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寓的套间里，洛梓水从浴室里夹裹着水汽走出。她的身上只缠着一条洁白的浴巾，虽然套间有些老旧，但她身上依然流露出高贵而不可亵玩的气质，就像是从淤泥中冒尖的莲花。
她走到床边，抓起吹风机，开始烘干自己那头瀑布般柔顺的青丝。正当她专注于此的时候，房间光线昏暗的角落里传出一个有些戏谑的男人声音：
“年轻的御主哟。虽然这话不该由我来说，但还请您有些忧患意识。房里可是还有男人在的，您这幅样子……嗯，让人有些不自在呢。”
洛梓水抓着吹风机的手指一紧，旋即恢复了正常，声音依旧清冷而淡定：“我可以理解为这是在夸我吗？”
“呃，虽然不是这么回事，但也可以这么理解。”
“那我也蛮谢谢你。顺便再一提，如果眼神乱飘的话，就吃令咒去死。”
“……”Lancer紧了紧交叠在身前的手臂，“果然这个年纪现界的我不擅长对付女人。”
“不擅长对付女人……”洛梓水梳理着青丝的手突然停了下来，“慢着，不擅长对付女人……你不会就是因为这个，才说什么‘大丈夫只患功名不立，何患无妻‘这种话吧？”
“……”Lancer叹了口气，捂住额头，“都怪那家伙非要把自己的嫂嫂介绍给……算了，不说那个了。的确，这个状态现界的我比较不擅长应对女人。不过你放心，这不影响我作为一个战士和臣下的本分。”
“臣下……”
洛梓水吹干了头发，放下吹风机，低头看着自己手上深红的三划令咒：“这是你的态度吗。的确，说到赵云这个名字，历史上的印象就是个勇武善战的忠臣。但我不是你的主公，我需要知道你对御主和圣杯的态度。我不会从史书上从了解你。”
“圣杯……”
Lancer放下手臂，从角落的阴影里走出，将他那英气十足的脸暴露在廉价白炽灯的灯光下。他的表情依旧是那样充满自信，但同时带着一丝丝的迷茫。
“西方的大魔术，万能的许愿机吗……”他喃喃道，“那种东西确实很好。如果生前的执念可以有所挽回，未尝不是一种慰藉……如果说我一定有什么执念的话，那就是主公创下的基业没能流传下去，我也未能保住当年长坂坡救下的公子……但我已然为此付出了自己的一生，真要问起来，作为臣子，其实也没有什么遗憾。我不是丞相，不在意结果，只需要自己问心无愧即可。”
“这么说……”洛梓水感兴趣地挑起了眉，“你没有让属于你的那段历史改变的想法？”
“没有。”Lancer爽朗地一笑，“如果一定要说的话，这个年纪的我，只希望再上一次战场，还有再作为臣子尽一次忠。圣杯战争已经给了我战争和御主，至于圣杯本身，倒不是最重要的了。”
“……”
洛梓水转过头，看了Lancer自刚才以来的第一眼：“你在历史上的人品还是可以相信的，所以这话我就权且当真，也尊重你的想法，给你作为臣子该有的信任。可我的愿望只有一个，那就是圣杯。你如果想要尽忠，不管你怎么想，圣杯我是一定要拿到手的。”
“明白，master。”
Lancer摊开手，笑容中流露着自信而强大的力量。洛梓水一怔，转回头去，漫不经心地点了点头：
“嗯，我相信你有这个实力。”
“不过我有点好奇，你希望圣杯实现的愿望是……”
“这个，不是你该关心的。”
洛梓水反手一拍，白炽灯的光芒熄灭，房间里重归黑暗。Lancer在洛梓水看不到的阴影里抖了抖眉毛，笑着摇了摇头。
“虽然理解您在玉狮的座上经历跋涉很辛苦，但您说明天要去会见另一名御主……不是要干涉您的行动，但请您理解，我最好能知道您的目的是什么。这是一场战争，您和另一名御主的会面，对我来说有如两国会谈。”
“我知道。”洛梓水拉过半截被子，盖住自己**的身子，然后在被子里穿上睡衣：“我知道还有事情要处理，但只是说话不需要开灯。不瞒你说，因为某人的关系，我现在的经济状况比以往还要拮据。”
Lancer背了一个从天而降的大锅，只能被憋得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在黑暗中，洛梓水窸窸窣窣穿好了衣服，终于勉强放下了心中的戒备。
“明天要去见的那个master，是我在学校里的同学。”洛梓水的眼神变得深邃起来，“我之前一直把他当作一个普通人，别说魔术师了，甚至还是个有点天真傻气的家伙。但现在他却成为了御主……如果他是在我面前隐藏到了今天，那太值得警惕了。你知道我的魔术类型。”
“如果仅仅是那样，事情还算简单。”Lancer一笑，“我跟你一起去，有什么不对劲，正面对抗就是了。形式乐观的话，直接杀掉便是。那样倒是简单，真正复杂的问题……在于如果不是伪装，那才是需要操心思考的问题，对吧？”
“……你这家伙虽然说不会对付女人，但看人心思的本事倒还不错。没错，问题就在于他有可能真的不知情。也许隐瞒了魔术师的身份，但依旧是个不明所以卷入圣杯战争的寻常人物。虽然概率很低，但是……”
“要提供帮助吗？”
“……不论如何，不能坐视不管。而且，如果真的只是个新人魔术师，说不定他和他的从者可以为我们所用。反正他也不可能得到圣杯，到时候把从者当作棋子，最后保他一命就行。”
“虽然有些麻烦，不过我倒是蛮喜欢这样的做法。”Lancer靠在墙上，满意地点了点头，“如果是我的话，做的还会比你更有人情味一点呢。不过面对战争，这已经算是仁慈的手法了。”
“明天你灵体化跟着我去。刚好学校没课，我带着你熟悉一下天岚市的情况，最后再去图书馆。提早点去，给他一点压力。那个傻子应该不敢放我鸽子，我已经叫沐子去通……”
洛梓水突然沉默下来，黑暗中的气氛突然诡异起来。Lancer皱起眉毛，问道：“御主，怎么了，有什么问题吗？”
“我记得……”洛梓水一双秀眉蹙着，语气中带着几分迟疑，“我怎么想起来，沐子她……不知道他家的地址啊？”
————————————
……
洛梓水所住的公寓楼下，围墙角落的阴影中，有一个娇小的身影正倚靠在墙上，双耳之间似乎有淡淡的光辉在流转。
“总督使，情报已确认。”
“汇报。”
“已确认两名御主之间有先一步合作或争斗迹象，时间地点可确认，明日下午三点天岚市图书馆，确认Lancer在场。”
“情报接收。叁拾贰号，你继续以原身份潜伏，等待下一步行动。”
“遵命。”
这时，一辆小轿车沿着小路驶来，车灯一路驱散了四周的黑暗，最后灯光照射在那娇小身影上，把她的脸——属于十六岁高中少女的脸——名为李沐子的脸，照得充满冷静，而又阴沉诡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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