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后,我全身肌肉酸痛。
总觉得连自己都没有注意到,但身体似乎一直处于紧绷的状态。
收取战利品,完成任务。
向公会报告后,我回到了平时的住处,过了一宿才醒来,等待着我的是脚、腰、背、肩处拉伤一样的疼痛。
久违地感到全身的疼痛,我不由得叫苦不迭。
“痛痛痛痛痛……救我,寂静!”
“被主人求助,这还是第一次。”
多亏了魔导石,完全康复了,活蹦乱跳的寂静似乎有些吃惊。我很羡慕你的身体呢。
现在的我只是稍微扭动了一下,就会痛的发出呻吟声。
寂静冷不伶仃地说了一句。
“咦?难道说,这是报复的机会?”
“为了慎重起见,我把话说在前头,我的嘴巴可是会动的。”
指令「送回」。
“不,开玩笑的啦!刚才只是开玩笑。别放在心上,主人。”
寂静慌慌张张地挥动着手臂。
明明是主人卧床不起,眷属却说出了出乎意料的话。
结局,奥尔吉一伙全部被逮捕了。
不仅名声很差,而且犯下的余罪堆积成山,但因为人数众多,眷属的力量也很强,所以在这之前谁都没有插手。
的确,若是拥有两只盖尔在手,就凭我来到这个世界遇到的那些NPC召唤师,即使全员一起上也很难胜出。虽然世界观看起来像现代,但事实是,在这个世界上也存在着弱肉强食的法则。
但是,如果作为战力的眷属遗失了的话,没有任何东西能保护他们。算是报应吧。
我也要小心。
失去力量的奥尔吉他们会变成什么样,只有神知道。
在安宿的硬床上无所事事地喘着气,这时门被轻轻地敲响了。
会来我房间的人用手指都能数过来。寂静代替无法动弹的我打开了门,只见身穿得长袍的林璐璐和她的眷属——爱丽丝的单骑兵走了进来。
“卡尔斯先生,你没事吧?”
“算是吧。”
比我更应该置身于混乱状况的林璐璐,却如同往常一样。
被绑架、被拐走、差点被侵犯,明明遭遇了如此凄惨的遭遇,但脸上却丝毫没有阴霾。
这大概就是所谓的年轻人吧,似乎也没有肌肉酸痛。我真是羡慕的不得了。
嘛,我本来就不是很擅长运动的人。
“主人,还是别勉强自己比较好。”
寂静以夸张的动作叹了口气,轻轻拍了拍我的背。
连着筋肉的疼痛不由得让我发出了惨叫。
“啊啊啊啊!”
“真的没有问题吧?”
林璐璐忧心忡忡地坐在床边的椅子上。
现在的情况简直就像是被发射到陆地的鱼,我只能从枕头上抬起头。寂静,给我好好反省一下吧。
“不,我开玩笑的,主人。”留下这句话后被送回了的寂静。
林璐璐什么也没说,把带来的篮子放在地板上,像是窥视着我的脸似得问道:
“要按摩吗?”
“林璐璐打算杀了我吗?”
“你太夸张了。”
“别管我,我在做着自己喜欢的事。”
"嗯。"
林璐璐的神情从担心转变为惊讶。年轻的林璐璐是不会理解的,这种痛苦。
阿比斯幻想本来就是垃圾游戏,在变成现实后就更像是垃圾游戏了。至少在玩手机的时候,不管面对多么困难的任务都不会肌肉酸痛。
我在无我的境地喃喃自语。
“这就是,所谓的老年病。”
“卡尔斯先生,你和我年龄差不多吧?”
我早就成年了。林璐璐还是个学生吧,现代社会相差五年以上认知观念就会有隔阂,但在林璐璐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呢?
不过,即使我和林璐璐同龄,经历了这种事情后还是会感到肌肉酸痛。我从以前开始身体就不怎么强壮。
林璐璐将食指放在嘴唇上,似乎在想什么,但她还是若无其事地举起了早已准备好的篮子。从那里飘来一阵甜甜的香气。
“我从公会哪里收到了慰问品。”
“这是新追加的系统,阿比斯幻想里没有那种东西。这是更新了吗?”
肌肉酸痛也是更新吗?
