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爷子笑呵呵的脸垮了下来，用带着阴郁的声音缓缓道“是啊，这些从裂隙跑出来的东西简直强的离谱，又无恶不作，让我们这些普通人怎么活的下去。”
胸口郁结着一股气，凝墨无言，他可以从脸色中看出恶魔给这个本来安宁的老人带来的苦难。恶魔，他的同族。
仿佛找到了倾听的对象，老爷子情绪激动起来，有些不吐不快“我们这些帝国边缘的人本来活的就很艰难，没有卫队的保护但该缴纳的赋税却没能减免一点。多变的天气让收成根本起不来，还有周围深林的魔兽破坏和威胁，如今还加上了恶魔。他们更加可恶，老人孩子牲畜，什么都不放过。看看我们的村子，青壮年还剩多少，又有多少人能安心劳作！”说着老爷子的脸色浮现出了愤恨和恐惧混杂的神色。
顿了顿，老爷子好像从情绪中挣扎出来，又恢复了些许祥和“呵呵，老都老了还是控制不了冲动，让你见笑了。多亏有了教廷和你们这些冒险者，否则我们可能就活不下去了。”
“没事。”凝墨暗下决心要查清这件事，到底是什么改变了恶魔，让恶魔堕落至此。
“什么味道？”老爷子盯着凝墨陡然皱起了眉头，仿佛闻到了什么不可描述的味道。
“嗯？味道？”凝墨还从沉思中回过神来 有些发怔，然后就看见老爷子盯着自己看。
“额。”凝墨终于注意到自己身体上的淡灰色痂层。轻轻揭下一片，一种腥味汗味与类似沼气的东西调和出的特殊味道顿时将凝墨熏得醉了，呕。
凝墨赶忙起身道歉，他想起了这是光元素与身体融合改造后排出的杂质，得亏他们两人在这味道里谈了这么久。
魔法师在初次融合元素时会有一次体质改善的机会，之后得到魔导士，法圣，法神才会有机会。经过这种体质改善，魔法师能更好容纳魔法元素。而且魔法师的身体素质虽然比不上同阶战士但也会比普通人强很多。
凝墨没经历过初次融合所以不知道他的情况有异。婴儿的身体相当纯净，但初出生之后会逐渐被世间的浊气污秽，杂质不断积累最终不复先天之体。所以许多普通魔法师身体初次排出的污秽杂质相当多，几乎是厚厚的浓黑一层，而非淡灰色痂状物。之前转生焰对不幸的希尔身体改造已经很完善了，所以凝墨排出的杂质很少，只是它的独有味道依旧很浓厚。
“你先去洗洗吧，该吃晚饭了。”老爷子抖动着面皮，看起来忍受的很辛苦的样子，凝墨在心底为老人默哀了一下。
窗外的残阳坚强的散发着最后的暖意，估计要不了多久它就会悄悄沉入那遥远的地平线。看来冥想真的费了不少时间啊。
洗漱完之后凝墨神清气爽的出来了，穿着老爷子给的布衣服。有些粗糙感，比不上之前希尔忍着心痛大出血置办的冒险者套装那般柔韧舒滑，不过意外的很合身。凝墨已经很满足了，仅有的那套衣服已经被污染彻底没法穿了，他可不想光着身体到处跑。
出来之后刚好看见老爷子，他有些浑浊的眼睛陡然亮了一下，双手都有些颤抖，不过最终只是平静的招呼凝墨吃饭。
不比下午初醒的时候，饭桌上多了一个粉雕玉琢的小女孩。墨玉般的双眸有着小孩特有的纯洁与灵动，短短的柔顺黑发服帖的靠在稚嫩的雪白脸颊上，将娇俏的耳朵掩的若隐若现。
当她注意到凝墨出现时也表现的很激动，水灵的双眼很快红了起来，老爷子赶忙过去安慰。
“娃子想起她爹了，衣服。。很合身。”老爷子摸着小女孩的头，有些顾虑的没有说太多，不过凝墨已经大概清楚了一些情况。
小女孩她爹可能已经不在了，或许是野兽袭击，又或许是因为恶魔。
因为这个，晚饭的气氛有些沉闷，期间小女孩几次偷看着凝墨，凝墨对着小女孩微微一笑。她很快埋下头装作吃饭的样子，不过很快又再次看过来。就像松鼠小心翼翼接近人类递出的松子，不断试探，些许的异动都会惊走它。
等到晚饭结束的时候，似乎发现凝墨比较容易亲近，小女孩大着胆子靠近了些，离凝墨不远也不近。这是光元素融合之后带来的效果，就像恶念有时会让人浑身发冷，光明也会给人温暖的错觉。
不过凝墨并不是难以接近，尽管对失去父母没太多感伤，但这并不妨碍凝墨对她的怜爱。
天已经彻底黑了下来，砖石结构的房屋内显得有些黯淡，昏黄的油灯不能将整个空间照亮，仅仅是荡漾着模糊的光波。老爷子去整理厨房了，拒绝了凝墨的帮助，让凝墨稍微陪着小女孩，往常这时候都是小女孩一个人打发时间。
其实凝墨也没有什么好办法，凝墨对陪小孩并没有过经验。小女孩蜷缩在淡黄色的旧长椅上，仔细的编织着手中的红色长细绳。稚嫩的手小心的动作，一个栩栩如生的蝴蝶已经呈现出了一大半姿态，看样子已经很久了。
光线似乎有些黯淡，她有些费力的观察者手中呈现出的细节。繁复的蝴蝶翅膀花纹汇集在很小的部分，一不小心就会失误，所以小女孩很细心的分辨着。
凝墨想了想以前和凝烟在一起时她用过的一些小法术，然后根据目前自己可怜的魔力储量尽力简化。
“噗。”炽白的光亮在凝墨指尖绽放开来，将整个屋子照的纤毫毕现，墙面蛛网似的细密裂纹也能清晰的看见了。凝墨也没料到简化到这种程度的小法术仍有这么强的效果，赶紧减小了魔力输出，房间内的光线在短短一瞬就弱化到了肉眼看去很舒适程度。这时候凝墨才稍微松了口气，有些紧张的朝小女孩看去，希望这番变化没让她出错。
小女孩手中的动作早就停了下来，明显有些惊愕的看着凝墨，突如其来的光明让她没回过神来。
凝墨朝小女孩挥了挥另一只手，有些尴尬的笑着，表示着对打断她活动的歉意。
看到凝墨的动作小女孩很快埋下了头，继续摆弄着手里的蝴蝶，但动作有些漫不经心。过了几秒，小女孩抬起头来，有些迟疑的问道“这是光球术？你是魔法师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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