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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 黑夜降临前(五)

第十四章 黑夜降临前(五)

天王州域,天王州第一高等学院

〈天通苑〉

威廉看着眼前各个都是脾气如牛的存在,不禁无奈地挠起了后脑勺。

眼前这个情况是,到底保持政治站队不泄露Justic【正义】机密,还是说选择妥协于友情,将机密情报分享,尽管这只是学生会层面的讨论会而已……

早先威廉的打算是———针对校园周边急剧增加的暴力事件,进行此次学生会联盟商讨相应安保措施。

但是澹台岚明显知道更多的隐情,也直接了当地将威廉戳穿。这也是威廉会迟到的原因,在来此之前,威廉有不得不去处理的一些事情。

『有些情报对于坐在这里的我们来说,都是迟早的事,憋着也不是个办法~~』

上玄烨眨眼示意,尽管他和威廉同属一个阵营。

在经历一番思想斗争后,威廉选择了妥协。

『好吧,我明白了。但是这位代理人请你回避一下,我们接下来要讨论的不是学生会层面的东西了』

威廉看向黑袍少女,她依然没有任何动作。

『那个…这位漂亮的同学,我们接下来要商讨一些……』

上玄烨话还没说完,黑袍少女便摘下了自己的头帽露出真容。

少女起身,自我介绍道。

『吾辈复姓南柯,名一梦,字浮生,是南柯一族的护族天师,诸位称呼吾辈一梦即可』

南柯一梦双手放于腰侧,双腿微微屈膝行礼。

『………』

『………』

『………』

『………』

气氛陷入尴尬的沉默。

在众人眼里,南柯一梦仿佛穿越的古代女子,她实在是太偏向于东方的古典美人,美得近仙一般……

威廉和上玄烨都惊讶地拉长了下巴,即便是作为在场女性的瞳晓苏,目光中也带着明显的倾慕。

澹台岚没有另外几人那么吃惊,从第一眼看到黑袍少女起,澹台岚就敏锐地察觉到了这种飘渺空灵的气息。

之所以会如此熟悉,正是因为和澹台岚从小到大朝夕相处的公孙玲珑身上同样拥有!不同的地方在于,玲珑仿佛滋润万物的温暖阳光;而南柯一梦就像是天山刚雪释过后拂过的一律清风,尽管凉爽却依然带着一丝孤苦凄凉。

二人目光交汇,澹台岚心底的怒意瞬间被点燃。

(次次都是这个家族从中捣鬼,以前也好,以后也好,陷人于不义,与澹台家誓不两立的堕族南柯!)

