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每个人出生都有其意义,但是“世界”并不是这样。
从其有意识开始,她就被称为,是培育生命的容器,只为了创造生命而存在就足够。
在这个容器内,时间的流逝让她看到了许多生命的故事,仍然没有学会何为感情的她,并不会对此动容。
就像身体内的细胞,谁都不会去在意每一个细胞的去或留。
『为什么我一开始就是世界?』
世界开始带着疑问,但是她的话语没有任何人能够听到,她更没有能够倾吐的对象,就连创造她的存在也不知道她所拥有的想法。
世界作为“世界”而存在就好了,对,明明这样就行了。
她开始不去想自己的存在价值。
但是世界并不知道,在开始思考的时候,她就开始有了感情这样的微妙的东西。
这样的事情并不会被认同,就像一朵凋零的花朵,一颗地上的小石子,一滴流入大海的溪水。
何况是承载着生命的容器,不会被认同的——
世界感到了无比失落。
『无论是谁,请跟我说说话,即使我没有语言,但是我想有谁可以了解我!』
一日一天,一月一年,没有任何发现世界的想法的存在。
世界开始怨恨创始者,没有人能够留意到我,那何必继续在意!
『既然不能够让这份寂寞感消失的话,那就让自身所孕育的生命代替吧。』
然而世界在放弃了一切之时,她看到了在深渊的黑暗之中展开的巨大的白色羽翼,那个地方就连世界自身的思绪都不敢靠近。
“深渊”不是由她所孕育出来,而是自然所孕育出来,即使是世界也无法消除。所以仅仅只令思绪接近,也会有被逐渐吸进去的感觉,是非常危险的地方。
白色的羽翼被无数的黑色之雾所捕捉,只要内心有一丝的黑暗,就会被拽回去呢。
那位天使大概,很快就会被深渊同化,成为养肥深渊的饲料吧。
真是无趣。
不过没有关系,世界想着,很快这个世界内的生命也会陪同着那位天使,陷入无尽的黑暗之中了。
『天使啊,尽情地感谢我吧,你不用独自一人上路了。』
在毫秒之间,原本的大地准备要颤抖,海洋准备要摇晃,天空准备要坠落,却在深渊之中传来了仿佛能撕裂空间的巨响,然而那种洋溢倾倒出来的深渊的声音,似乎只有世界才会听到如此清楚。
世界突然对自己有如此好的听力而感到生气。
不过,那到底是什么,世界不寒而栗,连靠近的勇气都没有。
仔细一瞄,深渊的一部分被那位天使抱在了怀里,并且强行带出来了!
因为接触到外面的阳光,深渊的一部分才会发出令世界如此厌恶的声音。
很好,这天使成功引起了世界的注意了。
天使怀抱着深渊的一部分,扬起白色的羽翼,毫无顾忌地向着天界飞去。
因为稍微感到有趣,世界暂停了毁灭。
“从今天开始,你就是与我缔结了契约的存在,你的名字,叫辰末。”
那位天使,居然利用深渊的一部分在天界的圣池内为其创造了肉身,还起了名字。
赶来的天界统治者似乎十分愤怒的样子,一巴掌就把那位天使扇到在地上,但是他却依旧紧紧地抱紧怀里的婴儿,不让他受到一点伤害。
“你到底明不明白自己的处境,一次又一次做出这些引人注目的行为,你就那么希望——”
“呜啊!”嘹亮的啼哭声,让世界恨不得立即封闭了听力。
“之前就已经有各种流言蜚语了,现在还要带上这个孩子,真的被所有天使排斥也无所谓吗?”
“发现‘这个’的存在时,和我一个人待着的感觉非常相像,不能放着不管。”
那位天使居然说跟深渊的一部分“相像”,世界理解不能,这位天使脑子没有问题吗。
“没关系的,这孩子不会背叛我。我也不会背叛我所爱着的这个世界,所以这个孩子,可以由主上来赐予他祝福吗?”
『是吗,这位天使,说不会背叛自己呢。
那么“爱”呢,“爱”,是什么意思?』
回顾了过去她曾看着的一切关于“爱”的话语与行为,她依旧未能理解“爱”为何物。
那名天使所做出的行动,是来自“爱”吗?
