牧师落地时一脚踩在一株倒霉的向日葵被压在地上的花盘上，然后举起了枪对准了松树林的方向，第1和第2突击班的官兵也依次跳下。在他们的9点钟方向，战术目镜的淡紫色热成像视野中显示僚机上的露酒和第3突击班以及作战群狙击侦查组的人也一并落地，一大片向日葵在冲击下被压倒在地上，土腥味和花茎折断的气味如同古代舞女飞舞的丝绸般萦绕在潮湿的空气中。所有人都披上了军方的光学和热信号迷彩斗篷，雨水打在他们身上，将压住一片花田的雨点作战群共20位官兵勾勒出一个只有轮廓的雕塑群。四下沉寂，雕鸮，角鸮或仓鸮似乎都默契地绕开铁血控制区栖息，周围只有摩羯的引擎令人烦躁的轰鸣声，以及被其所盖过的雨滴落在光学迷彩斗篷上的声响，如同在开着重低音的房间里往桌上洒下一把玉米粒。军方特种作战司令部的VTOL也使用了光学迷彩技术，甚至连无法完全伪装的发动机喷口，在雨雾中远去时也变成了两对看不真切的小红点，变成了两只巨大的猫头鹰的眼睛，和它们眼睛中所倒映的猎物的身影——当然，真正的猎物是不会注意到的。
这种天气显然不适合穿着斗篷去对付眼睛很尖的人类敌手，雨水会暴露穿着斗篷的士兵的轮廓，甚至上世纪的夜视仪都可以发现端倪。但这就是露酒所要发挥的作用——她将通过某种牧师也搞不懂的方式去黑入工厂中大部分铁血机械和摄像头的视觉模块，这样穿着军方斗篷的作战群士兵在这些机器人偶眼里顶多是一团团不会引起警惕的半透明虚影，而军方的战术目镜则经过处理，能够显示出身披斗篷的队友的位置和动作，避免发生一些比较尴尬的情况。
雨点作战群的士兵将枪口指向着陆场外围的各个方向，以免出现哪个不走运的铁血突然撞进着陆区的意外。蔑战和老虎在清点人数之后已经悄悄滑到牧师身边汇合，第3突击班的班长，旧中国人“白莲”苏濯涟上士和狙击侦查组的组长，旧丹麦人佛罗梅尔特·“锡兵”·索伦生上士则从9点钟方向的花丛中出现。跟在他们身后的则是抱着个人终端的露酒，脖子上挂着的“网络深潜”用皮肤电极上的指示灯成为了目前整片着陆场唯一的可视光源。
没有人说话，这意味着所有人都到齐了，没有发现什么问题。史蒂芬收起步枪，同时按下通讯器“雨点叫伐楼拿，我们已经落地，可以继续前进，是否收到？完毕。”
“收到，雨点，”卡特将军没有亲自接线，而是一个女性通讯官，“呃，这里有点情况——我们仍然试图和蒲公英建立通讯，前往检查点谢甫琴科（注10），之后等待后续命令，是否收到？完毕。”
真见鬼。
“呃，收到，伐楼拿，前往检查点谢甫琴科后待命，雨点完毕。”牧师叹了口气，转向他的几位组长，“好吧，各位，情况有变，格里芬的女仆芭比放了咱们鸽子，我们先——”牧师和几个组长的战术目镜中投影出了工厂区的三维立体图像，上面显示雨点距离工厂外围的“检查点谢甫琴科”还有大约400米的距离，“——还是按照计划来，前往谢甫琴科，然后待命再看老头子想干啥。放无人机，锡兵先带人侦察，我和蔑战打头，露酒跟我，老虎8点钟，白莲4点钟，——散开，前进。”
雨点的四名组长回去集合各自的组员，每个突击班各放出了一架蜜蜂大小的侦察无人机，越过树林向工厂方向飞去，大雨对无人机摄像头的运作带来了一定的负面影响，但是它们拍摄下来并投影在目镜上的画面在辨识度上已经足够清晰。锡兵在内狙击侦查组的6名共三组狙击手先行确保谢甫琴科，史蒂芬和三个突击班则分散开来，以楔形队形跟在后面。天气变得更加恶劣起来，间或有闪电在天际划过，照亮雨点行进过后被压倒的向日葵所形成的狭长轨迹。
