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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孤独的观测者

第四章 孤独的观测者

星期六的早晨,小明一个人坐在大树下的长椅上,不远处的公交站台还有些许人在等待着车辆。小明仰天长长地打了哈欠,一副睡意未醒的样子。他本来和好友约好一起去玩,但好友临时有事逃了约,留下小明一个人不知道干什么。他坐在长椅上百般无聊地思考着下一步行动,是回家睡个回笼觉,还是随便走走。前方突然闪过一个熟悉的身影,引起了他的注意。

那个人越过站台等待车辆的人们,搭上了一辆停靠在站台旁的公交车。不知道为什么,也许因为无聊,也许是因为好奇。小明从长椅站起来,跟随着她搭上了公交车,坐在离她不远处的地方。

车辆缓缓驶出站台,不断向前方开去。小明不清楚这辆公交车的行驶路线,也不知道那个女孩将在哪个站台下车,他只能跟随着那个女孩,一起去探寻她所要去往的地方。

公交车驶过了几个站台,渐渐地朝着小明陌生的街道开去,一种奇怪不安的感觉在他心涌现。仿佛一个人孤独地穿越在荒凉静寂的世界里,在经过漫长的路途,终于遇到了一个同样缓缓前行的人。

一颗心,不再感到孤独了。

小明盯着南柯的背影,唯恐她将自己丢在这个荒凉的世界里。

公交车又一次停靠在站台旁,车门开启,等待着上车和下车的人。南柯忽然站起来,从后门跑了下车,小明反应不及,慢了一拍,赶紧追着她而去。

人潮涌动的十字路口,到处延伸的道路,熙熙攘攘的车流,不断响起的噪音......

小明失去了女孩的踪迹。

他惶恐地站在原地,犹如一个被人遗弃的孩子。

在拥挤的人群间隙中,又忽然闪现她的身影。小明立刻朝着那个方向追去,凭着感觉追赶那个消失的身影。

他穿过拥挤的人群,跑过闪烁绿灯的人行道,经过架在在半空的天桥,下到潜藏在地下的地铁站台,赶上了停靠的列车。

小明喘着粗气,到处搜寻南柯的身影,最终在车厢的连接处看到她的背影。列车沿着铁轨前行,不时响起车轮碾过铁轨发出的声响。小明凝视着南柯的背影,不敢掉以轻心,生怕她在下一刻就会在他眼前凭空消失。

列车再度停靠在站台,车门开启,人流慢慢地涌出车厢。小明看着南柯随波逐流地漂出列车,急忙挤下列车,追随南柯继续没有目的地的旅程。

南柯在人群灵巧穿梭的身影,有好几次差点让小明丢掉她的踪迹。不过小明都会依靠自己自以为是的直觉硬生生地找到她。

南柯急迫地从一种交通工具换乘到另一种的交通工具,不停地在路途中奔逃着,犹如电影中主角被人追逐的情节,在不断地逃避着什么。

小明紧跟着南柯,踏着她的脚步和她一起逃跑。他不知道南柯是否发现了这个紧跟着她的人,在某一瞬间中,他甚至会荒唐的以为自己就是那个想象出来不停追逐她的人。

于是,一个在拼命的逃离;一个在倾力的追寻.......

这场追逐从早晨持续到傍晚,直到太阳西下,南柯才结束奔逃,回到今天晨上车的公交车站。

又回来了,小明在心里突然感叹道。

南柯缓缓地步行在前方,小明慢慢地跟在后面。暗红的夕阳拉长两人的影子,倒映在斑驳的马路上。小明低下头看着前面不断远离的影子,认真的迈着脚步。

突然间,影子不再前行。小明踩到的南柯的影子,下意识的向后跳了一步,避开影子。他抬起头看见南柯停在那里,然后缓缓地蹲了下去。

小明奇怪地看着南柯半蹲在地上,十分不解她为何要这样做。刚想上前查问,肚子中却传来一阵腹鸣,他一下子就醒悟过来。他想起今天除了早餐吃了两个包子,一天下来还没有吃过任何东西,况且这一天的运动量早已消耗了身体的大部分能量,想到此处,他竟然觉得手脚发软,好像突然想起自己饿了一天的事实,无力瞬间感遍布全身。

连他都快要屈服于这样的劳累和饥饿中,更何况那个在前方带领他的女孩?