直到天界的统治者离开了,天使的额头上的汗珠划过脸庞,抱着深渊的一部分倒在冰冷的地板上,然而他背后的羽翼再也无法藏起来,在他将全部羽翼释放出来后,她发现天使的羽翼上羽毛的根部已经发黑了,为了将深渊的一部分扯出来,把力量用到超负荷的程度,不久的将来,他连心智都会被深渊吞噬吧。
“如果不将你这小家伙扯出来,继续在深渊里长大,就能囤足将这个世界毁灭的力量了啊,我可是很喜欢这个世界,才不会让你随意毁掉。”
『什么啊,这个白痴天使。
所以他是为了自己不被深渊内逐渐成长的存在摧毁,才会冒险进去深渊,取出深渊的那一部分吗。』
“我可是有资格成为‘审判者’的天使啊。”
『“审判者”吗,之前曾从海界的人鱼女嘴里说过,是可以向世界下达是否能继续存在的命令。
那就是,只要那些准审判者成为真正的审判者之时,就可以左右自己的性命的意思吧。
某种程度上,对我来讲,就是敌人呢。』
“当我真的成为‘审判者’的时候,我就会判断这个世界——可以永远存在。”
『——但是这位天使,似乎不会成为敌人呢。
那么自己想毁掉容器内所培育的一切生命,是对这位天使的背叛吗?
如果自己继续那样的行为,肯定会被这天使讨厌的。
我不要这样。』
世界第一次如此反省着自己的想法。
『这份心情,到底是,什么?』
在天使怀里的小婴儿,似乎在天使的身上尿尿了,因为他的表情太滑稽了,世界心情也跟着变得地愉悦起来了。
“哈,偏偏在这种时候,等我恢复体力后,首先应该怎么做来着?”
“先帮他洗个暖水澡,擦干身体后,在暖和的床上换上干净的尿布就可以了。”
即使对方听不到也好,世界也忍不住上前搭嘴了。
“好好,现在就去准备。恩?刚刚是谁在说话来着。”环顾了一下四周,天使以为自己出现了幻听。
犹豫过度的震惊,即使身为世界,也一度出现了混乱。
“居然听我说话,你还是第一个!咳咳咳,这种时候,就要将练习了无数次的‘噔噔瞪噔第一次礼貌地打招呼’使出来呢。你,你好,我是世界——!!”
兴奋过头,导致形象也跟着一块崩坏了,世界如果现在是人类的姿态的话,肯定会用手不断敲着自己的笨脑袋了吧。
“骗谁呢。”天使稍稍恢复体力后,就抱起小婴儿离开了天界圣池。
“欸——!!!我才没有骗你呢!”
期盼着那位天使能够再与自己说话, 他决定暂时不毁灭自己身体内的生命。
世界一直等待着。
可在那一次以后,天使并没有再对世界进行过任何对话了。
世界一直留意着他的行动,从早到晚,无论是他在带孩子的时候,还是要出去执行任务的时候,世界都犹如狂热粉丝般,每时每刻都在监视着他的行动。
直到有一天,天使为了查看后背的羽翼的状态,而脱下了白色的长袍,世界正诧异他的身材非常好的时候,被他往后狠狠地瞟了一眼。
那位天使真的能够意识到世界的存在!
世界开始感到喜悦,从此每天想办法让天使注意到自己,而不断对他说话。
“我知道了,你没有骗我,你就是世界。但是麻烦你不要再有如此之多的感情起伏,否则,你会令通往七界的各处空间也跟着产生不定数的异变。”天使不禁向世界埋怨。
“我终于找到了能够与我说话的存在,为何不能够喜悦?”
天使一时间找不到反驳的话,气馁的对她说:“就算你身为世界,你这样过度的情感会造成许多麻烦,处理这些异变,需要许多时日,我还要带着辰末,精力和耐心都快要被磨光了。”
世界不语,她不认为自己做错了,只是因为拥有感情这一事情,就给唯一能够听到自己说话的存在带来许多的不快。
“不要让我感到孤独啊。”
“——你可以选择继续长眠啊。”
“为什么,你要这样说。”仿佛能看到世界哭泣的脸孔,天使的态度稍微软化了。
“对不起,我说得有点过了。那我答应你,每日在太阳日出之时便对你说‘早安’,月亮高挂空中的时候对你说‘晚安’。只允许如此,不能够再对彼此多说一句话!”
“恩!我答应你。但是最后,能告诉我,你的名字吗?”
“萨麦尔。”
“嗯!萨麦尔!”
“那你的名字呢?”
“我没有名字呢!”
