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噗通”
巨大的黑色晶体被丢进了沸腾的石锅中,原本冒出的白色蒸汽逐渐染上了黑色,打着圈在空中绕成奇怪的形状 。
“这真的能行吗,会不会爆炸啊”
搅勺子的是一名不着片缕的男性,此刻正不安的搅动勺子,看向了正在一旁分拣药物的同伴。
“没事的,以主上的能力……”
拣药的仆从似乎想起了什么,咕咚咽了一下,将地上尚未分拣好的药物挪到了更远的地方。
“主上怎么会做没把握的事情呢,你就别瞎想了,就是不知道什么东西需要主上召唤三次,难道是恶魔族的先祖?不对,先祖召唤的话应该不用那么多奇怪的人族材料…。”思维的火花在脑海中绽起,又被思维自己悄悄掐灭。
“你为什么要挪那么远啊!”搅勺子声音中带着一丝丝颤抖。
“因为锅太热了,让我心神涣散,没办法专心工作…对了,你挪过来一点,对,再过来一点,就站在锅和我中间”
拣药的仆从拿起手帕擦了下脸上的汗。
“你脸上全是鳞片,哪能出汗的啊”
手中动作一僵
“保养下不行吗,话说你头上的角藏哪去了”
“噔噔噔噔”**的仆从像是在炫耀着什么似的,在头上一抹,巨大的犄角浮现在视野内。
“我可是费了好大功夫才藏起来的,不然所有被碰掉的东西,都会赖在我的角上,明明它只是一对娇弱美丽,动人无比,沉鱼落雁的可爱小角”角的主人一脸迷离,就像在夸耀自己最甜蜜美好的爱情一样。
咔吱
一支植物在空中划过一道美丽的弧线,带着刺耳的叫声,砸在巨大的犄角上,碰到躯体的瞬间,植物仿佛重新获得的生命,狗头状的花朵就像变成了生物,冒出了尖牙利齿,花朵上泛红的眼睛盯向了下方。
“啊……所以说别拿恶犬花当玩具玩啊,这东西专门盯着我的屁股咬”
搅勺仆从将勺子丢到一边,手忙脚乱将花从屁股上拔下,摸到被咬的地方,疼的犄角都在抖。
“说这话之前先给我穿上衣服啊,有没有一点恶魔的自觉,你是返祖了吗!”
拣药仆从将衣袖撩起,手臂上密密麻麻的鳞片,在火焰的照射下熠熠生光。
“行了行了,听你的,银灿灿…欸,我躲,哇!所以说别乱丢爆炸果实啊”
药房发出了轰隆隆的响声。
“怎么回事!”一名督察队队员匆匆赶到。狭长脸上的尖细瞳孔四处打量着房间,仿佛想将房间内的一切都刻进狭小的瞳孔里。
“抱歉,大人,我在分拣药物的时候出了点意外,引爆了爆炸果实”
“去仓库再取一份吧,嘶~,最后关头,别再犯什么差错了,这次如果再失败,怪罪下来,我们就等着跟这个爆炸果实一样原地爆炸吧嘶~”
身上穿着厚实铠甲的督察队员吐了吐信子,警告般的目光扫了扫两人,“砰”的一声重重合上了门。
两人对视一眼,同时向门口做了个鬼脸。
“略略略~~~”
“砰!”
一只附着盔甲的爪子从门上打穿个洞伸了进来,食指和中指分别指着两人,尖锐的指甲在噼啪燃烧的篝火面前泛着寒意的红光。
两人捂着咬到的舌头,灰溜溜的跑到门口。
“啾~~~~”的在手指上亲了一下,又带着灿烂又有些狰狞的笑容鞠了一躬,然后灰溜溜回到锅炉旁,一个勺子舞动的飞快,一个边分拣边念念有词,俨然认真工作的样子。
爪子抖了抖木屑,伴随着木门发出嘎吱嘎吱的响声缓缓消散在回廊的黑暗中。
…………………………
咕噜咕噜的车轮倾轧在青草上,深深的车辙弯弯曲曲的拖向远方,一支小小的商旅就像一排小小的蚂蚁,缓缓爬行在名为草原的幕布上。
“格里恩,还要多久才到据点,我快受不了这身东西了”坐在领头车上的男子对着另一辆车上的同伴喊道,手指捏着身上半皮半衣的上衣,仿佛这样能使自己离这套该死的衣服更远一些。男子面容阴翳,左脸有一块烙疤,无声的揭示着主人曾经的过往。
名为格里芬的男子只是埋头控制着马车的行进,对同伴的抱怨没有丝毫动摇。
“沙弗曼,如果我是你,我会闭上嘴,老老实实等这次任务完成后申请调离这里,而不是对着一群木头抱怨”
也许是感觉语气有点刺耳,格里芬扯出个难看的笑容,被太阳染黑的脸庞显得更加狰狞,脸上划过眼睛的巨大伤疤仿佛也在笑,仿佛在嘲笑着眼前发牢骚的同伴。
沙弗曼对同伴刺耳的回应置若罔闻,比起与同伴交谈,更像是与自己交谈,开始自言自语的咕咕哝哝。还时不时转头看向后方。
车队不算长,紧跟着马车的是几辆平板车,车上满满当当的堆着货物,被绳索紧紧捆着,仿佛要将货物从中央向两端挤出,紧跟着货物的是几匹杂色的马,吃力的拉着几个木制大笼子。
