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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少女的世界②

第十章 少女的世界②

(1)

从房间出来走,走过一条长长的,周围都被遮挡起来的漆黑的路,出口处的光亮吸引着依优。

她快步往前,耀眼的光芒一瞬间让依优难以睁开眼睛,在恢复视线后。

“哇!”她不由得感叹,在深海之中,居然会有一片犹如无数宝石堆砌起来的巨大宫殿,欣喜若狂的她忘记了本来让她心烦气躁的咸味海水。

她快速走进宫殿外部,刚刚见到一条身姿小巧的小美人鱼,张嘴想问如歌在哪里,结果她大叫一声后就飞快地游走了。

“啊?”为什么见到自己就跑了,她疑惑着。

她追赶着小美人鱼,在她多拐了两个弯后,发现就找不到她了,打算往回走,发现无论怎么走都找不到进来时的门口,这样的感觉很讨厌,她现在只想回到那个小小的房间内,只要乖乖等待,如歌一定会出现在那里的。

依优游荡了好久,肚子已经咕噜咕噜反复叫了很多次了,虽然讨厌,但是她开始想念阿陌做出来的药,每次吃一颗就好几天都不会饿肚子了。

在四周游来游去的鱼儿们,它们的目光总有长达几分钟的时间是在她身上转。询问它们知不知道如歌在哪里的时候,又会飞快地游走了。

最后只有一条看起来傻乎乎的小丑鱼,跟在自己的身边,在自己的头发间窜过来窜过去,玩得乐不亦乎的。

依优的心情稍微愉快了一些,适才还想着自己长的那么吓人吗,为什么其他鱼见到她就要跑。

不过好羡慕它们有鱼尾巴,如果有鱼尾巴的话,是不是可以跟如歌和阿陌一起游泳呢?

走了不知道多久,依优眼前发黑,饿趴在某条走廊上。

“红色的头发,不会真的是预言中的撒旦之血吧,喂,你快醒醒!”

周围有吵吵闹闹的声音,其中一条人鱼说道:“快,我在那里见到一个红色头发红色眼睛的女孩子!那肯定就是撒旦!”

大伙都愤然地说誓要捉到撒旦!

若洛将她拖进其他人不会怎么留意到的角落,对方似乎完全没有醒的意思。而且对方的衣服因为水的浮力,松垮垮的,她胸前白花花的一片,正常男性看到的话,也会遐想万千。

只是若洛已经心有所属,绝对不会被衣装不整的女性所迷惑,特别是这种不注意自己的着装的人类!

感觉到身体被不断摇晃,依优以为是如歌或者阿陌找到自己了,可是睁开眼晴的一瞬间,发现是一名蓝色直发,右眼眼角有一颗泪痣的陌生人鱼,顿时失望了,把嘴巴扁得老长。

若洛的额头暴起了青筋,这货是怎么回事,对救命恩人就这幅德行。

但是目前的状况真的有点头疼了,之前族里的人鱼们就谣传公主在离国远一点的地方藏着撒旦。由于没有直面的证据,所以才没辙,她现在跑出来是送死吗!

不过看这货的样子,应该是不清楚自己目前是身处在哪种处境之中吧。

“我叫若洛。你叫什么名字,来到这种地方是想干嘛?难道是要找如歌?”首先要搞清楚这货的目的。

依优一听到如歌的名字立刻捉紧他的手臂不断摇晃,口齿不清地重复着:“如,如,歌,如歌!”

“去那边看看!小贝说在那边!快!不然要被抢先了!”

若洛立即捂住她的嘴巴,将她挡在墙角,遮挡着她的身影。

“唔唔唔——”依优不停地乱动,若洛只好加上另一只手把她按住。

“嘘!”因为对方不断地挣扎,外面的人似乎察觉到这里面,靠近来看。

“喂,你在这里干嘛,不快点就真的跑了!”