“那我如何称呼你好?”
“萨麦尔给我起一个也无妨。”
“因为世界只有一个,‘单(CHAN)’这个名字可以吗?”
“单,单,恩,可以~”世界此刻感受着无与伦比的快乐。
“——那就好,单。”
即使不进行对话也没有关系,只要萨麦尔温柔地对他说“单,早安”,还有“单,晚安”便足够了。
她不会给萨麦尔带来麻烦。
单自身也不会再孤独。
在萨麦尔开始策划反抗天界前,单对萨麦尔身边所发生的一切都无动于衷。
单认为,只需要有萨麦尔跟自己说话便满足了。
对,无论周围发生了什么,也没有关系,等待萨麦尔的话语,就是她现在不毁灭掉一切的主要原因。
即使单将深渊曾捕捉了的萨麦尔,他的羽翼根部被逐渐侵蚀这件事情置于脑后。
(2)
随着时间转移,辰末也逐渐长大,变成一名可爱的金发碧眼小天使,由于跟随着萨麦尔,在天界也是被其他天使无声地欺负着。
可怕的是,单了解到一件事情令其恐惧的事情。
辰末拥有的力量甚至能冻结单自身的时间。
那是在一次无意中发现的,由于出现了数分钟意识的中断,单曾一度苦恼过,是不是记忆出现了衰退。
只是当她意识到,悬浮在虚空之中的巨大石钟,时间经常与记忆中出现了偏差,她才去留意关于时间的问题。
“石钟”与人家判断昼夜的时钟拥有相同的功能,述说着一天的开始,与结束。
而石钟却只有一根时针,时针会以非常缓慢的速度移动着,但是期间的差别,世界能够区分清楚。
因为从她拥有自我意识开始,“石钟”作为寿命计时器一直陪伴在身边吧。
让世界疑惑的是。深渊的存在仅作为吞噬并且不断变得强大,内里应该不会有生命的存在,然而萨麦尔却能在那里面掏出了深渊的一部分,并在天界圣池赋予肉体。
那就是说,深渊的内部,诞生了“生命”。
每当辰末受到欺负,或者感情冲击的时候,就会无意识使用力量,停止时间,来避免自己的受到更多的伤害。但是这股能力会稀释灵魂的浓度,也就是说,他越是使用,则能让深渊越快回收在他身上那部分的灵魂碎片,但是他灵魂足以消耗难以计算的次数。
那就是萨麦尔从深渊之中带出来的存在。
让这玩意持续在深渊内里膨胀,世界自身总有一日会被深渊融为一体啊。
但反之,不得不认为萨麦尔他是养了一匹不得了的怪物啊。
单以紧急情况对萨麦尔警告后,他才强制性命令辰末不能使用那部分的力量,以此交换,萨麦尔会教会辰末更强大的术。
“若然不希望被欺负,就先让自己变强大。然而,我将你创造出来,并不是为了去伤害别人。善于运用你的力量,去保护你重要的人吧。”辰末的双眼闪闪发亮,听着萨麦尔的话左摇右晃地点着头,萨麦尔也温柔地抚摸着辰末的头。
“萨麦尔,你此刻就像辰末的父亲一样呢。”单忍不住说出来了,本以为会被萨麦尔狠狠地训一顿说,但是他却似乎在沉思着什么没有理睬她。
就这样,再次度过了一段日子。
萨麦尔拜访天界圣池的频率变高了,为了重塑他凋零的羽翼。
即使不愿意,单也只能告诉他。
萨麦尔曾被深渊的黑雾所捕且入侵,象征着天使的羽翼,也逐渐变成黑色了,他的灵魂就会逐渐被内里的意识同化。
就算萨麦尔强大到可以从内里逃出来,但是最近单看得出,他的性格对比第一次引起单注意的时候,已经有所不同了。
“没关系的,萨麦尔你的心智再坚强一些。我会想办法的,你就放心——”
“即使你不说,我也知道的。察觉到深渊异变的时候,我并不是自信而是带着自负的感情,才选择了去深渊吧。还想着如果那样的举动能够帮助到单,我是心甘情愿的。但是现在的我,已经没有办法这样想了,我现在只是一个只想着如何活下去的自私的家伙。”萨麦尔说着那样的话,表情却是这样的痛苦。
单苦恼为什么不能上前拥抱这样的他,即使只有幻象的身影也好,也想去抱着他!