笼子上盖着黑色的布,遮掩着关在笼子里的货物,就像蚂蚁拉着几只黑色的大乌龟在爬行。随行的还有骑在马上的,坐在车上的随从,都整齐的穿着深色布料,静静的随行,就像田野中四处伫立的稻草人,如果不是看见眼珠的转动,他们甚至像亡灵多一些。
“这条近路看上去不是很近啊”沙弗曼调整了姿势,换了个更舒服的姿势倚靠着马车车厢,“这次再延期那边可是要找你麻烦了”,言语中带着淡淡的嘲笑。
格里恩鼻子重重的喷了一口气,眼神带着不屑,“如果他们还能光明正大地把货运过帝国和草原人设的哨卡”,格里恩也依靠着货物,微微眯上眼睛,视线落在茫茫无际的前方,“快了,再要半天就能到据点了,已经很久没喝到酒了”
格里恩舔了舔有些干裂的嘴唇,拧开了别在腰间的水袋,浓厚的酒精味从袋口飘散在空中,倾尽的酒袋却只干巴巴滴下几滴液体,轻飘飘的在手中晃荡。
砸吧砸吧嘴,格里恩将酒袋放下,取出另一个水袋,咕咚咕咚的将袋子里的水灌进自己的胃里,就像在河边大口饮水的草原野牛,却仍保持着对潜在敌人的警惕。
“而且…走这条路不容易被响马发现,这些肮脏的家伙眼睛只盯着大路,教会最近动作也很大,弄几个货回据点可不容易”格里恩看了看身后僵硬的随从与黑色幕布遮盖的笼子,表情无奈。
“哼,这些响马,都是些鬣狗,遇见强的就跑,遇见弱的就一拥而上,每个人都想着咬一块肉,就看看他们咬不咬的下我们这块肉”,沙弗曼扯了扯不合身的衣服,对格里恩的担忧不屑一顾,将掌心向上托起,几簇火苗旋旋地凝成一个拳头大小的火团,在手心里旋转,四周的空气在高温下扭曲变形,危险的火球在手中上下抛动,却没有人敢小觑这小小一团火球。
格里恩习惯性的忽视炫耀武力的同伴,心里暗自冷笑:不知道被弓箭利刃包围之后,这凡事武力为先的魔法师还能不能那么硬气。
……………………
车轮在不太平坦的泥土碾过,马车简易的木质结构像扩音器,将车轮与泥土碰撞的声音扩大到马车的载货板上,杂音灌进我昏昏沉沉的脑袋里,与混沌的思维相撞,散成片片聒噪的响动,在脑海的各个角落炸响,炸开的碎片化为更多的碎片四处荡漾。
当时间概念在脑海里消失以后,世界仿佛就变得不再那么真实,甚至分不清楚究竟是梦境还是现实,只有脑袋夹杂着嗡嗡声的疼痛,提醒我还活着。
四周一片漆黑,但是能看到阳光透过质地并不是很好的黑布,映射出点点光斑,艰难的伸进这片黑暗的环境。
伸手能摸到木制的条状杆子,没猜错的话我应该是在车子上,幸好没有晕车的习惯,但是晃晃荡荡的感觉还是让脑袋的疼痛在加剧,就像在发高烧时将注意力集中在脑袋上一样,能听到像泡在水中发出的咕嘟咕嘟的声响。
昏昏沉沉中,感觉自己身体没有力气,像大病了一场,连抬抬手都没有力气,又听到脑海中咕嘟咕嘟的声音像沸腾的水,从脑海中灌向身体各处,又从身体各处倒灌回来,随之而来的是更加剧烈的疼痛。
坐起来的身子又无力的重又趴下,感觉到意识再度慢慢远离身体,我却仍然没有拉扯住它的力量。
……………………
“你,把那些黑布都收下来,别闷坏了”沙弗曼指了指在一旁策马随行的随从,随从披着棕灰色的披风,整个脸庞都藏在阴影的保护下。
随从僵了一下,却没有行动起来,迟缓地像生锈的机器。
沙弗曼一拍脑袋,好似有些懊恼,不知道这份懊恼是撒向这位随从还是撒向自己的健忘,“这些随从也太死板了,还不如使唤蓝皮驴…”,这位商队领头者一边嘟囔一边从身上摸出一个黑黑的珠子,低低地念了几句含糊不清地话语。
身旁的随从仿佛重新又上了发条,从生锈的废物堆再次流畅运转,轻轻一扯缰绳,向着队伍的中段走去。
“前面湖边休息,快到了”沉默许久的格里恩从缓慢的马车上跳下,舒展了僵硬的身体,商量的言语听起来更像是命令,这是常年生活在大草原的战士的自信,在这片地区,他有一种草原母亲赋予的力量,脚下的土地有东西在链接着他的身体,让他不畏惧一切。
沙弗曼对同伴的强硬习以为常,只是换了个姿势靠着车厢,长途跋涉对身体比较孱弱的魔法师来说可不是一场愉快的体验,疲倦和精神涣散是魔法师非常讨厌的两种感觉,披风上的帽子被拉下,挡住了灼热的阳光。
车队保持着不紧不慢的步伐继续前进着,商队的人并没有因为即将到达目的地而有兴奋感,抵达的喜悦感像丢进泥塘的石头,涟漪都翻不起就失去了踪影。
……………………
“肥羊应该会在前面的湖边扎营,他们的马匹需要休息,让兄弟们准备一下”远处的山坡上有一双锐利的眼睛正在扫视着这支缓慢行进的队伍,像翱翔天际的烈风鹰注视着自己的猎物,眼神就想将猎物开膛破肚,而这只鹰的盘旋等待快结束了…
