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太阳缓缓升起,照亮了艾普高原。
阳光透过橱窗照进屋里,玻璃杯折射出的彩光映在盖玛眼里。“嗯~,今天意外的是个好天气呢!”盖玛抬起手遮住了眯着的眼睛看向窗外,脸上露出了笑容。“嗯~上一次看到的太阳好像是在三十几天前啊。”坐在桌上发呆的盖尔忽然发话,似乎有些感慨。盖玛转过头看向盖尔,瞟到已经变白了的时计。“啊,都这个点了,我要去采药了。”盖玛熟练地把厨房收拾干净,匆匆脱下身上微微泛黄的白色围裙。“话说盖尔今天不用工作吗?!”盖玛回过头来瞪了盖尔一眼。“是是是,我这不就去了吗。”盖尔无奈只好起身出门,嘴里还嘟囔着“真是的,像老妈一样,我以前的妹妹去哪里......”“你有什么 不 满 吗?!”盖玛双颊微微鼓起,有些恼怒地刻意延长了语气。盖尔连连摆手,连忙说:“没有没有,我是说你做菜像老妈一样好吃...!”“切!”盖玛哼了一声,扭头抢在盖尔前出了门。盖尔只好加快脚步跟了出去。盖玛的银灰色长发散在背后,朝阳下,刹时染上金色,有如太阳耀眼。“记得早点回来~”走在前面的盖玛忽然回头,金色的发梢上竟找不到一丝银发,就像一抹阳光。“知道了~。”盖尔也不回头,脸上露出了笑容。“还是想没有变嘛。”
城里一入既往的热闹,盖尔伸了伸懒腰,心想又是普通的一天。
穿过街道,来到城墙下。“喂!盖尔,小子怎么又迟到了。”城墙上传来了粗厚的声音,说话的人是一个满脸胡子的大汉。“额.......那个......”“你小子肯定又起晚了,一天到晚不知搞些什么。”盖尔挤出一丝僵硬的笑容,“...我先去换个衣服......”说完立即跑向守职室。“这家伙,哎,安稳日子过久了。”贝泽看向城外,陷入了回忆。阳光照在他的老旧皮甲上泛出点点光亮,有如星空......“嗯~太阳真是暖和啊!”贝泽回过神来,穿戴整齐的盖尔倚着城墙上笑着看向天空。“嗯,这样也挺好的......”
“贝泽!看!云里有一座山!”盖尔已经站到城墙上眺望。“什么东西能有如此雄伟。”贝泽顺着盖尔的目光望去,那是一座穿透云端的山峰,黑色的山体上唯有几块异色巨石,平整的山顶上再无任何事物,之下只有滚滚云海。就像只在传说中存在的浮空岛,却又高于原初的所有,俯瞰着整个原初。“是...是穹顶!盖尔,是穹顶!”贝泽激动的全身颤抖。“几百年了,穹顶再一次现出了山顶,这是神迹...神迹啊......”“这就是穹顶?....也是,只有穹顶能够如此了吧。”盖尔靠回城墙嘴里喃喃不断。“喂,贝泽,穹顶上是什么地方......”“据说是那神的居所,与九峰一样。”贝泽已经恢复了冷静,比平时更为冷静。“当穹顶重现人间时,神会再度苏醒,再度引导原初。”盖尔看了眼贝泽,欲言又止。“谁知道呢...”“只有神自己知道......大概。”
“哎。”贝泽转身,不再眺望穹顶。和煦的阳光下城镇的街道略显空荡,不远处,广场中央上有座黑色石台,将肉眼可见的太阳光束反射到其上更为漆黑的石盘中。石盘上爬满了裂痕,反射的光束到它身上就如被吞噬般,再也不见踪影,和石英铺成的街道,广场格格不入。“盖尔,你知道那个石盘是什么吗?”盖尔摇了摇头,“听说建城的时用了各种方法都没能将它挪到一下。”“嗯,虽然上面布满了裂痕,但无论是魔巫还是对它都造成不了伤害。”盖尔看向漆黑一团的石盘,“这哪有裂痕,你这不是在唬小孩吗?”贝泽狠狠地拍了下盖尔,“还挑刺?一听就知道你摸都没有摸过,那些裂痕可是看不到的!”贝泽忽悠停顿。“据我家族流传说,它是一座城市的根本,是世界的一部分,是世上最稀有也是最古老的物体......”说完贝泽陷入了沉思。
