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说这些年来江湖中最著名的事情啊，就数元贞三年的那场正魔大战。
“正魔两道数十宗门参战，几千门人弟子互相攻杀。正道四大魁首几乎全体出动，魔教十三宗也迎战，那打的是一个天昏地暗，日月无光。
“战况惨烈至极甚至达到了史无前例的地步，参战人员一半尽墨，当时叱咤江湖的武当掌门、少林罗汉、禅院金刚、朝廷第一高手还有魔教十位宗主全部饮恨，纵观这千年江湖竟未有一战像此战这般惨烈。
“而且若说这些江湖前辈里面最惨烈的，可就是那菩提院的金刚住持了。”
说书人扇子一收，声音戛然而止。
“你这小老儿怎么不说了啊？坏了老子的兴致！”一个**着上身的彪形大汉一拍桌子瞪眼道。
“诶诶，这位壮士别急嘛，小老儿也是需要钱来吃饭的嘛。”说书的老头手上比了个动作，一个小孩手里拿着碗从人群中钻出来，四处跑着收钱。
虽然是在茶馆之中，围过来的人也不少，但是愿意丢点铜板碎银进来的却寥寥无几，在碗中叮当作响。
小男孩绕了一圈，最后绕到那个壮汉面前，伸出碗可怜地望着他：“大人行行好吧！”
“靠！你这老头儿还敢收钱？”
壮汉，一脚将小男孩踹个跟头，碗摔到地上碎成了瓷片，仅存的铜板和碎银也撒了一地，小孩“哇”的一下吐出口血，不省人事。
角落里一个披头散发的懒散青年，满上一碗酒仰头咽了下去，冷眼看着面前突生的变故。
明明被头发遮住了面孔，但是没有人注意到他奇怪的样子。
“你！你这人怎如此放肆！乡亲们，快去报官啊，有人光天化日之下行凶啊！”
老儿气的白须乱颤，手指不停地指着这个男人，一边悲愤地喊着，周围的茶客都心生不忍，甚至有几个起身想去报官。
“老子看谁敢报官！本大爷可是赤霞门的人，我倒是看看谁敢去报！”
“赤霞门”三个字一出来，周围的茶客无一人敢动了。原因无他，赤霞门是江南正道十大势力之一，说白了就是在金陵呼风唤雨。
谁愿意为一个老头儿把自己的性命搭上？
不过他们怎么也想不到一个正道势力的弟子竟做出如此行径。哪怕现在朝廷势弱，应该也不至于连一个江湖势力都管不了吧？
“我！我就是看不惯你这种卑鄙的嘴脸！”
一道少年声在人群中突兀出现，将所有人的目光都吸引了过去。
少年的衣服像是势力制服，只不过有些破烂。但是腰间别的一把剑证明了他身为侠客的身份。
看到人群的目光全都看向自己，少年挺了挺胸膛，手中拿着剑横在身前，大声道：“今天我燕小七就要除魔卫道！”
“老子就是正道！既然想死那大爷就成全你！正好今天老子心情不好还有人送上门来让老子发泄！”
壮汉双手一挥，两柄火红的大刀飞到手里，两步跨到少年身前，两道残月尚挂在空中。
少年眼疾手快，长剑出鞘，轻喝一声，与壮汉硬拼一击。
刃锋相逢，少年只觉得剑上传来一股沛然巨力，震得他虎口发麻，剑也颤抖个不停。
壮汉狞笑一声：“再来！”
银光一闪，剑锋断成三截，少年手上只剩下断剑，另外两截剑锋**了地里。
好在他躲得快，要不然只怕此刻他连人带剑同时变成三段了。
可他还没换口气，壮汉的刀再次挥到了面前。
他耳边传来了刀刃的破空声。
周围的茶客都把头扭向一边，不忍看一个挺身而出的少侠可以预见的悲惨死相。
“哐！”
入耳的不是利刃入肉的声音，而是一声金铁相撞的声音。
可是过了许久也没有发现壮汉那粗糙的声音出来，才有人转过头来看看。
不知何时，一个麻衣青年出现在了空无一人的战斗场上。
满头黑发随意地披在肩上，脸庞完全被头发遮盖，只能看见他呈病态白的下巴，还有铁青色的嘴唇。
