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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许,死亡并不一定是一切的终结

也许,死亡并不一定是一切的终结

我想,如果这里是死后的世界的话,它绝对不会是天堂,应该也不是地狱。因为,这里未免也太干净了。

四周都是深空一般虚无的黑暗,只有脚下向无限的远方延伸的透明平面发出幽暗的蓝色光芒。我伸出手,却只看到一团像是手臂形状的淡蓝色光粒。

不知道为什么,我有种自己可能永远都没办法离开这鬼地方的预感。

“将要继承衣钵的人,你来了。”清澈空灵的声音不知从何处传来,精致如人偶的白发少女凭空出现在了眼前。

“呃!请问,你是......”

我下意识地后退,与突然出现的少女保持一定的距离。

“我吗?我是一个回声,一个残影,是遗存在这个世界上的古老幽灵。但是,如果你愿意的话,我也可以是你。”少女温柔地笑了笑,然后平静地看着我。

“等等?对不起,我......不,那个,呃......你能解释一下刚才那是什么意思吗?”我被少女无厘头的话弄得有些头晕,不知该怎么回应。

“呃......算了,你还想活下去吗?”少女翻了个白眼,终于说了一句我能听懂的话。

活下去吗?看来我是真的死了呢。

说实话,当初决定参军的时候,已经做好了回不来的打算的,可是......好像还是有点舍不得离开呢,这个残酷而温柔的世界。而且,为了小队,我选择了牺牲自己,但是,李渊他们会希望我死吗?应该不会吧......那么,如果我能活下来呢?我看着构成自己身躯的光粒,思考了一会儿,重新看向面前的少女。

“如果可以的话,为什么不呢?”

“你,确定吗?”少女的神情突然变得严肃了起来。呃,好吧,可能这的确是一件需要严肃对待的事情。

“当然了!呃......不过,我需要怎么做?”

“你什么都不需要做,我将消失,而你,将成为我。准备好,要开始了。”

“什么?”

在我理解少女的话究竟是什么意思之前,少女的身躯已经化作了淡蓝色的光粒。就像在仰光的那次一样,光粒流动起来,将我包裹在里面。只不过这一次,它们很快就消散了。

再次伸出手臂,就像预料中一样,那里已经不是一团蓝色的光粒,而是与先前那位少女的手臂别无二致的,修长白皙的手臂。

果然,我就知道不会有什么好事。

意识开始逐渐模糊,眼前的一切逐渐被柔和的白色取代。在意识归于沉寂之前,我又听到了那应该已属于自己的空灵声音:

“沉睡然后又醒来吧,米迦勒,你是从群星间归来的天使。你将羽翼合拢,阻挡了死神。而当你舒展羽翼之时,你将遮蔽天空,在那号角声里,再次为诸神带来黄昏......”

............

有光进入了视野里,很模糊,看上去像是几个明亮的斑块镶嵌在灰色的背景里。看来是麻醉剂的效果还没有完全退去,让我的眼球没办法跟随我的意识活动。该死,他们用的是什么麻醉剂?我记得在昏迷期间,我似乎还做了一个噩梦。也许那时候我正躺在手术台上,在死亡的边缘挣扎?不过,至少我最终活下来了,不是吗?

努力控制视线,视野中模糊的影像开始重新聚焦,终于,我看到了陌生的天花板。

嗯,看来我是在医院里没错了。

不过,为什么视野里的天花板看上去如此的清晰呢?我应该没有戴眼镜啊?难不成,这群医生在救我命的同时,顺便把我的近视也治好了?

身体仍然没办法活动,我只好在有限的视野里观察自己身处的房间。片刻之后,我发现,出现在视野边缘的那几台看上去科技感十足的仪器,我都不认识。

如果那些都是医疗设备的话......连我都不认识的医疗设备,那能住进这间病房至少得有副国级干部的待遇。

副国级?啧啧......看来是死老头安排的没错了。不过,为了我能安排成这样,也是苦了他了。算了,至少出院后半年以内,还是少给他添麻烦了吧。

我又躺了一会儿,终于恢复了一些对身体的控制权。嗯,多多少少能动弹了。下肢的知觉也已经恢复,看来脊椎骨折并没有给脊髓造成太严重的损伤,现在也治得差不多了。要不,试着下床走走?

算了吧,现在的我肯定全身都是刚刚缝合的伤口,不再养个十天半个月,下床走路肯定是不可能的。不过,我记得我的右手应该没有受伤,那动下手总该可以吧?