盖尔见贝泽又发呆,便不再理会他。自己看着周围,胡思乱想。
不知何时刮起了风,深林里的巨树抖擞着枝桠,河边的小径频频有动物穿过,几条白色的锦鲤越出水面,两两双双的飞鸟没入枝头。云,悄然淹没了穹顶。城外的路上依稀可见几辆精致的马车往城里赶来。
远远的,盖尔看见了那些马车,若有所思。向身旁的贝泽问道:“贝泽,你有去过郡首吗?”“去过一次,那时它还没有建成。”贝泽看向盖尔,“为什么问这个,你不是对这些不感兴趣的吗?”盖尔挠了挠头,说:“突然有了,嘿嘿。那你和我说说郡首城长什么样呗?”贝泽正想说。“哪里的城墙一定比这里好看,应该是白色的.......”“想什么呢,我虽然没有见到郡首建成,但它的城墙和我们这一样是灰黑色的。”贝泽毫不犹豫的打断了盖尔的想象。“但郡首和这座城可是完完全全不同,郡首的每一块砖都是我们修伯利亚帝国自己造的。”太阳被几朵乌云遮住,阴影笼罩着满脸激动的贝泽,风又再度袭来“那是我见过最美的地方,你能现象吗?那一座座高楼巨墙拔地而起,各个区域被划分的井然有序,整齐划一的建筑......”“这不和纪哈新城一样吗?”盖尔略带失望。“是的,每一座新城都是一样的令人赞叹,但是它比每一座城镇、新城都要大.......”贝泽滔滔不绝的讲着,但盖尔已经完全没有兴趣了。“又来了,一说起帝国就停不下来了。”盖尔暗自摇头。
猛的一阵风吹起阵阵尘土迷住了盖尔的眼睛。“今天的风也是出奇的大啊。”盖尔揉了揉双眼,刚才还在天边的云已经侵蚀了半边黑色的天空,不少鸟从旷野中飞回城里,还有几根灰色的羽毛落到盖尔身旁。悠长的风穿过城墙低啸长嚎,明媚的阳光此刻却如烛摆风中。“还以为今天是个好天气呢...”盖尔的自言自语随即就被风所吞没,天上的太阳也被灰云侵蚀殆尽。盖尔一脸遗憾地收回目光,余光向城中一瞥,城中的石盘恍惚被覆盖了一层光晕流转......
咚的一声,塔楼的巨钟沉闷的响起,盖尔有些愕然,午钟早已响过,但他也没多留意,可能是皮尔喝酒喝迷糊了。隆,几道沉闷且尖锐的响声划破暗宇之上,传到了原初的每一个角落,也传到盖尔的耳中。盖尔下意识的寻声看去,但他随即发现这是不可能的,因为它来自四面八方,来自那一团灰黑的天,贝泽也在看这天空,表情愈发沉重。声音越来越大,天也随之沉降,漆黑再度吞噬原初。混沌的黑暗中光明不复存在,游离于原初每一处的狂风将每个人的触感刺激到麻木,只有好似永恒的怪声在耳边萦绕。此时盖尔早已慌了神,他大声呼喊着,嗓子早已嘶哑。但他依旧在喊,因为那声音都没用从喉咙里发出就被怪声所淹没,但每个在嘶吼的人却又能确实感受到自己在喊。盖尔向周围摸索,但他什么都感觉不到,就连自己是否还在地上都无法了解,每个人都在走着,但无论是原地踏步还是倒在地上都无人察觉。
这片混沌的天地中,没有谁知道过了多久,也许过了百年却像过了一秒,也许过了一秒却似过了百年。云障被破开九个大洞,九道阳光穿过云层再度撒落人间划破了黑暗,照亮了原初每一处,无论海底还是深渊。虽然狂风依旧,怪响不绝,但所有生物不管身处何地,全部抬起身,穿过所有障碍开到了那破开天障的九个陨星。水,混合着光从九洞落下,所有的雨点都染上了金色,跟随着陨星向原初落下。天地颤抖,万物颤抖,九颗陨星划着九色的尾迹。这一刻,天地不再混沌,却像是被凝结成永恒......