雨点这次所得到的指示实际上不算复杂：在工厂外机降，渗透进旧车间，回收在蝴蝶事件发生时未能销毁的“加密蓝图文件”，代号“卡巴扎”（11）。在回收卡巴扎，确保工厂清空之后乘VTOL撤离，一进一出，简单易懂。而为了掩护雨点的行动，隶属于格里芬的某个代号为“蒲公英”的指挥官将会派出其麾下的3-4个人形梯队，在雨点机降的二十分钟之前对军工厂以西1.2千米外，一个废弃人类城镇中的铁血据点发起进攻，吸引厂区内防守铁血的注意力，顺便可以把“解放铁血沦陷区”的成就占为己有——至少原本应该是这样。
登机之前伐楼拿在通讯中已经告诉了牧师，军方突然无法和蒲公英取得联系，只能通过这位指挥官梯队的云图定位讯号确认这些洋娃娃确实还在进攻发起点好好的待着，而等到在机上和老虎高谈阔论之前，上头连这些云图讯号都定位不了了。
无人机的画面传回来了。工厂内被自动标定的铁血热讯号像圣诞树一样璀璨，赤松林里却意外没有什么敌情，锡兵也没有汇报说发现有雷区或者别的什么陷阱，只有几组侦查者和巡游者（注12）混编的小队在沿固定的轨道巡视。麻烦的是雨点需要等待露酒将它们与铁血通讯网络隔离开来之后才能动手，即使是几台微不足道的机器，从通讯网络里消失也会使得铁血警觉。在无人机的镜头中，锡兵正慢慢移动进入在简报时决定的观察位置。在之后的几十分钟内他们将从三个不同方向的制高点为雨点的战友提供观察和狙击支援。
正因为蒲公英的这种行为是家常便饭，牧师才不喜欢格里芬。雨点和格里芬的梯队合作了几次，几乎每次都只留下了负面印象：要愚蠢地听从人类任务目标而非军方指挥层的指示，只因为对方受了重伤；像是赶着投胎一样非要赶在雨点抵达之前超额完成任务，结果被铁血打的落花流水；把护送的物资放到自以为安全的据点结果被铁血控制的“木星”火炮炸上了天；或者就是现在这样，一句话不说，干脆放你鸽子，事后才来道歉说自己有什么“更加重要”的任务，结果只不过是被隔壁区的精英铁血人形好好的修理了一番。所幸即使这样雨点还是能把任务做完。
在他看来，这些格里芬的佣兵头子和他们手下的洋娃娃大都我行我素，娇生惯养，纸上谈兵，自以为是，仗着自己拥有当地人类聚居区的控制权和军方无法公开与其合作关系的现状，就完全不对合作的军方部队抱有哪怕一点好好合作的态度。他们不过是和铁血小打小闹而已，就好像自己比起参与过三战，或者和ELID感染者（注13）战斗过的军方官兵还要有发言权，可以自诩为专家，几乎每个和铁血的任务中都要来横插一脚。这些华而不实的，操着上世纪的落后武器的，从民用的女仆人形改造而来的洋娃娃们在TOAD的视角中不是可有可无就是拖人后腿，若不是军方需要一个在当地活动的白手套，需要保证珍贵的人类士兵的生命和军方自己的人形的库存，他怎么也无法理解为什么卡特将军非要去雇佣这么一些上了战场还要讨论八卦的漂亮人偶和她们的恋硅胶癖“指挥官”们来施行完全可以让TOAD单独完成的任务。他想，这些娃娃的优势可能也就是指挥起来非常方便——想想友邻部队新升上来的叶戈尔中尉，同样是特种作战司令部的军官，军衔还比他们低，作为卡特将军的宠儿，他一个人就有指挥一整个人类和人形混编的中队规模单位的权限，纯人形可能是两三个，使得整个TOAD里每人都只有一个作战群能动的少校和上尉们嫉妒不已，尤其是想到这位原本以能够团结一批从三战摸爬滚打而来的苏联老兵而著称的好好先生，每天被一群芭比娃娃包围的未来。也许就是这种奢侈放荡的工作经历才会使得格里芬吸引了如此多的职员——无论如何，起码沦陷区的人类更喜欢看到的是一群打扮时尚的洋娃娃，而不是武装到牙齿的士兵在自己的居民区巡逻，在三战的苦涩记忆之下，安全感反倒是次要的。