一旁肤色黝黑的汉子有点惊讶,似乎不能理解头领的决定:“头,这支商队虽然人少,可是有魔法师,而且随行护卫纪律性也很强,硬啃下来怕是会有伤亡啊”。
被称作的头领的汉子缓缓站起身来,遒劲的肌肉像风裂谷里打磨过的岩石,充满了力量,遍布着伤疤,还有一种被称作坚韧的看不见的力量隐藏在岩石之下,只有面临最猛烈的狂风,才看得见其威力。
“记住多里,高级的魔法师很少亲自做这些辛苦的事情,那些老爷们享受都嫌不够嘞,而且看呐,篆刻缓冲符文的车厢可是那些魔法师出行的必需品,而做车厢的木头是没有魔法容纳力的,这些低级魔法师你一箭就能让他后悔离开学院”
头领指着远远的车厢,而多里眯着眼睛,却只能模糊的看到车厢,毋说车厢的材料了,有时候多里甚至怀疑头领才是真正的弓箭手,这副眼神如果不是一名高超的弓箭手所有,那就只有头上盘旋的烈风鹰才能与之匹敌了。
“而且啊”头领像是对多里说话,又像是阐述一个简单不过的事实,“这种队伍都会走大路,而绕过关卡走到小路的只有两种,一种是不敢过关卡,一种是不想过关卡,这些都意味着金币和贵货,还有一些东西说了你也不明白,行动吧懒货”头领轻轻踢了多里一脚,像教训狼崽子的头狼。
无论几次,多里都会被头领的分析能力折服,甚至感觉自己不是在当土匪强盗,而是一直正规的侦察部队,再次看向车队,摇晃的车厢就像晃荡的钱袋子,里面装满了金币,甚至多里能听见叮叮当当的金属碰撞声。
缓缓扭动的车队一如既往的蠕动着,没有察觉到恶意的眼光,也没有听见盘旋头顶的风声。
……………………
疼痛像涨潮般突然出现,又像退潮般缓缓消失,露出名为意识的沙滩。
血液从身体各处蹦蹦的皱缩回心脏,又像奔流的河水冲向身体各个角落,在一缩一放之间,我慢慢掌握了身体的控制权,身体仿佛被充盈的血液唤醒,我知道这是我快苏醒的征兆。
头顶的黑布已经被扯下,微微刺目的阳光让眼睛不太适应,好消息是脑袋不疼了,坏消息是我好像被关起来了。
四周围绕我的是封顶的木制的栅栏,就像养猫的笼子底下长了四个轮子,周围有三名骑手,披着统一的棕灰色披风,沉默的前进着,前方不远处是其他的类似我困身的“木盒子”,后面则是拖着长长车辙的无际草原。
晃了晃脑袋,倒不出有关的记忆,只有不太真实的记忆,我知道自己叫重光,知道地球是圆的,知道文艺复兴,知道我就读而且即将毕业的大学,知道我喜欢吃的零食,记得动物曲奇的做法,却没有关于自己的记忆。
就像被世界剥离了出来,把连结在身上的社会的网根根扯断,又像是世界的旁观者,感知到自己的存在,却有浓浓的违和感。
虚幻和现实的交织让大脑一片混乱,记忆中夹杂着与恶魔有关的知识,栩栩如生的恶魔与详细的知识加重了大脑的虚无感,感觉自己像个死机的机器人呆呆的坐定在小小的囚笼里。连灰衣护卫什么时候下马站在笼子旁都没有发现,也没有发现摇晃的车厢渐渐平缓下来……
一个小黑袋子从笼子缝隙丢了进来,与木板相撞发出一声脆响,唤起了呆头鹅一样的我。映入眼帘的是苍白的面孔,头发被连着披风的帽子遮挡住,暴露在视线里的脸庞白的不像正常人,而像是脸上红色的血液统统褪去,留下空荡荡的血管,剩下恐怖病态的苍白的尸体,眼珠呆板的微微颤动着,让我产生了一种在面对傀儡的感觉,后背慢慢涌生出毛骨悚然的感觉,在闷热的空气中让我感觉到一股凉意。
摸了摸袋子,像是干硬大饼的手感。
“谢谢”我向这个面容可怖的陌生人点了点头,对方置若罔闻,像是完成任务般转身离去,甚至连眼神都没有往我身上瞄一眼,被忽视的感觉有点不爽,但是比起跟那张恐怖的脸对视,还是忽视我吧。
车队慢慢驶入湖边的荫蔽,能感受到穿拂过木头囚笼的湿润微风粘在我的脸上,小小的车队像是蜷缩的蛇,慢慢挤成一团,一大堆灰衣人正在不紧不慢的卸下马身上的负重,团团白气从马嘴和鼻子中喷出,颤抖的身体也随着散出的热气渐渐平静下来,嘴角的白沫也渐渐消失,三三两两的将头埋在湖边。
领头的车厢停靠在最厚重的阴影下,沙弗曼的脸上带着明显的疲惫,僵硬的身体舒展着发出骨头的脆响,又像是想起了什么,捏着小小的黑色珠子念念有词,脸上疲色更甚。
反应过来身处何地的我看着眼前三个行动一致的灰衣人感到深深的惊讶,三个人仿佛收到了命令,同时将手中的活停下,一齐盘腿坐在地上,拿出别在一旁的黑色袋子,掏出像是馒头一样的干粮,和着水慢慢吞咽,没有发出一丝声响。
