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覆地载,物号数万。挥上清八气之极,揽下浊九转之精,坤势厚重,乾元稳健,蕴天地之万物,化六合之百类。譬如山川江河,日月星辰;或曰尘霆池山,气流炎辉,凡此种种,皆为造化……”
一处院落之中,亭台轩榭,层层叠叠,精雕巧工。小院的中心,是一个湖,湖不大,大约七八丈见方。湖心有一石岛,石岛经天然造化,再由人工雕琢,隐隐之间,上半部分竟呈一座石亭的形状。这上半部的石亭大巧不工,虽呈些许厚重之意,可有透出些许灵气。
石亭之中,两人,一碟,一桌,四凳,仅此而已。
清嫩的童音回响,石亭之内,两道人影坐在石凳上。左边一人,是一个小男孩。小男孩莫约四五岁,粉嫩的小脸,肉嘟嘟的脸庞,再配上那双充满灵气,精灵异常的眼睛,着实让人怜爱。只是向他的头顶看去,却发现这小男孩没有人耳,取而代之的是一对犬耳,只不过这对犬耳呈白色,且比一般的犬耳要大上几分,毛茸茸的耳朵不时抖动一下,可爱至极。
小男孩的一旁,侧身坐着一位女子。女子莫约二十来岁,身形娇小,身着一袭淡绿色衣裙,三千青丝随意的散开,一头黑发似绸缎一般。黑发垂下遮住了她的脸,只能看见她额前的刘海,隐隐间透露出一点零星的银色,一绺银发随风飘扬。她定定地望着南方,这时强风吹来,吹开了她的头发,露出了其后的眼眸。其眼中,是浓的化不开的思念。
“……天本大道,道亦有道,其分以道,以致万道。三千界内,万道争锋……”石桌上有一碟,碟中整整齐齐的放着八块白中带黄的桂花糕。小男孩踮脚伸手去够,可惜石桌是按成年人的身高比例所造,眼看着自己马上就要够着那小碟,可总是差了那么一点。小男孩很是郁闷。
小男孩不甘心,转了转眼睛,擦掉嘴边的一丝口水转过头来看了看旁边的女子,确认了她刚才并没有注意到自己这边的动静,于是一边继续背着那篇他并不想背的诲涩古文,一边爬上了石凳。
“……夫谓‘锻’者,锻铸之事也。鸿蒙初开,天生异宝无数,人类取其精华,百炼千锤,是为器。器分六等,凡、灵、仙、魔、神、圣,按天分六合,合转六爻之数……”小男孩爬上了石凳,悄悄地把手伸向了石桌中央的桂花糕,“……金木受攻而物象曲成。世无利器,安施其巧哉?五兵之内,六乐之中,孰此以已?……加油,就剩一寸半了!……天生老祖,老祖得神木一根,后因故遗失,仅存一枝。老祖遂寻蓬莱道仙之火,海外九转生金石,取桃花妖神梵魇桃花,夏启之祖鲧之息壤,上清杨柳玉甘露……如此种种,共八八六十四种天生异宝……”
小男孩回头,发现女子依然望向南方,旋即转过身来,加快了速度。“……借神农大帝之九兽三足乌金乾坤鼎,昊天上帝本命之精火,辅以女娲补天之碎石,火按八卦之位,布净天炼器大阵,以不周山为锤,以若木、扶桑二树为钳,冶炼锻铸六十四年,终成神物,超脱圣品。出鼎之时,天塌地……哎哎哎?”小男孩回首,发现桌上的桂花糕连糕带碟不翼而飞,取而代之的是一只素手,按在了自己的小手上。小男孩抬头,发现素手的主人不知何时站起了身,正瞪着他:“快背!”
小男孩看着女子的眼睛,故意奶声奶气地叫了一声:“娘亲——”
女子不为所动。
“娘——亲——”
还是如此。
“娘亲……”小男孩撅起嘴,抱着女子的素手央求道。
“娘——亲——啦——”小男孩继续撒娇。
“受不了你了……”女子无可奈何的叹了口气,自碟中拈起一块桂花糕,放在了小男孩的手上,“吃吃吃,我看你以后啊,也没啥出息了……吃完了继续背!”女子抬起了按在小男孩手上的那只手,捂着脸说。
小男孩满意的擦了擦嘴,放声背到:“出鼎之时,天塌地陷,天降雷劫:一劫下,浮云散;二劫下,江河断;三劫下,山川崩;四劫下,灵炁乱;五劫下,空间错;六劫下,万物死;七劫下,仙圣亡;八劫下,世界泯;九劫下,九转六道不复存;十劫下,引动天道,老祖重伤。伤亡惨重,然神物终出鼎,十一劫未下,神物生灵,一斩,劫雷散。遂大放异彩,霄汉之间云霞异色,阎浮之内花叶生香,天垂圣象,万物齐鸣……”
女子的身躯忽然一阵,一抹金光自体内涌出,直上云霄数十丈,百里之内清晰可见,但凡所见之人,皆惊异于此。
“那是……浩家?”百里外的某一奢华建筑之内,一名中年人看向了光华诞生的方向:“这种威压,浩家,什么时候有了这种存在?这种落败氏族居然还能翻出一些花样。兔子逼急了,准备咬人么?”中年人笑了笑:“儿,随我走一趟吧。”
浩家,光华持续了不到半刻钟便迅速消散。女子一脸震惊,感受着这股熟悉的波动,眼角不禁湿润起来。
“娘亲娘亲,你怎么了?”小男孩拉扯着女子的衣角,拉回女子的思绪,有些焦急的问道。
“找到了……‘他’,没死……”女子喃喃道。
忽的,一位身着黑衣的彪形大汉闯入,与女子相拥在一起:“找到了,十一年了,终于……‘他’和‘它’,都找到了!”两人语无伦次,那女子更是喜而极泣。小男孩似乎也明白了什么,满眼狂喜地望着二人。
……
原本肃静的大厅沸腾了起来。在座的众人皆是欢呼相拥,甚至跑出去大笑着狂奔。只有一名坐在首位的枯瘦老者还较为镇……不,是惊喜的有些呆愣:“这么多年了……居然……真的……现世了……来人!”老人严肃起来,呵止住身边狂乱的众人,“来人!马上召集人手,寻找祖器!”
