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月4日 七时二分
重霜 卢卡与贝拉临时居所
兰礼·维尔坎纳已经跟着贝拉·戈斯特走了一段时间,他时不时皱着眉,用手在脸旁挥动。就在不久前,那张脸被一个他极度唾弃的男人吐了口浓痰在上边,虽然对方已经被他杀掉,毁尸泄愤,但脸庞不时传出的臭味让他心烦意乱,只想快点到达目的地,找到水源洗干净脸。
此刻贝拉打开铁门,进入了她和卢卡租赁的临时居所。
这是一栋普通的双层结构独立房屋,带有一片草坪,一个仓库,外边用铁栏围了起来。在月光的照耀下,铁栏显现出淡淡的柔和光泽。
“拿到Aqua后,立刻离开重霜。”离开河边就一言不发的贝拉头也不回,冷冷地对他说。
“当然,你们过你们的平凡日子,我享受我的永垂不朽。”他笑了笑,“不过我得先洗洗个脸。”
对方并没有回答他,只是取出钥匙打开了房门。
10月4日 七时四分
“生~日~快~乐 !贝拉!!”
卢卡看到房门开启,开心地为喊出了生日祝福,但门口站着的人,并不只是他等待着的贝拉。
他站在走廊里一动不动,瞳孔略微缩小,没有继续说话,锁着眉头看着眼前的贝拉和她身后2m处站着的兰礼。
“兰礼·维尔坎纳,你是被加斯帕尔阁下派来的吗?”一小会儿,他冷冷地问。
贝拉快步走进屋内,牵着卢卡的手轻轻的说,“不是父亲派来的,他为了Aqua而来。”
[什么,Aqua?]
他的牙咬紧了一些。
[是研究室内部,只可能是这个环节,有人看到了我离开前的一幕,把消息给了他?]
卢卡仔细回想,却完全没有泄密者的线索。
兰礼也跟着进了屋内,顺道把门带上了。
“卢卡博士,我洗个脸就和您商谈交易,请别担心,与加斯帕尔阁下无关,这完全是我的个人行为。”
他忽略了对方刀一样锋利的眼神,径直朝着客厅走去。
[毕竟,那个家伙已经自顾不暇了。哪儿有闲心追查你们。]
兰礼嗤笑着穿过客厅,在餐厅里找到了水龙头。
水龙头被他打开,水声嘈杂,直直流出的水有些冰凉,兰礼一边用手接着水反复搓洗脸庞,一边大声说道“实在不好意思,卢卡博士,请您先和二小姐聊聊,她会告诉您我为何而来。”
“他说你离开湖心时,带着Aqua。现在湖心只有他一个人知道你我的下落,同时,你带出来的Aqua,也只有他知道。”
贝拉看着卢卡墨绿色的双眸,轻声补充,“他想和我们做一个交易……交给他,我们就能过安稳日子。”
“你会生气吗,我把Aqua带出来了。”
卢卡苦笑。
贝拉没有说话,只是疲倦地,有些失落地看着卢卡。他伸手轻抚贝拉的脸,在柔和的灯光下,对方的表情柔弱,又带着倔强。
“你不该瞒着我,卢卡……我不愿沾染,可你似乎痴迷于它,我很失望。”
“临走之前,我发现它没有失去活性,反而增长到了原有规模,就决定带走它。
与其留给他们,不如我和你,用在自己身上,不是吗,贝拉?”
她低低地说,“但……你知道那东西有多可怕,卢卡。”
卢卡抱住贝拉,轻轻用脸庞蹭了蹭她的脸颊,“接下来,我想办法会把他杀死,湖心的线索也就随之中断,至于Aqua,既然你毁了一次,它还是活力不减,那么我们就暂时留着,想好之后,再决定是毁掉它还是使用它,好吗?”
