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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 少女的世界⑤

第十六章 少女的世界⑤

(1)

依优看着激动地进来了又离开的阿陌,还有陷入了沉思的若洛。

良久,她试着努力打破这气氛。

“我明白你的感受,在坠入这片大海前的记忆,我丝毫想不起来。我被如歌承认了,被如歌允许活下去了,所以我才站在这里了。活着的人,是不会想轻易死去的!”

若洛抬头看着眼前这位红发的少女,她向自己伸出了手,只是对方并无作出反应。

“我能感觉到,你和我一样喜欢着如歌,喜欢如歌的都不会是大坏蛋,我深信着。”

“什么破理论。”若洛不屑地别过头,却紧紧地握住了她伸出的手。

依优露出了灿烂的笑容。

“那我们现在就去找如歌跟她说!”被依优一把拽着,游出牢房,人鱼士兵打算阻挠,若洛却反过来一把将依优公主抱起,迅速地游离。

这下子可不是被惩罚那么简单了,人鱼士兵垂头丧气地靠在一旁。

不过他们想走,区区士兵,又怎么可能阻挡得了他们的步伐。

而秋汐原本想跟上去的,奈何没有对方的速度快,就像龟兔赛跑中的乌龟,被落在了起点。

“不过——”人鱼士兵摆弄着手掌之间犹如蜘蛛吐出的黏丝,丝的尽头,便是依优。

在她使劲栓着若洛的时候,乘机黏上去的。

“即使如歌公主不愿意那样做,这丝线也会将你带到你的命运面前呢。

撒旦之血,既然你已经来到了这里,又怎么可以只是快快乐乐地生活啊,给我艰辛地工作至死啊。

不过,嘛,这一代的公主很聪明呢,让撒旦之血的谣言不受抑制地疯传,然后利用歌声的力量让众人摆脱大长老的控制,减轻对撒旦之血的敌意,转化成对自己的有利的情况。颇有上一代‘凝公主’的作风呢。

不过,愚昧啊,如歌公主。你打算独自背负着一切,又不打从心底去相信别人,这是你最失败的地方。嘛,好戏准备开始了,我就慢慢躲起来欣赏你们会如何挣扎吧。”

留下一番嘟囔,人鱼士兵从那种奇怪的状态中清醒过来了。

变成了鱼的秋汐即使听到了奇怪的自言自语,也没有被发现呢,毕竟海里全是鱼类。

在这里这段记忆看来,有人利用着依优。

秋汐继续追赶着依优的身影,他有种不好的预感。

人鱼士兵正疑惑自己为什么会在牢房里面,努力回忆,好像是一开始见到红色头发的撒旦,然后带她进去牢房,一边思考着记忆的空缺,一边盯着已经空荡荡的牢房,还有被打开的门。

“劫狱啦!劫狱啦!撒旦劫狱啦!”大喊着冲出牢房的人鱼士兵,一头撞在一副结实的躯干上,脑壳正疼痛时,胸口上,还被锋锐的刀插着。

欸,为什么自己短暂的人鱼生毫无价值地就结束了。

“附着的东西提前一步逃掉了吗,现在只是普通的人鱼。”

他一把捉起被自己错杀的族人,心想着留下尸体就麻烦了。

在与儿子若洛相遇后,他将自己赶跑了。

这条靠着悲愤的感情残存在世上的性命,早就要走到了尽头了,就这样死去,或许能够回到爱人的身边。

只是,自己真的是想死吗?混乱的记忆只充斥着“不想死,我不要死”这样的想法。

“你叫米罗特是吗,你心中的黑暗非常浓厚,需要跟我合作吗?”被那样的声音所诱惑,毫不犹豫就应允了。

米罗特原本衰老的肉体,逐渐地恢复年轻,分裂的人格也被统一了,力量和速度提升到身体顶峰时的数倍。

“天使吗。真的是异常恐怖的力量,这就是现在天界的天帝所拥有的实力吗,让这种力量出现在这个世界上,是一场灾难啊。”

