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里就是你说的即将吞噬这个世界的空间？”程动对雷米娅说。
一旁的艾拉也看呆了，经历过那么多世界的她，还是第一次看到这样深邃恐怖的黑暗结界。
“是的。大家过去把层与层之间的结界叫做虚无空间，但我更愿意叫它深渊。”雷米娅说，“而且没人注意到，那些深渊区域正逐步向这个世界扩散。”
无底的黑暗，看不见尽头，黑压压的一片盖在人头顶上。
“那些管道呢？”
程动指着消失在其间的管道问。
“谁也不知道去了哪里。或许是上一层，或许是更上层，或者哪也没有，被吞噬了。很久以前曾经有人试过顺着管道向上爬。然而几个月后，从天上某根管道上，滑下来那个人破碎的尸体。”
“总之，大人们都说那是神王制造的不可侵犯的空间。唯有通过神王挑战，才有可能穿越它到别的层。否则，要么永远被禁锢在那空间里，要么变成尸体，冲进臭水沟。”
雷米娅说着，抬手比划了一个抹脖子的动作。
能直接把自己从顶层打到底层，穿透那么多空间，看来这个神王不简单。不过还能活着，还能保持属性和技能全满，看来自己也不简单，虽然完全没有记忆了。
不过为什么神王要制造一个不断吞噬自己统治的这欲望塔的空间呢？程动这样想。
说话间，前方不大的区域里，悄无声息地出现两个银白色的身影。
身影陡然出现，如同鬼魅。一大一小，像是一个男人和一个女人并肩而行。
一股莫名的气场，让程动他们僵在原地。
人影越走越近，衣装已经看得清楚，都披着一件包裹全身的银色斗篷。斗篷前胸用金线绣着挥舞长剑的骑士图案。
两人的脸都隐在斗篷中。
“主人，不要让他们看见我们的脸。”艾拉悄声提醒，同时戴上自己黑色斗篷的兜帽。她拉着程动站到道路最里边，还顺便别过脸去。
然而穿斗篷的人越过他们的身体时，根本没有正眼看他们。
只是擦肩而过的一瞬间，空气像水泥墙一样凝固住，四人的呼吸都突然困难起来。
直到两人走了很远，那股仿佛捆住他们的气场才算消失，众人都重重地喘起粗气。
“呼……呼！他们为什么会在这里？”艾拉说到，她脸上的惊骇比之前听到弗雷还要更严重。
“那是谁？”另外几个人问。
“过去那位大人麾下的团队之一，水银骑士团的人。那个人胸前的骑士像是金色的，是水银骑士团三大副团长之一，而那个身高应该是名为诺伦德的人偶师。而身边的人偶不会错的话是S级骑士阶的弗瑞斯特。”艾拉喘着气解释。
难怪艾拉刚才叫自己转过脸，原来是老熟人。
“你不是说自己没记忆吗？这倒是记得啊？”雷米娅不经意地问。
“只是对，过去……过去主人没记忆而已。”艾拉笨拙地解释。
绮子则在一旁浅笑。
“这个不是重点。那个人过去我见他的时候就是100级了，而且骑士阶人偶属于肉盾型，打起来说不定弗雷姐姐都不是他的对手。”
“这么强？比巴尔朵还厉害？”程动说，其实他目前对强弱还没一个概念。
“是的。水银骑士团副团长级别的实力甚至能单挑一个高层的世界主。现在他们全体都应该在第九层的时之世界待命，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难道你在这一层的消息，那个巴尔朵这么快就散布出去了？”雷米娅附和着说。
“不可能吧？她散布出去招来一个比她自己还厉害的，还抢啥人头啊？”程动回应。
“也对，那这厉害的人物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我也想问……”艾拉低语，回头看着程动。
难道是找主人？从一开始那个骑士就知道主人会掉到这一层？有可能，鉴于他过去曾背叛主人的经历……艾拉不由得这样想。
“咿嘻嘻嘻嘻——”突然一阵尖锐干涩的笑声，在空旷的空间莫名响起。
与其说是笑声，不如说是指甲剐蹭铁锅的声音。
“谁在那？”程动忙捂住耳朵大叫。
“雅佳爷爷。”雷米娅也捂着耳朵。
不远处，一个衣着破烂的老人独坐在一根突出的管道上，看向脚下百米深的深渊世界，不时在那狭窄的空间挥动手臂，并继续发出刚才那种凄厉的笑声。
“雅佳爷爷！”雷米娅朝那老人大喊。程动都担心这一喊，那老人一个不注意，没站稳就直接摔下百米深渊了。
“嘻嘻嘻，真有趣，S级的大人物都来到这个世界了。S级的订单也来了，上面真是乱套了。大爷我的生意也要好转啰。”那老人很大声地自言自语。
“雅佳爷爷！”雷米娅又大喊了一遍。那老人才回过头。
这一回头，程动发现，老人一只眼瞎着，另一只眼的眼珠好像艾拉一样，散发着一样的无机质的光彩。
“哟呵，我看看，这不是上次任务失败的小丫头吗？”虽然还隔了段距离，但是老人那刺耳的声音已经送进程动他们的耳蜗。
“那次，不算啦！”雷米娅羞得满脸通红。
“嘻嘻，又来干嘛？上次的任务虽然还在，难道你又想接？可惜你接不到啰。”
“什么？”雷米娅皱着眉头问，“为什么接不到了？”
“不是接不到了，是你接不到了。”雅佳爷爷用怪腔怪调继续说，“精英世界任务，一个人只能做一回。失败了不能重复接，这是委托人的要求，也是这行的规矩。”
“那我换别人来接总可以把？”
“可以，当然可以。哦？带来了新人啊？唔……”本来疯疯癫癫的雅佳爷爷，突然停下说话，凝神看向程动与艾拉。
“这两位新人，有种熟悉的感觉呢。能让我有这种感觉的人可不多啊。”他缓缓说。
“嗯，可能是您错觉。”程动回应。
虽然之前第一印象让程动觉得老者古怪，但不知怎的，他其实也对这老人有一种熟悉的感觉。
“咿哈哈哈！错觉，活了七十年，第一次有人这样说我呢。哈哈哈！”
“他叫程动。”雷米娅试探着悄悄对雅佳爷爷说出这个名字。
“程动？程动？哈哈哈哈！”雅佳爷爷虽然一头白发，但双眼却大大地瞪着程动，“这小子会是他？那家伙五年前就从这儿离开了，前几天不是让神王给杀了吗？我好好看看。”
说着，雅佳爷爷又左右打量起程动来。
程动心想，这下怕是要暴露了，让这老人这一通看，自己耳根子都要红了。
然而，看了一会儿，老人摇摇头，说：“不是不是，我记得，那个人眼里透着一股杀气和邪气，这小子眼里只有傻气。不是不是。”
“哼，我看也是，透着一股傻气。”雷米娅嘟囔着，不知在骂老人还是程动。
“对了，雅佳爷爷。刚才那个人，是上面水银骑士团的成员吧？他怎么会到这里来？”
“哼，小丫头，你是知道规矩的，我不会透露任何来接任务的人的信息。”
“唔……”雷米娅撅起嘴。
“你们是来接之前小丫头没成功的任务的吧？来吧来吧。”
说着，老人从突出的管道一蹦一跳地走出来，程动才发现老人的一只手和一条腿都没有了。
再仔细观察，老人露在外面的身体，居然有部分金属反光！
“这老爷爷，他是？”程动悄声问。
“是的，他也是人偶，不过是无主人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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