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自觉地动了动眉毛,那女孩也稍稍探出身子,打量起我。
看她的衣服,应该也不是工作人员。
我轻咳了一下,“那个,我们俩互相保密,谁也不说谁来过这,怎么样?”
她听了我的话,点点头,然后慢慢走过来,“那么晚不睡觉,就是为了在这抽烟么?”
她向我搭话,“你才多大啊?就抽烟,不学好。”
说着竟然开始数落起我了。
我呼出一口烟,“那你呢?这么晚上来,来跳楼?”
我说了一句听起来像是玩笑的话。
她嘿嘿地笑了,毫不顾忌地坐在了我身边,然后低头看着这个城市。
“哇,你竟然猜对了,我就是来跳楼的。”
她也回了一句像是玩笑话的回答,
但是我知道,她不是在开玩笑。
我用余光观察着女孩的手腕,苍白的皮肤上有几条狰狞的伤口,有一些已经完全恢复了,有一些还结着血痂,
两只手腕上都有。
抬起头看向她的脸。
不是挺不错的小姑娘么?眼睛大大的,脸蛋也很可爱,穿着朴素的淡蓝色连衣裙,四肢纤细,身高不高,没什么胸部。。。。
不过这样小小一只也很萌啊?
有那么好的外貌,在担心些什么,现在的孩子真是。
而且还那么大大咧咧坐在我这个看着正处于暴躁青春期的男生旁边,要是我动起粗,这里哪会有人救得了她。
不过想“死”的人会在乎这些么?我在那个时候,会在意这些么?
不记得了,再说自己是男生,自己当时的情况也跟她不一样啊。
这种事,因人而异吧,可能——
有人会在乎,有人不在乎。
我漫无边际的想着这些,同时思量着怎么从这个小女孩身边溜走,要不直接站起来走就好了,管他那么多呢?
我又撇过视线,打算先走一步,然后我看到了她的眼睛,纯黑色,在这个灯火阑珊的夜晚,她的眼中没有一丝丝色彩,完全不反光,像是某种不详的物质。
她顶着这种眼神说出了那么轻松地语气?刚才是这个人跟我说话?
我把烟一口气吸光,然后吐出去。
突然不想走了。
“喂,咱俩唠唠?”我把双手插入口袋,靠在了长凳的靠背上。
“?”她转头看向我,似乎很疑惑,然后她轻轻笑了起来,那是一种,看上去很虚幻缥缈的笑,仿佛下一刻她就会消失,“可以啊,你想跟我聊些什么?”
“割腕难受吗?”我直接了当的问她。
她也没在意,用很轻松的语气说,“不难受啊,就一点点疼,要不我也不会割那么多次。”
她举起手腕晃了晃。
苍白皮肤上的红色伤口格外扎眼。
“哦,这样啊。”我说,“我没割过腕,我只知道,跳楼,挺难受的。”
“。。。。。。诶?”她沉默了一会儿,用惊讶的眼神看我。
我把卫衣脱了下来,露出上半身。
“啊!你干嘛!?”她突然远离了我一些,神色有些惊恐。
什么嘛,会怕啊?
她惊恐的神色只持续了几秒,我猜她已经看清我身上那些东西了,
那是扭曲在一起的,无数道伤口。
“当时从七楼跳下去,然后就在重症病房里”睡”了一个多月,那些天我不知道为啥我竟然还有意识,满脑子都是以前做的乱七八糟的事情,在脑海里重播重播重播,都是些该死的回忆,真特么感觉自己恶心,我自己脑子里竟然都是这些东西?”
我毫不顾忌地爆出粗口。
抬起手撩起自己的刘海,露出额头上的一道白色痕迹,“可惜当时不是头着地,不然就死透了,头上被晾衣架刮出个窟窿,这我都能活,我也佩服我自己,身上的骨头也碎光光,摔在地上的时候,听别人说就跟个抽象派画作一样,四肢全部扭曲,当时好像还上了头条。”
女孩颤抖地靠近我,一只手捂住自己的嘴,视线不断在我身上的伤口和我的脸上移动。
“我是真不知道我自己为啥运气那么好,刚好那天医学界一个大人物在我被送往的医院里,她的权能是治愈有关的,硬生生是让我缓过来了,但是讲真的,很难受,昏迷的那一个多月,感觉自己都快疯了,我一度以为自己醒过来之后肯定是个神经病。”
“你想想,你从出生到现在所有的事,以几百倍的速度在脑海里不断重播一个多月,人还能正常么?”
我重新把衣服穿了回去,
“后来我还真就精神出问题了,醒了之后,脑袋里也是一团乱麻。
没有语言能力,基本无法理解别人说的话,看谁都像是怪物,一点动静都能把我吓半死,但是我唯一知道的就是,我现在是不正常的,我要变得正常。”
“于是我就忍着恐惧的生物本能和别人交谈,尽管对话基本不成立,然后忍着全身每一寸骨头都在呻吟的痛苦进行肢体复健,每天都能感觉到自己的骨头在开裂和结合。但是很快没有人愿意帮助我,没人愿意帮一个“精神病”患者,于是我就一个人对着人偶对话,一个人给自己复健。”
“之后我的身体好了,说快也快,不知怎么我就正常了,但也可能现在还是有哪里不太对。”
“这时候有一些煞笔冒出来说我应该感谢那些没有帮助我的人,因为正是他们造就了自强不息的我。”
我咬紧牙,那些被我遗忘的事情逐渐浮现。
“我当时对他们说,‘去你他娘的狗屁!那些我哭着吃饭、哭着叫喊、哭着奔跑、哭着睡觉的日子都是老子一个人熬下来的,那群人他吗的凭什么让老子感谢’!?”
面前的少女已经留下了泪,她呆呆地看着喷粗口的我,两只手捂住了嘴。
“跳楼摔死也就算了,摔不死可就难受了,你看看这宾馆,才这么点高度,也就四层,摔下很大可能都死不了,跳了也没啥用,活受罪。”我啐了一口。
女孩点了点头,用手摸了摸脸上的眼泪
“我不会劝你不要死,因为我认为你现在可能跟我那是有一样的感觉。”
我一字一顿地说出了后面的话,
“我那时候根本不觉得我是在自杀。我觉得我是在杀死那个一直在折磨我的人。“
女孩听了我的话,瞪大了眼睛。
“有一位哲学家认为自杀是一个健康的、自然地念头,对存在的强烈渴望才是一种缺陷,因为自杀让我明白,我可以在我愿意的任何时候离开这个世界,这让生命变得可以承受,而不是毁掉它。”
“。。。。可以告诉我你的名字么?我是魅兰莎·利尔。”女孩轻轻开口。
“尤利西斯,”我简短的说出自己的名字,“如果没什么事了,我就先下去了,上面开始冷了,你也早点休息吧,
感冒也挺难受的。”
“嗯。”她点点头。
我见了之后没在理她,直接离开了。
刚刚走进天台门,
身后就传来了
撕心裂肺的,少女的哭喊。
是啊,
哭出来不就好了么,多大点事。
我轻晃着身子,走下楼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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