这么想着,我试着移动右手,按了按右侧肋下。折断的肋骨肯定已经复位了,但受伤的地方一定还在痛。只要稍微按一下受伤的地方,我就能通过疼痛的程度推断出自己大概昏迷了多久。

可是,右侧的肋骨并没有任何疼痛的感觉。难道我记错了,其实我摔断的是左边的肋骨?

仔细想来也不是没有可能,毕竟当时浑身上下都疼的要命。于是我把右手环过胸前,试着去按左边的肋骨。

在我触碰到应该受过伤的地方之前,小臂接触到了什么柔软的东西。

“嗯?”

这是什么东西?软软的,似乎捏起来很舒服的样子。本着手贱一下不会出人命的原则,我收回手,用力捏了一下那个东西。

“咿呀!!!”

强烈的刺激顺着神经传递到大脑,在我弄明白自己究竟是如何发出如此惨烈的少女叫声之前,实实在在的触觉告诉了我,刚才我捏到的究竟是什么东西。

不对,这种东西怎么可能会长在我身上?身为医生,我十分清楚以人类目前的医疗水平能做到些什么不能做到些什么。不对,等等,我刚才......好像做了个梦来着?

想到这里,我抬起右手,仔细地观察了一下。

“咕......”

吞了吞口水,我慢慢把右手放了下去。

这不是我的手。

在我的记忆中,我的手应该看上去有些秀气,手指纤细修长,但因为长期的射击训练而变得筋骨分明,甚至连膨胀的静脉都能看得一清二楚。并且在虎口和食指的前两节指腹上,还有一层不厚的老茧。而眼前的这只手白皙纤弱,丝毫看不出任何训练的痕迹,并且可以很明显地感觉出,这是女孩子的手臂。

简直跟梦里看见的一模一样。

这么说,那......不是梦?

那么......我是真的死过一次咯?

那......这里,不是医院?

所以这里是什么鬼地方啊啊!!

我猛地坐起身,四下环顾着自己身处的地方。

房间不算小,但也绝对说不上宽敞。本就有限的地面空间被杂乱的设备覆盖,显得有些拥挤。没有窗户,也看不到通风系统,空气中除了大量电子设备运行的臭氧味,还有一股淡淡的......咖啡味?

好吧,如果这里是医院病房的话我现在就从这儿跳下去。

有微弱的脚步声从身侧传来,在安静的环境中异常清晰。

向着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我看到一位灰发的年轻女性从一堆设备后面钻了出来。

“您......醒了?”

对方用的是希伯来语,听上去像是在小心翼翼地试探。

“嗯,醒了。”我在用还算流利的希伯来语回答的同时,庆幸着我的世界史老师是个只会说母语的以色列人。

“那......请问,您还记得,我们所称的‘撒旦’指的是什么吗?”

什么玩意儿?

“对不起,女士,您刚刚说了什么?”

“在我们的文字中被称为‘撒旦’,而被您所杀的存在,您......不记得了吗,米迦勒大人?”

米迦勒?这又是唱的哪一出?等等,我记得刚刚好像在哪听过这个词?那个自称是我自己的家伙好像说过什么类似的话,是什么来着?

我在记忆中翻找着,没用多久就翻出了那句话:“沉睡然后又醒来吧,米迦勒,你是从群星间归来的天使......”

卧槽,好像还真是这么回事。等等!那个自称是我的家伙,她就是米迦勒?我《圣经》读的少,别骗我啊喂!《圣经》以及其次经和伪经里面里面描写的米迦勒不应该是像宗教绘画里那样的,金色头发,手持红色十字剑,背上长着六只毛茸茸大翅膀的傻大个吗?

呃,重点好像不在这里,如果那家伙是米迦勒的话,那我现在应该也是米迦勒。权天使米迦勒应该不会忘记屠杀撒旦的经过,但现在,应该是米迦勒的那个白痴已经不在了,而且一点消息都没留给我,所以......

“抱歉,女士,关于这些,我......什么都不记得了。”我捂住头,做出一副痛苦的样子,同时用余光偷偷看向那个年轻的女性。

“啊?怎么这样......”女性的脸上瞬间笼罩上了一层灰暗。

似乎还有什么东西破碎的声音。

呃......我是不是演的有点过头了?不,应该不算吧?毕竟我说的应该都是事实......吧?

“那个,女士,您没事吧?”