九重云霞,漫天莲火。一道倩影隐在其中,往东边飞去。
徐徐降落在树枝之间,倩影抬头,望着这近九千仞的参天古树,抬脚一点,瞬息之间,凤鸣犹存,人却早已不见。
古树冠头,倩影望向前方的三位,微微点头:“抱歉,来迟了点,不过你叫我们来,所为何事?”
倩影望向为首的那一位青发人影,此人回答:“来了就好。”倩影又环视了一周:“犼王呢?”一旁的蓝发人影说道:“他?怕是来不了了。”
另一边的金发人影不屑地说:“他那大千域,最经挺闹腾的啊。”
倩影轻笑:“你那一窝虎崽子不也是这般熊样么。”
“你!”金发人影怒了:“你底下的那窝雏子,上次被我家崽子打成了那副鸟样,你还记得吧……”
“嘁。”倩影撇过头,不置评价。
“呵呵,”那青发人影笑了笑,说:“犼王不来最好。”只见他伸手一弹,平面中忽然荡开一股水波,幻化成一片明镜。镜中,是一块巨大的黑色基石。基石之上,凿刻着各种灵器的形状。在最中央,却无任何灵器之形状,只有一道似被利器所斩的印痕。只见那印痕忽然震动起来,褐色的流光瞬间填满了整个印痕,进而迸射出一道夺目的光柱。
“战器共鸣?!”
“对,而且,是‘它’与此的共鸣。”
“……”四人沉默无语。
“要变天了……”
“是啊。”
“只是,‘它’现世的话,‘他’,是否还活着?”
“灵源?”
“万化神兽,灵家,灵源。”
“一个名字,一段历史。真是,好久远的记忆啊……”青发人影眯起眼睛。
“对啊,一段历史,但,更像神话。”
“一个,真实的神话。”
……
南方,天罗古域。
森林茂盛繁密重重叠叠,遮天蔽日。 一座山峰被流水断开,形成瀑布飞泻而下,又经数百年的演化,形成了现在这幅模样。
但谁都不知道,这瀑布后有个洞,洞里有个“人”。
那“人”躺在地上,双目紧闭,犹如死了一般。
“唔?”那“人”缓缓睁开了眼睛。一道银光自目中闪过,那“人”的眼睛彻底恢复了清明。那“人”慢慢站了起来,机械地走到洞口。紧接着,他的双眼变白,泛着银光,目光直接投向了洞外的某个方向。
“这种波动……好久不见,我的好伙计,还有……是这个小家伙?”他的眼眸中透露出人性化的惊喜“唉。”他忽然叹了口气,“当年要不是我……苦了这小家伙了。若是我与他有缘,我便教教他,就当是对‘清’的补偿吧。也不知道,这幅机体还能坚持多久……”想起某人,他的眼中似有着没落之色,“那就再,睡个好觉吧。”语毕,又躺在洞里,再也没了动静。
……
小兽左扑右闪,在密道里绕来绕去。身后是一道异宝,紧追不舍,似要将它切成碎片。小兽跃起,右前爪蹬在墙上,一个回旋,出现在异宝上方运起周身灵气直直的朝异宝坠去最后踩着异宝的刃面落地在地上砸出了一个坑。
异宝嗡鸣一股巨力突生将小兽掀翻在地。还未悬浮起来已是朝小兽砍去。小兽躲避不及被飞刃割破了左前爪。深蓝色的液体飞出直接溅在了刃口上一股异香在不知不觉中浸满了密室。
那异宝沾上了小兽的血后陡然顿住深蓝色的血液一放一收浸进了异宝。
小兽还未明白是怎么回事胸口突然一闷一口蓝色鲜血喷出。接着脑袋紫微穴出一阵疼痛一股股元神之力自小兽体内涌出缠绕在异宝上。异宝挣扎着想要逃走可元神之力环环相扣反而越缠越紧。
可小兽却觉得自己的元神却仿佛被异宝吞噬了一般一股无法想象的疼痛扫荡着全身。
恍惚之中小兽似听见了什么声音:
“……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叫……”
小兽的声音微不可闻可那般存在还是听见了:
“……是个好名字……”
异宝光芒大盛小兽的元神之力在异宝上刻下一个什么古体文字光芒一闪异宝消失。
小兽又是一口鲜血喷出倒在地上不省人事。
谁也没发现小兽额间赤蓝灵纹的正中央悄然浮现出一道神异的褐色灵纹……
【序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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