南柯半蹲在地上许久没有动作,小明再也按捺不住,小心翼翼地走上前去,试探地问道:“你没有力气了吧,我背你吧.......”

南柯慢慢地抬起头,看着小明缓缓地摇了摇头,然后用尽全身的力气挣扎着站了起来。她越过了小明,步履蹒跚地向前走去。

小明看着她一瘸一拐慢慢离去的背影,心里猛然冒起一股无名怒火,他跑上前去,一把抓住她的手腕,怒道:“我背你回去!”

南柯用力挣开他的手,咆哮道:“我不需要!”

这种奇怪的倔强让小明更加恼火,他愤怒地朝南柯吼道:“你这样勉强自己到底有什么用?!”

南柯顿时愣在原地,凝固成一座久经沧桑的雕像,然后.....慢慢地裂开所有包裹她的防御,显露出潜在里面的所有悲伤。

小明立刻慌了手脚,想起自己根本没有资格对她说这种奇怪的话,压下声音,柔声地和她道歉:“对.....对不起....我不是....故意这样说的,我.....我是想说.....我背你会回去的话,你就不用勉强自己了......”

小明惶恐不安地等待着南柯的愤怒,质问,责骂。

南柯看着眼前的人,突然松懈下来,疲累的朝他点点头。

小明松了口气,他实在懊恼刚才不经大脑的行为,赶紧半蹲下来,静静地等待南柯。

背上忽然多了一些重量压在身上,他微微用力,把南柯背了起来。

小明缓缓地背着南柯前行,他消耗了不少体力,又得不到补充,自然走地不是很快。可是这并不是主要的原因,他仿佛不愿走得那么快,只想这段路程变得更长一点,更慢一点。让他能更了解背着的这个女孩。

他想起关于南柯的印象,全部都是在别人的闲言碎语,和自己的观测中一点一点拼凑而成:

听说她经常奇怪的休学;

听说她患了一种治不好的病;

听说她的成绩不好;

听说她不与别人亲近;

听说她常常一个人;

听说她很孤独;

听说.........

这样的那样的碎片,像拼图一样拼凑一个存在于小明脑海里的印象,现在却轻轻的压在他身上。小明悄悄地颠了颠背上的女孩,就像在确认她是真实存在的,而不是他虚幻出来的一个假象。

对于南柯表现出来的生活状态,他仿佛看到了一个疲于赶路的旅者。对周遭美丽的风景,遇到形形色色的人们,偶然绽放的小惊喜,不上心也不在意。她从未用心的经营自己的路途,只是不停地在走着,向前走着。她就像是一个不存在这世界上的幽灵,极力撇开和这个世界的所有关系,避免着和这个世界发生真实的接触。

小明觉得这样的生存方式实在算不上有趣,要是要他选择的话,他宁愿让自己慢下步伐,做些许出改变,让生活变得精彩一些,对于南柯也是一样。

“我觉你.....可以活得更好一点.......”小明轻轻地唸了出来。

肩上的手慢慢紧握起来,连带着小明的衣服一起被南柯揪在手中。南柯的身体因为用力而微微颤抖着,她似乎尽力地压抑住所有的情绪,声音变得嘶哑而颤抖。

“我要......怎么样才能活得更好....”

小明愣在住了,他从未想过这个问题。

“你告诉我,我该怎么做才能活得更好一点!!”

南柯再也无法抑制爆发出来的情绪,她仰起头狠狠地咬向小明的肩膀。带着一些悲伤,愤怒,迷茫,更多的是无能为力的无奈,在小明肩膀上留下了一个深深的问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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