贝拉没有正面回答问题,“我用【激化】检测过了,他一点紧张的情绪都没有,交易应该是认真的,我们,就和他交易吧,然后我们就去月海,我不想你冒险和他战斗。”
“那只是他在骗我们啊……”卢卡怜惜地搂着贝拉,对着她的耳朵轻轻低语。
“只要我把Aqua放到他的面前,他就会立刻杀掉我们,把自己成为不朽者的线索全部隐藏起来……
比起隐居者,死者更能隐藏秘密,不是吗?
至于你的检测,他就是一个撒谎成性的人,怎么会表露出紧张……
他骗了你……
所以,我们必须抢先杀掉他,贝拉。”
沉默了一会儿,她轻声说道,“嗯……我知道了。”
“我相信你,卢卡,按你说的,我和你一起杀掉他。结束后,再和你商量Aqua的处理事项。”
“你知道他的愿咒吗,贝拉?”
“他的愿咒【沉重】……需要尸体作为触媒才能释放,暂时不用考虑,但,他的剑术是跟随戈斯特家族的剑师学习的,很强。”
“很好,我去仓库拿手枪和Aqua,回来之后,我会在他放松防备的时候开枪射杀他,假如,我没能当场杀死他……
贝拉,到那时,你要立刻给自己注射,然后找机会给我注射。
只要我们都成为不朽者,就不可能有事,他使用不了愿咒,只是一个剑士,我们最后一定能杀死他,然后离开这里。”
他郑重地看着女孩的双眼。
“这关乎生死,答应我,如果有了意外,别在乎结茧,贝拉。”
“嗯……”
虽然有些不情愿,但是她终究还是没有以前那么抵触Aqua了。
卢卡捧起贝拉的脸深深吻下,对方的双手随之环上了他的腰。
几秒后,两人唇舌分离,他笑了笑,墨绿竖瞳里满是柔情蜜意,“结束之后,我有礼物给你。”
水声变小,然后停止。
“真是抱歉,卢卡博士,二小姐,现在可以仔细谈谈我们的交易了吗?”
兰礼已经洗好了脸,他从餐厅走到客厅,坐在沙发上呼喊两人。
两人牵着手走到客厅,坐下。
“我完全了解情况了,兰礼·维尔坎纳。你很敏锐,这一点,塞琉古阁下不如你。”
卢卡看着这个满脸水珠的家伙,暗暗思考着怎么让他放松戒备。
“真令人骄傲,这是来自天才卢卡·加西亚的夸奖,我很自豪,博士。”
兰礼的头发在刚才的清洗中被打湿了,正把漆黑的湿发捋到脸侧,他那对尖耳朵随之露了出来。
“进入正题吧,维尔坎纳。交易内容,是让我们用Aqua换两人的性命吗?”
“说是性命可不准确,卢卡博士,我并不打算把您和二小姐的命当做自己的东西来交易,我是想用两位的安稳生活换取Aqua。”
“随你怎么说,维尔坎纳。我们如何确定,你不会在取得Aqua之后立刻杀死我们?”
“关于这一点,我想……二小姐能告诉您答案,那还真是个便利的愿咒啊,不是吗?”
“我不相信你,但贝拉的能力是可信的。可是,以防万一总是没错的,我需要你用行为表明自己的诚意。”
“请告诉我,什么行为,博士。”兰礼并不焦躁,平和地和卢卡交谈,但他那对漆黑的眼睛里,透着些许掩饰不了的不耐烦。
“把你的武器交给我,兰礼·维尔坎纳。”
卢卡伸出手,对兰礼说,“接下来,我会把Aqua带到这里,但我们的交易当中,不该出现的东西,就必须让它远离。”
兰礼点了点头,“你说的很对,博士。”
“但我现在把剑交给你们,你们难道不会在交易时威胁我的安全吗?
虽说你们只是研究者,没法在体能上胜过我,但要是有枪支,我的性命可就同样陷入了危险之中,不是吗?
所以,你应该能理解,我也必须担心自己的安危啊。毕竟,现在的我,可没办法释放愿咒,这一点,二小姐不也知道吗?”
