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放下手里的背包,深吸了一口气,向门外走去,“我出去看看,你留在在这里。”
拜拜了,二傻子。
我刚走出去几步,她噌噌噌地过来抓着我的衣角。
“你在这里待着!”
我甩脱了她的手掌,大步离开,头也不回。
我需要一辆车,一辆能够飞驰在白昼与黑夜之间的车,能够带我远走高飞的车。我并不清楚很多东西。记忆的开端是几天前,我的苏醒是在枪声刚刚响起时,霎时间天地被染的血红,接着是爆炸……我也不知道我是怎么活下来的。
只记得最后一次见到的人是卖面包的女孩,那时枪声与爆炸声一齐冲击我的耳膜,她冲我露出了跟平常一样的微笑,随后掏出手枪指着我……
突然回神。我看到黎明的暗金色光芒如流水般倾泻,远处的光辉照耀着如今的枯枝败叶。
不知为何,我有点担心那个白**孩。
我踩着破碎的楼梯,看着一片狼藉的舞厅。我捡到了一支烟便独自抽起来,拿着手枪站在墙角又看看灰霾的天空。灰白色的墙角有五根和我手腕一样粗的裂缝,墙根有两三簇小团的灰绿色杂草,地面上有三个和一升可乐大小差不多的炮弹——当然,早就没有了任何危险的可能,如今的它就是一个金属的空壳子。
下午四点,正当我坐在旧街头休息时,一个熟悉又陌生的人影在暗淡的光辉中浮动。她一蹦一跳地向我跑来,怀里还抱着一个包,包的拉链没拉,里面都是各种零食。
我的心情大概是很激动的,可又感觉到莫名的悲伤。
她跑到我面前说:“我想要看星星!”
我一脸茫然地看着天真的她,这年头连太阳都看不到你还想看星星?
“……你是怎么找到我的?”我很疑惑这件事。她摇了摇头,坐在我的身边从包里拿出了一块面包递给我,然后开心地吃起来。我无奈地看着她,她人畜无害的样子,我有些烦躁地抓抓头,她也学我,用满是面包渣的小爪子抓头,然后一头面包渣。
突然觉得她长大了好多,好像又变傻了。
她大口大口地咬下面包,过了一会似乎是渴了,拿出一罐饮料递给我。
她的眼神传达着非常明确的意思:帮我拧开。
她一有事求我的时候,那如绿宝石般的眸子就会更加闪亮,那细长的眉毛就会微微皱起,那樱色的双唇就会嘟起。
我接过饮料,后方突然传来“当当”的躁动以及脚步声。我下意识地做出反应,猛地站起身,右手抓住她的脖领顺势把她也拽了起来然后往一旁的巷子口扔去。而我也一个滑步躲到了巷子口,背靠着墙,掏出手枪准备作战。“快跑!”我指着另一边对她说道,她噌噌噌地挥动着双腿向那里跑去。
我要在他露出头、做出反应之前,一枪击毙他,也就是说在他进入我视野的一瞬间。
听不到脚步声了……
我猛地回头,发现身高两米多的壮汉左手正拿着手枪指着她的额头。
我用枪指着他,略显无力。
“把枪放下,我可以放她一条命。”
粗犷的声音听起来刺耳。
我没有放下枪。
他和我的心里似乎都在默默倒计时。
“那就没什么好谈的了。”他按下了扳机同时拿出另一把手枪快速对准了我,同时我也按动了扳机,子弹穿透了他的脑壳。
他倒下了。她还在原地呆呆地站着。
他的枪卡壳了,子弹没打出去!
这个蠢货命大啊!
看他还能动,我又补了三枪,分别穿透了他的左胸、心脏还有一处致命的位置。
她突然两眼泪汪汪,跑过来抱着我。
我用枪口对着她的脑袋说:“知道害怕了么?”
她哭的鼻涕一把泪一把。
“别乱蹭!再乱蹭我毙了你!”
她还是乱蹭。我只好咬咬牙。
我蹲在尸体旁捡装备,她蹲在我身边看着被这个壮汉踩扁了的面包,然后哭了,哭了……她:QAQ
我终于知道你为什么哭了?!
这样吧……不如这样,我想了想说:“以后你就叫二百五吧,代号250!”
“二百五!”
她配合地点了头,高兴地嗷了一声。
哈哈哈哈。“二百五!”
“嗷!”
“二百五!”
“我想尿尿。”
“二百五!”
“嗷!”
“二百……等等!你上一句说的是什么?!”
