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潇又打了个喷嚏,鼻子瞬间酸痛难忍,她下意识地闭上了眼睛。太倒霉了,居然在春节前夕感冒,近两个月专心学习,缺少体育锻炼,就连大家一起练习长跑的次数也少得可怜,体质不怎么好,那天去找李靖玩,衣服穿得薄了些,不幸就染上了流感。母亲这几天都留在家里照顾萧潇,而李靖似乎被认定为此次女儿生病的罪魁祸首,就连他来探病的时候,母亲都还是有些不悦。
生病的时候待在家里,会莫名其妙地感到特别幸福,萧潇一会赖在床上,一会又爬到沙发上,抑或是在躺椅上接着明媚的阳光看书。不过精神很难长时间集中,很容易不知不觉就睡着了。直到下午母亲来叫醒她,“萧潇,杨广来看你了。”
“哦,你叫他等一下。”虽然在生病,但也不能给杨广看到太邋遢的样子,萧潇把头发梳理好,穿好睡袍,用被子盖着腿坐在床上,才请杨广进来的。
杨广居然还买了束白色的花,连花瓶一起带来的。“怎么样?今天头还痛吗?”萧潇刚睡醒,身上酸软无力,头也隐隐作痛,“很难受啊,看样子还得再病几天。”
“后天就是除夕夜了,太可怜了。”杨广看着萧潇有些苍白的脸颊,“你有打针吗?那样子好得快吧。”
“差不多吧……”萧潇可不想为了这种小病挨针头,“不如顺其自然,让身体自我恢复。你别担心,除夕那天我大概就好了,不会传染给你,太子或是皇上的。”
“那我就放心了。”杨广开玩笑说,“明天我和宝儿她们去庙里上香,一定会帮你祈福,明天你要是突然病就好了,肯定是佛祖显灵了。”萧潇以为自己听错了,“你不是完全不信佛吗?怎么还去烧香?”杨广摇了摇头,说他自己也讲不清。
“这个假期真无趣呀,哪里都不能去,过完春节就等开学了。”萧潇抱怨着,多半是因为身体不舒服,心情也有些差,“我们还是去逛庙会吧,不然一点节日的气氛都没了。”
“行,只要你病彻底好了,咱们初一就去。不过前提一定要是身体没问题,不然伯母肯定要吃了我的。”杨广看到萧潇的床边,摆放着各种食物,药瓶,还有几乎任何病人能用得到的东西。每次萧潇生病,伯母都会无微不至地照顾她,甚至细心到近乎偏执,杨广来探病,外衣是绝对不能带进萧潇房间,因为会有灰尘,而且他全身还用类似吸尘器似的东西消过毒。
“你放假这些天都有什么安排。”萧潇犹豫着要不要直接问,只好先绕着弯说话,“你知道张丽华哪天回来吗?”不过这也太明显了,杨广心里觉得好笑,怎么萧潇感冒的时候会变笨的,“你到底想问哪一个问题?”萧潇确实只是突然想起,不光是班里的流言,在她自己眼中看到的情况也是如此,杨广和张丽华的关系有所变化,不只是之前张丽华单方面有追求的意义,杨广的态度也……不过萧潇踌躇的是,她应不应该问杨广,毕竟这么问他,可能只是出于作为好朋友的好奇,连关心都谈不上。不过现在看来杨广也并不介意,萧潇索性问道:“你和张丽华是不是,那个……谈恋爱的关系?我是说,彼此喜欢着的关系。”
杨广本以为面对着萧潇,谈论自己的感情会很尴尬,不过现在却没有那么强烈,可能是因为冬天,因为张丽华回家了,因为萧潇生病了,因为他刚刚消过毒……反正总可以解释,他此时为什么会很坦然,甚至有些想和萧潇倾诉他和张丽华的事情。杨广在萧潇卧室里的沙发上坐下,没有看着她,先说了一句,“要说是谈恋爱,大概也是初级的阶段吧。”
果然杨广没有否认,萧潇的倦意消去了不少,又问:“什么时候的事?”杨广抓了抓头发,“说不清楚,就是圣诞节那段时间吧,我们平安夜一起出去玩。”