回到人鱼族,米罗特得知撒旦之血的性命勉强被保住了,即使为自己其中分裂的人格所做过的事情后悔,也无补于事。将灵魂献出去换回来的力量,并不是为了止步不前。

下一秒,人鱼士兵的尸身被吞噬殆尽,吃完后,米罗特贪婪地舔舐着嘴唇,到底什么时候养成了这样的习惯,也许是其中一个人格留下的吧。明明吃下了同族的尸体,但是身体完全没有感到不适,倒是长年以来感受到饥饿感得到了充实。

明明觉得现在的自己很可怕,米罗特止不住露出崩坏的笑容。

英雄米罗特,早就已经不存在于世上了。

不过啊,看到若洛和撒旦之血还活着就足够了,那些莫须有的罪名,由自己背负就足够!

米罗特捡起人鱼士兵留下的佩刀,插在腰间的布条之间,接着一拳头捶在自己的胸口上。

“喏,小天使,夺取大长老的性命和能力这种事情,即使你觉得有困难也不允许拒绝,那混账可是夺走了我的全部,现在也只是以牙还牙,以眼还眼!”

若洛突然停下来,回头望向牢房,为什么会感觉到米罗特的气息,明明已经将他赶走了,如果他出现在人鱼族,又该如何向大家解释他的存在。在人鱼族的历史中,他是已故的英雄。

族里的人鱼们似乎不会怀疑人鱼族的历史,这也许是大长老操控的结果吧。

正想回去牢房确认一番的时候,在若洛怀里的依优,脸色却非常差。

“牢房那边似乎散发出奇怪的腐臭味,我呕——”

若洛还没有来得及放下她,水中周围就漂浮着依优的呕吐物。

“你这家伙!!”

让依优在原地稍微休息一下,若洛独自前去牢房,发现里面空无一人,看守他的人鱼士兵也不知去向,只残留了淡淡的血腥味,不明所以。

无论如何带着依优回到如歌的身边才是首要。

然而回到依优休息的地方,却看到蒙着黑色脸纱的人鱼肩膀上扛着晕过去的依优。

“放下她。”

“你必须服从命令。”她扬起手的瞬间,若洛的身体已经不自觉地下跪。

“原本在发现撒旦之血的时候就应该将她带到大长老的面前,因为好奇你们想做些什么所以才放着不管。但如歌公主提前用精神控制是想干什么呢,还请你们到长老会一聚了。”

若洛想开口说话,却无论怎么张嘴也发不出声音,过了这么多年,大长老的恐怖仍然刻在身体里,但现在的他不再是小孩子了!

他用指尖抠着自己的鱼尾巴上的鳞片,疼痛终于能让他发出声音:“不,这孩子并不是撒旦!”

“你仅仅是想违抗命令罢了——”对方所发出的威压很强力,若洛几乎整个身子都趴在地面上,他一只手掌撑在地上,接着将另一只手伸向依优。

只见对方退后了,一贯的锐气消失了。

虽然若洛没办法看到她面纱下的表情,但似乎发生什么让她惊慌失措的事,接着她像被剪断了线的玩偶,瘫软在地上。

依优从她的肩上滑落,若洛终于在她的威压下得到了释放,冲上去接住了依优,接着确认了长老会的人鱼已经彻底眩晕过去了。

而若洛怀里的依优,似乎睡得很甜,身上也没有被施术的痕迹,他忍不住掐着她的脸颊,害自己白担心了。

被掐着脸醒来的依优:“洛——洛!”

吓得若洛立即松手,智商一下回到受伤前了吗。

“你干嘛掐我的脸!”

“以为你又……嘛,算了。”若洛再次将她抱起来,现在必须先找到如歌。

通过适才女人鱼的反应来看,长老会铁定是发生了什么事情,身为大长老的傀儡,她们和大长老有着最直接的关联。

如果存在着能够对付大长老的存在,那么更要到长老会去确认对方是谁。

说不定能拜托对方将父亲从记忆的牢狱中拯救出来!