我突然反应过来,扭过头看她站在原地呆呆的样子,她说:“我想尿尿。”
“那你,就在这儿解决吧……”我转过身拿出手枪。
良久,没有动静。
我再转过身去看到她正一副憋屈的样子站在原地。
“……喂!”我说,“把裤子脱了再尿!”
她歪着头看着我。
“……我明白了。”我走过去帮她把裤子的扣子解开,之后松手,宽大的裤子就哗啦地落下去了,我忍不住面红耳赤。
她笑嘻嘻地看着我,蹲下身后继续看着我。
“以后你自己解决这种事……”画面太美不敢看,我转过身静了一会儿后回过身再看她,正在给裤子扣上扣子。
教过一次就会了。
我看了一眼正在一脸天真的二百五,“走吧。”
“去哪里?”
我停下脚步。
“去看星星吗?!”她突然很兴奋地扑过来说。
“……嗯,去看星星。”我哄骗道。
我向前迈步。
夜色如水,空气中弥漫着香味。我们来到了废墟的边界,边界虽然也面目全非,却还有一条完好无损的宽阔的柏油路,柏油路通向看不见的远方。在路旁有一家徒有四壁的酒馆,我和二百五一起躺在软绵绵的沙发里,看着漆黑的天空。
“我想看星星。”她拽了拽我的衣角然后把脸靠在我的肩头。我把军大衣当成被盖在我们俩的身上,她靠得我很近,大概是她这身衣服还是太单薄吧。虽然没有了明显的四季之分,可现在大概是最冷的时候,就连军队都要配备棉衣。
“二百五,你觉得有可能吗?”我反问她,我不知道她是怎么产生的这种白痴的想法。
“一定可以看到的。”
“为什么?”我对她的自信抱有疑问,二百五的运气确实很好,但改变天气这种事情怎么可能说变就能变?十一年的战争,让地球大气层外漂浮了上千万吨垃圾,更何况如今的污染……已经到了无法挽回的地步。
“因为星星一直在天上,从来都没有离开过。”
我翻了个身,感叹:“二百五也能说出点有哲理的话呐。”
灯,灯光,是车发出的光,有车向我们这里驶来。
那是一辆越野车,车停在离我们一百多米的地方,从车上下来一个女人,女人从后备箱搬出几个大箱子,然后坐在小凳子上开始忙碌。
我示意二百五小声跟随,我和二百五起身缓缓向她靠近。她的手指在泛着荧光的键盘上飞舞,嘴里还叼着一根棒棒糖,两眼一直未离开屏幕,没有注意到我们已经站在她的身后。
我用枪指着她的后脑勺。
她举起双手缓缓转身,她虽然面对枪口却没有任何畏惧的样子,我不由得更加小心她的一举一动。而她坚定的眼神又让我难以判断她的危险,我与她对视,但我只好咬咬牙与她相持。
“你们想要干什么?”她问我。
“我们要离开……”
“我想要看星星!”二百五抢话。
女人愣在原地,我为之感到羞耻三秒钟。
忽然女人笑了,她说:“今天是公主爱丽丝的生日。国王送给她的礼物就是即将会看到的浩瀚星空。我们在城市四周散布‘拨云卫星’,卫星发射后就会在区域内启动大清扫,各种障碍就会被强流吹走,到时候就能看到星星了。”
“奥,我们要离开这里,这个傻子的话你不用在意。”我说道。我心想:这个女人还真是厉害,为了拖延时间能编这么多东西。
“呃……等发射完我可以带你们回我所在的城市。”
“多长时间?”我问道。
“十分钟。”
“我能相信你吗?”
“我要是想的话,随时都可以让这颗卫星爆炸。”她指了指我身后的箱子。
“哦,还是不能信你。”我瞄准她的额头,扣紧了扳机。
“等等等等等!对不起!请给我十分钟!”她猛地求饶,让嘴里的棒棒糖掉到了地上,我面无表情地收起枪,实则超级得意。我就知道她在装作威胁我,那副不适合骗人的样子实在是太容易一下就看破了。
“谢谢。能保护好这么可爱的女孩的小哥儿,一定是个好人。”
她的手指又飞舞在发光的键盘上,时不时地摆弄着那些复杂的机器和线路。她脸目清秀,四肢修长,一头长发随着她敲击键盘的节奏而来回摆动,过膝的白丝袜、标致的短裙、黑白相间的长衣外套。
我对卫星什么的没什么兴趣,二百五却在那里看的津津有味。
她忽然问我:“你叫什么名字?小哥儿。”
“233”我回答道。
“你呢?”
“250!”
二百五抬起小胸脯骄傲地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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