沉默了几秒,卢卡收回了手,牵着贝拉离开了客厅。“我得确保她的安全,三分钟内后,我们不回来,你大可视作交易失败,来追查我们。”
[我的怀疑已经展示得足够多了……
放松下来吧,放松下来…兰礼·维尔坎纳……
把我们当成毫无威胁的猎物……
只有这样,我才能在你松懈的时刻给你致命一击!]
“感谢您,博士,我相信您。”他笑了笑,看着两人离开了客厅。
10月4日 七时十六分
一分钟过去,走廊里响起了他们的脚步声。
“这就是Aqua,兰礼·维尔坎纳。”
此时卢卡的双手背在身后,贝拉站在他的前面,双手托着透明的玻璃苹果,粉紫色的光芒从内部发出,妖异而魅惑,映照着三人的脸庞。
看着这梦寐以求的圣物,他几乎已经隐藏不住自己的喜悦。
“欢迎回来,卢卡博士,现在,我可以拿到它了吗?”坐在沙发上的兰礼笑着问道。
“当然,交易愉快……
接好它,维尔坎纳。”
卢卡的话让他摸不着头脑。
兰礼还没想清楚对方为什么这么说,就发现那个散发着光辉的圣物被贝拉高高抛起。
透明,脆弱。
[你疯了?难道要毁掉它?]
站起,跳跃,他伸出手接近那个梦寐以求的圣物。
只差一点,他的指尖已经感觉到了,玻璃的光滑触感!双瞳因为兴奋而扩大,[就是这一刻,到手了!我兰礼·维尔坎纳即将……]
砰! 砰 !砰!
兰礼没能碰到他处心积虑靠近的那个果实,三颗子弹先后旋转着射入了他的身体,在他的身上撕扯出可怕的伤口。
直到重重摔落在地上,他都死死盯着仍未落地的Aqua,甚至没意识到自己已经遭受了三次近距离枪击。
卢卡看着摔倒在地上的兰礼,决定靠近一些,对准要害施以最后的攻击,向他靠近。
在卢卡背后,贝拉抚着心脏紧张地看着他的背影,Aqua伴随着钝响落到地上,滚到了她脚边。
躺在地上的兰礼,视线还是没有离开Aqua,唯一的念头就是担忧Aqua会因此被毁掉。和他所想的不同,Aqua表皮透明的玻璃材质,并不脆弱易碎,不但毫无损坏,反而将地面砸出了浅浅的印痕。
[没有碎,没有碎,太好了……]
像是被火烧过的剪刀搅拌躯壳一般,剧烈的痛感终于盖过了他头脑的担忧和紧张,把他拉入了痛觉的漩涡里。
躺在地上的兰礼总算清醒意识到自己的处境了——腹部两个伤口,右大腿一个伤口,都是枪伤。
由于铅弹材质较软,受力容易变形,射入人体后,会留在身体内部,变形的同时将动能完全释放于中弹区域,威力很强。因此兰礼身上的伤,与其说是弹孔,不如将其称为被剜去血肉的空洞更为合适。
[那是什么……连射三发子弹……新式手枪吗?]
他能感觉到自己的伤口在流淌着血液,温热的血像是浴缸里氤氲惬意的水池,让人莫名放松。他知道,以自己身体目前的状态,不需要太久,他就会因为失血而恍惚起来,失去意识。
常年与武器打交道的经验,让他知道击发式手枪一次只能发出一颗子弹。正因为每次发射子弹后,都需要重新填充,所以他从不携带手枪——他的剑更快,也更有杀伤力。
他不得不承认,自己太小看手枪和卢卡·加西亚了……
卢卡手里的枪管飘出苍白的硝烟,他朝着兰礼走近了一些,打算把兰礼杀死在这里。
那把手枪和兰礼所见过的都不同,在枪管尾部,并不仅仅是简单的击发结构,还有一个奇怪的轮状装置,确实如他所想,这是一支新式手枪。
但他并不知道,这也是全世界仅有的一支转轮手枪——由霍迪·勒可出于兴趣,基于击发式手枪改造,并赠予卢卡·加西亚。
[就算这样,你也还是一只脆弱的羔羊啊!]