(2)克隆凝篇

她是大长老的傀儡,更是上一代不完整的凝公主的克隆体。

不只是她一位是傀儡,历代的公主都是由大长老所制造出来的傀儡,所有公主傀儡都被用于分担大长老身体上的诅咒,为了减缓她身体腐烂的速度。

每到诅咒达到满溢状态之时,大长老便将人鱼族所有的人鱼作为献祭,用公主的歌声为它们减轻痛苦,作为送行。之后诅咒回到稳定状态,回收人鱼公主,然后再让下一代的人鱼族出生,只要操纵的记忆的术能顺利施展,就不会出现大问题。

凝公主的一代,人鱼们还有上一代公主的记忆,是因为上一代的公主有着缺陷,在将诅咒分流到她身上的瞬间便气绝了。

大长老为了让公主傀儡们更好地运作,让名为“凝”的傀儡诞生了独特的个性,同时她也遗传了上一代公主的缺陷。

因为萨麦尔的出现,让凝成为一个完整的个体,不仅仅是傀儡,更接近一个真正的“生命”。

凝拥有了各种各样的感情,更拥有了其他公主不曾有的“爱情”。

凝分担诅咒也达到非常美妙的境界,为此大长老取了她的血液,制作了一个克隆体,却不曾像凝那般完美地分担诅咒,大长老只好将其用作一般傀儡使用。但大长老并不知道,克隆凝就连凝本人的记忆和感情都被共享着。

当大长老身上的诅咒满溢,肆虐人鱼族之时,米罗特到长老会寻求帮助,因为他愤怒打倒了长老会内用于分担诅咒的傀儡,诅咒大部分转移到凝的身上,侵蚀了她。

知道自己命不久矣的凝,强行让还未够时间出生的孩子诞生在这个世界上,抱着刚出生的孩子,回到城堡去履行作为人鱼族公主最后的职责。

见到了心爱的米罗特的最后一面,带着没办法看着孩子长大的遗憾,凝与人鱼族一同作为献祭消失了。

真正的凝公主的记忆就到这里,结束了。接下来是克隆凝所看到的一切。

克隆凝为了得知米罗特和孩子的情况,选择安静地侍奉大长老。

新的人鱼族已经诞生了,如果没有了公主的控制,是非常麻烦的事情。

虽然利用克隆凝的血液也足够制作新的公主,但大长老似乎并不喜爱她,无法分担更多诅咒的克隆凝,大长老已经有报废的想法了。

大长老下命令要求将那躲到人界的二人带回来人鱼族,派出的公主傀儡迅速地完成了任务。

在见到他们的瞬间,克隆凝几乎要扑上去将他们拥入怀里,她强忍着这种冲动,那是凝公主的爱人与孩子,也让克隆凝拥有着同样的情感。

不过,在大长老眼中,他们二位都只是道具。

看着大长老几番折磨米罗特后,在面纱下的克隆凝已经泪流满面了。

她闭上眼睛,不敢再看。

然而下一秒,大长老抽出孩子的血来作为制作出新一代公主的傀儡,几乎抽光了他小小的身躯的血液。在孩子倒下前,她心碎地将孩子接过,拥在怀里,他还活着。

大长老目前没有杀掉二人的意思,但为了更好地利用,大长老打算将米罗特的记忆修改,不过米罗特的精神过于强悍,与她的术反复纠缠,最后脑浆变得一塌糊涂。

在米罗特发狂,杀死了几位公主傀儡后,诅咒再次加重在身上了。

“决不允许你伤害公主殿下。”狡猾的大长老在刚才就已经把孩子的记忆也修改了吗。

下一秒,孩子却利用转移术将米罗特送走了。

被大长老训斥了一顿,孩子手里捧着新生的如歌公主走出了殿堂。

看着他无声地哭泣着的样子,克隆凝得知他的记忆肯定还没有被彻底修改。

但不能够与孩子亲切起来,她还需要留在大长老的身边,她收回了准备放在他头上的手。

决不会让大长老的血沾满你的双手!

