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亡的感觉比我预想的要舒服不少。
下坠的时间长得让我昏昏欲睡,最后的闷响和疼痛并未如约而至。我落在草地上,以为这样的舒适一定是濒死的幻觉。草叶比我的印象长不少,大概能够埋没我,芳香沁人,苜蓿的白花掺杂其间。既然如此舒适,不妨就此小憩片刻,缓缓我那自从发现他消失就没睡过的疲惫。没死的话大概还没有这般奢侈。
我翻了个身,让自己躺得更放松一点。
五月南方的阳光何时这样温柔。死后的世界如此安逸,真是大大出乎我的意料。
然后地面开始振动。
是要裂开好把我分配到地狱的哪一层去么?
我不理会,兀自把头埋在手臂之下。该来的总要来,我也没有办法改变什么。要能改就不会去死一死了。
那振动并不是增强,而是渐渐逼近。我终于明白并不是地面要裂开,而是什么东西在向我飞驰而来。
那是马蹄声。
我终于坐了起来。人都死了,还让我不得安死吗?
几百米外一群身着彩衣的青年正策马驰骋,两秒之后我才明白他们正向着我的方向来。我从没见过这般场面,情急之下重新躺倒,打算藏在并不算太高的草丛中。
当然也可能被踩成烂泥。大概这是下地狱的第一种刑罚吧,惩罚我把自己摔个稀巴烂什么的。
我抱着头闭着眼睛趴在地上听着马蹄声越来越响,越来越响。
然后我的身体悬空了,又被横着搁在颠簸的什么东西上面。我睁开眼睛,眼前是飞速后退的地面,狂奔的马腿,挂着汗珠的马身,身下是编成辫子的鬃毛。我双手一阵乱抓想找个什么东西稳定一下,马上的人却只是用一只手就按住了我,马匹在慢慢减速。
停住了。
我的心脏几乎跳出了胸膛,腹部被马背颠得生疼。比刚才跳楼要疼多了呢,我想着。我依然横趴在马背上捯气,庆幸自己没摔下去,而全没想到看看那捕获我的人是什么样子。
面前响起了男人浑厚的声音。要不是已经有旺财了,我一定会被这声音迷倒。我试图抬起头来:先看见样式古朴的皮靴,有暗花的海蓝色丝绸的长袍和从开叉中露出的鸦青色长裤,大而修长的手正拿着马鞭在腿上百无聊赖地敲着,雪白的右衽交领,肌理分明的脖颈,最后是轮廓深刻而英武的脸、正在坏笑着一边翘起而显得玩世不恭又薄情的薄唇,深邃犀利却正透出征服欲和占有欲的凤眼中的深蓝色瞳仁,和束成发髻的浓密黑发。这是一个颀长强壮的男人,二十七岁上下,也就是旺财的年纪,看那德行一定自以为比旺财帅。
本来看到这身衣服还有些好笑,但当我意识到他说的话我一个字也不懂,甚至无法判断是什么语言时,我觉得这事情不对劲。如果我死了,怎样也该把我发配到一个说我的语言的地狱吧。
见我不回答他的问话,男人又耐心地重复一遍。涵养真好,马术也高超,肯定出身不错。
“你说什么我听不懂啊,先生。说中文么?英文也可以。”我苦笑着说,并不期望他能听懂,试图双手把自己从马脖子上撑起来,好跳到地上——维持着这么个姿势实在过于好笑,那男人又高,我要看他的脸的话,脖子都要拗断了。只有腰部被撑住的感觉也太没安全感。
我忘记马也还是活物。我手上刚用上力,它很合时宜地挪了几步,我成功地落在地上,不过还是用腰。
这下好了,靠自己大概是站不起来了。
我听到那群贵族青年发出一阵很克制的笑声。笑吧,反正你们说什么也听不懂,就当你们在夸我摔的姿势优雅好了。
我仰面朝天地躺在地上,手脚都还能动,但只要尝试起身腰就痛得钻心。片刻之后视野中那无瑕的蓝天下出现了三张脸,分别是刚才看到那蓝衣男人,以及两个我刚才没有注意到的男人:一个一身白衣,俊秀儒雅;另一个一身赤衣,算是勇猛刚烈。法国国旗三人组么。
三双不难看的眼睛好奇地与我对视,我又这样没遮没掩地躺着,他们穿着长袍,我穿着牛仔短裤、半袖格子衬衫和凉鞋。滚了这么两圈胸口的扣子都快开了,我赶紧扣好扣子,纵使脸皮再厚也还是脸红了。
我摸**口,照片还在,爹娘给的护身符还在。看来我没死,是穿越了。
而且不方便地语言不通。
“她刚说的你听懂了么?”
我冷不丁听到赤衣男问白衣男道。这句我听懂了。
哎?
“没太注意,”白衣男说,“她再说我试试看。”
我确定我从不了解这种语言,但此时我却像本能一样知道他们在说什么。看来这次穿越并不是偶然的。我这样闪念,却因为蓝衣人对我说话而把这念头抛到了脑后。
“你叫什么名字?”蓝衣人对我说,大概是他刚才已经说了两遍的话的重复。
“夏小米。”我回答,因为某种魔法而直接在说他们的语言。“您贵姓?”我讽刺性地加上了敬语。
蓝衣人并不回答,坏笑道,“好了小米,从此以后,你就是我紫蓁盛的人,到哪里只要报我的名字就会有人把你送回去。
“记得叫我主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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