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58
“...”
“...”
现在我正遇上职业生涯中最紧张的时刻
——昨天那个男性客人突然让我准备店里所有的衣服样本以及草图...并且说他会在八点的时候会让人来拿...而那个人就是我面前的这位女性了。她的形象就像是教科书版的女秘书，眼睛，扎起来的头发，ol的标配服装...而我从来没有预习过这种情况要怎么应对
“...非常抱歉”
“...吓？”
她突然向我道歉了
“我的老板虽然在贵店给出了定金以及要求小姐准备商品的样品，但是却没有留下联络通知和签署订单就离开了...我为此道歉”
她向我做了一个九十度鞠躬
“啊啊...不用的不用的”
我连忙扶她起来
“...所以，现在由本人来说明，本公司有意入股阁下的资产，并且将为贵店提供优质的服装纺织技术，并且将会为阁下制定注册商标，一切损失由本公司承担”
“诶...诶？？”
虽然听不太懂...但是应该是很占便宜的事情吧？？
“这，这样真的可以吗？”
“当然可以”
她的身后有一把男性的声音回答了我的问题
“老板！不是已经拜托我了吗，为什么还要亲自过来...”
他拍了拍秘书小姐的头，然后站到了我的面前
啊...他穿着昨天在这里买的衣服诶
“...再次见面了，请允许我重新给你打个招呼”
他提起了我的手亲吻了我的手背
“诶...”
我现在看上去一定很不知所措吧，毕竟我从来没想过真的会有人这么做
“...事情正如刚刚我的秘书所说的那样，本公司有意入股贵店，让小姐你所需的就只是在法律文件上签个名而已...”
“...这，这样啊...”
“我也从这里的商场主管得知，你似乎需要在商场给出的限期内达成一定的营业额吧？”
“...”
“我也和他们达成了协议，如果你愿意被我们收购的话就可以获得商场的正式租约哦”
从入股变成收购了啊...
“如何？”
旁边的秘书小姐把合同递到了我的面前
“...啊...如果是这样的话那就没办...”
“对了”
“...啊？”
他看向了展示台
“...我想问你一个问题”
“恩？...请讲”
“你的模特人偶是从哪里买的？或者她是出自哪里？”
“啊...”
呃...这要怎么回答啊
“那个...我也记不清了”
我打算笑着蒙混过去
“...”
对方什么都没说
“...我想要买下你的人偶，请你开个价吧”
“诶？？为什么？？”
“...”
他只是红着脸看向一边
“由我来解释吧”
秘书小姐插了进来
“我的上司私底下是一个艺术品收藏家，喜欢收集世界各地的手工作品，尤其是人偶”
啊...这样啊
“不过这由他本人叙述让他感到非常不好意思...”
“够了！”
秘书小姐自觉地退后了
“...”
他伸出了手，秘书小姐则是把口袋中的支票本撕下一张之后递到了他的手里
“...把价格写上吧”
我接过了支票
哇啊啊...传说中的空头支票...真的写上多少都可以吗？不过绝对不敢写上夸张的数字吧...
“...”
我看向了展示台上的人偶
“...”
...我递回了支票
“抱歉，那个是非卖品呢”
“这个白痴！...”
他用手挡住了想要冲上来的秘书小姐
“...签合同还有一个附属条件”
“...”
他指向了展示台上的人偶
“...把人偶让给我”
“诶？...”
...为什么会发展成这样呢...没有其他办法了吗？
“那，那个...对了！合同上也没写啊，这样子的话不是很不合规矩吗...？”
“合同的话改多少次都可以”
“...但是，这样的人偶可能到外面多少个都买得到啊...”
“你说完借口了吗”
“...”
...说完了
为什么...为什么会变成这种局面...离商场给出的限期已经不远了...但是营业额还差了一大截...本来想着突然出现了救星啊...可以投资我的这家默默无名的个人品牌，所需要的就只是我的签名...和我的一个模特人偶...模特人偶的话只要有钱多少个都可以买啊，但是...但是...
我低下了头
‘为了梦想你要加油啊’
？...刚刚脑袋浮现出的话...是她们说的吧？...
‘只要是我们帮得上的事我们都会帮的！’
我想起来了和她们在网上聊天的过程中得知她们甚至还为我的店铺设计了网页...而网页的广告牌娘正是那个模特人偶
“...”