『该死的南柯———!』

整个宫殿内的颜色飞快消逝,灰暗色以澹台岚为中心考试扩散,恐怖的威压引起了威廉等人的警觉。

『岚你不……』

威廉话说到一半便再发不出任何声音,仅仅只是嘴唇在不断蠕动。

分子的振动已经低于声音能够传递的下限,声带完全失去了作用,连带着室内的温度也在疯狂下降。

『以前也好,以后也好,澹台与你们南柯誓不两力!』

银色光子流在澹台岚身上流转,原本的通话礼裙被装饰的更加梦幻。

『吾辈此行出世只为……』

『都是因为你,玲珑必须得嫁给什么狗屁南柯子!都是因为你,我不得不和玲珑到这种破地方来读书,原本说好的四年,现在才第三年,还有一年才对!』

暴怒的澹台岚没有注意到,在自己无意识展开的结界里她依然能与自己沟通。

瞳晓苏想要靠近澹台岚劝解她,上玄烨却紧紧抓住她的手臂摇头否定。威廉招手示意,上玄烨用公主抱的姿势一把抱起瞳晓苏,三人逃向屋外泳池远离开对屹的二人。

『你误……』

『无所谓了,阵营也好,家族也好,我只要玲珑就够了!别的什么条文戒律我早就烦死了,不光是你,我还要灭了你们整个南柯!』

澹台岚瓷娃娃般的小脸变得狰狞,明显的杀意指向眼前的南柯一梦。

宫殿周围包括威廉等人所站的边缘,黑色五线谱和各式各样的拟声词凭空出现,强制的分子减振让光谱都靠向灰暗色,灰暗逐渐从宫殿内侵蚀向屋外,泳池内澄澈的湖水都被污染……

『万一岚杀了她,那南柯就和澹台开战了啊!』

瞳晓苏担忧地看这宫殿内的二人,她也一样把岚当作自己的妹妹看待。不光是因为家族政策,也是从小到大建立的手足羁绊。

『玄烨,我听说你们家族和南柯家建交很深,知道那个女孩儿是谁吗?』

威廉看向上玄烨,后者点了点头。

『唉……』

上玄烨无奈地叹了口气。

『何止上家与南柯家,我等皆是千年传承的古族。那位少女应该就是南柯家的弦月天师,四年前“黑色救赎”过后,南柯与澹台的“无缺映道”上就是弦月天师在最后一试上险胜了澹台家。虽然平复了两方阵营的交战,但也导致公孙玲珑要出嫁于南柯子,这也是小妹这三年来性情大变的缘故』

上玄烨难得地露出了一次严肃的表情,瞳晓苏不禁紧握住少年的手,二人相视一眼心灵上彼此安慰。

『那她俩谁更厉害?』

威廉有些没心没肺地问道。

『这个……小妹没有走修道超脱而是生命升华,虽然拥有〈涉世转换〉的天赋,但目前依然是Awaken【觉醒者】的层次;而弦月大师十三岁时就已成就神道流免许皆传,三年前又证得文史派天师位』