“那个…能过来一下吗”我尝试和身旁最近的灰衣人交谈,粗糙干燥的干粮吸光了我嘴里的水分,比起饥饿,口渴更让我感到头晕目眩,现在我只想向这最近的人讨点水喝,即使眼前这个人面孔可怕,而且可能是把我囚禁在这里的人。
沉默的灰色背影依旧对我置若罔闻。
车队拉近了之后能明显看到还有三个笼子,里面也有像我一样被关住的人,每个笼子里都有三个人,有成人也有小孩,只有我这个笼子是“单人间”,还有鼓鼓囊囊的两个带棚子的车,和一个木制车厢,车队倒是出乎意料的少人,粗略数了数只有二十多个人或者三十多个人。
能看到其他笼子里的人埋着头在窃窃私语,莫名地有些羡慕,但是困住自己的最后一辆车离车队比较远,听不见交谈内容。
坐着的三个灰衣人中有一个突然起身,抓起几个袋子往领队休息的方向走去。
“把水灌满,别让那些奴隶渴死了,这样还能用久一点”沙弗曼对着围在营火附近的随从说道,没有得到回应,只有水灌进水袋的声音,与噼啪作响的火堆。
格里恩靠着树干,轻轻地擦着身上的剑,只有看着自己的武器,狰狞的疤痕才会露出宽慰的笑容,在粗糙的脸上扭出滑稽的形状。但这位草原战士仍然记得自己的任务,“别磨蹭太久,马休息一下就出发,省的夜长梦多”
“这些马就是事多,如果是硬角牛,我们早就到了”,沙弗曼将不合身的衣服上下扯动了一下,离开马车稍事休息后,这位魔法师脸色好了很多。
……………………
皮袋子再次从缝隙中丢入,能听到水隔着皮革在木板上滚动的声音。很久没有那么迫切的想喝到水了,慌忙的拔开盖子,水流也慌张的沿着脖子滑落,被太阳蒸发的精力在慢慢返回身体。
抬起头的时候,却看到一只鹰一样的禽类在高空盘旋,比记忆中的鹰大,像一支青色画笔在名为天空的画布上画圆。
这只鹰是盯上商队了吗,但是再厉害也不敢众目睽睽下把马掠走吧
穿着像商队领头者围着车队转了一圈,拿着本小薄子似乎在清点着什么,露出的两只手臂肌肉横生,头发很薄,脸上自上而下的巨大疤痕像是某种利器的杰作,看上去就不像是良善之辈。
锋利的眼神在我身上扫视,一种压迫感随之而来,就像旁边躺着吃饱的老虎,但是保不定突然一口把我头给削了。这时候讨厌的木囚笼反而给我带来了一丁点安全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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格里恩清点完货物和人员,发现这个路上捡回来的奴隶醒了,还在呆呆的看着天空,可是天空并没有异常,厚厚的云层渗出雨水的味道,这位草原战士有一种莫名被戏弄了的感觉。
“沙弗曼,要不我们还是把捡回来那个小子弄死吧”格里恩重重地坐在沙弗曼旁,提起了比寻常长剑大一圈的特制长剑,习惯性地左手在地上摸了摸,又讪讪地缩回了手。
沙弗曼则是对格里恩的疑神疑鬼表示不满,“哦豁,自诩无畏的草原战士竟然在害怕一个捡回来的奴隶。就算来历不明,也和我们扯不上关系,把他往那些人手里一送,管他风沙滔天”
“话是这么讲,但是我很讨厌他”杀意渐渐消散,没必要为了一时冲动跟钱袋子过不去,草原战士虽然脾气暴躁,但是不是傻子。
“现在这环境,在教会眼皮底下运奴隶出来可不容易嘞,一个顶的上以前两个,那身衣服虽然古怪,但哪个地区来的行商也说不定,最近来草原的外族可是越来越多了”沙弗曼眼里的木笼子都是发着金钱的响声的,换回来的金币和资源够他进行一段时间的魔法修行了。
“这些愚蠢的外族人,真以为草原是他们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地方吗”格里恩弹了弹厚重的剑身,长剑嗡嗡的对格里恩表示赞同。
看着快压下来的云层,这位熟知草原的战士脸色也逐渐变得凝重,他嗅到了空气中飘散着泥土、青草和雨水混杂的味道。
如果是平时,格里恩可能会感到非常高兴,雨水会让草场疯长,畜群也会疯长,也能骑着迅捷如风的蓝鳞马到草原深处狩猎,还有机会抓捕到昂贵的冰鹿,但是这是场不适时雨水。
沙弗曼也皱起眉头,身旁逐渐活跃的水元素压制了火元素,感觉元素在慢慢脱离掌控,魔法师紧了紧身上的披风,不合身的衣服提供了点点慰藉。
“够了,出发”抓紧时间行动,说不定能在雨水降下前抵达目的地。
魔法师难得附和同伴的意见,从胸口捏出个哨子,吹出古怪的音调,所有灰衣人仿佛训练有素的猎犬,同时站了起来,呆了几秒钟后,他们身上的时间再度流动,开始迅速的收拾行李和追赶马匹。
三个笼子里的声音突然加大,仿佛也感觉到了事情有些异常,甚至能传到车队的尾部。
