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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宝座上

1.宝座上

银月帝国的首都布吕瑞克坐落于罗兰平原的正中央,四周都是一望无际的平原,零星有一些树林,可以说是易攻难守,但是把这里作为国都也正显示了帝国的强大,没有人可以触犯它。

布吕瑞克是克罗斯大陆上最大的城市,常住人口有120万人,光是王城就足有150平方公里。由它延伸出来的道路经过了2000年的修整和铺造,已经四通八达,可以到达大陆上所有的大城市。在它的市场上有基罗茵河的钻石鲤鱼、莽原森林的野猪肉、老人山脉的食草花、灰精灵的铜饰、克莱顿的香木纸,几乎来自全大陆各地的珍品都可以在这找到。大街上人来人往熙熙攘攘,各色人物汇聚于此。

行走于各地的游吟诗人有一个形象地比喻:

“用在洛奇赚到的金币在布吕瑞克买圣丘城的书。”

所以毫不夸张地说,布吕瑞克是整个克罗斯大陆的经济文化中心和枢纽。

布吕瑞克的王城并不是只有一个城堡,而是由许多的宫殿和庭院组成的,在王城的正中央是一座巨大的殿堂,被人们称为银月大厅,历代皇帝的登基典礼和朝政议事都在这里进行,几千年来都可以说是大陆上最具威严的地方。在它的头顶上立着一轮巨大的弯月,是由秘银制成的,即使在布吕瑞克的郊外也可以清晰地看见它。

几天前当今的皇帝加里曼特十一世已经出发前往布列加尼亚共和国参加庆典去了,所以全部的国事都转移到了博拉克亲王的府邸办理了,这几天大厅里空空荡荡的。

这时一个男子走了进来,此人大约三十来岁,仅是穿着一身简朴的军服,没有任何华丽的修饰,但却很整洁很得体,他身材高大魁梧,有着一头黑发,嘴边留着短短的胡须,一双蔚蓝的双眼里透露出来的是饱经沧桑的智慧,深远的忧虑和一丝淡淡的哀伤。

这个男人就是帝国五大元帅之一的苏利曼亚亲王——尤瑟纳.沙洛姆,他是上一任皇帝加里曼特十世的四弟,当今皇帝的叔叔,同样也是博拉克亲王的弟弟。

如今在高度军事化的银月帝国中,除了皇家卫队和地方民团外,所有的正规军都是由帝国五大元帅指挥的,他们是:

马兰加西亚侯爵——本多尔.安.戴伊,现年34岁。

马力基公爵——诺伊海姆.安.曼斯菲尔德,现年60岁。

芬特利亚伯爵——莫罗亚.冯.萨德扬,现年52岁。

奥特因兰子爵——卡桑德拉.冯.麦德勒,现年27岁。

苏利曼亚亲王——尤瑟纳.沙洛姆,现年35岁。

可以说这几个人是仅次于皇帝和当今摄政博拉克亲王的权力人物,正是由于他们的功绩才使得银月帝国就军事面上讲,还是大陆国家中最强的。

尤瑟纳望着红地毯的另一端,皇座就在那里,那是皇权的象征,是权力的最高点。尤瑟纳忧伤地自言自语道:

“自两千年前建国开始,有哪个时候像如今这么萧条过?这么冷清过?自我懂事开始,这里一直都是不分昼夜人来人往,谁能想到现在……唉——”

“元帅阁下,您果然在这里。”

这时一个人跌跌撞撞地出现在了门口,是一名年轻的女军官,她带着一副金丝边眼镜,金色的头发梳成了大辫子垂在身前,她有点气喘吁吁的。

“哦,是凯瑟琳啊,我不是说过想自己静一静吗?”

“本多尔元帅和卡桑德拉元帅的军报已经到了。”

“嗯,我一会儿就过去。”

“是!”

“……”

“元帅阁下?”

“嗯?”

“您——有什么烦恼吗?”凯瑟琳这时轻轻玩着衣角,吞吞吐吐地说。

“……也没什么。”

“如,如果有我可以做的,请一定要吩咐我,只要是元帅阁下交待的事,凯瑟琳我绝对会赴汤蹈火,在所不辞。”凯瑟琳激动地说。

尤瑟纳微微笑笑,说了声谢谢。凯瑟琳慌忙敬了个军礼,走了出去,此时她还不知道自己的胳膊和腿已经走成一顺了。

银月大厅又归于寂静,尤瑟纳慢慢向宝座走去,越来越近,最后他站在了皇座面前。尤瑟纳伸出了手,他抚摸着皇座的边缘,是那么地仔细,他好像是在通过接触,感觉着这个皇朝的历史,它的荣耀,坐在皇座上所享受的君临感。

“为什么不坐上去?”一个男人的声音突然从阴影里传来。

尤瑟纳惊得一缩手,但他立刻就恢复了冷静,冷冷地说:

“你在这干嘛,你应该和你的部队在一起,你知道擅离职守该当何罪吗?莫罗亚元帅。”

那个男人走出了影子,他就是帝国东方战线的总指挥,帝国元帅芬特利亚伯爵,莫罗亚.冯.萨德扬。他的相貌一点也不像五十来岁的人,一头雪白的头发再加上刮得光溜溜的下巴使他显得更年轻,但这仍然掩盖不了他那一身的阴恹之气。他继续说道:

“五年前先帝去世后我一直支持你继位。”

“皇帝陛下的继位是顺乎民心天意的。”尤瑟纳面无表情地说。

“现在我也还是支持你。”

“这些话如果让别人听去,很容易有不好的影响。”

“我相信真正热爱帝国的人都会同意我的想法,博拉克和你谁才是真正的帝王之才,明眼人一看就知道。”

“为什么拿我和博拉克相比较!当今的银月帝国是加里曼特十一世陛下的!”

