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嚯啊。”克莱因躺在草地上伸了下懒腰。
草地染上了层金色的光辉，银色的新手单手剑在夕阳下闪闪发光。
我举起右手轻轻在空气中滑动调出菜单，发现自己已经lv2了。
说实话，这个游戏的等级系统跟一般的网游不太一样，完全没有一点快餐的特质，甚至连充值渠道都找不到，很难想象制作者是怎么赚钱的。
与此同时，玩家的等级也升得非常慢。我已经手刃了不下20只野猪但也只是lv2的程度罢了。
不过这跟我没什么关系就是了，因为我很快就要退出这个游戏了。而我的妻子跟女儿或许已经在外面的世界等着他了。
我怀着兴奋的心情，用右手食指指点开那个齿轮状的图标。
我知道这是系统设置的图标，出游戏的按键，十有八九就在这里。
看来老天还是眷顾着我的啊，至少我还有机会跟她们团聚。
我点击写着“登出”的按键却......
什么也没发生。
我的心情一下子跌落到了谷底，就像那个按键一样，是灰色的。
之后，仿佛是跟我开了个玩笑一样，那个按键凭空消失了。
“嚯蛤～对了啊，我的披萨应该到了，我记得是......啊！都七点了！了！”克莱因已经起来了，他似乎忘记了什么重要的事情双手抱住头，看起来更加落魄了 。
“那个，桐人啊，我得下线了！”克莱因用右手，慌乱的在菜单上划，至于调出了什么东西我就不知道了。
我坐在草地上，再次点开了系统设置，其结果是——还是没有登出键。
“那个，桐人登出按钮在哪里啊？”克莱因问道。
“登出键......嗯，不是在设置里吗？就是那个齿轮状的图标，你点一下就行了，登出键就在里面。”桐人说道。
“可是.....我真的找不到登出键啊。”克莱因无奈地说道。
我知道他跟我也遇到了同样的情况。
据他们所说，今天是这个游戏正式运营的第一天，这么大的bug肯定是早就被修复的。
那到底是为什么？
“怎么会？我找找看.......”桐人用手指轻轻滑动，在他的面前跳出了白色半透明的面板。
“真的没有啊。”桐人说道。
“那有什么其他的方法可以退出吗？”克莱因焦急的问道，看来外面的披萨对他来说真的非常重要。
“嗯......没有。”桐人淡淡地说道。他的脸色渐渐凝重起来，我感觉空气似乎沉重了那么几分。
“啊，对了！只要把头盔摘下来的话......喝啊！”克莱因似乎实在忍受不了这样的气氛便出声打破了寂静。他把手放在自己的头上，凭空做出摘下头盔的动作。
“不可能的。在这个世界里我们所有对外的信号全部都被接收了，外面的身体根本什么也做不到。”桐人凝重地说道。
克莱因僵在一旁，十分乐观的他现在看起来却非常失落。
我深吸一口气，再次确认了登出按钮的存在——没有，便又坐了下来。
反正也没事干了，现在就等管理员早点把这个bug修好了。
不过进展比我想象中还要快。不到一分钟，我便发现“呼叫管理员”的按钮表示为可用状态了，但我还没点击四周的景象突然就变换了。
是的，如同字面意思，我突然到了另一个地方，而且是没有任何征兆的。
坚硬的大理石地板代替了柔软的草地，我发现自己在一个圆形的广阔场地上，巨大的大理石石柱环绕着这个大概一个足球场大小的广场。
我立刻站了起来，发现被“传送”到这里的人不止是我一个，除了在我旁边的桐人与克莱因外随着蓝色光效的亮起越来越多的人出现了。
不到几秒，广阔的场地就变得像是菜市场一样拥挤和吵闹。
毫无疑问，是游戏出什么问题了，所以紧急将所有玩家都召集了起来。
我呼出了控制面板，点开了倒数第二个图标。一个圆形的广场以及周围四通八达的道路便立刻出现在我的面前，细看之下广场被标注了“「起始之镇」——中央广场。”的名称，这就更加验证了我的猜想。
根据我以前的经验这里应该就是系统原本设定的出生地区。
此时整个广场十分地吵杂，不时能听到“到底是怎么回事？可以登出了吗？”“快点让我登出啊！”这样的话。
显然他们跟我一样都是无法登出的，不过看样子事情很快就会被解决了。
而过了一阵子，还是没有一点问题被解决的征兆，群众的吵杂声开始带有焦躁的气氛，也开始可以听见“别开玩笑了！”“GM给我出来！”这样怒吼的声音。
我可以理解他们的心情，毕竟这种事情已经侵害到了人身自由权，况且他们在现实世界估计还有不少事要做。
无端白白浪费别人的时间就是谋财害命。
不过很快我便感觉到天空的上方好像有什么东西，于是便抬起头来往上看。
“啊.......看上面！”
而个别人的叫声使得群众停止了吵杂。
“这是.......”