车队像宿醉的醉汉,摇摇晃晃的从湖边爬起,踉踉跄跄的踏上回家的路程,脚步有些急促。
……………………
距离我醒来大概过了几个小时了,还是没有与人交谈一句,无聊的我只好慢慢整理混乱的记忆流,虽然仍分不清哪里是真实哪里是虚幻。
时常抬头看天,厚重的云层翻卷着下沉,刚刚还高高在上的云层翕忽坠落,像是压在头顶,让人喘不过气,头顶盘旋的鹰不知何时消失在天空中,应该是回巢穴躲雨了吧,我想道。阴暗的天色带来了更多的忧愁,我将前往何处,就像乌云遮蔽的天空,不知去路。
附近的灰衣人开始迅速行动,马匹被远远地赶了回来,步伐大开,若隐若现地露出腰间的刀鞘,披风被暴雨前的狂风吹的鼓鼓涨涨,像背着个瘪气的气球,有点滑稽。
商队重新启程了,我的囚笼再次落在了最后头,车轮再次发出了不堪重负的咯吱咯吱响声,车体的晃动变得更加厉害,我怀疑是轮子快坏了。
一声巨大的炸响,像是将头上昏暗的幕布撕开了一个口子,慢慢地漏出了雨水。
冰冷的雨水从宽敞的空隙中砸落,单薄的衣服很快被雨水浸透,寒意顺着皮肤渗入我的身体,身体不自觉地在发抖。
淅淅沥沥的响声奏出美妙的自然交响乐,我好像听到四周传来了细小的欢呼声,又像飘渺不可捉摸的烟,不知道是不是错觉,这些隐约的欢笑声中还夹杂着奇怪的声音。
地上新生的水坑在微微颤动,扩出道道涟漪,像是被杂乱的鼓点击中,一阵隆隆的声音从远处传来脚下的地面,再从地面传到我的耳中。
车队的头领应该也听见了,车体被一股大力推动,吓了我一跳,与其说两个灰衣人将车拖动,不如说是将车推动,难以想象以这样的身躯爆发出如此巨力,另一位则是拔出了长刀,缓缓向车队中央靠拢。
狭长的车队慢慢盘在一起,向着一个圆形靠拢,感觉是为了防止骑兵的冲击,但是车厢太少,在雨中稀疏的像四处漏风的雨伞。
我也看到了另一位领队,能在遮挡视线的雨丝中看到他左脸的烙疤,帽子已经被狂风掀了下来,火红色的头发被雨水黏在他的脸上,头发的主人却没有拂开他们的余裕,而是脸色阴沉的看向四方,也看向了自己手中的火球。
火球的在手心缓缓旋转,但是外焰已经被大雨压制了,倒像个圆圆的橙红色球。
他手中捏着一枚熊熊燃烧的火球,在雨中有着强烈的违和感,我被这个场面震撼到了,这难道就是魔法吗。但是很快,这名魔法师被一群灰衣人包围了起来,严丝合缝的看不见踪影。而另一名领队则是神情凝重的站在前方,手中提着尺寸有点奇怪的长剑,左手敲击着胸膛,发出野兽般的低吼。
灰衣人则分为两批,一批保护着魔法师,组成了圆形的刀阵,另一批则是跟随着那名强壮的战士在前方布成两列,将其他的车辆密集排起来,留下前方的空间以集中防守。
嘹亮的鹰唳声划破蒙蒙的天空,马蹄声更加密集,暴雨也更磅礴了,砸在身上有点疼,但是四周响起的马蹄声将大雨的风头盖下,地上的水珠被震飞又落下,震飞又落下,终于震到了它们的最高点……
……………………
塔内集市
“布鲁,收获不错啊,那么多奴隶,肯定能在那些牧户狠狠捞上一笔”一名肥头大耳的商人用手肘捅了捅临近摊位的同行。
最近帝国和教会动作很多,各种条条框框的限制让这些经营奴隶贸易的商人有苦说不出,商人的敏锐意识到了似乎有新的货源。
布鲁是个典型的草原汉子,穿着与一般简装出行的牧民无二,单挑素色的布衣,系着红红的腰带,与隔壁衣着华丽,身材肥胖的同行形成鲜明的对比,“运气好,运气好,都是草原的眷顾,呼汗你也可以问下野狼们有没有能出的货,最近他们可是咬下了不少肉”,后半句是凑到了脑袋旁说的。
呼汗一脸了然的样子,显然已经很熟悉这个说法了,“我也想啊,但是根本找不到野狼的行踪,他们能躲在草原的每个角落,只有天上的鹰才知道”
野狼,是草原上行劫掠与放牧结合的半强盗群体,放下武器是勤劳的牧民,抄起家伙是残忍的猎手,也是奴隶商人不稳定的货源之一,几乎每个奴隶商人都与熟悉的野狼有联系,生意这种事情不是野狼们擅长的,倒是有奴隶商人出面,野狼们能快速将掳掠的人口换成亟需的物资,所以奴隶商人和野狼在草原上反而奇异的结合在一起。
布鲁擦了擦脸上的汗,望着蒙蒙亮的天色,寻思着等会怎么才能最多的将奴隶兜售给从四周云集而来的客户。
四周摆摊的、马车载货的商户将简陋的集市扩大了几倍,花花绿绿的篷布纷纷展开,从上空看,集市像草原上长出的色彩斑斓的蘑菇。
塔内集市是附近最大的集市,平时只有少量日用品交易,但约定俗成的,每个月第一天会有一次大规模的赶集,不仅能买到平时罕见的货物,还能买到来自帝国的手工制品、贵族名流的奢侈品,甚至是一些修炼手册与修行资源。
