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诞生以来，我第一次产生了想要将眼前的对象“杀死”的想法……
1
烛光照亮了黑暗的地下室。
“Happy Birthday，”博士那张被映红的脸庞在我面前说道，“生日快乐。”
我注视着摆在我们当中的蛋糕，上面插着十四根蜡烛。
“我无法理解您的行为，”我说，“对机器而言，年龄没有任何意义。”
尽管我的外貌看上去是十三四岁的人类男孩，但实际上是名为“恶路程式（Roidmude）”的人工生命体。在拟人的外表之下的，是电子血管，人造骨骼与机械心脏，以及流淌在身体各处的数据。
“虽然是这样，但稍稍庆祝一下不也很开心么？”
开心？我无法理解博士口中的这个词与我之间的关联。
博士是我的制造者，一年前的今天，从沉睡当中苏醒过来的我在这个地下室见到了他，之后我们一直生活于此。
看着面前粗糙的手工蛋糕，我说：“还是您自己庆祝吧，我没有味蕾，就算吃下去也品尝不出任何味道来。”
“说的也是啊，”博士一拍自己的脑门，“你看看我，怎么给忘了……”
说着，他捧起面前的蛋糕做出惋惜状：“真是可惜了，这可是我忙活了一下午，好不容易才做出来的，看样子只能我自己一个人享用喽……”
通过分析，我认为博士是不可能忘记这件事的，但是他为什么要在我面前说谎，现在的我仍无法明白。
我在他面前拿起一小块蛋糕，放到嘴边咬了一口，模仿着人类的咀嚼动作。
“怎么样？”博士迫不及待地开口问道，过去我只在实验中见到过他露出这番表情。
我摇了摇头：“果然，没有任何味道。”
博士苦笑了一下：“也是啊……真没办法。”
片刻后，他又看着我：“对了，既然一年才过一次生日，不妨说说有没有什么想要的？我送你一份礼物怎么样？”
我摇了摇头。
“再仔细想想。”
听见博士这么说，于是我开口道：“那样的话，我希望能去一次外面。”
自诞生以来，我始终没有离开过这里，对于外面的世界仅仅是通过一些书籍进行了解。
那些插图上绘制着广袤无垠的蓝天，茂密的森林，以及蔚蓝的大海，夏季的夜空布满繁星……这些我通通都未曾亲眼见过。
我并非对实验室以外的地方充满了向往，只是觉得有必要充实自己的认知。
听了我的话，博士先是露出了奇怪的神色，接着我看到他将双手放到我的肩上，对我说道：“嗯，总有一天能去到外面的，我向你保证……”
我的瞳孔中映照着博士的脸庞，却无法解析出那是何种情绪。
毕竟作为机器的我，对人类的情感一无所知。
2
平日里我的主要工作是负责照看博士的饮食起居，这一年间我们共同在这个地下实验室生活。这里储备的食物很丰厚，足够使用很久。
博士一直在做实验。
那是距今三个月前的事，当我将午饭送进最深处的实验室时，博士曾欣喜若狂地说自己的研究终于快要完成了。
“DRIVE系统，一旦这个完成的话，那将会是我一生中最引以为傲的发明……”博士高兴地对我说道，“零，你会成为这世上人们的希望……”
因为我的实验编号是000，所以博士便称呼我为“零”。
尽管对博士所说的话感到无从理解，但我没有因此询问，因为机器人并没有所谓的“好奇心”。我的一切行为，仅仅是依靠设定好的程序而在进行，就好比照顾博士这件事本身。
很快，我就看到了博士高兴过后露出的无尽落寞。
他独自别过脸去，望着放置在实验台上的器械，眼中既渴望，又悲伤。
3
转眼蜡烛熄灭，房间里的灯光亮了起来。
我和博士听见门外传来了敲门声。
“看来是有人来抢蛋糕吃了。”博士一面说道，一面走过去开门。通过门上的窥视孔确认了来者是自己熟知的人后，他便打开了门。
就在这时，一具鲜血淋漓的尸体被扔了进来。
博士带着惊讶退后了两步，我的系统感知到了危险，于是刻不容缓地来到他面前。
“果然在这里……隐藏得够深啊，库里尔博士，难怪我们找了你这么久都一无所获。”门外，一名年轻的长发男子迈动脚步走了进来。
这个人……
男子有着在人类之中称得上英俊的容貌，一双锐利的眼睛与我相互注视起来，嘴角轻轻上扬。
我能感觉出来，他和我一样，尽管有着人类的外表，但本质却是机器。
“你是……001！”我身后的博士诧异道，“你怎么会找到这里的？”
“你的同伙可是把一切都招了，”男子望着地面上的尸体，接着睫毛下的双眸看向我们，“听说你正在暗中制造什么对抗我们的武器？真是愚蠢呐……”
他的目光忽然落到我身上：“这个小鬼是？”
我没有回答他，适当压低了音量后对身后的博士说道：“博士，我会拖住他，请趁这个时候赶快逃离……”
“等等，零，你不是他的对手……”
博士还想要说些什么，男子及时出声打断道：“原来和我一样，是机器啊。有意思，这这该不会就是你用来对付我们的东西？”
博士说的没错，我的脑海中只储存有简单的关于格斗技巧的资料，经过演算，自己与面前男人的作战能力不在同一等级上。
我很清楚，自己一开始并非作为战斗用机器人被制造，所以身上也没有搭载任何武装机能。
但是面前的男子不同。
就在我还在进行思考的时候，忽然对方一瞬间从原地消失了，我下意识地抬起双臂在面前抵挡了一下，但整个身体还是经不住巨大的冲击力一下子飞了出去，在撞上柱子后重重地摔在了地上。
眼前的视野短暂闪烁之后重新清晰起来，我看到双臂的皮肤破损了，露出了下面密密麻麻的线路与基板。
机器人并没有痛觉，所以我只是简单确认了一下身体受到的创伤之后，继而抬头看向保持踢击姿势的对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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