“卡尔斯先生动不了,嗯,是水果。”
说到慰问品的话,探病一般用是水果。既不是重伤也不是生病,只是单纯的肌肉痛而已,不过,在这个世界似乎也没有改变。我把脸靠在叠起的枕头,用一句话来回答。
“我喜欢苹果。”
“总觉得松了一口气。”
林璐璐从篮子里取出鲜红的苹果,小心地从腰间拔出一把生存刀,然后灵巧地开始剥皮。
大概是在成为召唤师之后才拿到的吧。这孩子好厉害啊。
生存刀沿着苹果的表皮旋转着,林璐璐继续说了下去。
“卡尔斯先生也是人类啊。”
“……”
太失礼了。就人情味这层意义上来说,应该是我比林璐璐更充满人情味吧。
我很自私。遵循私欲行事,以得失为标准来判断。关于自己牺牲什么的一点都没想过,就算自己以外的人类全部灭亡也没有关系。
如果像眷属一样将人类分成几个类型,那么像我这样的人可能是最多的吧。
林璐璐的献身虽然高洁,也不是没有抱有过憧憬,但这种事情上即使想要模仿也模仿不了。
不管是出生还是成长,亦或者灵魂这种超自然的东西,本质上是不同的。
看我一直沉默着,林璐璐慌慌张张地道歉。虽然在道歉,但还是没有停止手上对苹果的削皮。
“不,不是那个意思。对不起……那个,我以为卡尔斯先生即使发现我被抓走了,也不会来救我。对不关心的对象,不会做任何没有好处的事,就是那样的人。”
“林璐璐到底把我当成什么了?”
嘴上说着抗议,我心里却被林璐璐的慧眼感到惊讶。
就是那样。我完全不在意与自己无关的人死了几千还是几万,而且还能在那种情况下淡定地吃三碗饭的人,不想做没有回报的行动。身为游戏玩家有着苛刻的目光。
因此,如果在哪里点错了按钮,我就干净利落地抛弃林璐璐。大概,连抛弃他人的自觉都没有。
我之所以帮助林璐璐,只是因为她想救我而已。所谓的同情并不是为了别人着想。
但是,现在的我,即使以九个魔导石作为交换,也觉得能救出林璐璐真是太好了……我是这么想的。
对于我的抗议,林璐璐用有点责备的眼神看着我。毫无污浊宛如黑色宝石般的瞳孔里映照出我那章不起眼的面孔。
“可是,卡尔斯先生。你不是一直用冷淡的眼神看着我吗?”
“没有这回事,我天生就是这种眼神。”
“一开口就说谎。”
林璐璐真是个没礼貌的孩子。即使真的认为这是事实,也不应该当面打我脸才是。
把盘子放在膝盖上,林璐璐继续削着苹果皮。
“说起来,那是叫帕克吧?他来道歉了说他没能一起去救你很抱歉。”
如果我站在他的立场上的话,即使没有去帮忙也不会去道歉,不过这事后讨论也是没用的。
说到底,是我阻止了他们……说不定奥尔吉之所以会拥有两具盖尔,是因为这次任务可以将NPC召唤师作为同伴带去作为前提。
阿比斯幻想在这一点上的自由度相当高,如果现实的话自由度应该会更上一层楼。
林璐璐听了我的话,将视线落在盘子上。总觉得有些不好意思地说。
“是、是吗?我也是被大家道歉了。”
林璐璐到底在想些什么呢?
帕克是NPC,其他人也都是NPC。嗯,在游戏中只是NPC而已,在这个世界上NPC与玩家的差异值不太清楚,不过,除了一部分个例以外,他们要比正常开局的玩家要弱的多。
倒不如说,他们因为没有力量去帮助林璐璐而犹豫,在一切结束之后他们比常人还要后悔自己的行动。他们的罪只是「弱小」而已。
所以,我给了他一些建议。
“算了,就原谅他吧?他们也不是因为有恶意才没有来帮忙的。”
“是啊。我也被他诚恳地道歉了,并没有在意。”
与语言截然相反,林璐璐的脸色并不好。
“并没有在意”这句话是真心的吧,剩下的肯定是感情问题。而且,想要尽快解决问题,林璐璐实在太年轻了。
我稍微对那件事情思索了一下,决定抛开一切。
即使烦恼也无济于事,那就干脆放弃思考吧。这是我为了生存而掌握的自我防卫术之一。
我向垂下双眼的林璐璐搭话。
苹果肉已经完全暴露在了空气中,盘子上积满了被削下来的苹果皮。
“林璐璐,苹果。”
“卡尔斯先生,你不是说你不会察言观色吗吗?”
“我觉得自己比别人更擅长察言观色。”
尽量保持着不让身体动弹地回答。见到那个,林璐璐深深地叹了口气。
白皙的指尖抓起苹果。她微微一笑,装作开玩笑似的说。
“那么,对于独自前来救我的卡尔斯先生,这是任务的报酬。”
“真是个很屑的任务啊。”
“卡尔斯先生不能坦率地接受别人的好意吗?来,啊~”
结果,没有找到魔导石。仔细想想,打倒大哥们的时候也没找到,说不定就是这样的任务。全损。
使用九个魔导石得到的报酬竟然是苹果,就算林璐璐亲自喂给我吃也太不划算了。
如果不接受,那会更糟,所以我张开了嘴巴。
“下次,请告诉我更多关于召唤师的事。”
“……”
我稍微想了一下,用适当的语言来掩饰道。
“如果你愿意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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