“更确切地说,是你们沙洛姆家族的,而不是你侄子的私有物。”

“你这种偏激的想法会毁了帝国的!”

“建立帝国的是沙洛姆家族,而能毁掉它的也只有你们家的人。”

“他……是我的侄子啊!”

“那么你爱自己的侄子胜过爱帝国了?”

“……我不知道。”尤瑟纳转身向门口走去。

莫罗亚追到尤瑟纳身后说:

“当今陛下没有领导帝国的能力!”

“不,你只能说博拉克没有领导帝国的能力,陛下只是缺少显示自己实力的机会。”说完后,尤瑟纳离开了宫殿。

莫罗亚望着尤瑟纳远去的背影,不甘心地摇了摇头。莫罗亚向来以冷酷著称,因此被世人称为“雪崩”,所以他对尤瑟纳并不是什么打抱不平,他只是为一把绝世宝剑却只是裹着粗布而惋惜,明明尤瑟纳在上位是更合适的,或者说在他的领导下,自己可以活得更舒服,可事实上现在当权的博拉克却是纯粹的草包,在他的下面越是有能力的人越吃亏。因此莫罗亚总是抑制不住那种危险的思想,稍一有机会他总是想推一把尤瑟纳,这不光是从实际利益出发,其实莫罗亚的内心对尤瑟纳在舞台上如何表演也很感兴趣。

银月帝国历史上篡位夺权的历史剧也是经常在上演的,但这从来没有动摇过帝国的根基,从来没撼动过沙洛姆王室的统治,因为历次的争斗都是在沙洛姆王室成员之间展开的。从来没有外姓发动过政变,因为所有人都认为银月帝国就是圣父的,就是沙洛姆王室的,这些都是神安排好的。正因为如此所以帝国人对于篡权夺位的行为并不是太过敏,莫罗亚的想法也不能算大逆不道,顶多是很危险。

在莫罗亚看来现在是发动政变的绝好机会。

五大元帅中的本多尔.安.戴伊和卡桑德拉.冯.麦德勒二位元帅正奉博拉克亲王的命令率领大军在靠近布列加尼亚的边境地区驻扎,似乎是要在加里曼特十一世访问期间对布列加尼亚共和国保持某种压力。在他们当中本多尔是博拉克的绝对亲信,而卡桑德拉则属于保皇派,虽然二者处于对立,但如果尤瑟纳登基的话,他们肯定都会把矛头对准尤瑟纳的,万幸现在他们远在边疆,鞭长莫及。五大元帅中资格最老的诺伊海姆.安.曼斯菲尔德的态度一直中立,不过似乎他对尤瑟纳很欣赏,很可能会支持他,而现在他正率领部队与魔人的侵扰军对峙中,所以现在在帝国的心脏只有莫罗亚和尤瑟纳的军队,即使出现最坏的结果,政变军也能掌握帝国近一半的部队,这还不包括一直倾向于尤瑟纳的民团。

但所有的一切都得在尤瑟纳同意的情况下才能实施,所以现在莫罗亚只能干想想,可以说一切都在于尤瑟纳的决定,只要他同意了,不管是在什么时候,都已经有了三成的胜率。

莫罗亚决定不再这么无聊的瞎想了,他伸了个长长的懒腰,向门口走去。在门口处他突然停下了脚步,回头向宫殿另一头的宝座望去,他在想这个宝座对于帝国或沙洛姆王室哪个更重要,在他看来——

大概坐上去也不是很舒服吧。

一名传令兵跑到了他的面前,低声对他说:

“托尼亚的密使到了。”

莫罗亚心想:

“老家伙又着急了。”

与此同时,在托尼亚神圣国首都圣丘城的教皇厅中灯火通明,虽然是白天,但所有的光亮都来自魔法灯,偌大的教皇厅现在只有两个人,坐在宝座上的是当今教皇法格十五世,在小台阶下一把便椅上坐着首席大主教克洛加夫.安.捷克林。

“密使今天已经到达布吕瑞克了。”克洛加夫恭敬地说。

“……”法格十五世没有出声。

“一旦告诉他第二封印已经解除,相信对方会尽快行动的。”

“……”

“请不用为第二封印解除的事过于担心,我们还控制着局势,魔人没有得到任何东西。”

“克洛加夫。”法格十五世终于开口了。

“在,陛下。”

“你一早就知道第二封印的事了吧?”

“您在说什么啊?”

“你也知道银月帝国对第二封印的行动了吧?”

“您听到的都是些谣言!”

“魔人的行动你也很清楚吧?”

“……”

法格十五世站了起来,走到了克洛加夫的面前,两个六七十岁的老人默默地对立着。

“克洛加夫,我们相识已经五十年了吧。”

“五十四年,陛下。”

“从我刚刚说的话,想必我知道些什么你已经清楚了吧。”

“……是的,陛下。”

“我……很悲伤。”

“您不必过问这些事的。”

“我们在做一些与我们的信仰相悖的事。”

“不是您,而是我。”

“我有责任。”

“不,请不要这样想,您是神的代言人,是活在世上的神圣,这些污秽的事绝对与您无关!”克洛加夫有些激动,

“您只需要给世人带来希望和光明,让托尼亚的神圣之光照耀全大陆,而我的任务则是让它生存下去,各有各的分工。”

“这样对你太残忍了,就如用一块丝绸来擦拭污泥般。”

“为了托尼亚,为了您,为了神,我是心甘情愿的。”克洛加夫坚定地说。

法格十五世回头望望宝座,它孤零零地坐落在那,但他却并不孤单,他有彼此信赖的朋友。

“克洛加夫,我们是朋友吧?”

“当然,陛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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