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士兵
民兵队队长赛特在天刚破晓时集结了城镇士兵，宣布展开突围计划。
新军队士气很高，民兵团员们视死如归。然而，赛特并不对这只军队抱太多希望。和这些年轻人不同，领导他们的队长赛特曾真正与虫族交战过，正是这个原因，他是民兵团推翻征服后保留的为数不多的将领之一。他心里清楚，眼前这些兵力并不足以完成突围计划。
但是，看着欢送出征的全城人民，赛特知道，这一仗非打不可。况且，他也并不是毫无准备。
他发令道：“把武器库里的东西抬出来！”
“是，队长！”
合八人之力才能搬动的巨大木箱，蔚然放置在赛特眼前。箱子已经腐败得不成样子，上面的花纹精致繁杂，与其说运输用的箱子，不如说是一件古代艺术品。
民兵团推翻城市政府后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接手了城防武器库，他们在武器库的最底层发现的，就是眼前这个家伙。
帝国的最终武装，对虫系列人型兵器——『帝国骑士XII型』。
赛特流下冷汗，心脏跳动的速度逐渐加快，眼神是炽热的红。根据文献记载，它上次出现在战场上的时间是在170年前。
在那场战役中，它的歼敌数是3112。
“只要有这家伙在，把虫子杀光也不是做不到......”
赛特想。
“装上车厢。”他下令。
如果可以，他不打算轻易使用。事实上，他已经决定，突围后将它占为己有。
作为商品，它价值连城。
目前它的作用，只是在最后关头扭转局面而已，如果他们的突围计划失败的话。
木箱发出“咔咔咔”的声音开始合上，机体被木箱遮挡，最后只剩下头部。
赛特的灵魂深处突然一阵悸动，像是被什么怪物盯住了一样。下意识看向木箱深处，机体的类人视眼反射出橙色的微光。
在看我，错觉吗？赛特一瞬间想。木箱啪的一声合上了。那种心灵的悸动消失了，就像哪个盯着人类的怪物睡着了一样。
民兵队队长的赛特的衣襟不知不觉间已被汗淋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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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外，奥丁和母亲，还有他的三个叔叔穿过虫潮，毫发无伤地向最近的城市出发。
“真的跟奥丁说的一样，这些怪物对我们没有反应。”二叔说道，好奇地探出头去四处张望。”
“笨蛋！别引起他们注意啊！”四叔给他头上来了一击。
奥丁的母亲眼含泪花，说道：“我要去请求邻城的救援。”
“这，已经不用请了吧。”三叔回头望去，奥丁家所在的城池已经被虫海淹没，远处望去就像被沼泽淹了一样，“不要说三公里的城市，就是方圆十公里，也都能判断出这座城被虫族入侵了吧。如果要救援的话应该早就行动了。”
“那么，我们什么，都不能做吗？只能眼睁睁看着我们的家乡毁灭吗......”
奥丁坐在车上的角落，马车上很颠簸，他们离邻城已经很近了。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周围已经没有异虫了。
根据观察，异虫们把城镇围了起来，然后就守在原地一动不动了，并没有进入屠城的打算。
三叔的声音惊醒了他：“你们看，有人要出城！”
“而且是，很多人，是城里的军队吗？”
奥丁跳了起来，向远方望去。他们身在高地，可以俯视到一群士兵和护送着平民开城出来的景象。
“二叔，停一下车！”奥丁喊道。
“也就是说，姜......和父亲可能在那里喽？”他说。
奥丁的母亲止住了泪水：“没错，他是政府的官员，肯定会被优先护送出来的，一定是这样没错！”
“但是，他们出的来吗，那可是有比树还多的虫子啊......而且异虫说是不攻击人类，也仅限于城外的人，他们把城镇围了一圈，肯定不会轻易让他们出来，说不定还会攻击他们。”四叔忧心仲仲地说。
“先看看吧。”奥丁说，“反正这里已经是邻城城下了，要是发现不对我们进城完全来得及......”
母亲和叔叔们也是这个意思。弗格·阿拉加尔是阿拉加尔家族的主心骨，在平时，他是最为放荡的浪子，但现在，这个落魄的家族不能少了他。
奥丁注意到，军队中有三种人。一种是平民，他们很好辨认，处于队伍中心，手无寸铁。另一种可能是雇佣兵，身上铠甲颜色各异，整顿不佳。第三种是真正的士兵，身着蓝色的帝国铠甲，分骑兵和步兵两类。想到自己很可能是其中一员，为拯救人类与异虫战斗，奥丁不禁感到热血沸腾。
只要有他们的话，城镇就能得救......