“我背叛了对单的感情,所以,你不要再跟我搭话了。”黑色的眼瞳,浮动着异样的光亮,话语内犹如寒冬般冷冽的情感。
接着萨麦尔俯身冲下天界,向着海界飞去。
『好痛苦,为什么要说出那样的话,萨麦尔?』
想方设法地让自己忘却这份痛楚,最后,单的意识渐渐变淡了。
从世界诞生便一直跟随在身边的石钟,并没有因为她的沉睡而停止。
那是连深渊都无法影响的,世界的寿命一直缓慢地走向着终点。
能被停止的,就仅只有世界的意识罢了。
(3)
“单,早安。”
仰望着空无一物的蓝天白云,萨麦尔所露出的笑容渐渐消失了。
“——是吗,连你也不在了。”
萨麦尔抚摸着眼前只属于自己的黑色羽翼,就连圣池也已经到了无法恢复的地步了呢。
他的手中轻轻握住了手中的瓶子,透明的瓶子内,有两滴无法混合在一起的血液。
“接下来,将我的力量交给辰末后,就没有任何遗憾了呢。”
(4)
『萨麦尔,你到底在哪里——?你在哪里。』
再次醒来之时,天界战争已经结束。
单从各方的信息中得知,萨麦尔已经不是单所知道的萨麦尔了,他彻底地背叛了自己的同伴,背叛了天界。
最后与天帝对战之时,萨麦尔一度苏醒过来,接着他砍落了自己的羽翼。
天界的宣判,萨麦尔不但背叛天界,杀害了同伴,沦为魔道。
萨麦尔失去了天使的名字,并在魔界占据了一定的地位,被后世人称为,堕落的撒旦。
但无论如何,她都无法寻觅到他的身影,无法倾听到他的声音。
即使改变了容貌,但是萨麦尔就是萨麦尔,单绝对不会认不出的!
『难道萨麦尔,他,消失了,不可能的!』
单想,也许是他在与自己玩躲猫猫罢了。
每天,她都会寻觅着,七界内的每一个角落,轮回之境,最高神们的住所。
甚至是深渊,她都愿意冒险到达内里探索。
只是,没有萨麦尔的身影。
在深渊的黑雾前赴后继地扑向世界的意识,如果在这里被吞噬了,世界自身所孕育的生命也会跟着——
『好可怕,萨麦尔,救救我!』
只是单无法挣脱,她逐渐感受到深渊之手伸向了世界之核。
『由众多生命所沉淀的黑暗,终究是要将我毁掉吗?
萨麦尔,是不是我灭亡了之后,我就能到达你的身边了。』
看似空无一物的深渊,忽然犹如邪龙的咆哮,翻江倒海地将混沌的记忆一同被冲了出来。
无法抵挡这股洪流的世界,将其全数吞下。
『“这是,什么——?”』
“这是,什么——?”
由于过度的惊讶,眼前的人儿也露出惊讶的表情说出了惊讶的话语。
出现在单的意识面前的是,一位人类幼女的身躯,虽然没有眉毛,却有一把长到几乎能将身体全数遮挡的乌黑头发,太凌乱了,假想体还自觉将头发分成了两边,分别扎成了两条非常长的下垂的三股辫。乌黑的眼珠,低头看了一眼自己露出了光秃秃的身体,由于单觉得稍微有点害臊,幼女还不自觉地用手遮挡着上半身和下半身的重要部位。
这难道是能够依照自己的意识所驱使的,假想体?
单不但没有被深渊吞噬,反而获得了深渊一部分的支配权,并且显现出人型。但是当她抬头的瞬间,她知道已经付出了代价。
石钟的指针,走了一半以上的时间,生命被奉献出来了。
“那么,我所说的话语,是否能传达,就让我好好试验一下吧。”
当萨麦尔的仆人辰末,得知萨麦尔有可能在魔界的可能性,他带上了两滴,是萨麦尔亲自为其留下的血液。
辰末不顾一切打算前往魔界调查,却被拒于门外。
单驱使假想体靠近,只是辰末并没有察觉到假想体的存在。虽然存在,但是眼睛不能目视吗,假想体完全就是单的代表呢。
假想体圆滚滚的眼珠,打量着瓶内的两滴天使之血,血液们活跃了起来。
“谁?”辰末警惕地看着四周,却没有觅得任何人的身影。
“如果是这两滴血液的话,肯定可以找到萨麦尔的!”从假想体嘴里说出的话语很流利并且能重复数次,单想,这确实是能被自己左右的假想体。
辰末紧盯着手中的两滴血液,接着扬起羽翼,避开了重重看守。
此刻,辰末伫立在天界圣池的面前,这是天界内被多重封印起来的重地,池内的圣水能塑造不存在的肉身,赋予拥有相当力量的灵魂。
只有上帝制作天使的时候,才会打开这扇大门。
辰末说:“主人啊,您知道我诞生在这个世界的时候,是多么多么地开心,我并不奢求在这个世界得到什么地位和资格,我只想,像以前一样呆在您的身旁,让您不要再露出那样,寂寞的表情。”
单无言地看着一切,她又何尝不是这样的想法。
“——萨麦尔不在的日子,对我而言,一切都毫无价值啊。”
辰末将两滴血液,混入池水之中,不出一会儿,池水已经造出两幅婴儿的肉身。
两滴血液问他:
您希望我们成为什么?