一种奇妙的景象展现在我眼前。在一百公尺上空，染上了一层鲜红色棋盘状的花纹。
细看之下，发现花纹是由两个英文单字交互排列而形成：【Warning】以及【SystemAnnouncement】
“警告”与“公告”
看来是运营公司发公告过来了。
接下来，覆盖整个天空的红色.图样，它的中央部分就像一滴相当浓稠的巨大血滴，慢慢向下滴落。接着血滴在半空中改变了形态，变成了一个身高将近有二十公尺，身穿深红色斗篷的巨人。
我望着那个巨人，发现在斗篷之下是一片没有实体的黑暗。
本来从下往上看，应该可以看到拉得非常低的帽子里的脸孔，可现在往上看，那个地方并没有脸孔，整个是一片空洞，甚至可以看见帽子内部以及边缘的缝线部分。
不管怎么说都是一副狰狞的样子。
今天是什么特殊节日吗？亦或是是管理员的恶趣味罢了。
突然，斗篷的右边袖管动了起来。从扩大的袖口里，可以见到纯白色的手套。但是袖子和手套很明显也是互相分开，也是一片黑暗。
接着左手的袖子也慢慢举起。在无数人的头上，空的白色手套往左右张开，然后马上就有男性低沉又通彻的声音从遥远的上方传来。
“各位玩家，欢迎来到我的世界。”
我的世界？果然他就是管理员。
“我的名字是茅场晶彦。是现在唯一能控制这个世界的人。”
茅场晶彦？我从来没有听说过这个人。
“什么！？”我身旁的桐人显然是一副震惊的样子。
“我想各位玩家应该都已经注意到，登出选项从主要菜单画面里消失的情况。但这并不是游戏有什么问题。我再重复一遍。这不是游戏有问题，而是「SwordArtOnline刀剑神域」本来的版本。”
SwordArtOnline刀剑神域？是指这个游戏的名字吗？
继续在记忆之海里搜寻着，但这一次并没有搜寻到有关的记忆，也就代表着以前我从未听过这个名字。
“本.......本来的版本？”克莱因疑惑道。
“从今之后，各位在到达这座城堡的顶端之前，将无法自己登出这个游戏。”
城堡？哪座城堡？那一座吗？
在茅场晶彦的后方确确实实有一座散发黑色光芒的巨大宫殿。
“此外，没有办法靠外部的人来停止或者解除NERvRear的运作。如果有人尝试这么做的话——”
短暂的沉默后，在几千人屏住呼吸的沉重寂静里，说出了这么一句话。
“——NERvGear的信号组件的微波将破坏各位的脑，停止各位的生命活动。”
“！”
停止.....生命活动？
在我印象中几小时之前刚刚经历过这样的事，难道还得再来一次！？
不，在这里的死亡不会有任何痛苦，因为是虚拟世界。
比起这个，现实的我......还活着？
我发现我根本找不到任何线索来验证，毕竟我还在这个虚拟世界中。
如果想弄明白的话......
我望向一座散发黑色光芒的巨大宫殿。
或许真的如他所说要到达这座城堡的顶端。
而人群各个地方传出骚动的声音打断了我的思绪。玩家们似乎都拒绝理解茅场晶彦所说的话。
“哈哈......这家伙在说什么啊。”克莱因似乎接受不了现实的样子，右手慢慢地举了起来，似乎想抓住现实里的戴在头上的NERvGear，同时也发出了干笑的声音。
“这根本不可能。这种事根本不可能办到嘛。NERvGear.......只不过是游戏机而已。怎么可能做到......破坏脑部这种事。你说是吧！桐人！”
说到后半段时，他的声音已经沙哑了。
而桐人没有立刻回答，他思索了一会淡淡地说道“.......原理上来来说并不是不可能......但是我想这一定只是吓唬人的而已。因为只要把NERvGear的电源线拔掉，它就无法发出那么高功率的电磁波了。只要它没有内藏大容量的电池在里面......的话.........”
话说到一半便没再说下去了。
“的确......有内藏电池。听说是占头盔三成重量的充电电池。但这根本没道理嘛！如果忽然停电的话怎么办！”
克莱因用空洞的表情呻.吟道。
而说到这里，茅场晶彦仿佛是听见他说的话似的，从上空继续传来他的声音：
“更具体来说，外部电源切断十分钟以上、网络断线两小时以上、尝试破坏NERvGear本体或是解除固定锁——只有在上述这几个条件下，脑部破坏程序才会执行。而这些条件，都已经透过本公司以及媒体在外面的世界发表出去了。”
我想到用EMP是否有效，但也无法得出结论。
先不说这个装置是不是用了防电磁波的材料，就算能，我又从哪里弄来这个东西？
“顺带一提.....”
