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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摧毁殆尽之前

被摧毁殆尽之前

我的名字叫戴安娜,父亲是一位曾经小有名气的木匠,母亲则在自己很小的时候就过世了,我有一个亲姐姐,不过她的眼睛并不太好。

四年前,我和自己的姐姐两人来到了温莎这座城市。乡下长大的孩子,有着说不清的理由想要去城市看看。那美丽的饰品;高贵的香水;巨大的石头建筑和繁华的街道。

有魔法在这里面。

这座城市的魔法就是她那无穷的魅力,数不清的商船他们的风帆甚至竖立起来可以比山还高。石板铺就的街道延伸到各个巷子的尽头。

破旧的皮靴踩在石板上会塔塔作响,没有到处飞溅的泥水和尘埃,即便是一直舍不得拿出来的纯白色新裙子也可以大方的穿在身上。

第一次来到这里,如果不是因为要照顾看不清东西的姐姐,我可能会不眠不休的跑遍这个地方吧,但那样就有些太任性了。

父亲出去了很多年便再也没有回来了,家里面值钱的东西都已经卖掉了,虽然想要再多等一段时间,但是已经很久没有吃上一顿饱饭了。

和姐姐凯丽商量后,我们卖掉了原来的屋子,两人搬到了温莎。

凯丽的眼睛仍然在不断的恶化,在我们搬到这里一年后,她已经完全失明了。

我们找不到什么像样的工作,凯丽只能呆在屋子里面,而我则去找过各种各样的事情来做,像是清理排污渠和帮别人埋尸体之类的工作倒是越做越多。

有时能拿到报酬,有时则什么都拿不到。

很快,我就变成了一幅经常几个月不洗澡,满身都是污泥和尿骚味,身上的裙子也像麻布一样粗糙肮脏的模样。

魔法消失了。

有一段时间里,我什么工作都找不到。经常能看到一些人在街道一旁乞求别人的施舍,虽然不多,但是他们也能填饱肚子。

在屋子里的凯丽已经有两三天没有吃饭了,我也快到极限了。想要尝试学着那些人的样子在街上乞讨,但却被他们拖到角落里揍了一顿。

“明明只是个外来的臭小鬼居然还敢在这里要东西吃……”之类的。

我已经饿得没办法再去找东西来吃了,独自坐在巷子的角落里看着来来往往的人。

每当有人将他们的视线投向我的时候我就会用可怜巴巴的样子盯着他们的眼睛,幻想着他们可以大发慈悲的同情一下我。

有一个卖鱼的男人停在了我面前,他缓缓的蹲下了身子从自己的衣兜里掏出了些鱼干,然后把那些鱼干伸到了我的面前笑嘻嘻的说着:“快吃快吃……”

他满身都是鱼腥味,衣服和皮肤上还有鱼的内脏和体液,不过这个时候他对我来说就像天使一样美丽。

几乎是想都没有多想我就下意识的接受了这个陌生人的施舍。

而在我只顾着用牙齿撕扯着干硬的鱼干时,男人则自顾自的把手伸进了我的衣服里面,不停的摸来摸去。

我没有制止他也没有反抗,从来就没有从天上掉下来的食物,如果可以得到勉强延续生命的食物的话现在就应该默许男人的所作所为。

即便是自己现在这种肮脏的样子,也会有人对此感兴趣,不知道这是幸运还是不幸运呢?

我想到了姐姐,我还需要更多的食物,所以我没有理由不更多去争取这个机会。

那一整天,我都和那个卖鱼的男人在一起,那同样也是一个可怜的家伙,不过那天他倒是过的很开心,看着他心满意足的样子,我就会想着,自己什么时候也能露出这样的表情。

自从那次之后,我就逐渐适应了自己这样的人该如何生存下去。

请不要说我这个人不知廉耻,只是有时候我也只能如此而已。如果可以选择的话我只是希望姐姐不会知道这些事情,希望她的眼睛可以好起来,能看见我所见过的那些很美好的事物,而不是那些不美好的东西。