“好好,等我。”对方小声地嘀咕着,“可是那里好像有人啊,算了。”

在他们游开了以后,若洛打算松手的时候,却被对方狠狠咬了一口手指,她涨红了脸推开了若洛,然后用双手捂住了胸口。

诶?她干嘛这幅模样,刚刚一只手捂住了她的嘴巴,另一只手的手心还残留着非常柔软的感觉,这下子若洛的脸真的彻底黑了。

“我这个笨蛋!”若洛不管三七二十一就抱起依优,往没有人鱼的方向以最快的速度游去。

良久,从宫殿外面冲进了某个房间的窗户,窗帘一把将两人罩住。

因为忽然有人冲进来,阿陌拔出了腰间的刀,却见到两个人在窗帘的缠绕下,打滚了好久都出不来。

那把鲜红的头发,阿陌似乎已经知道是谁大驾光临了。

“不要乱动啦,都出不去了!”若洛按捺不住,想把她的行动压制住,一伸出双手,似乎握住了什么。这柔软度,不小心多揉了几下——

啪——

若洛的脸上多了一个红红的巴掌,阿陌看了这么久,终于过来搭把手,在窗帘上划了一个口子,将依优拉出来了。

只见她的眼角不断冒着泡泡,然后躲在阿陌的背后,阿陌用鄙视的眼神看着从窗帘里爬出来的男性人鱼。

“禽兽。”

“阿陌你这货!”两人一见面就针锋相对。

如歌听见吵闹的声音,从侧房内里游出来,见到他们三个同时,手上的笔都扔飞了,接着她身后的小鱼叼过笔,将其放回原位。

依优见到如歌的出现,不顾一切地扑上去,踩到裙子差点摔到了,如歌一把将她拽进怀里,依优用脸蛋立即蹭她的脸,如歌也开心地揉着她的头发。

然而在窗边的两位男士正用奇怪的眼神看着二人,如歌只好让依优站好,自己双手叉腰假装生气的样子。

“依优,你怎么自己独自跑出来呢,被其他人鱼发现可是会很麻烦的啊!”

她不懂如歌为什么这样说,只是为惹她生气这件感觉很抱歉,委屈地低下了头。

“想,如歌,高兴!”她支支吾吾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笨蛋,高兴什么!如果你不是被我找到的话,你知道现在的状况会让如歌多为难吗?外面那群护卫都在嚷嚷要捉到撒旦!”若洛冲口而出。

“撒旦?”很熟悉的词,依优感觉到心脏有点快裂开的感觉,但脑袋空荡荡的什么都想不起来。

然而如歌首先就汪汪大哭了:“想不到依优这么乖,呜呜,我好感动啊。”

见到如歌哭起来,依优也不知道为什么,鼻子一酸,也跟着哭起来了。

“喂——”

“算了吧,若洛大人。”阿陌得意洋洋地炫耀着什么似得,“她们两人之间感情可好了,比你还要好呢。”

“若洛,谢谢你,幸好你保护好依优。”

“洛,洛?”依优跟着如歌去喊他的名字,若洛的额头再次暴起了青筋,叫错了。

“嗯,他是保护我的人鱼之一,也是我的好朋友。”如歌游到两人的身边,挽起了他们两人的手臂。“同时也是一对欢喜冤家呢。”

两人朝对方吐了吐舌头,依优也学着他们吐出舌头,可是海水咸到她把舌头卷了起来。

“喂,如歌,你也该告诉我是怎么一回事了吧,居然跟阿陌一起瞒了我这么久。”

“本来就打算在前期工作准备做好的时候才告诉你的,不过总是遇到阻碍呢。”如歌的目光望向在窗外不断找寻着依优身影的那群人鱼,只求不会发生什么意外。

“如歌,咱们已经准备了一年多了,终于能够让依优走出那个房间了。”虽说本来就打算这两天让她出来活动活动的,想不到她自己就跑出来了。

本来阿陌在房间周围设置了结界,就是为了不然她乱跑。现在居然轻易被她打破了,她的力量,深不可测吗,阿陌不由得担心起来了。

如歌认同地他的话,虽然让依优在那个小小的房间里活下去,是一件非常容易的事情,但是这样下去不是办法。依优是自由的,她应该离开那个房间,更多地去见识这片广阔无边的大海,也许以后,不仅仅是大海,她希望依优能代替自己去看遍这个世界。

即使,她是想永远将依优留在身边。

“若洛,一个星期后,我将会在观望台上向全国宣告依优的存在。”

“什么?”若洛的嘴张大后都忘记合上了。

阿陌拍了拍他的肩膀,让她看看如歌的眼神。

“我已经把依优当成亲人了,所以我决不允许大家将我的亲人当成邪恶的存在。”

依优懵懂地看着如歌,紧紧握住她的手,露出了笑容。

若洛和阿陌同时将右手放在胸口前,为公主屈膝,异口同声地说出:“以骑士之名起誓,定为公主实现愿望!”