身上毫无任何出奇之处，怕是走在大街上也只会认为是个流浪的青年，不过身体非常干净罢了。
无一人看得出来此人的身份。
但是他身上散发出淡淡的邪的气质。一股离经叛道的感觉。
让众人惊讶的并非青年的衣着抑或他的突然出现，而是他的出奇之举。
他右手高举，雪白的手像鹰爪一样紧紧地扼住壮汉的咽喉。地上火红色的碎末撒落一地，而名叫燕小七的少侠瘫坐在地上冷汗直流，不过身上毫发无损。
壮汉如蒲扇的铁掌扳不动他如女人般的手分毫。
“嗬……”壮汉的双目突出，嘴巴张大，喉咙里却只挤出来几个刺耳的音节。
人群中不知是谁开始的，所有人开始拍手叫好。
“给他点颜色看看！”
“去他*的正道，这种人渣也敢配叫正道！”
“多谢大人出手！一定要惩罚这个恶贼！”
人群的情绪逐渐激动，壮汉的脸憋得通红，青年抬起手示意人们噤声。
只有被扼喉的大汉，才能看清一点青年的面容。
冰冷，如死人般的冰冷。
以及那双猩红的魔瞳。
他不知道为什么面前这人的双眼犹如嗜血的凶兽一般猩红，但是透过这双眸子，他似乎看到了自己的身影。
这个身影，被名叫恐惧的阴影笼罩。
“污秽。”
这是壮汉听到的最后一声。
没人看得清他出手，看见时他的左手已经印在了宽阔的胸口上，肉眼可见的一道劲力透体而出，给远处的墙壁轰出个大窟窿，壮汉的左胸塌陷了一个大坑。
仅一掌，那个不可一世的赤霞门弟子就命丧黄泉。
青年并未停下，指尖一点，尸体的眉心处裂开一个小洞。
随后青年变指为爪，掌心传来一股吸力，一滴晶莹如血玉的鲜血从里面被吸了出来。
提取完了这滴血后，青年就像丢垃圾似的将赤霞门弟子的身体丢到地上，转过身走到了那个小男孩身边。
老头儿已经被突生的变故惊得说不出话来了，因为他是唯一的从头到尾没有错过一幕的看者。见到这个神乎其神的青年站在自己面前，他身体因恐惧而颤抖，做不出任何动作。
那滴血在青年的手心悬浮着，没有血腥的气息，反而那澎湃的生命力就算隔着距离也能感受到。
麻衣青年蹲下身去，看了看男孩的身体，左手在他身上连点两下，逼出了一口黑血。
在他吐出黑血和浊气后还未吸气时，男子右手一翻，那滴血被他塞进了男孩的嘴里。
做完这一切，青年慢慢起身，看了一眼双目失神的燕小七，嘴唇微动。随后双腿一蹬，撞破茶楼的屋顶消失不见。
若不是地上的尸体和刀片还有天花板掉落的木板，任谁都无法相信刚才眼见得是真的。
燕小七像是听到晨钟暮鼓一样，双目逐渐恢复清明，连忙站起身向屋顶大喊：“请问前辈尊名！前辈指点小子永生难忘！”
人们看的一愣一愣的，只有几个对江湖中事了解一二的人若有所思，暗道那个青年对燕小七用了传音入耳的秘术。
那个老头儿也是直接跪下，感激涕零。众人正奇怪时，发现那小男孩缓缓起身做起来了，面色红润的根本不像刚在鬼门关走了一遭的人。
“奇怪，我的肚子怎么不疼了？”
男孩撩起衣服看了看自己的肚皮，上面本来应该有大片青紫色淤痕不知何时全部消失。
忽然，壮汉的身子轰然爆开，却没有化作血滴肉末四溅，而是一股黑雾缓缓升起。
黑雾久聚不散，慢慢化作了一个九尾狐的图案。
“这不是……！！！”众人看到这个图案，全都大惊，不过更多的却是激动，发自内心的激动。
“本座不过一届无名之辈，何足挂齿。”
黑雾散去，留下了最后一句话在在场所有人的脑海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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