而克隆凝的刺杀,失败得非常干脆。

趁着在大长老最脆弱的时候下手,事后才明白是对方假装出来的样子。

克隆凝被大长老的攻击打中了背后,她没有马上死去,逃进了事先准备了的术阵中离开了宫殿。

“辛苦培养出来的傀儡,却一心想着背叛主人的事情,早知道前段时间先将其报废了。”大长老并无意识到自己在面纱下露出了烦恼的表情,“果然,上一代的凝是最完整的傀儡,我用了截然不同的调教方式也会令克隆体做出那样的事情。萨麦尔啊,明明你已经消失多年了,当时遗留下来的东西依旧让我感到十分妒忌啊。想必,撒旦之血会给我带来更多的惊喜,真期待啊~”

克隆凝拼了命地逃窜,回过神来已经在如歌公主的房间,背后的伤口刺痛连带着全部内脏也一同绞痛,诅咒开始侵蚀她的身体。

克隆凝将全部的记忆托付到如歌的身上后,周围的景色都渐渐消失了,不,是自己慢慢看不见了。

在死前再见一眼孩子就好,一眼就好了。

若洛冲进房间,望向倒在地上的她一眼,接着将如歌拥入怀里。

“恩,就这样吧——”克隆凝心满意足地闭上了眼睛。

(3)

另一方面——

如歌在想起若洛的父亲是谁的瞬间,打算去牢房找若洛,质问他,是否当了米罗特的替罪羊。

如果犯人是若洛的父亲,在他承认了以后,那如果是要去把他的父亲捉起来吗?那个早已在人鱼族历史上英勇就义的英雄大人,她要去将已死之人带回人鱼族处刑?

“我该,如何是好。”此刻她为自己的无能感到心酸。

在如歌无比烦恼的时候,长老会的人不合时宜地出现在她的面前。

“请如歌公主随着我去一趟长老会。”戴着黑色面纱的女人鱼,用惹人生厌的语调说着。

“偏偏是这种时候。”

“啧,公主殿下应该清楚,使用精神控制的时候,是为了什么,你当作儿戏这件事情,让大长老十分愤怒。由于你已经得到撒旦之血的信任,大长老愿意听你的解释。接下来我们这边的人会将撒旦之血接到长老会。”

“那孩子现在只会听我的话,如果想让她做任何规格外的事情,毁掉你们哦。”如歌皮笑肉不笑地回应着。

如歌的态度令对方咂舌,明明与自己一样,都只是傀儡罢了。上一代的凝公主与这一代的如歌公主也是,让人火大!

如歌跟随她来到在城堡背后的阴影处,那里有着能够通往殿堂的通道,内部装潢对比起城堡,稍微逊色,却充满着古典的味道。

内里的墙上装饰着每一代公主的画像,眼前这位带着自己前行的人鱼,露出裙摆的是水绿色的尾巴。

是较为历史悠久的人鱼公主之一,最为服从大长老的存在。

在年幼时(刚满一百岁时),被叫到长老会的时候,就是看着她们一个又一个自我介绍。

过去所有的人鱼公主们并没有死去,只是成为了长老会的一员。

“如果不快点成为有价值的存在,你很快成为这里的容器之一哦。”大长老用亲切的声音,却一点也不亲切的语调说着这个事实。

反复利用人鱼族的族民去做着什么,如歌是知道的,但从来不敢细想。

然而在如歌刚满二百岁的时候,大长老手下的其中一位仆人逃出来了,并将她所知道的事情全灌入如歌的脑袋里。

在人鱼族内的事情永远这样重复下去,谁也得不到救赎的。

她所爱着的一切,都只会与海水融为一体。

“决不能让大长老得到撒旦之血,得到依优!”

——

如歌从遇到撒旦之血开始,她发现自己比想象中更为中意那孩子,甚至为她取名为依优。她稍微动用了一下精神控制,让依优十分依赖自己。

「当我解除了精神控制以后,依优还能喜欢自己。

当我除掉大长老,破除人鱼族诅咒,毁掉困着自己结界,与大家一同快乐地生活下去。

一切的一切,都是自己无数许下的愿望罢了。」

如歌曾想过解除对依优的精神控制,她最后还是未能解除,她不希望被依优看到自私的一面,不希望被她害怕,她太敏锐,总是能察觉到自己的弱点。

在依优的面前,自己永远是温柔的如歌,那样就好了。

之后,如歌去做了各种各样的事情,却迟迟不将依优带到大长老的面前,她想着,还有时间,还有可以让她留在自己的身边的时间。

如歌相信一定能够通过依优,找到拯救人鱼族的方法。

所以,首先要奠定她在人鱼族的地位!

