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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树下的玩笑

第一章 树下的玩笑

离开火车站,松梦慢慢的走在一条下坡路上。

公路两旁种着小松树和各类花花草草的花坛将步行道和机动车道分隔开来。

走在步行道上,脚步非常的匀速,匀速让人怀疑,这是不是机器人啊?没有任何失误,绝对理性的机器。

正值八月下旬,外面还是锅炉般的热。

“老妈,我知道了,这些事在家的时候你都说过多少遍了。”松梦正与手机那头的妈妈汇报自己已经到了目的地。

“被子要放外面晒一天,衣服都帮你整理好了,要规规矩矩的用衣架挂在衣柜里,还有……”

“房间我会先打扫一遍,该擦的我也会擦干净的,总之,该干的事我都会办妥的,放心吧,我怎么说也算是个高中生了。”松梦能懂妈妈对他的关心,但他还是表现出了不耐烦的态度,或许这样,反而能让对方更放心吧。

“唉,真是可惜,本来我都准备了很多菜,可惜你今天就走了。”

“唉呀,没关系,我才17岁而已嘛。”

“还有啊,还有啊,你爸现在在洗澡,你有什么要对他说的吗?”

“不用了,不用打扰他了,反正他要说什么我大概也知道。我已经到郊区了,先挂了,到公寓后再打给你们。”松梦挂断了电话。

他当然知道父亲要对他说什么。从小到大,他的父亲就不断的向他的脑海里灌输一种名为理性的词语。与其说是词语不如说是一种思维。

人的行动本质上都是由两种事物决定的—欲望和理性。欲望代表着人的进取心,推动着人不断前进。理性代表着人的思考,克制人类可能的失控。

人类历史上的前进与探索正是靠着人巨大的欲望所推动的。人的欲望是无限的,但能力却是有限的。不克制自己的欲望,迟早会被自己的欲望所吞噬,所以才有了理性这种说法。理性是一种克制,更是一种思考。

松梦虽然听腻了父亲不断的说教,但对理性还是不排斥的。更是将理性两字当做自己的人生格言。

没有理性的人都是一群愚蠢且不自知的人,你可不要做一个愚蠢的人啊,要做一个有理性会思考的人。

松梦现在所到的是一座名为东塔的城市。

东塔市是一座海滨城市,东面临海,四季分明,基本上都是平原。

要说有什么特别,这座城市很是繁华。虽说只是一座县级市但繁华的程度已经可以比的上地级市了。

当然,松梦来这座城市并不是因为繁华的大楼,而是被它优越的教育资源所吸引。

可能有人觉得高二改变环境去陌生的地方学习很不方便。但松梦并不这么觉得,他并不在乎周围的环境,优越的教育资源就足够理由了。

郊区公路两边的空地上建起了很多二三十层的公寓。还有很多正在建当中,高高的塔吊正在慢慢的向高楼运送材料,隐隐约约还可以看到工人在忙碌的身影。未完工的公寓外面包裹着巨大的绿色纱网。

“这么热的天还在工作,这些工人不容易啊。”松梦擦了擦头上的汗。

快靠近市区,有一段很长的距离,大概一千五百米左右,没有任何建筑。路两边是一片没有开发的泥土地。

松梦正好奇着往前走,远处出现了一个好像方柱状的建筑。因为周围都没有建筑,所以显得很突兀。

松梦走进了后,发现并不是一座建筑,而是一颗树。准确说,是一颗巨大的快老死的树。

这颗树直径将近两米,树上的树枝全被剪掉了,所以这棵树只有五六米高。树的表面坑坑洼洼仿佛假山似的高低起伏。表面褐色的树皮看起来一扒就会脱落,有些地方干脆就没有树皮了,只有绿色的青苔。

离树五六米的地方是一圈六边形的围栏,围栏将整棵树保护在其中。围栏的每一边都是由八根钢筋一样的细铁柱组成的。六乘八一共四十八根细铁柱,铁柱上挂满了合上的锁,每把锁环里都穿过两条红丝带,两条红丝带的另一头是两块褐色的木牌。

松梦最应该注意到的,是老树前面坐着的一个男人,他双腿交叉一屁股坐在地上。

这个男人留着十分杂乱的中分发型,头发看起来得有一个月没洗。又黑又粗的胡渣满嘴都是,让人第一眼看上去想都不用想就知道是流浪汉。

男人的面前摆着一块布,布上摆放着很多锁和木牌。松梦看了一眼大概也知道这个男人是干什么的了。

“传说玉帝的七女儿就是在这颗树底下偷偷与凡人见面的,这颗树据说……喂,等等,小伙子,你怎么走了。”男人看到松梦准备离开,急忙叫住他。

“干嘛?有事吗?”松梦不耐烦的问到。

“我在讲神话故事,你先听我讲完……咳咳……传说只要一对情侣将各自的名字写在两块木牌上,用锁锁在一起,就可以一生一世不分离……等一下,你怎么又要走。”男人将松梦叫住。

松梦转过身去,满脸不在意的回应道:“我对你编的故事不感兴趣,这样吧,你直接说你想干嘛?”