“是什么样的感觉,为什么你会突然转变心意呢?”萧潇才发现自己对杨广谈恋爱这件事情是如此的好奇,或许是你从小面对着一个男孩子,在自己面前,他哭他笑,他慢慢长大,而且他并没有成为你的恋人,于是你会不禁想要知道,最后是什么样的女孩能打动他的心,甚至要拿那个女孩子和自己做一番比较。
“可能是我发现自己越来越了解她了,看到张丽华最真实的样子,觉得很可爱吧。”杨广边想边说,一不小心讲了许多难为情的话,脸上立刻有些发烧,“而且还想要继续了解她……”
那是萧潇从未见过的表情,她可以感受到杨广内心的快乐,终于有人冲进他的心了,此时和萧潇谈论感情话题的杨广,更像是自己的弟弟,就连萧潇也忍不住要为他高兴。虽然也有些缺失感,因为当一个人心里面有了另一个人,心的一部分就会上锁,其他人是无法看到的。萧潇忽然有个说出来很傻的想法,是不是到此为止,她和杨广订下娃娃亲而又解除婚约的事情,终于圆满结束了?虽然是另一种的圆满。
“下次我们一起出来玩吧,你,张丽华,我,还有李靖,double date!怎么样?”萧潇问杨广。这是她设想过很多次的,杨广找到了自己喜欢的人,无论他过去对李靖是否存在愤恨或是敌意,也将会随之慢慢消失了,萧潇一直希望杨广能和李靖成为朋友,但又不愿强迫他。
“只要你很快好起来,在开学前还是有时间的。”杨广这么说算是同意了。
杨广的探视时间过了,萧潇的母亲便来赶他,“那你好好休息吧。”杨广和萧潇还有伯母告别,萧潇的母亲还特别问杨广,“广儿,除夕那天,你想吃什么,我会吩咐厨师预先准备。”杨广走后,萧潇便迫不及待地发短信给李靖,开头即说明:“过几天你一定要抽出时间,一定!!!”
“遵命。请问公主殿下有什么吩咐。”李靖很快发短信回来。萧潇告诉他要和杨广张丽华四个人约会,李靖沉默了半天,叹了口气,“原来杨广和张丽华……是九班的那个班花吧?”
他其实没见过张丽华几次,印象也不深,之所以说起张丽华是班花也全都是高三时听到的传言,可没想到此话在萧潇这里可犯了大忌,李靖当时也反应过来有些不对,不管怎么说,当着女朋友的面,居然说另一个人是班花,不就等于承认萧潇没有张丽华漂亮了……可李靖没想到的是,萧潇生气是生气了,但却说:“胡说,班花明明是班长。”除此之外,似乎并没有别的不满,李靖暗自庆幸。
“那个先不管,你有安排了吗?你的病还没好,可不要乱跑呀。”李靖说。
“我答应杨广了,过两天就能好。说到四个人约会,最好的选择肯定就是游乐场,梦幻城堡那边好像有春节的特别嘉年华,就去那里吧。”萧潇这么快就决定好了,甚至包括自己哪天病好。李靖表示同意,还不忘说一说她:“你不是要复习的吗?怎么人家游乐场办活动,你比谁都清楚?”萧潇打了个笑脸不回答,其实这些消息还不都是在班级论坛上看的,说起玩当然要属宝儿那边的消息最全了。
大年三十一天,杨广都在皇宫里面,陪着父皇接待前来祝贺新春的各国大使,虽然是正式的外交场面,但毕竟是春节,少了几分严肃,父皇甚至还会和大使们聊聊家常,罗刹国的大使很有趣,居然问杨广会不会包饺子,见杨广摇头,他还很开心地用汉语说:“我最近刚刚学会。”
由于二皇子是第一次出现在这样的场合,各国大使除了按照习惯地奉上代表国家的贺礼,很多人还为杨广特别准备了小礼物,像是波斯国的大使送给杨广一个雕刻成大象的翡翠石护身符,十分精致;还有个南方的小国,名字有些拗口,而且是第一年在大隋留驻大使,大使是位很漂亮的中年女士,她送给杨广件很轻薄的围巾,说是用本国一种极为珍贵的花草作为原料,所以围巾会自然而然地发出香气,而且这种味道可以驱除蚊虫。杨广是个很容易讨好的人,大使们的礼物都被他好好地收了下来。