然而,在观望台刺杀事件中,依优为了保护如歌的受了重伤,她知道身为撒旦之血的依优不会轻易死去,选择了继续与族人们共鸣,将精神控制进行到底。

那件事之后,几乎让单恋着的阿陌讨厌自己了,并发现了对自己许下承诺的若洛背叛了自己。

好痛苦,好恶心,好可怕。负面的情绪占满了整个脑海。

“我回来了,如歌——”在病房外听着依优不断练习着这一句话,似乎是为了下一次见面的瞬间能流畅地对自己说这句话。

自我厌恶到一定程度,呼吸起来连心脏都要坏掉了。

如歌直接逃跑了,在最痛苦的时候,她依赖了一直以来在身边的阿陌。

脑袋一发热,冲动地向阿陌表白了。

明明以前是个又肥又呆的大胖子,看着他努力的身姿,不知不觉中,已经比起哥哥若洛,更喜欢他了。

意外的是,阿陌也喜欢着如歌。

如歌的身边有如此重要的大家,已经到了这一步,怎么可以放弃。

进入最后的准备,利用依优身上的撒旦之血,将大长老除掉——

然后,就能够和大家,幸福地生活下去了。

(4)

如歌想着先来到殿堂后,会见到依优的身影,然而在那里等着的是,克隆凝托付给自己的记忆中的——英雄米罗特!

原本按着年龄来计算,米罗特的容貌身体应该会衰老不少,而眼前的他,与记忆中的模样别无二致,倒不如说更为年轻了。

如歌并不清楚他们的对话已经到了哪一阶段,但大长老完全没有传召自己到她的身边的意思。而原本领着如歌进来的人鱼,已回到大长老的身边与其他公主傀儡们排着一列。

米罗特察觉到如歌的存在,往她的方向微微瞟了一眼,接着继续凝视着眼前的存在,大长老安静地坐在殿堂内唯一的高座。

条件允许的话,如歌想逃离这里。

当如歌靠近出口的瞬间就被看不见的结界反弹回来,她全身无力地瘫软了,这种感觉就像覆盖在整个人鱼族的结界,会不断削弱着她的体力。她不断远离出口,却被不知道什么时候来身后的米罗特一把拧起,挟在了腰间。如歌一番挣扎后,被对方犹如鬼一般的眼神所威吓,她不敢再轻易乱动了。

“嗳,小天使,已经进行到什么地步了,夺取大长老的精神就足够了。如果她死了,人鱼族所有的诅咒都会将在场所有的傀儡侵蚀完,人鱼族还需要如歌公主治理,除了她以外的所有傀儡只用于分担诅咒就足够了。”

回应着米罗特的期待,在大长老身边的公主傀儡们接二连三地倒下来,诅咒的力量着实恐怖,他深爱的凝公主乃至当时整个人鱼族,就是无法负担起这样的诅咒消失了。

“我原本以为会有一场激烈的战斗,将这虚伪的殿堂毁掉了也不奇怪,大长老她们可是意料之外的精神脆弱啊。”米罗特挟着如歌,慢慢靠近着大长老,打算扯掉她的面纱,看看曾经百般折磨着自己的人鱼到底是长着怎么样的脸孔。

“不,她很狡猾,不要轻易靠近她!”由于如歌的大吼一声,大长老的方向似乎发出了咂舌声。

地板瞬间以弧形划开,从地板迸射出高压的水流,顺利将米罗特的上半身整个削成碎片,而在他的手臂下的如歌在他被水流击中之前,被一把甩到身后的地板上连续滚了几圈昏过去了。

“这么多年过去了,还以为这家伙早就在外面腐烂成渣了呢。”

衰老的声音不客气地诉说着,大长老修长的手指滑过下巴,厌恶地看着米罗特那失去了上半身只剩下鱼尾巴的身躯,鱼尾巴并没有因为失去了上半身而倒下。

“残存着的尸体也十分令人生厌呢,没有任何被收藏的价值。”大长老对身边的傀儡们开始进行修复,很快就能动弹了,由她们围绕着残存的鱼施展术式,打算将他毁到连一丝丝肉渣也不剩下。

在术式开始施展的瞬间,大长老感觉到自己的鱼尾巴犹如被熊熊烈火所焚烧的疼痛,诅咒的侵蚀以异常的速度加快了!