所以每逢大赶集的日子,四周的部落、散居的牧户都会带上钱物或着尝试以物易物,交换需要的物品,而今天,正是集市一个月内最繁华的一天。
……………………
掰了掰手指头,从车队被草原上的响马劫掠算起,大概有三天了,脑海中血腥的场面还没随着大雨冲刷而去,但是出乎意料的没有恶心难受之感,单纯的只是对血腥的不适应,就像看到大量动物鲜血内脏散落在地面一样。
本以为那个魔法师已经很强了,能释放火球与火墙,结果带头的战士更强,甚至能斩出弧形的白色波纹,产生了像剑气的效果,结果就是这么强大的两人和训练有素的灰衣人护卫,在响马首领的冲锋威势下以一敌二,打散了阵容,一支暗箭从混乱的人群穿过射穿了失去保护的魔法师的眼眶……战斗像暴雨,来的快去的也快,还没感慨完,我就和其他困在笼子里的人一起被响马抓走了。
出乎意料的是,响马对待我们甚至比商队更好,伙食改善,还让我们在火堆烘干衣服,与想象中拿着鞭子穷凶极恶的样子一点都搭不上关系。
还在感叹人道主义响马大哥的时候,我又被转手卖到了一名商人手中,至此,我总算明白了——我,重光,今天变成异世界奴隶了。
附近被关着的奴隶看起来脸色红润,而且精神状态不错,昨天下午才被马车运来了这个地方,模样老实的奴隶商人还给我们一人喝了一大碗不知道什么动物产的奶,没有羊奶的膻味,喝起来有点像牛奶,但是又比较甜,咕嘟咕嘟就喝完了,还有青绿色的小饼,可以说是这几天来吃的最好的一顿了。
虽然听不懂奴隶商人说的话,也不知道奴隶们在激动什么,但是从手势判断大概是想让我们好好表现,四周布置精致的摊位也在悄悄诉说着今日的特别,但是一句话都听不懂真的非常难受呀,就像从没听过西语的人被丢到了西语国家的街头,真是一个头两个大。
手里捏着的珠子冰冰凉凉,不知道是什么材质。这颗珠子是魔法师被箭爆头后掉下来的,被混乱的人群提到了我车子底下,趁着没人注意就悄悄捡起来了,魔法师一死,原本训练有素的灰衣人就陷入了混乱,突然变成乌合之众,不然也不至于溃败的那么快。
笼子里倒是个很好静心思过的地方,为什么会突然出现在这个陌生的世界,没有答案,但是活还是得先活下去的,这么想着,把今天的早餐几口啃掉了,是一种白色的食物,有点像糕点,被压得方方正正,口感却出乎意料的松软,看到商人模样的人嘴角一扯一扯的,估计是有点心疼。
“哐”像是某些锣敲出的巨大响声,附近的商家都一副摩拳擦掌的样子,外围一些等候的顾客鱼贯而入,在四处堆积的货物中寻找着目标。
喔唷,好大的羊,巨大的羊角自下而上优美的弯曲着,有点像盘羊,但是庞大的身形下,牵着绳子的强壮牧人显得如此瘦弱,弯角是黑色的,带着亮泽的反光,被撞上一下肯定很刺激。
但是估摸了下行人道的大小,这么一只大家伙进来就得堵住大半的交通,果然,几个像执法队的人将牧人拦了下来,远远的也不知道在交谈着什么,还时不时指一指路面。强壮的汉子挠挠头,不好意思的将手里的大家伙带了出去。
身边有的商户看着这个场景,发出了爽朗的笑声,仿佛只有这样洪亮的笑声才能让人知道他们是草原的子民。汉子也不恼,咧着嘴跟着笑起来。
有什么好笑的吗,给俺也整一个。于是我也笑起来。
天上的太阳渐渐偏斜,人从一大早就非常的多,整个集市人声鼎沸,让我这种不习惯拥挤的人有些喘不过气,还好我还有个单人包间。倒是我这身现代都市的奇特装扮吸引了许多人的注意,路过的小孩子就像看笼子的猴子般凑过来,又骤然一哄而散……
逐渐上升的气温混杂着蒸腾的水汽,将牲畜厚重的体味肆意传播,这边是奴隶、布匹、帝国手工制品等的售卖区域,还算是比较干净,但还是能闻到远远传来的牲畜排泄物的味道,我皱了皱鼻子,有些饿了。
商人靠着我的笼子坐下,拿着一把扇子在扇风,不知何时身上的布衣已经脱下,换成了宽松的长袍,看上去生意还不错,其他笼子里的“小伙伴”已经有一半被买走了,我感觉自己变成了吸引眼球的噱头,像是混在一群待售耕牛里的猴子,大部分人都会凑近来看一看,图个乐呵,然后买了其他人……
商人也知道噱头的重要性,把我摆在最显眼的地方,不就发色、肤色、瞳色、身形都不同吗,有啥大惊小怪的。
生气的把商人放一旁的奶喝了,欸,还真是好喝。
……………………
“阿爷,好多人呀”头上扎着小辫子的小男孩骑在爷爷的肩膀上,小脸兴奋地红扑扑的,在脖子上不安分的动来动去。