“怎么样,阿广。”杨坚小声问,“没白叫你来吧?”杨广看了看父皇,见他嘴角微微地扬起,今天父皇穿得很喜庆,红色和亮黄的搭配,说起来,今天场面如此轻松,大概也都是因为父皇的衣着,让大使们放下了拘谨。从这一点上,便可看出父皇的细心。
“父皇,以后每年收礼都叫上我吧。”杨广也轻松地说。
一边是皇上接待大使,另一边则是太子接待各地前来祝贺的大臣,贡品中当然少不了天南地北的名贵特产,杨勇常年在地方走动,有些司空见惯了,倒是把每位大臣叫边身边,问他们:“今天春节,你们那边百姓过得怎么样?”真有困难的地方,官员就会借此机会,偷偷向太子说明,杨勇也心里有数。
下午的时候,杨勇见到弟弟抱了许多小玩意回来,“阿广,都什么宝贝,给我瞧瞧吧。”杨坚看了看手表:“时间不早了,你们兄弟俩赶紧回去梳洗更衣,我们还得赶去萧家呢。”不用说,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蹭饭皇室又要出发了。
天将将有些黑,大街小巷便处处可闻鞭炮声,马路上的车很少,往日听说特别拥挤的主干道,也都顺畅无阻,杨坚看着窗外,似乎可以从空气中感受到节日的气氛,举国同乐,每当这样的时候,他都会自相矛盾地,同时感到深深的疲劳和振奋。
果然他们还是要比宇文一家来得晚,化及已经穿上了很有传统风格的衣服,看上去有些奇怪,萧潇也穿了一身的红色,两人正在萧家的别墅门口放烟火。
“贵儿都到了。”萧潇告诉杨广,“正在厨房准备点心呢,连那些大师傅都被她呼来喝去的。”杨广哈哈大笑,“贵儿以前说过,这是厨师的通病。”不过说起来,贵儿今年还是和杨广一起过节,因为她父亲不知道又飞到哪里去了,当时父皇得知情况的时候,还替贵儿不平,“朱远这人怎么做父亲的,大过节的还丢下女儿一人,他不管咱们管,你那天一定要把贵儿叫过来。”对于贵儿父亲的行为,杨广也十分不理解,可有一次贵儿和他说起了,她们这对父女,一直是这样特殊的,彼此深爱着对方,却又不能长时间待在一块,不然就会吵架。“父亲飞来飞去,我就在一个地方等他回来,或许就是最适合我们的生活方式了。”
贵儿得知杨广他们来了,便赶快从厨房跑出来,给皇上请安,“贵儿见过陛下,祝您身体健康。”杨坚没什么机会见到贵儿,不过心里倒是挺挂念这个干女儿。贵儿为了在厨房方便,把头发随意扎了小辫子在两侧,此时着急跑来,也忘了放下来。不过看上去却是平添了几分可爱,杨坚看了很喜欢,想起自己早就准备好的几份红包,便先拿出来,第一个给贵儿,“丫头,也祝你心想事成。听说你在做菜,怎么不和他们一起玩?别累着自己。”
“没事的,我煮饭的时候从来不觉得累的。”贵儿才说了几句话,便想起厨房里面还得赶回去呢,“贵儿先回去了,一会您可要多吃些我做的东西呀。”
贵儿离开了,杨坚看到萧珏和宇文述从二楼走下来,宇文述行了个礼节,对杨坚说:“怠慢了陛下了,刚才我和萧珏正下棋下到关键,没能立即来拜见您。”
“下棋?”杨坚一听兴致来了,“对呀,趁着还有时间,我也和你们下几盘,咱们三个人轮流,输的人在旁边倒茶。”
萧珏扶了扶眼镜,“陛下好下快棋,可能一杯茶还没喝完就结束了。”杨坚得意地摇了摇头,“那是从前,现在年纪也大了,喜欢慢慢来,可能要喝上整壶茶,才能下一步。你可小心别输了,不然有的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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