“停下!快停下!”所有公主傀儡们的攻击都停止了,“不是停止对他的攻击!”

在大长老焦黑的鱼尾上,忽然长出新肉芽,肉芽的形状十分奇怪,逐渐形成了身体的形状,甚至有了脸庞,是年轻的时候的大长老。

她嬉笑着,手臂瞬间分裂开无数的锋利的刀刃,冲向自己!

恐惧使她无法动弹,最后变成一堆肉块的大长老,思想彻底停止了。

没有受到丝毫伤害的米罗特,扯下了大长老的面纱。

“只有脸庞衰老得像个骷髅头般恐怖,难怪要用脸纱挡着,没有随意露出来吓人这点值得称赞。”

在面纱下的她,早已翻了白眼,没有一丝意识了。

适才所有的都是幻觉,然而如歌也陷入了幻觉之中没有醒过来。

米罗特想询问天使到底给了这老女人看到了什么,既然能一口气将她的精神夺取了,不过他最后还是没有开口。

那些问题没有任何价值了。

长久以来折磨着自己精神的存在,已经消失了。

“真的是,很空虚啊,接下来我终于可以安心从这个世界上死去了,小天使,根据约定,你可以带走我的灵魂了。”

「这可不行。」

附着在灵魂上的天使的声音在脑海里明亮了起来。

「好不容易我才得以在你灵魂上附着,我级数太低,带走你灵魂离开这幅身体时我的意识也会消失了,你的心中强大的黑暗就是我最好的食物,身为主人格的你已然失去了那股黑暗。在我变得更为强大起来前,身为主人格的你已经可以睡下去了,由其他更为黑暗的人格补上。」

“慢着!!你不能……”原本打算就这样死去的米罗特,在人格置换的瞬间,身上充满了暴戾的气息。

「我们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这个世界——」

“啊啊,终于让我出来了。我就说嘛,早该听我的,接下来开始吧,小天使,利用那老巫婆与小公主的精神控制一举将海界攻下,哈,我已经能够闻到美味的鱼儿们的血腥味了——”

米罗特的舌头滋溜地舔舐着嘴唇。

下一刻,他整张脸皮叠起来形成一层层皱纹,异常上扬的嘴角露出尖锐的牙齿。

“撒,我们人鱼族最最最可爱的如歌公主,起床时间,到了呢~”

(5)

在若洛放下依优,游到殿堂入口时,感觉这里的氛围与平时有些许不同,但是若洛说不出到底是什么。

打破他的不安,是从殿堂里走出来的如歌。

如歌正带着满脸的笑容从殿堂里面游出来,见到依优的瞬间,她飞快地游上前拉紧她的双手。

“真的是太好了,大长老允诺了依优可以一直在人鱼族生活下去了呢。”

两人呆滞地看着如歌那副兴高采烈的样子,如歌似乎完全没有留意到在一旁越狱出来的若洛。

“如歌公主,请问您有在殿堂里面见到米罗特吗?”既然她知道他是凝公主的孩子,自然他的父亲的存在也会知道,比起拐弯抹角,还不如直接询问。

“没有呢,不过若洛,你平安无事真的是太好了。”

被她的反应吓到了,若洛立即下跪:“如歌公主,刺杀之罪,我——”

“我知道,想刺杀我的人不是你,所以若洛无罪释放了。”她用孩童般天真的笑容说出来,就像是与自己无关紧的事情,“比起这个,我现在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去做,来吧,依优——”

“等一下,如歌公主!”想跟随着二人的若洛,感觉到脖子后一阵剧痛,意识也随之消失了。

“如歌公主接下来可是得为我效力,你可不能总是跟着傀儡的身后,我心爱的孩子。”

回到如歌的房间内,两人肩并肩坐在床上。

依优已经很久没有好好和如歌聊天了,她撒娇般靠在她的肩头上,如歌温柔地抚摸着她的头,依优终于鼓起勇气对她说:“我回来了,如歌。”

如歌手上的动作突然停下来了,眼神里似乎有一丝感情被触动了。

“依优,我们活着的时候,爱着自己的同时,也要爱着别人,谅解别人。所以,我爱着你啊,依优。”

“我也是,如歌!”