“不想尝试一下吗?把两个人的名字写上去锁起来,想想都刺激。”男人挤出笑脸露出枯黄的牙齿。

“呀,那算了吧,我没有女朋友,现在也没有喜欢的人。这些锁,还是省给那些情侣用吧。”

“其实也不一定是要情侣才能写,学业啊工作啊什么的也可以许愿的。”男人挠了挠头说道。

这个男人已经彻底的放下了作为流浪汉的尊严,今天他必须让松梦把钱掏出来。

松梦走到男人面前,双手扶住膝盖半蹲下,看了看地上的锁和木牌又看了看男人的脸。问道:“你这些牌子和锁怎么卖的?“

男人脸上露出笑容,说道:“其实吧,你是今天第一个客人。这样吧,我给你打对折,锁十五块,木牌十块一个,怎么样?“

松梦直起身,伸了个懒腰。“呀,那就算了吧。我本来就不信这些东西,说到底,神也是人想象出来的吧,如果连自己都不信,那信神有什么用。”

男人听完,冷笑一声。用手拨开散乱的头发,说道:“神?啊,其实我也不信这些东西。但是,神的意义不就是用来让人祈福的吗?”

男人伸了个懒腰,接着又说道:“你觉得这些是迷信,可我觉得这些不过就是他们对美好的向往罢了,你这个人,不会连梦想都没有吧。算了,当我请你的,免费送你一把锁。”

松梦来了兴趣,威逼利诱激将法对他都不管用,但他对这个男人的话很在意。

“哼哼,我自己会付钱的。不过有一点,我有梦想,不用你管。”

“笔给你,把愿望写上去吧。”男人拿出一只顶端没有帽的旧黑笔。

“我怎么可能会写自己的愿望。”松梦笑出了声。

“让我想想写什么有意思。”松梦边转笔便思考。

思考良久后,松梦在木牌上写下:就让所有人都以为自己是神吧,除了我之外。

男人看了后笑出了声。“这是什么啊,你是想说除了你之外的人都很蠢吗?“

男人将松梦的牌子连同锁锁的栏杆上,将钥匙收入口袋中,松梦看清了他的小动作。

“喂喂,你不会是准备把锁回收了再拿出来卖吧!”

“别把我想的这么阴暗行不行,真是的。”

“罢了,随你便吧。”松梦伸了个懒腰,转身离去。

“从今天开始,可能你的周围会发生很多奇怪的事,你可要留心了。”

“啊?那我可真的很期待,拜拜。”

松梦先去市区找公交站台,坐车来到了自己所租的公寓。

公寓向东五百米就是一座大桥,过了桥就是市区。

他的学校在公寓南边大约两公里,骑自行车快的话几分钟就到了,很方便,松梦对这一点很满意。

他所在的公寓是一栋四层楼的旧公寓,墙面粉刷的白漆,有些地方白漆已经脱落了露出灰色的水泥。

公寓南面就临着马路,松梦租的房间位于二楼,楼梯位于公寓最东边。

此时天已是傍晚,松梦踩上楼梯。楼梯是由钢筋构成的支架,扶手是木头的。

松梦手摸着扶手往上走,手心清清楚楚的感受到扶手表面坑坑洼洼的,灰尘、碎木头、蜡烛油到处都是,他不由得放下了手。楼梯拐弯的角落里布满了蜘蛛网,这得是有多久没人打扫了。

松梦走到了二楼,走廊南边是水泥实心的护栏,北边就是一排排房间门。

松梦找到了自己的房门,208。房门都是清一色的深绿色防盗门,门看起来很旧又有点生锈,不过感觉还是挺结实的。

松梦用钥匙打开房门,一阵阴郁的气息扑面而来。

“这是有多久没住过人了?”

房间好久没通过风了。

刚进门是一条小道,右手边是卫生间和洗澡的地方。

再往里进就是厨房和餐桌,一排柜子摆放在左侧墙边。松梦用不到厨房,他准备三餐都在外面的小餐厅吃,一顿饭十块钱就可以应付了。

再里面就是四扇玻璃移门了。玻璃移门将整个房间分隔成两半,外面一半用来吃饭学习,里面一半就是睡觉的地方。松梦打开玻璃移门,里面是一台柜子,一张床,窗就直接摆放靠着窗边,夜里睡觉要是睡不着的话,直接就可以打开窗户看星星了。窗户是临北边的,太阳光也是没法直射进来。

“这也太nice了吧。”松梦情不自禁地咧开了嘴。

松梦将所有门窗户打开通风,然后就开始扫地拖地,这一切都很快干完了。

过了一会儿后,松梦寄送的行李也到了。他将衣服一一摆放在柜子里,生活物品也安置整齐。

干完这一切后,松梦累的躺在床上,露出笑容,崭新的生活就要开始了,这一切都像梦一样。

“叮咚叮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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