好一个虎背熊腰的阿爷。
“别整,咱去买俩人回去帮忙干活”阿爷拍了拍孙子的屁股,往奴隶区走去。
一年前,托纳大酋长和帝国因为边界的冲突,打了几场大仗,东草原元气大伤,帝国军也不好受,紧随而来难得的和平时期面临着劳动力短缺的问题。各个部落的强壮劳动力,被大量抽调入伍,虽然强壮如牛,但战斗中还是有不少的死伤,所幸高阶的职业者禁入加入战争,否则伤亡数字更会直线飙升,缓不缓的过来都成问题。
“你两个阿叔都被帝国佬砍死啦,再不买些人回去,夏牧就要赶不及啦,还要剪羊毛,挤奶,换货,你想累死阿爷啊”强壮的老年牧民毫不避讳的跟孙子说道,而小男孩也是很直白,“阿爷好厉害的,阿蛋不想要这些奇怪的人”说着说着像是要哭出来的样子。
阿爷叹了一口气,附近的牧民也跟着摇摇头,脸上带着感同身受的悲伤,许多人家的状况也是如此,虽然大草原的畜群很温驯,而且人的身体素质很强,但是分身乏术,很多农活都堆积在短短的一段时间内完成,人力缺乏成为了东草原目前面临的大问题。羊毛不会自己跑下来,部落中的老人常用这句话告诫偷懒的年轻人。
大量牧户参加此次集市都是冲着奴隶去的,夏牧冬牧都需要人手带着羊、牛群迁徙到草原更深处,动作缓慢的话可能就没办法跟亲缘部落回合了,到时候威胁的就不只是环境,而是人了。但不是谁都负担的起奴隶的购买费用的,特别是奴隶最紧俏的这段时间。
“呼汗,便宜点吧,酋长大人会记住你的善意”
穿着整洁的牧民在向肥头大耳的商人讨价还价,听到昂贵的价格,牧民明显露出了为难的神色。
“管家呀,不行啦,不行啦,已经是极限啦,最近奴隶收的少,路上的花费又多,酋长大人也不能让商人亏本啊”
肥头大耳的商人听到酋长的名号明显有些动摇,但又仿佛想到了什么,还是摇头拒绝了。
管家带着远比酋长期望少的奴隶离开了,不安的脸色怕是在想怎么跟酋长交待。
“哼,那点钱还想买奴隶,酋长怕不是被烈角马蹄踢了脑袋”
“嘘~~”布鲁制止了低声咒骂的同伴,后者脸色一僵,似刚想起这里是人多口杂的奴隶市场。
虽说酋长鞭长莫及,但是针对小小的几个商人,恐怕商会也只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
“小姐,小姐,等等我呀”
穿着女仆装的少女匆匆追赶着眼前的倩影,在人潮汹涌的集市前进像逆水前行,进两步退一步,又怕主人迷路,可怜的女仆急得泪眼朦胧。
“小朋友,要吃糖吗”
骑在阿爷脖子上的小朋友看到突然伸到面前的糖果,敲了敲阿爷的光脑袋。
“大小姐你又自己跑出来玩了吗,多危险呐”阿爷摸了摸脑壳,看着逗弄自己孙子的少女吓了一跳。
少女像是没有听见阿爷的话,将糖果高高举起,在小男孩前面晃着。
“想吃就拿着吧,口水都滴到阿爷头上了哦”
小男孩高兴的握住面前的糖果,一把塞进了嘴里。
“谢…姐…”被糖果填满的小嘴巴含含糊糊的道谢。
“呀!”
少女被人从后面一把抱住。
“大小姐,别再跑了,好吗,可是会迷路的哦”气喘吁吁的女仆央求道。
“呼可,罕见的来集市呢”阿爷和女仆交谈起来,头上的小男孩还在呆呆地舔着糖果。
女仆看到壮硕的老人,也是有些意外,似乎没想到在这里也遇到了熟人。
“阿爷,我们是过来买奴隶的,最近府上仆人有点不够呢”
女仆眉头皱了起来,有些烦恼,最近下仆人手不足,让领主府的杂务有点混乱。
“嘿哟,早说嘛,奴隶区在那里”老爷子隔着人潮遥遥举向一个方向,“不过最近奴隶很畅销呢,我们走的时候已经没了一大半了”
“是呀是呀,姐姐,那里还有一只猴子呢,黑色的猴子!”小男孩在阿爷脖子上手舞足蹈,差点摔了个屁股蹲。
“谢过阿爷了,我们先过去了”
说完,女仆扯着一脸不愿的大小姐挤进了人群中。
……………………
太阳好晒,空气好热,我没人要。
附近的邻居已经是“十室九空”了,省下我这个滞销货,还有几个凶神恶煞,看着就没有购买欲望的壮汉。
附近的奴隶商也差不多情况,能看见的笼子基本都空了。
看了看手表,嗯,大概下午快过完了。
欸,怎么手表掉色了,这些地上黑色的石头真不靠谱,画个表还没半天就掉色了。
“小姐,就是这里了”
听到了清脆的声音,声音的主人应该很可爱,虽然我听不懂说的什么。
“这都是些啥歪瓜裂枣啊,我要看猴子去了”
女仆对着发脾气的大小姐,有点无奈。路上出了点小状况,延误了时间,没想到这边就已经快没货了。
“老板,还有别的奴隶吗”
肥头大耳的商人摇摇头,“小姐啊,最近奴隶太少啦,剩下几个都是有劣迹的,卖给你我怕领主大人把我头拧下来给羊踢”