如歌像溺爱自己的孩子一般,任依优在她的怀里撒娇,为她哼起各种各样的歌曲。

“所以,如歌,我们真的会永远都在一起吗?”

“傻瓜,当然啊。呐,依优,你知道吗,帮助别人的时候,自己也会得到幸福。所以无论如何,你都会帮助我的,对吧?”

“嗯!只要是如歌的请求,我一定会帮你的,这样我们两个都能得到‘幸福’。”

“对,得到‘幸福’,大家都能‘幸福’的世界……”如歌的鼻子不断抽动着,“有同僚的味道呢。”

下一秒,如歌从依优的发间,扯出了一条小丑鱼。

“这里已经是我的地盘了,既然想跟天帝示好,就离开这里找其他猎物啊。这里,必须请你退场了。”

在秋汐眼前的依优,绯红色的眼瞳变成了灰红色,只是一味地微笑着。

他不断呼喊着依优,但是她完全没有醒过来的意思。

如歌的弹指之间,秋汐的思绪整个被扯开撕碎了。

“切,被他逃掉了。来,撒旦之血,为了让我们可以永远在一起——”如歌露出了舒畅的笑容,拉起依优的手,“来将整个海界收入囊中吧!”

看着落在肩膀上的小丑鱼的尸体,依优的眼角渗出了泪水。

(6)

秋汐再次醒来之时,发现又被困在布袋中,它奋力撕开布袋,游出去。

他叹气,果然还在海里,在命悬一线的时候,有一把声音呼喊着自己,跟随着那把声音来到了这里。不过活动没有之前的身体便利,可能因为刚刚出生的缘故,也有可能根本就不是原来的小丑鱼。

“现在不是想这些的时候了,必须尽快找到依优,现在情况越来越危险了,必须快让她醒过来!”

摆动了鱼尾巴,秋汐再次出发。

那天,来到阿陌身边的如歌和依优看起来都很奇怪,如歌用非常兴奋的语气拉着自己的手说,大长老答应了让依优永远留在人鱼族,但她的眼神里没有一点笑意。

阿陌打算分析一下在她们是否中了奇怪的术,但所有术都无法展开,他就知道人鱼族内确实地发生了什么。

大长老宣判若洛为无罪之身,但若洛一直行踪不明。

而自称“米罗特”的人鱼,忽然出现在人鱼族,大肆宣称要将海界收入囊中。

“怎么可能,英雄米罗特,不是已经在很久很久以前就已经战死了吗!”

阿陌原本打算静静观察这个“过去的英雄”到底有什么意图,他万万没想到,连如歌也一起附和他的。

“这是有必要的,这也是为了再次人鱼族能再次被列入‘审判者’的名单内!”

如歌说着阿陌完全无法理解的词语。

优美的歌声从如歌的喉咙溢出,在歌声共鸣下,人鱼族所有年轻人甚至是女人鱼和小孩们也产生了同样的强烈感情!

他们高举着武器,跟随米罗特,将大海染成鲜红色。

由于如歌不能走出结界,米罗特将依优关在笼子中,带到结界外。

“有‘使者’的随行,我们的力量将会越来强大!让人鱼族再次恢复‘人鱼国’之名指日可待,更进一步,我们能够成为‘审判者’的一员!”

米罗特说着不明所以的话,依优在笼子中缩成了一团,离开了如歌的身边,她只是一味地害怕着。

米罗特不断踢着笼子,发出骇人的叫喊声。

“为了跟如歌公主在一起,你应该好好帮她的忙才是啊!”米罗特脸上皱纹全都皱起来,嘴角向上,他露出了“善意”的笑容。

依优虽然不情愿,但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情,只好乖乖地端坐着。

然而血腥的画面在眼前一次又一次地出现,她在笼中也呕吐过数次,身体也逐渐消瘦。

因为使者的形象太难看了,米罗特将跟随在如歌身边的阿陌叫出来,查看依优的身体情况。

依优每天都有吃着阿陌所制作的药,肚子是不会饿的,就是不断的呕吐,导致营养流失得非常严重,现在脸颊已经瘦到凹下去了。

“你们到底在做些什么,快把依优放出来啊!”在场的所有人均表情木纳地看着阿陌,仿佛他说着另一个国度的语言。

“切,不就是把几条小鱼切开的程度。”话毕,米罗特挥舞大刀,将从后方冲而来的具有攻击性的鲨鱼劈成两半,“我们可是高贵的人鱼族,现在,鲨鱼族似乎非常不满我们的行为呢,让我们会一会他们吧!”