“牧师，锡兵。”雨点的三个突击组刚刚挣脱向日葵的怀抱，锡兵的联络就来了，“已抵达预设阵地，谢甫琴科安全，没有雷区，可以继续前进，完毕。”
“收到，继续观察，完毕。”起码锡兵确实没有发现雷区，不知这兆头是好是坏。牧师举起右拳示意停下，在一棵松树旁侧身，枪管紧挨着架在扶着树干的左手虎口上架好，转向身后：“露酒，先张开视讯干扰网络，同时对谢甫琴科周围大致进行一次铁血讯号扫描，结果放到目镜上。其他人，原地待命。”
雨点的官兵停下脚步警戒。露酒点点头，在个人终端上捣鼓了几下。目前还不需要她进行“深潜”，只需要用终端进行讯号发送接收即可。几十秒过去，牧师的战术目镜上显示搜索已经完成，但是没有发现新的敌情。有点意思，作为工厂以北高地上的一组废弃牛棚，铁血理应在检查点谢甫琴科周围部署起码一组巡逻避免入侵者在此处藏身，这就有三种可能，要么是铁血的兵力突然短缺，要么是这组巡逻被什么东西临时吸引开来，剩下一种......就是陷阱。
“......好吧，继续前进，但保持警惕。”任务还是要继续。牧师打了个手势，三组人继续在大雨中向谢甫琴科挪动。在可见光下，谢甫琴科也是一片昏暗，只有工厂方向烟囱顶上的防撞灯间或映出棚屋的一角。
史蒂芬在旧墨尔本的废墟中出生，在他十五岁之前，维州州立图书馆的遗址等同于他的父母——得从旧国会大厦出发坐十分钟仍在运作的无人有轨电车才能见到的那种父母，而那些没有被烧成灰的文字就是哺育他的母乳。那曾经是一段苦涩又清甜的时光，无关莫名其妙的敌人和立场，无关包括墨尔本在内和流星一样一个个消失的宜居城市，只有他和那些讲授着战前的自然，音乐，历史乃至神学知识的书籍，讲述着美好或不美好故事的小说，和这些书的碎屑，还有那些聪明地认识到书不仅仅是柴禾的同龄伙伴，以及在旧国会大厦花园的避难帐篷里，每天都能准备好热餐，还能和他一起阅读的他真正的双亲。他完整地拼凑和啃食完了一整本圣经，就像蚕食了那本小猎犬号游记，爵士乐发展简史和战前的观鸟指南一样。他满心相信即使在他出生之前自己的家乡就成了这个德行，造物主仍然眷顾和呵护着每一个人——直到在那个下着小雨的夜晚他失去了一切。
牧师把枪架在旧牛棚外面朝工厂一侧的栅栏上，拿出测距仪扫视观察远处的工厂，他们在两分钟的小心行进下终于抵达了谢甫琴科。根据简报，存储卡巴扎的铁血储存终端应该是在厂区中央，现在应该是铁血指挥据点的车间三楼的控制室，雨点离开前还得顺便把这存储器给格式化了，再把控制室炸上天。在测距仪的镜头中他看到了至少六组由“圣盾”和“钢狮”（注14）组成的巡逻队伍，更多由巡游者和侦察者组成的分队，和起码5台分布在各处的劫豹（注15），没有人类形态的铁血。厂区主要有四个大型建筑，旧宿舍楼就矗立在车间的左侧，实验楼和与废弃的货运铁路相连的钢材仓库则分别位于东南和正南，按照情报分别有四五组巡游者和侦察者把守，更南边则是一条约20米宽的河流，河对岸也能隐约看到一片向日葵，目前还没有铁血的活动，河面则在被大雨揉成了一块皱巴巴的黑布。而应该是蒲公英原本要发起主攻的方向仍然一片死寂，没有枪声和火光，就好像她们确实放了雨点的鸽子。