『是那个隐仙派吗?』

瞳晓苏询问道,上玄烨看后点了点头。

『文史派又称隐仙派,是道家最晦涩玄妙的一派,有道是少阳派最大,文史派最高的说法。我们暂时先处观望态度,我能感觉到弦月大师并没有杀意』

『〈Silent drama(无声哑剧)〉开幕、伴奏!』

澹台岚与也夜空一战里,最大的收获就是不再轻敌。

黑色音符化作黑流在宫殿内游荡,随后每两束黑流缠绕成一株更为粗壮的黑绳,高速旋转后螺旋刺向一夕如梦———

如梦一跃而起至宫殿墙壁,交束的黑流不停刺向奔跑在墙壁上的倩影。

在提前预判位置的一束黑流前,如梦掀开黑袍一闪而逝。

『什么———!?』

澹台岚惊呼道。

她的身影就这么凭空消失,黑流仅仅只是刺穿一件黑袍。

『神妙剑!』

声音在身后响起,澹台岚立刻转过身看去。

一袭单袖深黑旗袍的如梦已经站在澹台岚身后,在她手中幻化出一柄瑰丽的金色光剑。

『道可道,非常道;名可名,非常名。有名………』

『聒噪———!』

澹台岚只一挥手,一夕如梦的声音再度禁止。

『〈Silent drama(无声哑剧)〉,交响曲第二乐章!』

宫殿内外的部分印度顺间颤栗,来自乐队的交响乐团在宫殿内响起,所有的音符颤栗变换成各式各样的物体,剑、棍、木椅、桌子、皮球、水管、大石头、人偶……

『二胡协奏!』

二胡的刺耳声响起,所有物体立刻得到穿刺加成,矛头都对向如梦射出———

一夕如梦手中太刀〈勿忘〉与【神妙剑】施展神道流两刀之技,所有的武器都无法跨越两道刀罡组成的防线,纷纷折断崩毁……

黑流绕至一夕如梦身后化作一柄大戟,澹台岚打算从后放偷袭。

『夜映月———!』

蓝白光辉化作一道水波,大戟在与水波短暂接触后被弹飞出去。

澹台岚看到后不禁嘲讽道。

『切!拿出点真本事来,我可不想只是打一个乌龟壳!』

『既然阁下如此,吾辈也不得不认真了』

如梦身上燃起蓝色的火焰,红粉、黄粉、蓝粉、绿粉、紫粉五色的花瓣出现环绕在如梦右手,在其顶后形成三道花叶,一枚青花印记出现在如梦眉心。

在如梦手心花瓣环绕组成粉金、青金、赤金三色,〈游龙波动掌〉将黑色洪流全部轰碎……

『她身上的能量是什么?那不是量子流或者光子流的模样啊?』

威廉看向上玄烨,后者眉头紧皱,瞳晓苏已经感受到对方手心的汗腻。

『那是…真武气魂……』

上玄烨其实已经震惊地无以复加,但是未曾发作出来。

以别派道修来说,此刻一夕如梦身上的〈真武气魂〉仅仅只是修炼到道家第一重的“炼精化气”,可对于被赞誉为道家丹学最高一脉的文史派来说可不同。

大多派系以少阳派的体系为主,少阳派主张性命双修炼养阴阳,以有为法而至于无为法,分炼精化气、炼气化神、炼神还虚诸步骤,次第分明,门派繁衍甚广。

而文始派以虚无为本,以养性为宗,属最上一乘虚无大道,虚极静笃,大彻大悟,盗天地虚无之真机,顿超直入,齐是非,同人我,进入无天无地的混沌境界,修性而兼修命。

文史派虽然没有具体的体系,但殊途同归本质皆为超脱,此派只主张以神御炁,不讲求精炼炁,更不讲火候药物,因而是一种直指大道的顿修法,修炼下手即以最上一层“炼神还虚”做起。

[注:炁(qi)通气]

也可以说一夕如梦能够释放出〈真武气魂〉,就说明已经修炼到其他派系的“炼神还虚”。

而一夕如梦右手环绕的五色花瓣与眉心青花印记,则是道修之人梦寐以求的“三花聚顶,五气朝元”,正所谓“三花聚顶得归根,五气朝元通透彻”。

而如梦顶后盛开的玉花、青花、九花即为人的精、气、神,【三花聚顶】,万劫不侵!在不同体系的碰撞下,如梦自然无视了澹台岚的禁言规则。

【五气朝元】的加持下让〈勿忘〉绽放出天蓝色流光,刀罡瞬间延长之五尺,一夕如梦借此发动“天真正传香取神道流”之两刀技———水 月 太 刀!

沿途刀光所至黑流悉数寸断,面对极速而来的身影,澹台岚本能地因恐惧向后倒退……

『住手———!』

看到此刻的情形,上玄烨急忙大喊制止。

一夕如梦瞥过殿外一眼轻语。

『无极境』

界域瞬间展开空间立刻被压制,天空出现五颜六色的极光天幕,各式各样的立体图案出现在在这个世界;以须弥入芥子,以人界入弦界之前庭【空无边界】。

一切都进入静止态,一夕如梦左手一挥【神妙剑】便散去,右手环绕的五色花瓣连同眉心和顶上的花案一同消失,〈勿忘〉纳刀入鞘。

一夕如梦走到澹台岚身前,后者脸上的模样已经显露出一丝恐惧。

『 临、兵、斗、者,皆、阵、列、前、行!』

一夕如梦双手同时结九字真言“者,皆”字秘———内狮子印、外缚印。

『金刚萨埵降魔咒!金刚萨埵普贤法身咒!』

念咒的同时将结完之印点向澹台岚眉心。

『你……混蛋!本宫饶不了你!』

澹台岚抬头看向如梦,咬牙咒骂道。

禁止的后者已经能在这个世界眼有所观、口有多语、心有所感。

“吾辈并非有意为之,着实迫不得已出此下策”

『你———!本宫怎么能够听见你说话?』

一夕如梦没有张口,澹台岚也在脑海里听到了她的声音。

“吾辈所结之印为道家九字真言之‘者’字秘、‘皆’字秘,前者可自由支配他人或自己躯体,后者能够操作人心”