“跟萨麦尔相似的存在就可以,拥有幸——”
他的身后,一声响彻云霄的雷鸣。打断了辰末的愿望。
“萨麦尔只是天界的背叛者,堕落不堪的人生,才是最符合他身份的标记!”
『天使,你们究竟要对萨麦尔的孩子做什么!』
“这不是你所期盼着的吗?”映射在单面前的假想体,对她露出了笑容。
两位婴儿张开了双眼,与萨麦尔全然不同的鲜红色眼瞳,漠然地,看着这个世界。
辰末抱起他们,停止了时间。
『住手啊——!』
辰末在全力奔跑的同时,寻找出口。
然而,假想体并没有停下来,而是逐渐靠近了辰末,伸出了瘦弱的双手,附着在辰末的手上,松开了抱紧两位“血之子”的手。
时间再次流动,在眼前出现的是与眼前的圣池的不相符的巨轮,那是运转着各类灵魂的境界。
辰末的手在即将捉住她的时候,背后被一击雷光电得焦黑。
女婴已然被轮回之境接收,怀里的男婴张开无神的双眼,凝视着眼前的辰末。
“将撒旦之血交出来!”在再一次的雷鸣落在辰末的背上的瞬间,黑色的影子将落雷吞噬了。
辰末仿佛看到男婴露出了淡淡的笑容说着:“放弃我们吧。”
并从打开的黑影之中,离开了。
『这是,什么回事,为什么那孩子们会?是因为我触碰了深渊的惩罚吗,我再也,无法见到萨麦尔了吗?』
“没关系,单,萨麦尔可是一直在等着被你找到呢,所以将主导权交给我。我会让你得到自由,不会再被石钟,不会被审判者们束缚。所以,懦弱的我啊,沉睡吧。只要按照着我的方法去做,再次醒来的时候,就能见到萨麦尔了。”
『嗯,只要能见到萨麦尔,我愿意——』
假想体的身躯停顿了一下,很快又再次活动了起来。
“被其中一滴血液逃掉了呢,没关系,还有一滴血液。既然懦弱的我无法狠下心来,那就由我来实现吧。为了能够再次与他相见——”假想体打了个哈欠,“在行动前,需要充足的休息呢。在这段期间,落入轮回的血液,你可得好好寻找萨麦尔啊。否则,我会让你后悔不已。”
(5)
结果,落入了人界的“血之子”,不但没有行动去寻找萨麦尔,而且被各种各样的存在利用,之后落得惨死。
还能不断进入轮回,是因为萨麦尔原本的力量就足够强大。
只是被多次消耗后,再轮回最多一次,她就会作为一个单独的个体被消耗完。
“大意了。”假想体也苦恼地皱着眉头。
在辰末将差不多完全死去的“血之子”带入天界圣池的时候,那里已经被荆棘所覆盖。
“求求你,圣池,救救她!只要重新塑造一副肉身,再次将她的灵魂放进去,就可以了!”
圣池并没有回应他,说到底,这个圣池干枯的原因,就是辰末将萨麦尔的两滴血液进去后,夺取了过多的力量。
辰末跪在荆棘之上,膝盖的血渐渐被吸收,荆棘稍微动了一下,接着适才被清掉的荆棘再次疯长,甚至将辰末拉扯过去,怀里的“血之子”也摔在地上,被卷入圣池的荆棘之中。
“是吗,圣池被深渊的力量唤醒了,辰末啊,你果然是怪物啊。”
辰末不允许这样的情况发生,决定再次停止时间!