(2)

一周后——

前期工作虽然做好了,但是当侍女为依优换衣服的时候,还是会用惧怕的眼神打量着她,令依优十分不安。

如歌进来房间后,安抚着颤抖的依优。

“优,让你害怕真的非常抱歉,但我相信你绝不是邪恶的存在,这是我和大家也认同的。所以你也要让外面等待着你出现的族人们相信这个事实。”

即使不惜动用精神控制,也会让其在人鱼族获得正常生活的条件。

如歌晃了晃神,适才有什么声音出现在大脑里,仿佛想夺取她的思维。

是凝公主的思念吗。

「不,凝公主,我并不是为了实现您的悲愿。而是我深信着,依优她定能拯救人鱼族。而不是在重复的命运里,永远无法逃脱。」

依优猛地抱着如歌,她的流露出了非常寂寞的神情,为了不要令如歌感到不安,她也发誓要靠自己的力量站出来。

「这孩子的感觉真是敏锐呢,优,真的,非常谢谢你。」

“出发吧,优!”

“嗯!”

头戴皇冠的如歌,以凌然的身姿出现在全族人鱼们都看到的观望台上。

忠于如歌军队们紧紧追随着她的身影,并且护送着一直距离如歌只有一米之距的女子。她身穿着纯白色的礼服,将那头红发和红色的双瞳衬托得更为明显。

族民们听说今天有重要的事情宣布,是关于之前人鱼族出现撒旦的传闻。

当全国人民看到她出现时,台下纷纷在议论着。

“如果是撒旦的话,公主是要把她处决吗?”

“杀了撒旦,杀了撒旦!”

“公主,她出来了!”族民们躁动不已。

依优能够听明白大家在说什么,全身都止不住发抖,仿佛连踏出一步都异常困难。

但她必须让自己更靠近如歌,她为了让自己站在这个地方,付出了多少精力!

面对这一切的如歌,她不能害怕,作为一族的公主,作为依优的亲人,已经做好了前期工作了,所以绝对不会让步。

她拿起旷音贝壳,深呼吸了一口气,让不安的心情彻底压制下来。

“忠于我的族民们,请安静下来。”

周围只剩下海水在耳边涌动的声音,大部分人期盼着公主能够做出英明的决定。

“来吧,依优。”如歌向站在身后的依优递出了手,依优向前一步,停止了身体的颤抖,然后紧紧地握住了那温暖的手心。

在依优出现在众人面前,所有族人都快要按捺不住!

“她既不是人类,也不是撒旦。我是在历代公主们所沉睡的地方发现了这孩子,我想大家都清楚,真正的恶魔撒旦根本是无法靠近那个地方的。”

台下再次议论纷纷,但是她美丽的身姿,的确并不像是传说中的恶魔。

只是她的红发红瞳,确实是与最近传闻中的撒旦之血。

如果她真的会像最近传闻中的撒旦那样会为人鱼族带来不幸,她又为什么会出现在公主们的墓地。

“那她是什么?”族人们问起。

如歌的嘴角扬起,进展得顺利,接下来就看能不能煽动起大伙的感情,一举为依优争人气。

“依优是我们的历代人鱼公主们派来的使者,让人鱼族更加辉煌的存在!”

在远处,一名老态龙钟的人鱼架起弓箭,正对着台上的观望台上的二人。

“吾族绝不允许此等污秽之物的附着,撒旦,我终于等到你的出现了——!”

箭在弦上,就等待她站在合适的位置上。

“我承认她的存在。”在人群中响起的某把声音决定道。

一名族民的承认,逐渐影响到其他族民的心情。

“如果她是来自公主们墓地,那么我也承认!”

“公主我也承认!”