好吧，起码地方已经到了，确保锡兵能继续为自己监视厂区之后，牧师将三组人分散布防，叫露酒对厂区内的铁血信号再进行一次扫描，然后接通了基辅：“伐楼拿，雨点。抵达检查点谢甫琴科，等待指示，完毕。”
“收到，雨点，稍候片刻。”牧师实在不懂这个通讯官到底在搞什么鬼，卡特将军又哪里去了，大概是又去参加什么宴会，去应付满身铜臭的“大人物”们了吧，“伐楼拿叫雨点，继续任务。不要管蒲公英，卡巴扎是首要任务。若情况有变粉雪将前来接应，是否收到？完毕。”
唉。“呃，收到，伐楼拿，继续任务。雨点完毕。”TOAD-14“粉雪”作战群的官兵将前来支援，这消息却并不能让牧师感到有多欣慰。作为同僚他肯定粉雪的作战能力，只是......他不怎么待见粉雪的那位美国佬少校。同时，牧师已经对蒲公英感到出离的恼火，这些自大任性，花枝招展的洋娃娃，只对镜头下的公关任务感兴趣，每当真正需要她们牵制敌人的时候便消失不见，天知道她们又去了哪里。
TOAD原本并不是为了处理叛变人形的烂摊子而成立的，但是自从蝴蝶事件之后，军方——或者说卡特将军本人——对铁血的沦陷区表现出了高度兴趣，尽管在蝴蝶之前铁血是最大的获得军方许可的人形制造企业，连IOP也只能望其项背，但是按理而言，军方所需要的一切:蓝图，原型，情报文件，没来得及带走的物资和军火，都完全可以像是明面上宣传的那样，去全权委托格里芬的芭比娃娃们帮忙跑腿。而这次的“卡巴扎”却不同，虽然牧师也想不出有什么不同。铁血的电子抗干扰设备蓝图并不是个新鲜玩意，按理早就入库了军方实验室的技术储备行列里，但是卡特将军就是对此有着近乎偏执的兴趣，而命令就是命令。更何况，他们的任何一场行动对于解决蝴蝶事件的烂摊子都应该有所助力，牧师也就不再抱怨什么。
露酒的扫描完成了。这下更糟，除了指挥据点同样由圣盾和钢狮把守，中央车间内部还有几队巡游者，另外还分别有三台被入侵的曼提柯以及一大堆的狼蛛（注16）在中央车间的库房里休眠，如果铁血拉响了警报，它们合起来说不定能把雨点蚕食殆尽。他控制住情绪，打开队内通讯频段：“好吧，诸位，坏消息是即使没有那些洋娃娃，我们还是得把卡巴扎带出来。更坏的消息是，如果我们做的不够好，粉雪的美国佬就会冲过来把咱的功劳抢掉。无论如何，卡巴扎是优先任务。”他再次投影出工厂区的立体图像，“和原计划一样，露酒深潜，定位和搞掉发电机和通讯网络之后，白莲从东南包抄实验楼，老虎从西南确保铁路和钢材仓库，蔑战清空宿舍楼，全部清空之后我带露酒跟蔑战会和，再突入中央车间的指挥据点。锡兵提供支援，注意中央库房和工厂西侧，优先处理劫豹和钢狮以清空着陆点。如果情况有变，从原位置撤退到宿舍楼内重整。还有问题吗？好，开干吧诸位。”
牧师得呆在谢甫琴科为露酒提供保护，三组突击组则悄无声息地散开，从三个不同的方向朝各自的路径点行进，锡兵的三组狙击手则从不同方向的制高点对厂区进行观察。奇怪的是，宿舍楼内似乎没有铁血讯号，这样蔑战的主要任务就变成了在宿舍楼处为另外两组提供掩护。在旧牛棚里，露酒端坐下来，将个人终端放在膝上，深吸一口气，脱下了斗篷的风帽，轻甩一下自己银白色的直发。她将皮肤电极和个人终端链接，然后将这个和老式VR眼镜差不多的装置贴上眼睛。最后，她又在个人终端上插了条连接线，轻轻挽起脑后的长发，露出了后颈一直被掩盖住的连接线接口，将连接线的另一端插入其中一个接口。这套哑剧式的庄重仪式完成，她打了个冷颤，双手在个人终端上如图弹奏钢琴一般优雅地飞舞起来，进入了网络深潜状态。牧师不大理解，既然皮肤电极就能让一个人类做到深潜进战术人形的通讯协议网络，那么她志愿接受军方的脑机接口改造项目，在后颈上开三个洞又有什么意义呢？即使是TOAD内部，像她这样的项目志愿者也只是每个作战群一个而已，虽然义体改造的士兵不少，大多数人都并不喜欢让他人在自己的脊髓上动手动脚。
