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没有棺材、没有坟,仅仅只有一个矗立的石碑,这里是你们的归宿,也是我的归宿。祭典即将结束了,我和身边这几个人应该是最后一批了。
想说什么呢,向谁来诉说呢?……
对不会做出回应的墓地许愿着什么,祈祷着什么?死了以后说什么都已经太迟了吧。扫墓到底能得到什么慰藉……太不合理了。
大人们都太自私了,也太保守了,他们不想公布人类的丑恶,也不想依赖于孩子们,杰克以及他的同事对我说得话也不是很满,无论狩猎者、丧尸、吸血鬼……我通过我的关系,都知道大家口中的怪谈并不是那么神秘。警方是个不错的平台,但我也仅仅是了解,我并不参与。讽刺的是警方有些事情也不会去干预,我虽然被叫做侦探,有些时候我并不能说实话,有些实话是会害人甚至是害死自己的。
大人们的世界太黑暗了,我没有背负黑暗的勇气,所以我非常敬佩你。我对你的情感是敬畏,而且我对你的外貌也很着迷,但我认为这并不是爱意,而是我对于女生的共通品位,女孩子们都很美丽……
想到这里,听到身边女生的抽泣声,我叹了口气,发现自己在没话找话,不过如果要说聊天的话,我有好多好多话要跟你说。我是什么时候开始不哭的呢……应该是四年前,在读过契科夫的【凡卡】时,我曾经想起我的家,那个曾经被世界末日摧毁的家。啊,难得有机会,我就想你说一下我的家庭吧……我从未跟任何人说过的“历史”
我母亲患有精神疾病,因为她经常性的“遗忘”一些事情,并且没有意识到自己“遗忘”过的事也没意识到自己处于“遗忘”这个状态,她并不记得上午吃过了什么,能记得幼时的事情,很不可思议吧。时间的积累也能让她记得厕所的位置、近期某个火起来的艺人名字以及邻居的姓氏。她是在与父亲交往前得病的,父亲却没有放弃她与她交往才有了我,虽然生活有些困难,但我父亲却很伟大,在坚持养家中依旧取得傲人的成就,即将达到母国比较高的成就时,世界末日到来了……
世界末日爆发,第三舟沉入深海,那片黑暗之外,是火与灰的交织,海平线将希望与地狱分隔开来,那一次,我为了我的亲人、家庭、家族、家园、人类落过一次泪,与同舟孩子一起哭泣的,那时的我4岁……
七年前,安老师为我庆贺幼儿教育毕业,正好是圣诞节我的生日,也是步入8周岁的年龄。即将与安老师我的幼儿监护人告别之时,我哭了……
四年前,我第一次为警方办案,也是由于我的不懂事说出了真相,杰克险些为我丧命。虽然很抱歉,但杰克夜晚曾和他的妻子邀请我吃饭,饭桌上竟要收养我。虽然如此幸福,但我不想介入ta们的生活,而且当初还是有些自责所以拒绝了ta们。如果成人坎消失的人们能听到我的言语,那我也希望杰克与露西也能听到,我是真的很爱你们。
说到这里,我就觉得鼻子发酸。身边又有女生转身走了,我觉得合十的手已经酸了,略微活动了一下手腕,白花在坟墓上躺着,如同顾笑一般美丽,顾笑的消失,是这个学园最大的损失,神灵如果存在,是不能出现这种结果的。冷泽、顾笑、杰克这种好人不应该承受这样的结果,神灵抛弃了英雄……这种结果……我不服……真的——好不甘心啊。
大气上空一滴雨疾驰而下,砸到我坚硬的肩上,溅射至花瓣
下雨了……
冷泽……对不起,我最对不起的人就是你。对不起,我没守护好你要守护的东西。
琼……对不起,我曾在冷泽被害时启誓要救你,我却竟做出一堆没有意义的东西,成人坎不是你的错,错的是你的境遇,错的是上帝。ta安排你这么悲惨的命运,这么可恶的父亲,这么黑暗的世界……全世界的成年人在一瞬间都消失了,这种结果需要积累多少怨恨呢……我不敢去想。顾笑、杰克以及露西ta们虽然都被成人坎波及,但这绝对不是你的错,如果我早点救出你的话、如果我早点依赖于学生会的话、如果我早点组织我所认识的超能力者的话……
“如果……”
回首望去,黑色正装、黑色的长杆伞下大家的眼里并没有光彩,有少数人正看着我与墓碑,看起来刚刚我好像激动得说出了声。我看向墓碑低下头,被雨水洗礼着。
身边最后一个男生离去了,我还在跪着,我知道还想了些什么,但我只知道想的状态,具体是想什么内容,我也不记得了。潜意识回忆起顾笑的话“有些事情还是说出来更好一些”