“没!没事,”年轻的女性拍了拍脸,好像这样就能让她重新振作起来。

“果然不记得了,看来目前获得的资料是正确的,那么......就用第三套方案吧......”年轻的女性自言自语了一会儿,然后将双手环抱在胸前,颇有些骄傲地看着我,用英语像是诵念宣言一样说道:“之前忘了自我介绍了,我是帕斯卡·克雷齐默尔,考古研究者和复旦大学世界宗教史教授。从今天开始,你叫我姐姐就好了!”

这又是啥玩意儿?!

看着与刚才判若两人的帕斯卡,我觉得自己似乎有必要考虑一下刚才的回答是否真的是个好主意。

“哦,对了!你不会连自己的名字也不记得了吧?”帕斯卡忽然凑了上来,鼻尖几乎戳到了我的鼻尖。在如此近的距离下,我甚至能嗅出她身上淡淡的......好吧,咖啡味。

“呃,女士,是不是有点太近了?”轻轻别过脸的同时,我感觉自己脸上的温度正在迅速上升。

“还有,我不是说过吗?我什么都不记得了。”我站起身,离开一直躺着的地方,顺手一把扯下帕斯卡披在肩上的白大褂,转而穿在自己身上。要知道从醒来到现在,我身上可是一件衣服都没有!

嗯,好吧,其实要我说的话,这件白大褂还是挺合身的,下摆也够长,裹紧一点的话,该遮住的地方还是遮得住的。只是......好吧,我不想再说咖啡味这件事了。

可是,为什么会突然这么安静呢?难道那个脑袋有泡的宗教史教授又神游去了?

我用余光瞥了一眼帕斯卡,却发现她正用一种极度惊恐的表情盯着我,而她的上半身......什么衣服都没有穿。

“嗯?”

等等,现在的学者都是这么不拘小节的吗?

帕斯卡的脸瞬间变成熟透了一般的红色。在我来得及做出任何反应之前,手掌已经向我的脸上飞了过来。

“变态!!!”

............

“那个,教授,以后有话好好说,行吗?”我揉着仍有些发红的脸,一脸委屈地看着帕斯卡。虽然看上去仍然很生气,帕斯卡还是把白大褂留给了我,自己则是另找了一件衬衣穿上。不过......有生以来第一次,居然被打脸了啊......而且还是被女孩子打脸......以后怕是要嫁不出去了......等等!嫁不出去是什么鬼啊?!卧槽我刚刚都在想些什么?!

“好吧,刚刚我也是有些冲动了,不过,你也有责任吧?”帕斯卡用怨念的眼神斜视着我,不过看上去似乎已经不那么生气了。

“这......倒是。”

“算了,这一次我原谅你。那么,回到正题吧,你希望我怎么称呼你呢,我亲爱的妹妹?”

“呃,如果你把最后那三个词去掉,教授,我想我可能还会稍微称赞一下你的礼貌。”

看着一脸和善笑容的宗教史教授,我开始怀疑自己当初和那个疑似米迦勒的家伙所做的交易是否真的值得。嗯,好吧,就目前看来,我他妈血亏。

但是,说到名字的话,好像我不太可能再顶着“楚雨”这个名字到处跑了呢。毕竟,根据现在的状况推断,我应该是死了,并且按照死法和亚联的尿性,再加上我的身份,如果已经埋了的话,可能还在《新闻联播》上播了几个葬礼的镜头。也就是说,如果我在这里以“楚雨”自称的话,没准隔天又可以上一次《新闻联播》了。所以,我得给自己想一个新名字。不过,新名字的话......北欧神话好像是个不错的选择?那么,北欧神话里,有没有什么可用的名字?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米迦勒的职责之一应该是引导死者走向“彼岸”,那么,北欧神话里掌管死亡的神......

“赫尔。”我用几乎只有自己才能听见的声音,说出了自己今后的名字。

“什么?”

“Hel,北欧神话中掌管冥界的女神。”

“你......你怎么会知道北欧神话?”

“你倒是给我一个不知道北欧神话的理由啊?”我捂着脸,不再看向帕斯卡。拜托,你让我给自己起名字就已经够尴尬的了好吗?还请不要让我再去解释自己为什么会想到这个名字啊啊!

“呃,好吧,那,赫尔·克雷齐默尔就是你的名字了!”

“等等,克雷齐默尔?那不是你的姓氏吗?”

“对啊,怎么了吗?”

“不是,我为什么要跟你姓啊?”

“因为你是我可爱的妹妹啊!”帕斯卡盯着我,摆出一副“这不是天经地义的吗”的表情。

“......”

