武士经常会在失败向主公赔罪的时候切腹自杀,或者兵败之前切腹,这样就能保全荣誉。
而白木将军已经牺牲了除了浅子以外的全部亲人,非切腹不可洗刷耻辱!
“何必呢?白木将军。”又是不顾场合的童言。
“殿下……”家老轻轻地哀求了8岁的君王一声。
这种处境下,让白木将军光荣地去死,才是最好的归宿,一夕是不知道应该怎么面对的,偷偷看了一眼浅子的神色;而浅子也大义凛然,这就要迎来结局了?是白木将军的结局。
“浅子……真的要这样吗?”一夕还是有点不解。
“一夕,你是异邦人,不理解,但是我支持父亲的决定。这是最好的归宿。”
“嗯……”
“白木将军,一直以来都有劳您了。您是天下最好的将军。”君王殿下只有八岁,但是真的不懂事吗?他眯上眼睛,等待着之后会发生的事情,不忍看,但是又必须去看,否则就是对切腹者的最大不敬。
“爱子,浅子的事情就拜托你了……”白木将军看向女忍者爱子。
“是!属下余生都会追随保护浅子小姐。”
白木将军脱下了上半身的铠甲,摘下了头盔,露出了已经斑白的两鬓,表情十分坚毅。
并且解开了和服的上衣,露出了健硕的肌肉,上面新伤旧疤,而腹部早就缠好了白布,有这么一种说法,每次战斗,武士都会为肚子缠上布条,表示这次做好了战死的准备,防止肚子被砍破肠子会流出来。
“一郎。”将军喊了一声。
“将军,一郎大人已经在庭院的战斗中阵亡,尸首还在原地。”爱子提醒道。
“这样啊,那就直接开始吧。”
白木将军跪坐,把衣服拉到衣带处,袒露出腹部,并且他将袖子掖到膝盖上面,防止后仰,高贵的武士,必须前倾而死。
“将军,介错人呢?”年幼的君王开始不安了。
环顾四周,将军的随从亲信除了女忍者爱子,已经全部阵亡。
“……”
四周沉默了。
白木无垠将军向着君王殿下行礼,然后抓起所配的胁差。
气氛就像凝固了一样,一夕明白,此刻最好的礼仪就是行注目礼,把将军的勇敢和忠诚,还有一生的荣誉都铭记。
接着侍奉君王的老人为白木将军送上笔墨和纸。
白木将军挥动毛笔,写下辞世之句:“行将逝去的我,依然存活的你们,终将与这无常的世界诀别。我却不能带着你们一起踏上死亡之路,就此作别吧。”
仿佛天上有一声应诺,无垠将军把胁差从左边肋下刺入,不紧不慢地把刀拉到右边肋下,白色的布条彻底变红,接着把刀推回到身体正中,即肚脐上方,又纵向切了一刀。
君王陛下颤抖着,但是始终坐直了,严肃地目视前方。一夕都有点不忍了,这终究是一个八岁的孩子!
最后无垠将军停歇了片刻,把刀尖刺入心脏,完成了十文字切腹。
大殿里沉默了好一会儿。
“已经没有气息了。”女忍者爱子说道,“浅子小姐,我们需要马上行动!否则就来不及脱身了。”
“一夕我的刀已经卷了,借你的刀一用。”
“好。”一夕把长亭**,递给浅子。
留一条全尸是最好的,眼下却没有机会安葬白木将军的尸首,浅子不愿意放弃,在仓促的情况下,可以只带走头颅安葬。
白木无垠将军七尺的身躯,曾经力大无穷的金刚之躯,现在就像一块巨石一样前倾倒在地上。
浅子切下了父亲的头颅,轻轻用手指合上那奋战一生、像鹰一样敏锐的眼睛。
她轻轻地抱着父亲的头颅,在一夕看来,这是一个诡异又唯美的画面,妙龄的美丽少女,温柔地抱着断头,与父亲一直以来的代沟和误解,在这一刻都得到宽恕。
那边,年幼的君王殿下拿着白木将军写下文字的纸,哽咽了。
爱子换下来绛紫色的忍者服装,此时换上了和浅子一模一样的白色和服,并且浅子解开了黑色的长长麻花辫,只看窈窕的背影和浅子几乎一样,只是爱子的胸部明显很大,前凸后翘,而浅子还是未成熟的少女。
看到此种举动,一夕很快就明白爱子这样做的意义,混淆视听。织田军是不会轻易放过白木家族的最后一人,乌鸦国民间赞颂称道复仇,白木浅子的复仇会迟早到来,与其事后日防夜防,不如现在就斩草除根。
逃离这个围城阵地,想必十分凶险了。
有本领高强的忍者爱子在,总是有办法破局的。
“正面作战我不在行,小偷小摸还是可以的。”
“浅子小姐,保重!”
君王殿下这孩子正坐在座位上,有点对浅子酱依依不舍。
“君王陛下,保重!”
浅子深深鞠躬,一直未敢直视。
“告辞了……”
爱子扔出最后一波忍者村特制烟雾弹,用钩子勾住窗框,“浅子小姐,一夕弟弟,我们借着烟雾从后方逃离,做好准备一口气冲出敌阵吧,我知道王居园林里有一条密道,是白木将军刚刚交代给我的。”
然后爱子把白木的佩刀拿起,交给了浅子,“浅子小姐,这是你父亲的刀,今后还要继续作战。”
浅子默默接过刀。
“爱子姐姐,那就行动吧!”
一夕回顾了一眼已经成为尸体的无垠将军,本想投奔他的麾下,不料到他竟然兵败了……嘛,也罢,算是增长见识了。
“走吧,一夕!今后也多多指教了。”
浅子朝一夕伸出手,一夕不知是什么心情笑了一下,紧紧地抓住了浅子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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