如果像我这样如此近距离的接触这个城市底层的人的话,也许就不会觉得只有自己活在不幸之中了。

比起单纯被用来发.泄的工具我更希望自己是一个倾听者,虽然现实上可能没什么不同不过这样去活着更有人的感觉。

每个来找我服务的人可能也有这样的想法吧,大家只是希望自己能活的更像人一点。

所以其实看起来很肮脏的这个小世界里,所有人的愿望都是那么的纯洁和简单。

那个人感觉很不同,突然出现在这个城市里的那个人。他看起来明明也什么都没有,不过却能对此毫不在意。

我找了个借口向他搭上了话,糟糕的是那样的举动害的他被当做危险的人物而被绑在了广场。

那一定再糟糕不过了吧,他一定已经恨死我了吧。

内心愧疚无比的我想要去看看他的情况,也许只是从远处观望一下就会知道他到底有多悲惨了吧,所以我只打算在回去的路上瞄一眼。

出人意料的是他居然没有任何的变化,应该已经很久什么都没有吃了吧,为什么还能那样一脸轻松的样子。

对那个神奇的人的好奇驱使我违背了自己原先的想法靠近了他。

奇怪……奇怪……这个人真的是存在于这个世界里的人吗?从和他的谈话里我甚至有了这样的想法。

从这片海的另一头来到这里的?

他是天神留在世间的使者吗,或是天神本人呢,或是来自一个没有人知晓的世界里的呢?是来自天空中的群星吗?是来自深不见底的海洋吗?

我像是第一个发现了全世界最珍贵的宝藏一样兴奋,这个人真是太神奇了,像是有魔法在里面一样。

他生活的地方到底是怎么样的?那里会有遍地的鲜花吗?会有捡不完的贝壳吗?他会带我到那个地方吗?他能治好姐姐的眼睛吗?

我的想象力像是许久未开封的话匣子一样不停的在脑海里询问着一个又一个的可能性。

但是现在时间已经太晚了呢,发现这一点后我才稍微取回了一些理性。姐姐还没有吃东西呢,得快点回去才行………

回去的路上,一个人叫住了我。

那是我曾经见过的一个顾客……我的顾客。

有生意做吗?现在吗?

本来急着想要推辞的我却收到了一大袋子的硬币。

我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多钱装在一个袋子里,吃惊之余我也临时改变了自己原本的想法。

有了这么多钱以后我就可以带姐姐去更好的地方生活了,至少可以过上比现在更加安稳的生活了。我们可以回去乡下赎回我们的家,我甚至可以买一条小小的渔船,我们可以靠打渔自己养活自己,不,或许一开始没有那么顺利但是我想什么事都是值得去尝试的。

我跟着那个人来到了一条陌生的巷子里,有人从背后用木棍敲中了我的头,很沉闷的咚的一声。我没有立刻昏倒,但是却站不起来了,看见我趴在地上还在爬动,他们紧张的继续用棍子不停的敲向这边,木棍打在了地面上,打在了我的脖子上,打在了我的后背上。

不知道最后到底被敲击了多少下,不过我想我那时应该已经昏过去了吧。

没想到那个让整座城市都陷入恐慌的杀人狂最后居然会找到自己,一直认为自己或许连被注意的资格都没有,这种讽刺一般的自嘲最终变成了怎么都笑不出来的事情。

好痛啊…………

好痛啊…………

真的……好痛。

不管是被用器具伤害, 被侮辱,或者将身体的一部分拆分下来被做成标本,我以为我都会很快就死去,但是却怎么样都没办法死去。

为什么死不了呢?

即便是肉体被破坏的不成人形的样子,我都依然能清晰的感受到那深渊一般的痛苦。

有人强迫我无法死去。

为什么要那样做,为什么要变成我的样子,为什么要伤害我的姐姐………

是那个神奇的男人做的一切,我的灵魂在他所创造的身体之中再次被唤醒,并且永远无法安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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