“...呼——”
我微笑着抬起了头
“抱歉，果然还是不可以呢！”
“...为什么”
“...严格来说吧...那个人偶，并不是我的东西，我并没有将其买卖的资格。她只是突然出现在我的行李里，我现在充其量也只是‘借用’而已，当她的主人出现的时候，先生再向其拥有者购买吧”
“...我明白了”
他转过身走向了门口
“...走吧”
“是...”
“...”
看着两个人都离开了之后，我深深地叹了一口气
“...搞不好我会后悔的呢”
嗨...亏我还连夜把草图全都找出来...这样的业绩的话肯定是追不上营业额的吧...连奇迹都出现了我却没有把握...算了，退到最好的一步，就算是没有了商场的租约资格，世界也还在嘛。梦想才不会因为这种小事而死掉呢！
这时，客人进来了
我注意到之后迅速重新振作起来，面带微笑走向她的身边
“欢迎光临！有什么可以帮到你吗？”
...
...
...
“...”
他从地板上睁开了眼睛
...我睡着了？
他在漆黑当中摸索着自己的手机
...我睡多久了
手机屏幕的光照亮了他的脸
11：40
“...”
他挠了挠他那脏乱的头发
“要迟到了！”
啊不对，好像没有迟到这回事来着...
“哈——啊——”
...起来吧
进行了洗刷之后，他从容地换好了衣服并且收拾好了背包
啊...话说回来我打工结束回来之后就一直在涂‘那个’啊...
他看向了他之前一直在忙的那个东西
“...”
...好吧，让她看看也好...
他用一个大型手提塑料购物袋将画架、画刀、调色盘...一切的用品装好
“...好，走吧”
...
...
...
商场
“哟西！这样就可以了”
商场快要关门的时候，替人偶换上了前几天刚做好的衣服之后她叉着腰站了起来
“恩...感觉还不错嘛”
那是一件白色的吊带连衣裙，在简单的设计上加上了百合花的花纹
“...好像少了什么”
他注意到了没有一些可以锦上添花的饰品
可是现在手边也没有啊...算了，下次吧
商场的灯渐渐开始熄灭，她也拿起了手提包和那一叠草图回家了
...
...
...
“呼——哈——”
啊...前辈睡着了啊
我打开警备室的门之后就看见前辈在椅子上打着呼噜睡着了
我轻轻地打开储物柜并且换好衣服之后，拿起购物袋离开了
恩...接下来要去哪呢？监控视频也没有运行...既然这样的话要不先去广场吧。我已经压抑不住想要画画的心情了...待会的时候在去找她吧
门关上了之后，我开始向商场的中心广场前进
...
...
...
“恩...？”
我把设备都拿到了广场中的喷水池边架设好，但是一路上都没有看见她的身影
...是在店里等我去找她吗？...反正前辈应该还不会经过这里，我把这些先放在这里应该也没有问题吧
我把设备放着之后去了她的店里找她
...
...
...
我到了店，却没在展示台看见她
恩？...已经自己出来了吗？
我打开门进到店里之后在漆黑中看见她趴在柜台上
...在这种漆黑的环境中突然看见有人果然还是会吓到啊...
“怎么了？睡着了吗？”
我打算把手拍到她的肩膀的时候发现她的身体在颤抖着
...她在...哭吗？
“你...还好吗？”
“...”
过了一会之后，她慢慢抬起了头看向我
“诶？”
她看起来一点都不像刚刚哭过，虽然脸是红着的，但是却隐藏不住她那傻笑的样子
“...发生了什么好事吗？”
“嘻嘻...没有啊”
...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但是她看上去很高兴
“要出去散步吗？”
“好啊！”
...
...
...
我和她一边聊着天一边并肩在走廊上走着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啊？告诉我好不好”
“嘻嘻”
她的脸一直挂着笑容，手也不自觉地在背后交叉着
“...好吧，告诉你吧”
“哦——说吧”
“今天啊...主人保护了我呢！”
“...？”
什么意思？
依然不是很搞得清发生了什么，不过应该对于她来说是很值得高兴的事吧
“呐，警备先生”
她半弯腰地看着我
“你不觉得今天的星星和月亮特别地漂亮吗？”
我抬起了头看向了天空
...和昨天的景色没有很大的差别啊
“这是我见过最漂亮的夜色呢！”
...看来她的心情是真的很好啊
...