『你倒地想要做什么?你要杀了我吗?反正南柯与澹台迟早会你死我活,你在这里杀了我,也只是提前两家相争而已,你有胆就来试试,一夕如梦!』

澹台岚威胁道道。

如果澹台现任家主在这里听到澹台岚的话,一定会气得直乎撞墙……

“非也,吾辈入世之前已立誓言,吾之剑为证道之剑,吾之道绝非杀戮之道”

“难道你不打算杀你的任何一个敌人?那可真是可笑!你又何必跑下来你那破道观”

澹台岚很快适应后用心识回应道。

一夕如梦微微摇头。

“吾辈此行入世,只为铸剑、炼心、证道”

“啧———!跟我有什么关系?”

澹台岚已经渐渐冷静下来。

“吾辈听闻愚弟和岚王姬之附庸公孙千金有……”

“闭嘴———!”

澹台岚的暴脾气突然再度上头,十有再度暴走的迹象。

“抱歉,吾辈听闻岚王姬大人不认同此项婚约,此番入世因由之一就是想为王姬大人证实愚弟之才华,还请王姬大……”

『给本宫闭嘴!本宫不允许就是不允许,管你说谁,就算是天王老子我也不同意!我是不会让姐姐大人离开我的,你想都别想,混蛋!』

澹台岚再度破口大骂。

一夕如梦感到惊讶,她怎么也没想到对方会如此抗拒这个话题。不过在山中与舅父五年的朝夕相处、耳濡目染下,一夕如梦也学会了如何与同为人的人相处。

“既然如此,吾辈会向岚王姬在未来证明的”

『现在请王姬大人与吾辈同念“心若冰清,天塌不惊”』

一夕如梦开口念道。

“不要!凭什么本王姬要听你这个区区南柯家天师的话?”

『此为《冰心诀》,能够替王姬大人敛去心中戾气,吾辈观王姬大人眉梢有一黑印,是这三年来积压在心头的怨恨未得到排解所致,这样下去很有可能成为王姬大人的心魔,进而误入歧途』

“聒噪———!本宫之意,莫敢不从?区区心魔,何足挂齿!”

澹台岚依旧倔犟道。

一夕如梦看后短暂沉默,随即再度结印九秘。

『临、兵、斗、者,皆、阵、列、前、行!』

天蓝色的〈真武气魂〉在一夕如梦指尖流动,如梦再度结“内狮子印”。

『对不住了岚王姬大人,金刚萨埵降魔咒!』

一夕如梦也不是什么迂腐伪道之人,深知阴阳两仪圆润之理,“皆”字秘点入澹台岚眉心,后者的身体被如梦支配。

『心若冰清,天塌不惊!』

“混蛋———!”

澹台岚眼神怒视,但是嘴巴却是不由自主地念出声来。

『心若冰清,天塌不惊…』

『万变犹定,神怡气静;忘我守一,六根大定;戒点养气,无私无为;上下相顾,神色相依;蓄意玄关,降伏思虑;内外无物,若浊冰清;尘垢不沾,俗相不染……』

『万变犹定,神怡气静;忘我…已…王沃山……』

澹台岚变得口齿不清。

一夕如梦有些困惑询问道。

“岚王姬大人,你怎么了?”

“你干嘛念那么长?本宫忘词啊———!”

澹台岚双眼暴视,如梦轻轻点了点头。

『吾辈明白了岚王姬大人,那么我们重新来吧。“心若冰清,天塌不惊”』

“喂你……!”

澹台岚内心气得刚要开骂,嘴巴不由自主地跟动起来。

『心若冰清,天塌不惊…』

………

[注:此处为“冰心诀”出自马荣成前辈《风云》,顺时之夜(一)为道家《清心决》全段与风云《冰心诀》半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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