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篇2
《端木》
夜色渐侵，雨声连绵不绝。
“咚，咚。”
武田真弓走到屋檐下，将雨伞收起靠在门旁，敲了敲门，片刻，屋里脚步声响起。
“是，是，就来了。”
标准的中年家庭主妇语气。
门开了，一股暖气扑面而来，武田真弓突然心里一跳。
门却又在张开到一半时停下，开门者脸上的笑容飞速消退，警惕地打量着眼前这位一身墨绿色西服，左手领着长杆状油纸包和真皮提箱的老人。
“是京野圭子吧，我是武田真弓。”
老人右手拿下头上礼帽微微鞠躬。
门依然半开着。
“你说过的，十年不近我们玖叁家，你是守信的人，请回吧。”
妇人想把门关上，却被老人一手撑住。
“十年已经过了，”任由妇人双手用力，武田真弓依旧神色从容地抵住门。“而且，战争又开始了。”
“那群‘魔术师’，还嫌骗的人不够多吗。” 妇人冷笑， “那你来干什么，来嘲笑我们这个被抛弃的端木分家吗？”
妇人松开手停下来，老人只是将门推回半掩的位置。
“太太，我只是来道别，我将要去台湾。需要我托个话吗？”
“你要去台湾跟我们有什么关系？”
京野圭子一愣。
“我要将楚将军的物品还去。”
武田右手拿着油纸包，厚厚的油纸包隐约勾勒出栓式步枪的轮廓。
“这就是你想再跟端木家接触的信物而已。”
“这么想倒也是没错。”
老人苦笑。
“你不会得逞的，就算这把枪是真的，十年前失败后军部就跟端木家断了关系了，”京野圭子用嘲讽的语气说道，“就像我们跟端木家的关系那样。”
“所以我不打算与军部的人见面。”
老人语气坚定。
京野圭子愣了愣，一脸不可置信。
“我就想得到端木家的允许，去端木海猴的墓前上一炷香罢了……”
妇人突然转身跑进屋里，随即，一阵翻箱倒柜声传来，片刻，妇人手里拿着一张信封，气喘吁吁地跑回门口，弯下腰用双手将信纸递给武田真弓。
“是要我转交给端木家吗？”
“不是，希望你能代我在我爱人坟前念一遍。”
“不求我一下吗？”
老人笑了，模糊的视野将眼前色衰的妇人与十年前的形象重叠。
双膝跪地，京野圭子慢慢趴下，额头轻轻磕在门框上。
“端木不属于日本，你们哪怕不能回去台……”
“玖叁快要回家了，说是公司有酒会到是他提前回来了，你还是回避一下吧。”
——也还是这样的语气啊。
真弓想着，撑开雨伞，走向雨幕。
他是知道的。
武田不得近端木家，是十年。
而京野圭子不得近本家，有五十年。
门开着，雨水的凉气已经侵入温暖的屋内。
妇人的额头依旧贴着门框。木质的门框已有两点湿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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