我不清楚是雨水还是我的泪,划过我的腮边,在我的颈上凝结,我的声音仿佛不是从我的喉中发出的。
“曾有晋王三矢,现如今我也立下三矢:第一矢,回应杰克。我自己要为人类做点什么,我也不知道世纪末日后超能力、成人坎……人类狼狈成什么样子了,但我必须要好好活下去,这也是我在世界末日前立下的誓言,因为那时年幼,我也不记得是向父母还是向神灵起誓,如今我向你起誓,我要活到最后,无论多么辛苦……一定要见证人类最后的瞬间,世界末日后你如同我的父亲一样,照顾着关怀着我,虽然我没答应你的收养,但我还是很爱你,我把你当做我的父亲。你平时都是比较护犊子,今天我向你承诺,我一定要活着,开开心心的活着”( 晋王三矢,是五代十国时期的一个著名典故:晋王李克用临终之前,交给儿子三支箭,要儿子李存勖替他报三个仇,一是消灭世仇朱温建立的后梁国,二是铲平刘仁恭的燕政权,三是击败契丹国。这里三支箭指的三个承诺)
叹了口气,自己也琢磨不定自己能否扛过成人坎,但如果对死人说得话,哪怕是谎言,也希望他能如意。我恍然想起在世界末日前母国有个传统,叩头,敬家人。
“第二矢,我向顾笑承诺,学生会是个好地方,是你一手建设的,对不起,我来晚了……我不打算往上爬,因为我并没有那个实力,我只能最低限度的守护……”语毕我回过头看着北栀、梦徒和雅婷,再看墓碑:“这三个孩子是你的贴身心腹,虽然彼此矛盾不断,但本质上都是温柔善良的人,我向你承诺,我一定要守护她们,在我活着的时候。她们也很辛苦,也很疲劳,我要尽我的能力守护她们”
叩头,敬尊敬的学姐。
“成人坎是7月13日发生的,如今已经过去了5天,前天有人又因为过了18周岁生日死亡,与成人坎不同,他是死于超能力,而且是借着成人坎的理由过世的。最本质的区别在于,那个人有尸体。倾颜曾经教训我,说‘死亡’是瞬间动词,并不是持续的过程,想必成人坎也是一瞬间,但有人利用了18岁作为契机,从而杀戮。虽然别人看不出来,但我当时看到尸体周围存在的超能力场,我便知道这是超能力的行凶事件,剥夺别人生命权利的事,是无论哪个世界,哪个时间都不被允许的。第三矢,琼,我对你承诺,要把利用成人坎杀戮的人拎出来偿命。虽然现在大家都在恨你,但你还是温柔的人,ta们只是对自己不利的事大喷血口,但ta们并不理解你的苦衷,ta们没有经历你所经历的,你被生父背叛、被大人背叛、被神灵背叛了。琼,不要误会,我虽然同情你,但我不同意你所发动的超能力。”
叩头,怜悯你的人生。
紧攥着的拳头,对比大人的手还是那么的小。
近期世界动荡不安,学院内部一时间竟同时出现了40个超能力者,可见灾难对超能力者的觉醒起到促进作用。人在被施压的时候,往往可以达到突破。但40人在整个40万人口的学院来讲实在是太少了,评价一万人才能发现一个超能力者,最主要的事,超能力者都是新发现的能力,有的人不适应自己的能力,有的人则是无意识的制造破坏。不过值得庆幸学院对比外面实在是天堂一样,成人坎出现前,外面已经是超能力者频频作乱、超能力者赏金猎人出现、恐怖主义出现……所以其实大家都没有必要太过悲观,目前最主要的事就是让新生儿及不能自立的人早些懂事,尽量让死亡降到最低。
我前天做过一个梦,梦到一个胎儿仅仅巴掌大小躺在羊水之中,看到它的尸体,我却无能为力,理智的说它已经不能存活了,但出于人性还是不忍心见到梦里这样的画面,谢天谢地成人坎把胎儿与母体归为一类,如果是分离的……那这个世界就太过悲惨了。
我脱离了墓碑,发现身后的黑伞也消失了不少。三个女孩在等候我,虽然她们与我和瑚太郎关系没什么区别,但我们吵架她们是同情弱者的,在这次吵架中,我被看出是弱者。
我吸了口潮湿的空气,迈着沉重的步伐,仿佛刚刚背上了三座大山,好重、好重,或许这就是誓言的重量。
(PS:如果这小说改编成游戏的话,凌鸾杰试图利用学生会、警察关系以及超能力者拯救琼,最后都会败北,三方加起来的力量也仅仅只有一线希望救出琼,但救出琼的结局也会失去太多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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