不过,在时间停止的前零点零零一秒,荆棘的刺,麻痹了他的神经。
“不要再伤害自己的灵魂,你已经,所剩无几了。”
假想体来到了“血之子”面前。
“你只需要睡过去,醒来我就会将她归还给你。”
相信了这样的话,辰末眼前被吃饱喝足的鲜红色的荆棘所覆盖,然后失去了意识。
假想体看着晕倒的辰末,不禁摇头。
“对自己的可怕之处一无所知,也是可怜啊。”
被荆棘所束缚着的“血之子”,灵魂已经有一半消散了。
“在另一滴血液依旧行踪不明的情况下,你可不能死掉。”
假想体操纵着“血之子”的身体,一同被天界圣池底部所冒出来的水所淹没,在池底,她打算将“世界之核”的一部分削落让圣池一同为其重塑身体,然而在削落的瞬间,她生来第一次感受到无比的痛楚,仿佛身体被大卸八块一般。
石钟的时间,再次缩短了。
浮上水面之时,所有荆棘都消失无踪了,假想体露出的身体感受到了阳光的热量。
“连同我的假想体的肉身都能创造,圣池的力量真的是了不起啊。只是,这次以后,天界的统治者再也无法修好这里了吧。”
圣池的地板已经变成干裂的状态,本应该是散发着光亮的无比清澈的玉露,也变成了静止的死水。
可想而知,这潭水,在干枯了以后连荆棘都无法长出来自我修补吧。
假想体捉住“血之子”的脸,让她悬在半空中。
“现在的你,拥有了与我相当的寿命与不死之身,我将一切都交给你了,如果你敢怠慢,我会让你所珍视的一切都消失。将我所说的话,刻在你的灵魂上吧!接下来,去工作吧,不断工作工作工作直到找到萨麦尔为止!”
假想体因为乏力松开了手,艰难地从圣池爬出去的时候,她失去了重心,脸着地。
“必须,离开这里,否则,又要开始沉睡了。”失去了部分世界之核,对其的伤害非常大,假想体从天界摔落了,在那的尽头,是拥有着人手形状的黑色的雾。
落入黑雾之中的假想体已然陷入沉睡,而那黑雾却犹如母亲对自己孩儿般的爱抚。
混杂着各种各样高低不一的声音,断断续续地说着:
“欢迎,回来,我们的,世界。”
(6)拼图
在几乎在被各式各样形状的彩色拼图碎片所淹没的房间内,拼图堆积成一个个小山堆。
房间内有序不紊地发出“啪嗒”的声音,几秒钟后,再次发出相同的声音。
一名坐在房间中间的男人,满脸的胡腮几乎将嘴巴都遮挡了,但是他依旧正常地进食,手里捉着被烹调过的油腻腻的肉扒,时不时将肉扒靠近着自己的嘴巴,接着伸出嘴巴,一口扯掉一整口的肉。吃完肉扒甩了甩满是肉腥味的手,先前的油腻便消失殆尽。然后用指甲抓了抓凌乱至极的白发,再捉了捉发出了恶臭的衣服下的腋下,他所穿的衣服已经与身体黏在一起了。
才意识到这一点,他笑着将手部的洁净度调高。
男人只有手部是无比干净,接着伸手掏了掏身边几乎要倒下来的拼图堆,拿出一块一块的拼图碎片,专心致志地将那一块拼图碎片放置在合适的位置上。
每一块拼图碎片都独一无二,一旦落在拼图上,就无法取出。如果将两个属性不一样的碎片拼合在一起的时候,世界自身就会变得多样化,自然也会增加生命的繁殖的难度。正因如此,拼合的时候需要考虑非常多的可能性。
此时,在拼图碎片最后一块落在拼图上的那一刻,拼图碎片之间的缝隙彼此融合在一起,形成了一副无法用言语表达的美妙画面。
没有被污染,纯净的世界。
那样的画面里,还没有生命的诞生,只是荒芜一物,仅仅只是作为世界而存在的世界。
一想到要将这幅拼图交由那些神明来管理,男人抽了抽鼻子,浑浊的眼泪落在了拼图上方,接着在那个位置的大地,被底部的火山熔岩所融化。
“不行不行,怎么可以在可爱的‘孩子’面前哭泣呢。”男人双手捉起拼图的两角,在空中固定了拼图的位置,仔细地欣赏了起来。
接受了新的委托后,他是花费了多少的时间在这个房间里呢。
但当看到世界完成的那一刻,他的内心是多么的激动澎湃。
“如果能让‘孩子’也感受到‘父爱’,那该多好啊。”
