剥开这个布袋花了我不少的时间，岁月和严寒在这个物件上的痕迹远远比我想象的要深刻的多。出于对里面物品的保护、对那个女尸的尊重，我连夜借到了设备，先对里面的东西进行了扫描。本以为小洁会一直陪着我，但是没想到这次她却劝说让琉璃跟在我的身边。我点点头表示明了她的意思。
“多关心关心琉璃姐。”小洁抬眼看着我说道。可是我在她的眼睛里面读的分明是——
“多关心关心我。”
……
走到琉璃房间的时候，门是轻掩着的——轻掩的门有一种让人想要推开的冲动。房间的主人正蜷坐在床上，被子像是巨鸟收拢着的羽翼，围在她的身边。让我感觉好像一转头她就要振翅飞走，飞向我再也找寻不到的某个宇宙。
“琉璃？”我用声带能震动出的最低的声音，喊出了她的名字。但是好像还是吓了她一跳，把她从做梦或者沉思的地方惊醒了出来。我心里面有点不好受，因为打扰任何一个深思中的人都是一种不小的罪过。
“彦儿？”琉璃转过头来，透过昏暗的光线，我感觉她耗费了几秒才确认我是站在这里，而不是站在她的梦境或者幻想的世界里面。
“我在极地发现了一个重要的布袋，委托橘帮我借到了设备。想要看看里面是什么东西……”说道这里我顿了顿，想着该怎么措辞来让琉璃陪我散散心。
“要我陪你去看看吗？”琉璃拢了拢散乱的头发，像是一只雌鸟梳了梳羽毛。师姐时代的温柔微笑浮在她的脸上，让我心头一暖。
——
借到的实验室在城市的远郊，原本是用于考古，不过近些年城市化不断加剧，城市里面也没有什么值得挖掘的古董，这个实验室除了偶尔研究一下外面运来的文物，也别无他用。与管理者联系了一下，很轻松的就借到了设备。
城郊清新的空气和清晨微凉的空气让我感觉头脑清醒，大口呼吸了几下空气，让整个肺泡充满氧气。
“夏先生是吧？”一个看起来五十几岁的人对我有礼貌的笑了笑。他眼角的皱纹挤在一起，像是池塘里面的锦鲤——尾巴随着笑意的不同，而一直摆动。虽然眼睛里面满是血丝，但是他整个人看起来却很精神。
“是我。”我伸出手和他握了握。
“这位是夫人吧？”男人同样对着琉璃伸了伸手，伸到了一半突然觉得很失礼，想收回来，但是下一秒却被琉璃握住了。
“我姓白，幸会。”琉璃轻轻搭了一下他的手，然后蜻蜓点水一样的离开了。琉璃看起来很受用，握完手后又很自然的挽住了我的胳膊。
“不好意思，白夫人。一直在这面搞研究，忘了礼节。”男人尴尬的笑了笑，看起来很真诚，“检验文物这面，我会尽可能帮你的。先去拍个X光看看。”
“有劳了。”我对他感激的点了点头，实则是在感激他不经意间拉近了我和琉璃的关系。
——
“你觉得会是什么？”我侧着脸看着琉璃，试图与她找到一点话题。机器发着嗡嗡的声响，像是道士做法时震动的法器。从某种程度上，这台检测设备也算是现代人的法器，科学家的法器。
“不知道……应该是什么很重要的东西吧。”琉璃转过头对我说道。因为贴的很近，我都能够感受她呼在我脸上的气息。
“是在一位干尸上发现的，还是个孕妇，双手合十护着这个布袋，看起来像是一个祈祷中的圣母……”
“像这样？”琉璃闭着眼睛双手合十在胸前，做出一副祷告的样子。
我对于琉璃把手抽出来这件事情感到有些失落。琉璃长久的闭着眼睛，像是在沉思着什么事情。科学家的法器还在嗡嗡的响。
我没有打扰她，男人还在捣弄着设备，我的目光在琉璃身上流转。拜师年代的学姐不知道何时已经如此出落了。我看着她身体的曲线，在脑子里面把她的身体打上了阴影，只剩下一个轮廓。我费力的想要从这个轮廓里面概括出什么，像是在玩着没有解的头脑风暴游戏。直到琉璃的眼睛微微睁开，盯着天花板看了一会儿，然后转过头看着我。
“是信仰。”琉璃把双手放到了小腹上，“能让孕妇在最后一刻放弃保护比生命还重要的婴儿……一定是寄托着信仰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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