陨星终是降下,不分先后。不带任何颜色的光从陨星相撞的山峰炸开,一瞬淹没所有山川河流又在一瞬间褪去。光还未褪去,陨星与山峰撞击的能量像风暴席卷着原初,近乎吞噬着所有,天上的乌云早已消散,而暗宇中能透下的阳光不如着风暴的万分之一,风暴所到之处山荒海枯,原初的地表仅剩下无尽的尘土。天地间似乎再度陷入沉寂,一片死寂。撞击的能量回荡在原初上,抚过它每一寸肌肤,一遍一遍......
盖尔挣扎着在地上爬起来,城里的每一个人都昏睡在地上,城墙外黄土漫天看不清任何东西,暗黄的天空中仅剩下呜咽的风声。盖尔地站在城墙上,脑海里一片混沌,本能地走下城墙向自己的房子走去......他站到门前,双手轻轻搭在门上,他发现他自己竟然害怕着推开这扇门,但无论如何他都是要回家的。盖尔的手推开门,昏暗的光线被窗引进,空气里飞扬着尘土,但这一切和他早上离开家时别无二致。盖尔进到房子里,墙上的时计泛着混在一起的光,空荡荡的房子里没有任何一个人。盖尔坐在餐桌旁,看着洗干净的盘子,久久没有起身......城中路上,盖尔沿着平时走的路一直走着,在这城里有着呼唤他的声音,他穿过一条又一条街道,却什么都找不到。不知不觉中盖尔已经把城镇走偏,疲惫的他跌坐在墙壁旁。漫天的尘土依旧迷蒙着天空,风不时从他身边走过。一切都没有变化,就连时间也没法在这时留下任何痕迹。盖尔的意识渐渐模糊,他心觉得这似乎就行一个梦......半睡半醒中听到阵阵呓语,富有节奏且押韵,说的是一门他并不了解语言,却能感受到是一个祭祀仪式。他睁开眼睛看向身边,空荡荡的大街上除了昏迷的人别无他物。紧接着,他看到了哪石盘,原本黑色的石盘上此时却流转着各种颜色,分落各处的颜色像是一幅壁画,但他还没有仔细看,他的意识就彻底混乱。他看到,石盘上的一幅幅壁画,它们用着扭曲的方法让这些色彩组合成画。盖尔根本不记得他看了什么,接着,他便失去了意识。
石盘,白色的石盘,除颜色和广场上的一模一样的石盘。连广场都是相同的,但周围却是一片旷野。一群人跪伏朝向石盘,身上服饰各异,但无一例外都在腰间缚着一条彩色腰带,他们表情呆滞,双目却炯炯有神。场景变换,那围着石盘跪伏的人,都变成了一具具尸体,眼里带着不甘和兴奋。但地上,他们的身上见不到一滴血。再看石盘,竟是黑色的。再度变换间,一座雄伟的城市出现在面前,战火在城外的四处蔓延,而城里没有丝毫损伤。盖尔虽然没有见过这座城池但觉得它是那样的熟悉却又是那样的陌生......盖尔清醒过来,忽然看到了城墙上有着一层白色的薄膜,城外的世界分明是一地黄土,荒凉,是此时形容它最恰当词语。
撞击的能量渐渐消散,当这个世界再度平静下来时,被陨星砸中的九座山峰的坑中,悄然溢出一股庞大的能量,比起撞击时的能量还要强大,又比撞击的能量更为温和。它缓缓流到所有地方,慢慢渗入每一块土地。不知何时,石盘开始一角一角崩塌,黑色和白色的碎片飘散天外,盖尔看到还有更细碎的碎片附着在人的身上,当然包括他自己,他还没来得及思考,剧烈的疲惫猛地占据了他的大脑,接着就如别人一般睡了过去。生命,再度出生在原初上。植物再度拔地而起,动物再一次在原初活动,而原本没有的新物种出现在原初的大地上。正当原初恢复生机,而毁灭却如潮水般涌来。植物再度枯萎,动物再度腐烂。生命一次次重生又一次次毁灭,所有的生命都在一瞬间出生,一瞬间老死。当循环往复,这些活过的生命仅剩下身下的土地来记录他们的所有,这一切却似毫无意义.......当这股能量正流淌,原初正苏醒时,那九座山峰的陨星上凝聚出虚幻的身影,祂们形态各异,但无一例外都深情地注视着这一切,轻轻几声叹息传起,祂们的身形逐渐虚幻最终都消散在天地间,化为飘散的白色碎片沉入山上。
太阳再度升起,再次照亮了原初。比起以往要更为明亮的星辰在原初的天空中闪烁着,晨风,吹到了北方的大地。这一切一如既往,这所有史无前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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