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车再次停下。军官命令所有人立刻下车。
我们几个依次跳下卡车。在哨兵明晃晃的刺刀前乖乖排成一队。
这些冷兵器的震慑力可比枪本身要厉害得多。它就是能让你学会顺从。
一个套在军大衣里的军官——托洛斯基称他“少尉同志”——带着不屑一顾、斜着眼挨个打量我们。最后把头一摆,示意我们跟上。
他把我们带往一间肮脏的澡堂。命令我们脱下鞋袜赤脚进去。
“脱掉衣服。”军官点上烟,坏笑就在脸上,准备欣赏。一旁的跟班正用刀子研究鞋底。看他划烂那双名贵皮鞋,我心头猛的一痛。“脱光。”
我和马力诺夫斯基对视一眼。谁都没动。
“动作快点。”军官不耐烦的吐出烟圈。“赶紧脱!”
一声不吭的杀手开始解皮带。眨眼便脱掉裤子,搭在隔板上。他动作很快。
我和瓦西里也赶紧动手。几分钟后,我们仨活像切好的鳕鱼片。就那么赤条条的立在潮湿的地板上。
片刻工夫,脚底的凉意直冲头顶,身体开始哆嗦起来。这瓷砖也太他妈凉了,老天。
军官把烟头丢进墙角的污水里。走到我们面前挨个检查。
跟班则检查我们的衣物。这家伙居然用匕首干脆的划了我的名牌西装,好知道里面到底缝没缝东西。
我气得真想跳起来掐死他。那可是5988的阿玛尼套装。这个不识货的蠢蛋。蠢得让人绝望。
军官再次命令我们立刻滚到隔壁的房间领衣服。这次没人犹豫。再这么待下去非冻感冒不可。
只是身西装而已。我安慰自己,却气的不行。这些家伙不仅肆意践踏人权,简直是把我们当成物件看待。
这些该死的、高高在上的官僚主义,这些粗鲁而丑陋的恶棍!
所谓的衣服是一套皱巴巴、脏兮兮的旧军装。三套迷彩服颜色居然还不一样,有深有浅。靴子也一股霉味,直呛人。像是刚从潮湿的地窖里捞出来。
带着极为糟糕透顶的心情,换上这身“新皮”。军官又像赶羊似的把我们轰到另一间屋前。
一个松松垮垮的军人上前打开屋子,翻腾一阵。把一箱东西撂倒我们面前。
这都是什么破玩意?全是磕痕的罐头,豁了口的匕首,脏兮兮的绷带。
“你们有20秒时间拿东西。”少尉抬手看表,态度仍然蛮横傲慢。他开始计时。
杀手依然很迅速。等他拿完我才反应过来,赶紧上前翻找起来。
我尽最大的努力找了把还算完好的匕首。两个未开封的罐头(也不知道过期没)。三盒火柴,一套打火石。
瓦西里多挑了一支工兵楸。并拿了根香肠。那油烘烘纸包装的破玩意……我才不会去碰。
“时间到。跟上。”他又把我们带往检查站另一端的道闸前。和哨卡的军官交谈。
“中尉同志。三个新兵,将去支援农场研究所的第33分队。”少尉说着让了支烟。那个当官的眯着眼观察我们,在本子上划两道。下命令让道闸操作室的军人把它升起来。
这就完了?我们仨排成一队,像当年战败的德军俘虏一样失落。挨个穿过那道封锁线。
杀手继续沿着公路前进,走得飞快。仿佛根本没这回事,他只是来这儿散散步。我和瓦西里则停了下来,带着茫然回头,不知道该怎么办。
“别离开公路!蠢货!”那个军官扯着嗓子喊道。“要是踩中地雷,还得让我们替你收尸!”这句提醒吓得我和瓦西里魂飞魄散。我们俩赶紧追上杀手,小心翼翼的顺着公路走。
走出去没多远,又有人用扩音器喊道:“你们走得太慢了!跑啊,猪!跑起来!”