在指尖触碰到眼前的这幅画面只是,一对白色的手套,快速地从男人的身边,将拼图抽走。
“你好脏啊,天呐,你到底多久没有洁净身体了!!!”白色的手套迅速将拼图放入一个泛着银色光芒的箱内,接着盖上盖子,锁好。
之所以是白色的手套,是因为她的本人的身躯,已经逐渐变成透明,现在剩下的部分,只有手的那部分,为了能正常被辨识到,所以她戴上了一双的白色手套。
“从你上次离开之后就一直没有洗澡了,这叫男人味你懂吗?”男人得意地扬起了手臂,白手套已经离开了十几米远。
“明明有正常洁净身体的模式,你不会又认为,被清洗干净后就失去了灵感,没有办法拼图。”
“正解。”男人为她猜中而鼓了鼓掌。
“我不管你了,但是我需进行一次警告,不要妄想将感情赋予给世界。”白手套将箱子提起。
“我的‘孩子’拥有感情不好吗,多姿多彩,多姿多彩。跟以前家伙那些创造的墨守成规的世界可不一样呢。”男人呲牙笑着。
“世界拥有意识是非常危险的事情,‘审判者’会将此销毁的,你难道要见到自己的孩子被消灭,才善罢甘休吗?”
接着在房间内刮起了不自然的风,被高高堆砌起来的拼图碎片,陆续倒下。
男人的双眼闪烁着危险的红色,他紧咬着牙关,捉着和身体黏在一块的衣服,连着皮肤一同被撕扯下来了。然而下一秒,他已经重新长出新的皮肤。
“现在诞生的是第几个。”
“在初位诞生的审判的祈愿下,加上他,一共三位莅临了。新的两位‘审判者’两位均在你手里所创造的世界诞生的。不过,其中一位似乎具备了‘特殊性’,至今还没有离开她的世界。这样证明了你所创造的世界,即使毁灭了也能生存。仅仅是存在已经有丰富的‘资源’。”白手套的话里表达着骄傲。
在洁净的模式下,男人换上了家居全套的黑色运动服,将多余的胡腮也去掉,连白发也一同将模式调成黑色,将所有头发往后弄成大背头。从丝毫没有东西的地方,掏出了一包香烟和火机,在封闭的房间里,吞云吐雾。
白手套叹息:“来了这里这么就了,原不良的行为还是改不了啊。”
“这你就不要管我了,我就只有新的‘孩子’诞生的时候才会抽一包。不过啊,‘审判者’的出现,能抑制吗。”男人叼着香烟,撇嘴。
“那是不可能的,‘审判者’的诞生是难以解释的,初位‘审判者’的想法就是‘法则’,不是你能抗衡的。”白手套摊开了一只手掌表达无奈,另一只手紧紧地捉着装着“世界”的箱子的把手。
“我只是将我在这个房间内所能行使的‘权利’去改变接下来所发生的事情罢了,我才不会蠢到跟‘审判者’直面冲突。我不想‘孩子’在‘审判者’的手里,随意就毁灭掉,那是我和她的约定。”
白手套沉默了。
“身为女神的她,放弃了职责,说什么与你的约定,就像垃圾和垃圾桶的约定一样呢。”白手套的语气变得轻蔑了起来。
“说我是垃圾桶就算了,她不是垃圾!”
白手套沉默了。
“在她离开你后,我一直陪伴在你的身边,即使如此我也也无法取替她。我,连垃圾都不如啊。”说完后,白手套不露声息地离开了房间。
男人倒在拼图堆上,没有追上的打算。
“笨蛋,我将自己弄得这么脏,就是不想让你靠近啊。你就算身体消失到只剩下一部分也要继续接近我,无论是你还是女神,都是我重要的人啊。”
男人重新坐起来,凝视着被关上的门。
这次新创造的世界,非以前的世界,这可不只有“人类”这一样的物种,想必各路神明应该能玩得愉快。
当然,已经不需要新的“审判者”,以前的“审判者”也不需要存在。
在那之前,就静候白手套带回来的消息吧。
或许被所有人知道真相的时候,下次与她相见,就是与她一同消失的时候了。
“——稍稍有点期待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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