“糟了,快逃!”在阿陌大声呼喊的时候,米罗特已经将挡路鱼群通通化为一摊血水。

“为什么你要这样做,米罗特!!”阿陌抽出腰间的佩刀,刺向他,但米罗特丝毫没有将他放在眼内,佩刀刺进他的手掌内,他的表情就像对他说着完全不痛不痒。

米罗特一把掐着阿陌的脖子,将阿陌凌空举起了。

“如果不是你还能排上用场,第一时间就将你这碍事的家伙杀掉了。”

“可恶!”阿陌将佩刀抽出来,再次刺向他的手臂,对方依旧毫无反应。

米罗特无声地将他摔在地板上,用手中的大刀刺穿了他的腹部。

“既然你是医者,这种程度因为能自救吧,那我先走了。”米罗特丢下他,和大队伍一同前进。

“阿陌,啊,阿陌!”依优双手捉着铁栏,已经哭出来了,眼泪和海水融为了一体。

“傻,瓜,不用,哭,我,不会,有事——”说完这句话,阿陌嘴里吐出了一口鲜血,“哦呀,眼镜的度数,似乎有点,不够——”

躺在那里的阿陌,血液不断流失,接着一动也不动,身体逐渐变得惨白。

“不要死,不要啊!阿陌!”依优灰红色的双瞳瞬间变得清晰起来。

「露易丝,这首歌是为了自救的时候才能够唱,决不能为了其他人而唱,否则,会抽走你身上的血液。」

学着如歌唱歌时的模样,依优相信现在的自己也可以做得到,将脑海出现的文字唱来就行了!

“星辰中落雪中在这记忆之中

寻觅你曾走过的足迹

祈祷着永远的宁静

这里是通向梦境的途中

挥舞着仍然稚嫩的翅膀飞跃坂道

闭上双眼从这路途中飞离而去——”

美妙的歌声飘扬着,阿陌腹部上的伤口慢慢愈合着,脸上逐渐恢复血色了。

接着,依优瘫倒在笼子里,无法动弹。

血液真的被抽走了。

在前面队伍前行着的米罗特,快活地鼓着掌,发现了一件非常好使的道具了!

“果然,我就知道,撒旦之血,必定能为我们带来奇迹!”

——

秋汐为眼前的光景而深深震惊了,这么何等的海间炼狱。

四处漂浮着鱼的肉块和鲜红的血色,虽然想呕吐,但刚刚出生的身体没有进食,根本就无法吐出任何东西。

悠扬的歌声回荡,秋汐十分清楚着歌声的主人是谁!

依优,依优,依优!

他追寻着歌声,到达的地方,明明是人鱼族所在的位置,此刻已经没有了原来的模样。

四处都没有其他人鱼的踪迹,唯有歌声的中心,那一把鲜红的头发在水中飘扬着,依优的身体只能用瘦骨如柴来形容。

躺在她腿上的如歌公主,她的心脏的位置,已经空荡荡了。

接着,依优的背后犹如被无数的锋利的刀具所划过,鲜血不断溢出,她停止了继续唱响镇魂曲,温柔地抚摸着如歌的脸。

“如歌,现在已经不会痛了对吧。人鱼族的诅咒,我已经替你背负下来了,你就在那边的世界,和阿陌、若洛一起守望着我,好吗?”

秋汐游到依优的面前,轻声说着。

“快醒过来啊,依优。”

一开始她用惊讶的表情看着自己,然后微微点头,露出了让他无比痛心的笑容。

“嗯,是啊,梦已经到了尽头,我必须醒过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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