歪?奥丁吗?嗯,是我,就是之前差点被炸死的那个。对,就是这么回事,你那边瓦尔哈拉还缺人吗?我突然有点想过来养老了诶,嗯,对,就是这样。

“呃,赫尔?哪儿不舒服吗?”看见我死灰一样的脸色,帕斯卡把手背向我的额头靠了过来。

“没,我只是觉得......活着,好累啊......你看啊,今天天气这么好,是个去死的好日子呢......”

已然失去了所有希望。

“喂,喂!醒醒,我们在地下三百米,你看不到天气的好吗?而且天气预报说今天下雪啊喂!”

“天降三尺瑞雪,免着我尸骸现......”

“这怎么还唱起来了,赫尔!你要振作啊!我错了,我不强迫你跟我姓了好吗?”帕斯卡抓着我的肩膀拼命摇晃。嗯,看来是真的着急了。

“真的?”

所有堆在脸上的绝望一扫而空。逗我?劳资不演死你!

“嗯,我允许你用我的中间名做姓氏。”帕斯卡脸上的焦急以比我刚才还快的速度消失殆尽,转而露出阴谋得逞的笑。靠!你丫别是演员出身的吧?你当什么教授,当影后去啊!

“呃,好吧,你念一下你的全名吧。”行,我认输。

“帕斯卡·维克·亚当斯·克莱门特·雷诺·尼莫拉·维尔德·布雷多克·韦林·阿佩菲尔德·安东诺夫·阿莱诺亚·埃汶·埃芬厄姆·克雷齐默尔。”

堪比英语专业八级听力的语速。

“呃......教授,您能再说一遍吗?我是说......可以稍微说慢一点吗?”虽然我对自己的英语、德语、希腊语,还有希伯来语的水平都非常有信心,但是,这么快的语速,谁听得清楚你那一长串名字都是些什么鬼啊!

“哦,那我再念一遍吧。听好了,我的全名是------帕斯卡·维克·亚当斯·克莱门特·雷诺·尼莫拉·维尔德·布雷多克·韦林·阿佩菲尔德·安东诺夫·阿莱诺亚·埃汶·埃芬厄姆·克雷齐默尔。”

令美国那群只会张着个嘴巴乱骂,除了语速和词汇量以外一无是处的Rapper都望尘莫及的语速。

“靠!你是在故意整我吧?!绝对是的吧!你给你的学生上课的时候也是用的这个语速吗?!你要还这样,我就不管你那比老太婆的裹脚布还长的名字了!”

“那好啊,我可爱的小赫尔。不过呢,最后给你办身份证的人可是我哦!所以说呢,如果你实在不好决定的话,我会帮你做决定的哦!”

“你......”

我明白了,这家伙就是想整我。语速快是吧?欺负我记不住是吧?好,没问题,区区听力,我高中时做的还少了?让我想想这货刚刚都提到了那些名字?嗯......好像是“帕斯卡·维克·亚当斯·克莱门特·雷诺·尼莫拉·维尔德·布雷多克·韦林·阿佩菲尔德·安东诺夫·阿莱诺亚·埃汶·埃芬厄姆·克雷齐默尔”?

“我靠!你是怎么做到一字不差地把我的全名记下来的?!”帕斯卡脸上的表情像是见了鬼。

“嗯?我也不知道自己的记性什么时候这么好了......不对!你怎么知道我记住了你的全名?!”

“笨蛋!你刚刚都把我的名字念出来了!”

呃......难道我把正在想的东西说出来了?

嘛,算了。先看下这货都有些什么中间名......等等,这些中间名还不是同一个国家的名字,如果这一大串鬼东西都是你母系先祖的姓氏的话,你家人把这些玩意儿都加到你的名字里来怕不是有病吧?!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你的猜测是正确的。”

诶?难道我又把正在想的东西说出来了?

算了,先不管这些,我还得给自己找个合适的姓氏。

“......那就......埃芬厄姆吧。”

“嗯,好的,就这么愉快地决定了。不过小赫尔真是厉害呢,要知道‘埃芬厄姆’这个姓氏可是我最自豪的血统之一的证明哦!”

啥?血统?等等!“埃芬厄姆”这个姓氏怎么听上去那么熟悉呢......不会吧?难道这家伙是......

“没错,家母是第十七代埃芬厄姆勋爵的女儿。”

帕斯卡,我有句mmp不但要讲,还要写在你脸上。

“哦?我可爱的小赫尔生气了?那你倒是讲啊?”

“mmp!给我支笔!以为我不会写中文是吧?看我不把这三个字刻在你脸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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