不管怎样，通过深潜，露酒就可以将自己伪装成低级的铁血信号潜入对方的欧迦斯网络之中（注17），监听铁血的通讯信号，或者以某些奇特的原理去黑入铁血的加密层级较低的设施，譬如说打开大门，切断摄影机，或者现在这样，直接将发电机关闭，并且切断外围巡逻铁血和指挥据点间的链接，以假的诱饵信号取而代之，制造出一切正常的假象。在等待露酒完成的过程中，牧师从步枪的瞄具中盯着雨点突击组前进的方向，替他们观察锡兵可能没有发现的威胁。在战术目镜视野右下角的小地图中，分别代表三个突击组的小点正在一点一点地向提前画好的准备点挪动。
“蔑战叫牧师，就定位。”
“白莲，就定位，准备开火。”
“老虎就定位，可以进攻。”
“锡兵准备就绪，瞄准目标。”
战术目镜上出现了几条细线，代表雨点不同成员的武器瞄准线，每个人都瞄准了一个铁血人形。在进攻命令下达之后，雨点的士兵将同步开火，同时干掉几个铁血巡逻队。军方特种作战指挥部的制式步枪子弹还是能够轻易穿透军方人形规格的装甲，和格里芬人形的老式枪械不同。而如果情况恶化，每个突击组都有一名士兵装备四发的肩部小型导弹发射装置，可以清除相对重型的目标。
铁血厂区传来一点响动，而后厂区的路灯一盏接一盏地被掐灭了。几队正在巡逻的装甲人形顿了一顿，然后又继续行走起来，只是动作在细微的地方变得更为迟钝，三个目标建筑里的铁血也是一样。露酒成功了。她的双手停止了弹奏，猛地拉下皮肤电极，一把拔掉后颈的接口，然后眨了下眼睛，长叹一口气。每一次深潜对于人类的专家来说，无论是生理还是心理上都是不小的负荷。军方的深潜技术刚起步时，经常出现受试者深潜过后，生理感受时间和实际时间不符，生物钟紊乱而导致身体不适之类的情况，好在问题不大。
“干得好，露酒。”牧师并没有看到露酒醒来的样子，他一直监视着厂区，在路灯全部灭掉的瞬间下达了命令，“牧师叫全体，动手。”
不需要他再重复一遍，锡兵和蔑战已经率先开火，消音器让枪声在暴雨中只留下几声轻叹，子弹在潮湿的空气中划出几道痕迹发出微不足道的音爆声响，穿透了几个圣盾和钢狮的核心，这些被入侵的军方人形晃了几下，然后倒在了地上，光荣“退休”了。牧师扣下扳机，在他的瞄准镜内，一台劫豹的核心被击穿，瘫倒在地上。指挥据点的铁血似乎仍然没有发现异样。老虎的小组以被遗弃的货运列车作为掩护向前推进，打下了几台侦察者和巡游者；白莲的小组绕过中央车间，交替掩护着向实验楼奔去；蔑战的小组则以宿舍楼墙壁作为掩体，掩护白莲的行进路线。到目前为止还没什么问题，在光学迷彩斗篷的帮助下，反应过来的铁血还没搞清楚敌人的方位或者拉响警报就被子弹钉死在地上，五台劫豹更是一炮未发就被牧师和锡兵的狙击小组全部清除干净，对厂房空域的威胁就这样消失了。
牧师换了一个弹匣，从射击位置退下，找到已经从旧牛棚跟上来的露酒。趁铁血还没明白状况，他们现在就应该滑下山坡和蔑战的小组会和。三个突击组的组长方才已经发出了进入建筑的信号，锡兵的人会监视西侧旧聚居区的可能援军，外围的铁血已经被清除殆尽了。现在的任务就是处理各个建筑内部的敌人，如果没有人搅局......