队伍在异虫面前停了下来。
让人略微惊讶的是，队伍中最先出列的是中心的平民。
奥丁定睛一看，遗憾的是，没有姜和父亲的身影。他们两个很好辨认，奥丁的父亲壮的跟熊一样，姜就像个小兔子。如果他们在其中，奥丁一眼就能认出来。
然后接下来发生的事，令他们张大了嘴，难以相信到声音都发不出来。
在远处看的话，平民和士兵们就像分流的河水，士兵立定，平民们则在领导下向异虫前进。
然后就在异虫眼前，向异虫的包围圈外突围。
看不到任何策略，这些人就像疯子一行向外面跑去。
异虫们似乎毫无反应，呆呆的站在原地，就像夜里围着篝火烤火的小孩子。
人类从旁边经过也是，一点阻拦的意思也没有。
冲在最前面的一个人几乎就要冲出包围圈，可是，当他的身体在半空中就要跨过旁边那只虫子的尾巴时，他觉得自己被什么东西注视到了。
就是那种夜里走在路上被照明灯照亮的感觉。
背后，一只比他头还大的眼睛贴在他身后。
下一秒，他身边的平民就看到人类活生生被切割然后分食的场面。
非常精准，一只异虫先用钩爪把这人钉在地上，然后不给他呼喊的时间，先将头部去掉，下面的部位用少许酸液软化变成汁液，接着像吸果冻一样把人汁吸入体内，这样不会浪费。让人看了联想到工厂挤牛奶和处理肉牛的场景。
方圆百米的异虫都像疯了一样往这里扑来，同时，另外两队士兵从异虫离开的缺口突围，无视平民的死活。
他们把平民当作诱饵，以接近0战损冲出了异虫的包围圈。
奥丁一家震惊得说不出话，二叔干呕出来，脸色难看至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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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切如计划的一样。”赛特说道，“这些虫子还是这么愚蠢，随便用点计策都会上钩。”
“队长！后面的虫子追上来了！速度很快，要进行反击吗？”
“全速前进！”
“队长，我们是为了给城里突围制造突破口的，必须在这里战斗了！队长！”
“队长！”
“全队全速前进，在前方八百米处列队反击！”
赛特计算过，八百米是异虫追上军队的极限距离。这些怪物看起来个个是庞然大物，动作却十分迟钝。移动速度只比步兵快一点而已。骑兵可以轻易甩开这些异虫。
也就是说，当他冲出包围圈的那一瞬间，上天已经宣布了他的胜利。
城里的人们，和自己的属下的性命，赛特根本不在乎。他望向部队里运送的巨大木箱，眼睛微眯，最坏的情况也就是自己亲自驾驶『帝国骑士XII型』一个人逃出去。与异虫战斗的话，这些士兵基本上都会阵亡，那样看到自己偷走帝国最终武装的人也就不存在了，正合他意。
八百米很快就到了，赛特的嘴角不自觉露出了微笑。
“最强兵器帝国骑士，是我的了。”
然而，他的眼前却出现了这样一幅怪异的场景。
他之所以选在八百米外的地方，还有一个原因就是这里是高地，占据这里可以让士兵牵制的时间更久，让他有更多的时间逃跑。
但他看到的，确是从高地上方传下来的冰冷视线。
那是他一辈子没有看过的场景。
无数巨大的怪物在高地注视他们，这些虫子的大小大概是后面那些包围圈异虫的两三倍，颜色也更深。而一只最大的虫子的头部甲壳上，却站着一个人类。
是的，一个人类，如果现在不是在战场，而是在哪个贵族的宴会上，他将毫不怀疑这个人的身份。这一定是哪个大公或国王的子嗣，插着鸢尾花，手持高脚杯，被美丽的女孩子们簇拥，谈吐优雅而不失高贵，在各国贵宾前出尽风头。
但是，为什么。
这个人。
他妈的怎么会有个人在这？
赛特人生中的最后一刻，是这么想的。
因为下一秒，他已经刹那被踩成肉泥。
“再见，人类。”
贵族少年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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