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SPAS-12看到了医院白色的墙壁,就在她身旁的店长,被放在移动床上,已经失去意识的赛布琳娜,以及坐在移动床对面的医生。
“我也没办法了。”医生闭上眼睛,摇了摇头,“她的外伤已经完全愈合了,但是破了这么多内脏的话……把她送回警方的帐篷吧,那边的人至少能给她些麻醉,让她走得舒坦些。”
话毕,医生示意护士们将赛布琳娜的移动床推出了诊室,而店长以及被SPAS-12“附体”的人(形)也跟着移动床离开了。
“我理解你的心情,阿黛尔。”店长安慰着被SPAS-12“附体”的人形,阿黛尔蕾德,“警官女士是个好人,但是人类就是这样子的:累了就会倒下,伤重就会死掉,这都是难免的。”
“但是赛布琳娜救了我两次,我希望我也能为她做些什么……”
“……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店长带着惋惜之情说道。
“……等等,店长。”阿黛尔蕾德似乎想到了什么,“还有个办法没试过呢。”
之后阿黛尔蕾德和店长就推着赛布琳娜的担架移动床回到了警方扎在医院大院里的帐篷之中。不过他们并没有叫来护士,而是叫来了一位警方的人形技师。
“所以你们想把她的意识移植到这个人形里面……”技师看了看赛布琳娜,又看了看阿黛尔蕾德,“这在理论上来说是可以的,但是……”
“但是什么?”
“但是我们已经没有多余的心智核心了。”技师说道,“这意味着如果我们把少校的意识转移到阿黛尔蕾德的身体里的话,阿黛尔蕾德的心智将无处可去。也就是说,先生。如果我们这么做的话,你亲爱的人形将完全被少校取代。”
这句话让阿黛尔蕾德和店长都呆住了。
“嘛,我个人倒是很希望你们能救下少校。但是我们是警察,为保护平民以身犯险就是我们的工作,所以我也不想勉强你们。”
技师说着,站起身来。
“如果你们仔细考虑过,还是想这么做的话,就带上少校来技师帐篷吧。只是记住,哪怕你们不想这么做,这份心意我们也会收下的。”
然后技师就走了。
“呐,店长,我该怎么办?”阿黛尔蕾德问道。
“问问你自己吧。”店长说道,“这是关于你自己的决定,你不管怎么想,我都会支持你的。”
阿黛尔蕾德看了看店长,又看了看赛布琳娜,然后羞愧地低下了头。
“对不起,店长。我知道我是店长的人形,应该一直守在店长身边协助店长,但是我也知道赛布琳娜救了我两次,所以……”
“那么,你现在就被我从店里解雇了。“
阿黛尔蕾德一时没搞懂店长在说什么,呆在了原地。
而店长则拍了拍阿黛尔蕾德的肩膀,说道:“去做你想要做的事情吧。“
阿黛尔蕾德这才理解了店长的意思。她又对着赛布琳娜看了一会,然后将视线转向了店长:
“我果然还是想帮赛布琳娜。“
于是阿黛尔蕾德和店长推着赛布琳娜的移动床来到了技师帐篷前。技师不动声色的将赛布琳娜的移动床推进了帐篷,并告诉两人(形)转移系统需要花些时间准备,建议他们用这段时间道别。
“毕竟先生,你亲爱的人形就要不复存在了。“
这是技师的原话。
不过阿黛尔蕾德和店长也没有找到什么可以说的话题。他们在帐篷边并排坐了下来,一起望着天空,但谁也没有开口。两人(形)就这样僵持了一两分钟,然后,阿黛尔蕾德打破了沉默。
“呐,我把身体给别人了这事,先不要急着告诉杰夫他们吧?“
“嗯,我会保密到他们到达安全的地方为止的。就说你和我们没坐到同一个撤离队伍里。“
然后又是一小段沉默。
“呐,为什么我会想帮她呢?“
“你自己说的:你被她救了两回,想要回报她。“
“但真的是如此么?“阿黛尔蕾德问道,”当时她在我们店里的时候,曾说过‘想像常人那样保护这里’。我就没有被那种想法触动吗?“
“也许呢。“
“还有我的底层编码也是。我知道我被制造出来就是为了协助人类的,而我的底层编码也是围绕这个主题编写的。那么我的想法会不会只是底层编码的指令呢?“
“我又不是人形技师,我也不清楚啊。“
“然后,我真的有这么做的理由么?这一切会不会只是我的任性呢?“
“这就只有你自己明白了。“店长说道,”不过不用担心,毕竟人类的动机有时也是这么复杂和随意的。“
“人类……也是么?“
“嗯。所以重要的不是理由,而是‘自己做决定’这件事本身。“店长说道,”现在回想起来,我也不知道当时我是中了什么邪了,居然想到了开家快餐店这种主意……“
阿黛尔蕾德和店长就这样谈了些有的没的,直到技师从帐篷里探出头来,告诉他们转移工作准备好了。听到消息后,阿黛尔蕾德和店长站了起来,给了彼此一个拥抱,然后前者就走进了帐篷。
“我出发了。“
“一路走好。“
这成了他们最后的交谈。
阿黛尔蕾德走进帐篷后,技师递给了她一套衣服和一把短刀。衣服是和赛布琳娜的特警服相近的款式,而短刀,照技师所说,是用来切短她的头发,让她更像赛布琳娜的。阿黛尔蕾德换上了衣服,切短了头发,然后在技师的带领下走进了帐篷的操作区。她看到了一个控制台和两张床铺:一张上面放着奄奄一息的赛布琳娜,另一张则是空的,两张床旁边都有五六根数据线。赛布琳娜那边的数据线都接到了她的后颈上,而空床那边的数据线则什么都没接上。
“你躺在这张床上就行了,我会把其它事情处理好的。“
阿黛尔蕾德听从技师的话,平躺到了空床上。技师则把床边的数据线接到了她身上,并且在控制台上操作了一番。
“最后再确认一遍,你真的要这么做么?“
“嗯。“
“那你最后还要说些什么吗?“
“说起来有点尴尬,那个……我刚刚被店长辞退了。“阿黛尔蕾德说,”如果在回到这里后,赛布琳娜能代替我支持下店里的生意的话,我会很高兴。能来打些零工最好,不行的话时不时来吃几顿也是可以的。“
“明白了,我会转告她的。“
技师说着,在操作台上点了几下。阿黛尔蕾德顿时就失去了对身体的控制。
然后她看见技师转过身来,对她行了个礼。
“你是个英雄,年轻的女士。“
这句话之后,阿黛尔蕾德的意识就陷入了一片黑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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