捉住了众人此刻的心情,悠扬的歌声从如歌的唇间溢出,族人们纷纷下跪,右手放在胸口前,闭上眼睛,一同与公主的歌声发出共鸣。

依优感觉到身体渐渐被一股不知名的暖意所笼罩,舒服得像快要睡着的感觉了,她的眼帘缓缓落下时,她看到一根以非一般的速度奔到这里的利箭。

她能够感觉到,那是直冲着如歌而来,利箭所散发的气场,并不是将如歌推开就能够避开的。她无助地向四周望去,众人都闭上了眼睛在与如歌共鸣。

只有她能够阻止!

会死掉嘛,就算会死去,也要阻止!

依优猛然迅速往观望台的栏杆上一跃,到那根箭的面前,伸出双手将其中一根箭接住,摩擦令她的手掌犹如灼烧般疼痛,溢出了一缕缕的鲜血,箭终于停下来了。然而另一根箭紧随在后。

「可恶,来不及了!如歌,对不起,我没有办法继续陪伴你了——」

箭直直地插在依优的胸膛上。

由于听到奇怪的动静,如歌缓缓张开眼睛,却看见血色的花朵从依优的胸口飘然而出,在水中绽放出异样的色彩,箭深深地插在依优的胸膛里!

如歌在原地无法动弹,眼泪不断溢出,但是现在如果解除了共鸣,族民们见到这一幕的话,依优就真的无法继续在这里生存下去了。

在如歌身边守卫着的阿陌,嗅到了血腥味,中断了共鸣,见到受伤的依优,飞速游上前拉紧依优的手,将她拉回来!

他预想过会发生什么,万万没想到居然会选择正面攻击,提前设置的几种防御结界,都不堪一击。那根箭并不是瞄准依优,而是在她身旁的如歌,如果她没有上前接住这根箭,这根箭会直接贯穿如歌的身体了。

“依优,能够听到我的声音吗?”然而她的眼里只有哭泣着却不停地歌唱着的如歌的身影。“若洛去哪里了,可恶,依优不要睡着,喂!”

「如歌,不要哭,你的笑容才是,最好看的。」

只是她惨白的双唇轻轻张合,绯红的眼瞳也慢慢失去光泽:“陌喜欢…咳…如歌…咳…我也…咳…喜欢…如歌…”

“笨蛋!现在不是说那些的时候!你等着,如歌和我都不会让你死的!”阿陌的语气异常激动。明明之前受过这么重的伤都痊愈了,怎么可能因为这一箭就死了,他不允许由自己亲手救回来的家伙死在这里!

他将依优抱起来,往原本她住的地方游去,那里有足够的医疗器材治疗她。

「不用害怕,我会永远在你身边陪伴着你。」

如歌的笑容再次出现在自己的眼前,这下子真的没有任何遗憾了。

她用最后一丝力气挤出笑容。

接着,便只剩下独自一人的黑暗了。

若洛独自一人,来到了结界之外的荒凉之地,那位失踪已久的英雄,曾经犹如海面上的波浪般潇洒的蓝白色长发,已经乱七八糟地打结了,身体和鱼尾巴、鱼鳍上都是深浅不一的伤痕,他安静地伫立在那里。

地上那一把巨弓上的弦,已经断开了。

他缓缓扭过头去,凝望着他。

被称为英雄的男人鱼,他的长相异常凶狠,然而,他露出了非常悲伤的笑容,眼角缓缓流下了两行血泪。

“我终于,能够前去迎接凝了——”

若洛安静并迅速地冲到他的面前,给他来了一下上勾拳,只是对方不动如山,傻傻地看着他深蓝色的眼眸。

两人的身形一对比,就像是大鱼和小鱼般的区别。

“你的罪并不是以死能够解决。而且,作为骑士你的箭居然瞄准了如歌!看来,过去这么多年你还是没有变呢。你走吧。从今以后,我不会允许你再踏入人鱼族一步!”

若洛捡起了地上的巨弓,在他的身上用尽全力地挥了几下,在他的躯体上留下了新的伤痕。

“米罗特,请记住,作为父亲也好,作为人鱼族的英雄也好,我绝不会原谅你,永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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