“......呃，呼叫正在进攻的格里芬单位，呼叫正在进攻的格里芬单位，请注意甄别目标，呃，厂区内有友军人形，重复，厂区内有友军人形，是否收到？完毕。”
一个陌生的声音突然闯进了公开频道，年轻女性，俄罗斯口音，听上去还算镇定。搞什么鬼？牧师停下来，用疑问的目光看向露酒。露酒低头在个人终端上捣鼓着什么，“齐纳网络的心智云图信号（注18），”她悄声在队内频道说道，“SSD-62G，宿舍楼六层，只有一人，烙印（注19）显示是狙击步枪，应该是格里芬。”但是是否接通通讯的决定权在牧师手上。牧师摆了摆手，示意继续前进。在无法判断真伪的情况下，不暴露自身通讯频率比接受求援的优先级更高。
“......呼叫正在进攻的格里芬梯队，我是蒲公英第4梯队领队，请注意甄别目标，厂区内有友军人形，是否收到？”
......蒲公英？牧师沉吟，为什么蒲公英的人会在这里？难道真的是抢功不得才丢失的联系？这倒让他产生了点兴趣。他想到任务简报中提及的情报，蒲公英的第4梯队领队人形确实是一个持俄式狙击步枪的芭比娃娃，心智云图设定对的上。另外，这个蠢货似乎不想消停，如果继续让她在公共频道喊下去迟早会被车间内部的铁血侦测到而拉响警报，他不能冒这个险。牧师想了想，叹了口气，示意露酒接通通讯，他倒想知道这批放了他鸽子，现在又在公共频道大声求援的洋娃娃是何方神圣。
注释：
10.谢甫琴科： 塔拉斯·赫里霍罗维奇·谢甫琴科（Тара́с Григо́рович Шевче́нко，1814年3月9日－1861年3月10日），又名塔拉斯·格里戈里耶维奇·谢甫琴科（俄语：Тарас Григорьевич Шевченко），乌克兰诗人、艺术家及人道主义者。他的文学作品被视为近代的乌克兰文学，甚至是现代乌克兰语的奠基者。
11.卡巴扎：Kobzar，乌克兰文：кобзар；俄语：кобза́рь，是乌克兰哥萨克群体中的流浪诗人，其意为传统拨弦乐器哥巴扎（кобза）的演奏者，多为盲人。同时，谢甫琴科的首部诗集亦以卡巴扎为题。
12.侦查者和巡游者：少女前线官方设定中，所谓的“小飞机”和“铁血小车”两种铁血人形的官方名称。
13.EILD感染者：EILD即广域性低辐射感染症，少女前线与面包房设定中的某种和“遗迹”相关联的恶性疾病的感染者，会攻击人类。出处见少女前线设定集机密情报册《坍塌与逆向坍塌（羽中著）》“第一次北兰岛事件”部分。
14.圣盾和钢狮：少女前线官方设定中，所谓的“黄人”和“黄炮”两种铁血装甲人形的官方名称。
15.劫豹：少女前线官方设定中，所谓的“榴弹车”铁血人形的官方名称。
16.曼提柯和狼蛛：少女前线官方设定中，所谓的“强无敌”和“装甲狗”两种铁血装甲人形的官方名称。
17.欧迦斯网络：欧迦斯（Ogeas）网络协议，铁血人形的网络系统，伞病毒的携带者亦会发出欧迦斯信号，仅在深层映射第二章有所提及。
18.齐纳网络：齐纳网络协议，少女前线世界观中，格里芬人形所使用的网络通信协议，具体见少女前线设定集第128页。
19.烙印：亦称ASST技术，少女前线世界观中由帕斯卡开发的技术，使格里芬人形能够在使用自身“专属武器”时提高作战效率。出处见少女前线设定集第128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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