...
...
散步了一段时间之后，我们在走廊上的一张长椅上坐下了下来
“今天也穿得很漂亮呢”
“...谢谢！这是主人做的新衣服哦！”
“诶...你的主人真是有才能呢”
“但是啊，主人说这身衣服好像还差了一些东西”
“是这样吗？我觉得不错啊？”
...仔细看的话，好像真的差了点什么呢...是什么呢...啊，对了。昨天看到她的时候她的脖子上带着蕾丝颈圈，但是今天却没有，所以看上去有点不同吧
我摸了摸自己的胸口
“你等我一下”
“恩？”
我解开了警备服领口的两颗纽扣，然后把戴在衣服里面的项链解开拿了出来
“你试试带上这个吧”
“诶”
她开始观摩这我的项链
“怎么了吗”
“这个项链的形状好奇怪啊”
“哈哈...是在在意这个吗”
“项链上的那个是什么啊？”
她指着项链上的银制饰品
“这个是以一种叫做画笔的东西为原型做的吊饰哦”
“...画笔？”
“...我待会让你看实物吧，你先试试把这个戴上看看吧”
她接过项链之后停住不动了，只是呆呆地看着项链
“...？”
“...那个，警备先生”
她笑着挠着后脑勺
“我还是第一次自己一个人带项链...”
不会戴吗
“...那我来帮你吧”
我从她的手上拿过项链之后把手伸到了她的后颈
“...好了！”
戴好了项链之后我放开了手
“...适合吗？”
她低头看了看项链之后看着我的眼睛问着
“很适合哦”
我微笑着说
“...”
她突然把手伸到自己的后颈
“诶？怎么了？不喜欢吗？”
“...这个项链是警备先生的东西吧，试戴完之后要还给警备先生才行”
她一边说着一边想要解开项链的扣子
“啊，一直戴着直到天亮时再还我也可以哦”
“...可以吗？”
“都说了可以了”
她停止了手中的动作，改为把项链上的画笔捧着
“谢谢”
她这样微笑着道谢了
“...”
我看着挂着笑脸的她，感觉自己稍微打开了一点心扉
“你知道星星是什么吗？”
我尝试和她聊一些我不曾和别人聊过的事
“恩？星星...就是天上那些一闪一闪的，比较小的吧？”
她说话的时候指向了天上
“那星星的实质是什么，你知道吗？”
“恩...好像是很远的、会发光的恒星什么的来着...？”
她居然知道啊...
“诶——是这样吗？”
“诶！？不是吗？”
“嘛...也不是说你说错了啊”
我靠在了椅背上
“...也许对大部分人来说，星星就是这样的存在吧。”
“...”
她一言不发地专心听着我的话
“在我很小的时候，我曾经问过我的外婆星星是什么。那个时候我还小，什么都不懂...加上那个时候母亲刚刚离开，我的心情总是闷闷不乐的...而这个时候外婆跟我说，星星其实是一些离开了我们的人的眼睛。离开了我们所生存的这个世界，而在其他世界所注视着我们的眼睛...每当我们晚上外出，或者遇到危险的时候，他们都会守护着我们...我是一直这样相信着的”
“原来是这样啊...”
“啊啊...每个人有不同的理解，可能有其他人和我有一样的想法，也有人有其他的想法...对于星星的本体，你觉得是什么呢？”
“...人类在活了许久之后，就会‘死掉’吧？大家为了把已经死掉的人塑造出其实还在的错觉而创造了‘死后的归宿’这样的说法来让自己感觉到其实他们还在自己生命中，而只是不在身边...这是我某天在店里听到一个穿着白色西装的男性的话”
“...”
“我觉得，如果世界的某处真的存在着一个让死掉的人前往的地方的话，无论对谁来说，都是一个温柔的地方”
她笑着认同了我的话
“如果某天...警备先生也死掉的话，也会变成星星吧？”
“...哈哈，也许吧”
“如果是这样的话，我希望月亮到时候会守护变成星星的警备先生！”
“...”
我看向了天空
那么...月亮也一直守护着妈妈吗？
月光映在了我的瞳孔中，给予我沉默的回答
啊...我差点忘了
“对了，要看一些东西吗？”
“...好啊”
...