此时，茅场晶彦的声音再次传来。
“现在这个时间点上，已经有不少玩家的家人朋友，无视我们的警告，尝试强制解除NERvGear，而结果就是......”
大声响起的金属性声音讲到这个地方，稍微吸了口气。
“——很遗憾，目前已有两百一十三名玩家，永远从现实世界及艾恩葛朗特里退场了。”
不知道从什么地方响起唯一的一声悲鸣。除此之外，四周围大多数的玩家不是不能相信，就是不愿相信这个事实，脸上只浮现些许笑容或是呈现恍神状态。
两百一十三人.......
脑袋里不断回荡着这个数字的声音。
虽然我没有亲眼目睹，但只听闻这个数字，着实让我冒了身冷汗。
我从来没有想到居然连游戏还能杀人，而且这种规模也太大了！
“我才不信.....我才不信呢。”
克莱因跌坐在石板地面上，用他那沙哑了的嗓子说道。
“只是吓唬人的吧。这种事不可能办得到。别在那边罗里吧嗦了，赶快把我弄出去啊。我没那么闲可以陪你在这边玩。没错.......这一切全都是游戏的活动吧。是为了游戏开场所做的表演对吧。没错吧。”
还不愿接受现实吗？那还用说，正常人怎么可能会接受？但茅场晶彦这架势也不像是跟我们开玩笑。
果然，就像要消灭所有玩家的希望一样，茅场晶彦那种像在宣布工作事项的广播，又再度开始了。
“各位没有必要担心放在现实世界里的身体。现在所有的电视、广播、网络媒体都不断重复报导着这个状况，以及有多数牺牲者出现的情形。所以各位头上的NERvGear被强制拆下来的危险性，可以说已经降到相当低的程度了。今后，各位在现实世界里的身体，应该会在戴着NERvGear下的两个小时断线缓冲时间里，搬送到医院或是其他的设备，然后加以慎重地看护才对。希望各位可以安心......把精神放在攻略游戏上就可以了。”
什么？在这种情况下！？
而话到了这种地步，桐人似乎已经忍不住了，从嘴里爆发出尖锐的叫声。
“到底在说些什么！居然要我们专心攻略游戏？在不能登出的情况之下，还能放心地玩游戏吗？”
他狠狠瞪着飘浮在上一层底端附近的巨大红色斗篷。
“这根本已经不能算是游戏了！”
而结果，茅场晶彦像是听到了他的话般，继续用他那没有抑扬顿挫的声音平稳地宣布：
“但是，希望大家要特别注意。对各位而言，「SwordArtOnline刀剑神域」已经不再只是游戏，而是另一个现实世界。今后.......游戏中将取消所有复活的机能。所以当HP变成零的瞬间，各位的角色将永远消灭，同时......”
不能复活，那还会有其他选择吗？我能预料到他接下来的话。
“各位的脑将被NERvGear给破坏。”
完了！
我心中暗暗想到，后悔怎么不早一点登出。
人都是想要活下去的，在这种情况下，会有人跑到刷怪的危险区域吗？肯定全部都会躲在安全街道区里面。
而茅场晶彦像是看穿了全部玩家的想法似的，又发出了新的宣告：
“能够将各位从这个游戏里解放出来的条件就只有一个。就是我刚刚提过，到达艾恩葛朗特的最高层，也就是第一百层，然后打倒在那边等待的最终魔王。我保证在那个瞬间，存活下来的全部玩家都可以安全地登出游戏。”
不是指那个宫殿吗？一百层.......
我不知道一百层的规模有多大，但这里显然是第一层，也就是说还要99层。
克莱因忽然吼了起来，迅速站起身，右拳朝着天空举了上去。
“怎、怎么可能办得到嘛！听说封测的时候就很难攻上去了！”
封测的时候就很难吗......
一般封测的人数大概是几百名到一千名之间，而测试的时间通常是两个月。
假设两个月攻略的层数都没有超过十层的话......
不，这都不是重点，重点是HP归零后便会死亡。
测试的时候因为能无限复活，所以没有任何顾虑。如今这种状况使得大家必须谨慎至极，不能犯任何错误。
而在这基础上，靠这只近一万人去攻略原本就很难的一百层，究竟要花上多久的时间？
我根本无法想象！
被集合在这个现场的所有玩家，都应该在考虑这个问题。笼罩在现场的寂静，没多久便被低声的喧嚣给淹没了。但是传出的喧嚣中几乎听不见恐怖或是绝望的声音。
估计是大部分玩家都还没办法判断，究竟现在的状况是“真正的危机”，或者只是“开服活动里多余的演出”而已。因为茅场晶彦所说的话实在太过于恐怖，所以反而没有什么真实感。
而我....
我并没有思考这件事，而是在思考我到底活没活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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