“那明天呢,只开一天吗”
呼汗有点无奈,张开双手,好像在说“你看”,“这就是最近所有的存货了,估摸着明早我们就走了”
“倒是布鲁那里有个比较特别的奴隶”
还没说完,一脸懵逼的女仆已经被大小姐拉走了。
我,现在有点懵。
站在笼子前的少女一头金发轻轻束着,几根小辫子在耳边随风轻轻飘荡,略施粉黛的脸上红扑扑的,衣服看上去很顺滑,应该是高档货。而它们的主人现在眼睛瞪得大大的看着我。
皎若太阳升朝霞,灼若芙蕖出渌波
脑袋中突然冒出奇怪的想法,但是真的她好可爱啊,应该是十六七岁了,但是不敢肯定,不管是谁,看到刚刚那个筋肉老爷子都会这样想的吧,如果不是看到花白的眉毛,根本不敢想象是个老人。
“猴子,猴子,快叫两声听听”
虽然听不懂她说什么,但是总感觉并不是和善的问候。
“呜~~”大小姐捂着头退了两步。
“小姐,是不舒服吗”一旁的女仆有点紧张。
“这只猴子敲我的头”大小姐泪眼汪汪的指着笼子。
我甩了一个白眼,忍不住敲了这个可爱的家伙一个手刀,想起来这副神态了,就是自己在动物园逗笼子里的动物的神态。
女仆轻轻摸了摸大小姐的头,继续在所剩不多的奴隶中挑选。
这个女仆大姐姐胸好大,看上去好软的样子,库嘿嘿~~
“好恶心,这只猴子怎么色迷迷的”
这大小姐可爱是可爱,咋那么讨人嫌呢,不买我就算了,当猴子看就算了,连看两眼女仆姐姐都露出“啊~垃圾!”这种表情。
向着大小姐招招手,没有防备的,可爱的脸蛋靠过来。
真是天真可爱的少女呢。
“呜~~~”大小姐又捂着头,泪眼汪汪的退了几步。
“走吧小姐”女仆姐姐表情有点失望,看来是没挑选到中意的奴隶。
大小姐往笼子里指指点点,大概是在说我的坏话吧。
心里这么想着,不由得又有点悲伤,连当奴隶都没人要,自己是多废呀,果然跟地球上的自己没变化呢,对啊,废物怎么会变化呢,只会更废吧……
“买嘛呼可,买嘛,比起这些歪瓜裂枣,不如买只猴子回去”
“小姐啊,我们是买仆人哦,那么瘦弱的奴隶,老爷一只手就能掐死一个,不知道能不能干得动活呢”
“老爸掐护卫都是一捏死一个,没所谓的啦,最多让他打扫卫生嘛”
“小姐为什么突然想买呢,明明路上还说着‘不买啊不买啊,不如给我买把箭’之类任性的话。女仆盯着大小姐的眼睛,盯得后者有点心虚的撇开眼睛。
“我想揍……我觉得他太惨了,这种猴子应该没人买吧,那太可怜了,这么想着,就让他回去帮忙吧”大小姐艰难得编织着理由。
大小姐又开始瞎扯了,不过如果买个奴隶能让小姐做好祭典的练习,好像也不是不行。
呼可在心中想了想,靠谱!
“小姐,买是可以,但是祭典的练习和平时的训练不能再偷懒了哦”
“这……”热爱偷懒的大小姐面露难色。
女仆转身就走
“别…别…走啊,好啦好啦,我听你的就是了”
背过身的女仆嘴角露出阴谋得逞的笑容,转过来却是一成不变的板着的面孔。
大小姐虽然任性调皮,但是却意外地重视自己的承诺呢。
笼子发出嘎吱嘎吱的响声,商人在艰难的打开锁,是坏了吗,心里浮现的第一个想法,看来是要给我换笼子了。
锁被粗暴的**,看那个样子,估计是彻底废了,失去束缚的门一下就打开了,罕见的,我又出来了。
识时务者为俊杰,我钻进了另一个看上去更大的笼子里……
被揪出来了……有点不解的看向商人,后者眼神猥猥琐琐的眨了眨。
后面除了那个任性的大小姐一样的少女和大胸女仆姐姐,没有人了…
?!!
我……被买了?
一种叫作被承认的感觉灌入身体,多久没有过这种感觉了呢,看来,我还是有点用的嘛,对吧,我自己…
“呼可,猴子高兴地都哭了欸”大小姐扯了扯女仆裙。
“他不是个哑巴吧”
“不是不是,他会说话,但是好像听不懂这边的语言,而且说的是没听过的语言,但是看上去很机灵,应该能胜任贵府的工作”布鲁连忙解释道。
于是,我被买了,这时才发现左胸处一个魔法阵一样的奇怪东西。
商人脸上带着困惑,在上面添了几笔,用一张黄褐色纸片印在了上面,活体印刷术!
大哥,别吧,没把握的东西先实验一下比较好哦。
看着微微发出白光的魔法阵,商人长吁了一口气,将卷在一起的黄褐色纸张递给了少女。
我,重光,被可爱但是看上去不怀好意的刁蛮少女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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