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言之手中的戒指,叫做“乌洛波罗斯之戒”。
封不修此时难得严肃了一回,“这枚戒指,是我父亲,也就是你爷爷传给我的。记住,一定要守护好它。我在这里给你下一道死命令:无论发生什么,无论是怎样的境地,除非性命危在旦夕,其他时候都要放弃其他东西来保护它。我们封家,世世代代都有不惜一切代价护住这枚戒指的觉悟。言之,你,能做到吗?”
封言之一时间愣住了。他完全不知道这时候要说些什么,一向嬉皮笑脸的父亲,现在是这么的正经。他突然感觉手中的戒指变得沉重,那细致的蛇鳞中是整个家族的光阴。年仅14岁的少年还没有完全懂得什么叫责任,他望着父亲的脸,中年男人的黑色眼睛里闪着光。
少年感到内心里又一股无名的力量驱使着他,说道:“好。”
很多年以后他才知道,那是一种家族的责任感带来的力量。
封言之没有见过除了父亲之外的亲人,自然没有家族的意识。他甚至不知道自己的家族是做什么的。但他在这个时候,在他紧紧握住手中这枚流传百年的戒指之时,他突然感受到了“家族”这个词的意义。他将继承代代相传的意志,不仅仅为自己而活,也为他身体里流着的血脉,为了他的祖先。
封不修露出一个淡淡的笑容,戒指对于封言之的手还太大,他早有准备地拿出一条链绳,穿过戒指,将它戴在了儿子的脖颈上。从此,封言之有了一条要守护的项链。
一旁的加尔·瓦伦全程一言不发,只是静静地注视着父子俩,眼中满是感慨。
他的儿子都已经这么大了啊。
加尔想起自己的14岁,那年他遇见了15岁的封不修,从此开始了一段长达二十余年的孽缘。那个嘴上说着嫌麻烦的少年,转眼间已为人父,而他的孩子,也是个嘴上说着麻烦的少年。也到了当年他们的年纪。
眼前浮现的是15岁的封不修,右手带着手铐,颈上也有一条串着钥匙的项链,头发乱糟糟的,给人一种相当不靠谱的感觉。如今,这身影和封言之重在一起,像是一个模子刻出来般相似。
“送完礼物了,准备吃蛋糕吗?”加尔说着,从回忆中清醒过来,打开了桌上的蛋糕盒子。
·
2150年8月26日,23点59分。
封言之和父亲还有加尔叔叔,三个人坐在沙发上,都看着墙上的时钟,等着秒针转到“12”的刻度,想要见证今天一下变成了昨天,封言之一下从14岁变成了15岁。
这是封言之的要求,他想熬夜见证自己的新一岁。即使没有父亲和叔叔前来,他也打算这么做。封不修干脆利落地应允了。
最后三秒。
咔。59分58秒。
咔。59分59秒。
封言之突然感受到那时钟变成了一个紫色的漩涡,像个黑洞不停吸引着他,少年如同被催眠了般意识放空。
咔。
00:00。
“儿子,生日快······”封不修想说的是“生日快乐,祝贺你又长大了一岁”,但话说到一半,身边的封言之,在三个指针全部都指向“12”刻度的时候,猛地站了起来。眼神涣散。
双眼无神地,他下意识地抬起了左手,掌心正对前方。
要是封言之这个时候有意识,他就会感受到左手传来阵阵热流,温暖一点点流向掌心,最后凝聚于指尖——
一道紫色的暗芒,似幽灵,如鬼魅,悄然从指尖流出。
流光于掌心绽放,在他身前仿佛有一朵紫黑色的玫瑰开放,化为光点。
那无数光点,在封言之的手中自行组合,仅在瞬间,一把巨大的黑紫色镰刀,赫然出现在他的左手中。
这镰刀有一人高,弧形的刀刃锋利至极,映着灯光,其颜色上层为紫下层为黑,深邃暗沉。刀柄通体漆黑,上面的紫色纹路隐隐若现,好似其中有液体流动,如同血管一般。更奇异的是,这镰刀上分布着十二颗闪着璀璨光芒的白色宝石,令人有种在暗夜中看到星光的震撼感受。
那刀刃,冷光流转,吹毛立断,寒光乍现。
那刀柄,轻盈无瑕,光滑如玉,紫能流动。
那星石,晶莹剔透,星光夺目,清冷神圣。
封言之的左手腕出现了一个镣铐,有三指宽,浑然一体没有缝隙,镣铐上的锁链与镰刀的握柄末端相接,又在上面缠了几圈。
这把镰刀,锁在了封言之的手上。
或者说,封言之的左手,锁在了这把镰刀上。
不知道过了多久,封言之终于从放空状态中清醒过来,感受到左手的重量,他往左手处一看,张大了嘴。
“这是······”封言之不由得吐出两个字,却没有下文。他忽然知道了这是什么。这把镰刀给他一种熟悉的感觉,没有什么原因,也没有任何判断,他的大脑毫不犹豫地告诉他——这是他的陨铁铠装。
仿佛自己早就和手中的紫黑镰刀熟识了十五年。
镰刀的名字,一瞬间在他脑中浮现,好像他本就知道它的名字,只是到今天、到现在忽然被点醒一般回想了起来。
【夜鸦之羽】。
少年,在15岁那天,觉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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