...
...
“就是这里了哦”
我带她来到了商场的广场中心
“恩？”
她很快就注意到多出来的东西
“这是什么啊？”
她蹲在了喷水池旁边的画架前
“这个叫做画架，上面的那个是画板”
我走到了她的身边
“...呐，你想知道我为什么会来这里当警备吗？”
“...恩！”
我拿起了放在购物袋里的画笔桶和调色板
“我...喜欢画画”
“...两者有什么关系吗？”
啊...也对哦...
我放下了手中的东西，然后指向了天空
“...我之所以会来当警备，就算想要亲眼看到这片星空，并且用我的手把它画下来”
“...”
我把手放了下来，苦笑地说着
“啊...差不多就是这种感觉吧...”
“...也就是说...”
“？”
“如果警备先生把画画完的话...就不会再来这里了吗？”
她低着头
“...”
我弯下腰，靠到了她的旁边
“...难道我不在你会寂寞吗？”
她鼓起了腮，捶打着我的手臂
“当然会寂寞啊！”
“哈哈哈哈...可是，你不是还有主人吗？”
“...”
她停下来了，一会之后开始自己碎碎念着什么
“...可是可以交谈的就只有警备先生的说...”
...应该也捉弄够了吧
我看向她那双快要哭的眼睛
“...如果人偶小姐希望的话，那我就呆到人偶小姐不会感到寂寞为止吧”
“...真的？”
“真的”
“...好吧”
她看起来还是不相信
“如果你不相信的话，那么那条项链就等到那个时候再还给我吧”
“诶？？可，可是...”
“没关系的，反正只是没有项链在身边而已嘛”
“...那如果我永远都不还给警备先生呢？”
“...”
我笑着挠了挠后脑勺
“那我就只好一直陪着你啦”
“...”
一瞬间她用充满希望的眼神看着我，然后又很快低下了头
“...这个项链...一定是警备先生很重要的东西吧...”
她捧起胸前的项链
“...恩——应该算是吧，那好像是我的母亲曾经戴过，现在留下来的”
“诶！？是警备先生的母亲的东西吗？”
“恩，因为她也用不着了，后来就成了我的东西，不过...我对我的母亲也没什么特别的印象，所以它可能也没有那么重要吧...”
“才不是这样呢！”
她突然抓住了我的双手
“既然是警备先生的母亲送给警备先生的礼物，那就一定是很重要的东西！因为警备先生的母亲一定也是非常爱着警备先生才会送这样的礼物好让警备先生得到祝福吧！”
“诶...是这样吗”
她又开始想要脱下项链
“果然...我还是现在还给警备先生吧”
“...”
我用着轻佻的语气说道
“...这样可以吗？如果现在还给我的话，以后就不能见面了哦？”
“...”
她停止了动作
哈哈...好了，不玩了
正当我打算开口说这是开玩笑的时候被她抢先回答道
“我不可以为了自己而拿走警备先生重要母亲的信物！”
说完之后她开始继续努力地解开项链
“...”
“...好难解开...”
...我对我的母亲确实没有特别的印象，小时候和她玩耍、出外之类的记忆也完全没有，唯一记得的，就是她一直坐在画架前画画的背影
我抓住了她的手腕，笑着对她说了由心而生的一句话
“...谢谢你”
“...诶？”
“...我以前对这条项链唯一的感觉，就只是‘这是母亲的东西’这样而已。谢谢你让我重新认识它的重要性”
“...”
“这样的话，只要你留着它，我就不可能会扔下你离开了吧？”
“...可是...”
“放心吧！...到了那一天的时候，你再还给我吧！说好了哦，不到人偶小姐不感到寂寞的那一天都不可以把项链给我哦”
“...恩”
“但是，那也是有代价的”
“恩？”
我把调色桶递到了她的手里
“那就是你要帮我完成这幅画，可以吗？”
“...”
她用力地不断点着头
“恩！”
...这还是我第一次对一个女孩作了这么大的承诺啊...是因为她是人偶，所以我才会这样子毫无顾虑地向她打开心扉吗？...
我微笑着，突然之间感觉有些毛茸茸的东西甩到了我的头上
“啊啊...我的假发...”
“...”
虽然想象过，但是第一次看到没有戴着假发的她，我还是吓到了...
——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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