我刚回头,塔楼上便喷吐出小小的火舌。一溜子弹就打在我脚边,迸起的烟尘和颗粒打在我脸上、身上。提醒我这根本不是在开玩笑。
我和瓦西里发出歇斯底里的惨嚎,没敢等到第二个点射打过来。连滚带爬的跟上杀手拼命跑起来。
背后是那些混蛋们肆无忌惮的大笑。还有我不太熟悉的乌克兰式漫骂。
累得上气不接下气,好久没这么拼命了。再回头时,检查站已经化成了那面小小的乌克兰国旗。
总算可以歇会了。我和瓦西里找了棵枯树靠着休息,拼命大口喘气以补充失去的氧分。杀手则站在路边,不停往远处眺望。最后,他回过头来,看了看我。
“你们俩还得多锻炼,要走的路还很长。亚历山大。”他说着蹲到我们面前,摸出三支烟。“抽支烟,你得冷静一下。”
我道了声谢接过。一支传统的本地“SALVE”白杆。但又突然意识到这不应该,我们都被搜了身。
“那个中尉给我的。”尤里替我们点上。“那家伙不赖,可惜待错了地方。”
我想起那声提醒。虽然方式很不友善,但细想过后,确实是出于好心。
现在该怎么办?我们仨互相看看,尤里的态度很明显。“你们想活下去,就听我的。”他用半截烟指了指不远外那几栋废弃建筑。“那是新手村,由一个老手、沃夫创建。贸易商人也在那儿。我们的第一站。”
抽完烟感觉好多了。腿也不像刚才软的跟面条似的。总算勉强能站住。
我们三个慢慢靠近营地,绕过废弃的卡车。门口的守卫端着霰弹枪,一脸戒备。他吆喝了声,端起枪对准我们。
一名端着冲锋枪的中年人从附近的破屋后走出来,打量我们。他很快认出了尤里,示意守卫放低枪。
“鲍里斯,老朋友。”对方笑呵呵的和杀手亲热拥抱。“我早就说过,你有天会被踢到这儿。现在我的话应验了。”尤里则把剩下的那盒烟递给他。“沃夫,这是军队老朋友给的礼物。”
对方一看到那盒烟,两眼直放光。“你还给我带了礼物,真是让人意想不到啊。”他赶紧把那盒宝贝揣进兜里,生怕别人看见。并招呼我们仨跟上他。“来吧,先生们。把你们的那身臭皮先换掉。穿着军装在这儿晃荡,你们会被当成枪靶子的。”
这个叫沃夫的家伙还不错。他把我们当人对待。而不是那些穿军装人渣眼中“会动的东西”。
我们进入地窖。换上这些潜行者们习惯穿的棕色皮夹克、蓝色牛仔裤和运动便鞋。
除了这些,每人还领到了一支崭新的卡马洛夫手枪。两个弹匣,一盒散装弹。一个急救包,几卷包装好的止血绷带。以及一个似乎并不便宜的PDA。
拿到货真价实的手枪和子弹,感受到武器的冰冷。我才恍悟,这个地方和外界完全不同。
那些新闻都是真的。就像记者所称。一个被上帝抛弃、受撒旦庇护的地方,一个巨大而无情的绞肉机。
我想起了某个频道的死亡纪实节目——探秘特异区。那些自称“潜行者”的武装人士带领不知情的记者们深入这片被遗弃的土地,去验证那些可怕的传闻。
进去十几个。拼了老命才逃出来不到一半。
视频被放到YouTobe。很快又被官方屏蔽。
国家安全局发言人宣称这是子虚乌有的死亡事件。
内务部则声称,从未有任何人真正深入特异区。内务部队已经成功地控制了普里皮亚季地区的所有出入口。绝对保证外界民众安全。
他们甚至装模做样的又安排了一次记者采访。很遗憾,那次本来挺顺利的直播谎言被远处的惨叫、枪声和野兽咆哮彻底拆穿。
“这可不是免费的。小伙子们。”沃夫打断了我的回忆。“现在你们欠我一大笔钱。看在鲍里斯的份上,就让它先欠着。你们想活下去,就得干活。得学会创造价值才行。”
尤里打断他:“沃夫。给我支霰弹枪。”沃夫反问:“长的还是短的?”
杀手报了一个型号。沃夫点头离开。片刻后递给他一支短枪、一盒鹿弹。
一支锯短的双管霰弹枪。还截了枪托。帮派分子喜欢把它揣在怀里。掏出来就打,打完就跑。相当粗糙的改良武器,最要命的是不怎么准。
尤里熟练的检查弹膛并装弹,试着瞄准远处。
“第一个任务很简单。”沃夫故作轻松。“毕竟得让你们能活下来。”这句话让人有些毛骨悚然。
他先询问我们是否都会用枪。才开始交代任务。
“有一个新手死在地窖——忘了说,北面地窖里是贸易商人西德洛维奇。你们有需要可以找他,任何需要。”他强调后继续。“如我所说,那个倒霉蛋死在了地窖正北的垃圾坑旁。你们把尸体埋了,把他的PDA带回来,再检查一遍那个地方。”
沃夫说着操作他的PDA。“看。我把坐标点传给你们了。祝好运。”他说完打算离开,又忽然停下。“对了,每人记得抓一把螺钉。路上用得着。”
我和瓦西里看着尤里。杀手现在俨然成了老大。他确实有这个资格。
“小心野猪,那些畜生很凶。还有盲犬,特别是成群结队的。”他又补充一句。“跟着我走,别乱跑。那儿有不少变异点。”
变异点?我想起那个视频。一个潜行者误入神奇的漩涡气流,被硬生生撕成了片。其他人吓坏了,好几个人哆嗦着拼命画十字。那些劫后余生的家伙把它称为变异点,死神的陷阱。
根据PDA的指示,我们来到了那个地方。
垃圾坑名符其实。一处洼地。全是废弃的建筑材料。从摆放上看,似乎有人曾把它当成简易阵地,防御西边的不速之客。
“派系战争的遗留物。”尤里解释道。“那是个相当混乱的时期。整个特异区没有真正安全的地方。”
正说话间,一头畜生“吭哧吭哧”从旁窜过。吓了所有人一跳。
它长得可真丑。烂褶死鱼眼,三角倒豁鼻,裂口女大嘴。这畜生扭动着纤细的四肢,支撑着**的身躯狂奔。突然被漩涡捕获,腾空而起。
“这就是我想警告你们的,先生们。这些冷酷无情的本地特色。”尤里从兜里掏出一颗螺丝钉,丢在地上。“跟紧我。要么就和那头豚兽作伴。”
我们俩安静的跟在他后面,亦步亦趋。杀手一会丢出去一个螺钉,看看情况,才继续前进。
空中的畜生还在惨嚎。漩涡越转越猛,越转越快。
就在那么一瞬。轻轻地——“砰”。
可怜的畜生顿时四分五裂。
污血、碎肉块、骨头渣四处飞散。狠狠溅了我们仨一身。
“先生们。”尤里伸手抹掉脸上的血污。捡起之前丢下的螺钉。
“欢迎来到真实的特异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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