兰礼并未引颈受戮,相反,愤怒至极的他站了起来。
卢卡虽然足够聪明,也充分发挥了手里转轮手枪的威力,可他毕竟只是一个研究者,根本没法想象兰礼这种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人有多强的战斗意志,和生命力。
在他的震撼之中,兰礼顶着剧痛站了起来,拔出长剑,朝着他斩来。
对方的速度和力量远远强于卢卡,两人间只是两步的距离,对他来说,杀掉卢卡不会比拔剑困难多少。
[为什么还能站起来!?]
卢卡的心脏就像发疯一样疯狂鼓动,他咬着牙稳稳瞄准对方的心脏,打出了转轮手枪中第四发子弹。
砰!
子弹旋转着飞向兰礼的心脏。
卢卡终于意识到——眼前这个男人根本不能以常理度之。
兰礼垂手贴近卢卡,长剑朝上凶狠地掠起。卢卡只看见薄薄的银光闪过,剑刃已经将射向心脏的铅弹斩成两颗弹片, 划开了他的身体。
一片弹片直直嵌入了兰礼的左眼,在他的眼窝里绽开一朵沾染着眼球碎片的暗红蔷薇;另一片弹片撕下了他半个右耳,像是命运在用血和痛苦绘制恶魔的肖像。
剑刃割裂皮肤和肌肉的声音传入兰礼耳中,他的表情透露出嗜血恶兽得逞后的振奋与陶醉,却又隐藏不住剧痛引发的下意识反应,整张脸扭曲狰狞,留在原地发出怪异作呕的笑声,让人毛骨悚然。
[要拿到了,我的圣物,只属于我,只属于我!]
被利刃剖开了躯体的卢卡,双手无力垂落,转轮手枪滑落到脚下。
可怖的伤口从他的下腹延伸到右胸,血液像是浪潮逼近海滩那样从卢卡的身体内涌出,狠狠拍打在他的体表,留下被染上赤红的狰狞裂口,腹腔里流淌而出的不止鲜血,被割裂的暗红色内脏穿过他的伤口,颓然坠落,重重砸在地上,把贝拉的精神砸得近乎崩溃。
卢卡直直地倒下了,后脑在剧烈撞向地面后微微弹起一小段距离又重重落下,浸泡在自己粘稠猩红的血湖之中。
“LucaaaaaaaaaaAAAAAAA!!!!”
贝拉绝望地喊出他的名字,声嘶力竭之下,声带被撕裂,血腥味随之从喉咙渗出。
她被血浸染的双眼流淌出泪水,沉重地砸在地上,重重跪下,抓起手枪,嘶吼着朝那个不知是人类还是恶魔的东西不断扣动着扳机。
瞎了一只眼睛的兰礼挥舞长剑准备接下铅弹,却因为只剩右眼,根本没法判断铅弹与自己的距离,被最后的两颗铅弹击中。
两颗铅弹,一颗射中了腹部,一颗射中了心脏。
腹部新添的伤口和旧伤连接成整个大洞,内脏因为铅弹射入时的高温被烧焦,发出恶臭。
心脏被撕裂的瞬间,大量鲜血骤然迸发,鲜红的暴雨染红了整个房间。
狰狞而可怖的怪物终于失去力气,倒下了。
贝拉丢下手枪,颤抖着把卢卡的上半身搂在怀里。
她对于Aqua是那么厌恶,可现在能救卢卡的,只剩这个让她不安、让她恐惧的果实。
“别怕,我马上给你注射,卢卡。”
声音已经变得嘶哑聒噪,眼里却流露出透明,纯净的忧虑与爱。
10月4日 七时二十一分
烤箱里的蛋糕发出细微的响声,那是奶酪糊变得松软香甜的声音,要不了多久,卢卡所准备的蛋糕就要完成了。
整个重霜已经被漆黑沉重的乌云遮盖,星光也好,月光也好,都微弱得如同浸泡在深海里的夜光石,虚幻飘渺,无从贴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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