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体有些困乏,但躺在床上却不知该如何入睡。
水稚诗轻轻捏了捏身旁茶离的小手,后者则翻身像只八爪章鱼似地紧紧抱住了她,让她那颗不安的心也瞬间安定了许多。
对于失明的人来说,或许只有这样更贴近身体的方式才会让她真切地感受到身旁有人陪伴着……
虽然什么都看不见,但是她却能清晰地感觉到紧抱着自己的茶离无意识的小动作。
比如她轻轻地勾起了脚趾,往水稚诗的身上蹭了蹭,或许是觉得哪里痒痒,但却在梦中迷迷糊糊地挠错了位置。
“唔姆……”水稚诗忍不住笑了起来,因为被那柔软的脚趾挠得有些痒痒的。
雨声依旧将外界的声音隔绝着,但水稚诗却隐隐约约地听见了一些嘈杂的喊叫。
睡觉前她特意问过了茶离时间。
是十点钟。
按照道理来说,已经是休息的时候了,哪怕是未睡的仆从们,也必须得保持安静,不能这样大喊大叫。
而那些嘈杂的声音不仅没有停歇,反而变得愈发喧闹了起来。
除非是发生了什么重要的事情……
难道是……有人打进来了?
这不大可能,想要攻入海王府,除非攻破了海王城。
可是海王城有着甚至能与王城齐平的古魔法阵,哪怕是百万人级别的军队,并且配备大量的魔法师,也绝对无法瞬间攻破……
而且她分明没有听见府外的声音。
一切都像是海王府里的人自己乱起来了一样。
“唔姆……好吵……”茶离的声音在水稚诗的耳边响了起来,“怎么回事呀,今天……”
而后就是悉悉索索的声音。
“唔!着火了!”茶离惊呼。
“着火了?”水稚诗的心顿时紧张了起来,这雨一直在下着,怎么可能会着火?
除非是有人故意泼上了能让火容易燃烧的材料,然后点燃了火把。
是想制造混乱吗?
水稚诗捏紧了拳头,要是她现在能看见,哪怕不能使用魔法,多少都能发现些许的端倪,最起码可以为自己的父亲出谋划策,可现如今……
“还好,着火的地方只是仓库。”茶离摸索着,小手一会儿压到了水稚诗的大腿,一会儿压到了水稚诗的小腹,过了一会儿后,她的声音才从有些距离的地方传来。
或许……她现在正站在窗边吧?
只是,仓库着火了的话,虽然没有特别贵重的物品,但最基本的一些物资肯定会被烧掉。
比如说最基础的粮草什么。
水稚诗是年轻的学院学生,虽然还未曾毕业,但最起码也上过很多节历史课与军事课。
如果有人烧着了仓库,那么要不就是发动进攻的信号,要么就要从其他方面作梗了。
“烧着的是什么仓库?”
“我看看……嗯唔……好像是酒仓。”
水稚诗顿时明了了。
酒易燃,自然更容易在这雨天点着,而酒虽然不比粮食那么重要,但却也是绝对不能缺少的战略物资。
严寒下的取暖需要喝酒,受伤后的伤口消毒也需要喝酒。
要知道水家的酒仓可不是只有城堡里的水家族人享用的,同样需要供给部队,量是非常大的。
现在是秋天,最近的天气很差,一直在下雨,温度肯定也在一直下降,说不定今年的冬天会比往年来得更早一些,而如果是这样的话,酒是很重要的物资了。
缺失了大量的酒之后,水家肯定要再运载足够的酒回来重新储藏。
那么无论是走水运还是陆运,都有可能被埋伏和攻击。
或许最终还是有其他方法,诸如成本更高的空运,但是肯定会让水家受些小创伤。
创伤不大,就好像蚊子在人身上叮咬后留下的肿包一样。
平日里不会当回事。
但在特定的时候,比如吃不饱穿不暖,又或者没有时间休息等等各种特定的情况下,这个肿包也会化脓发烂。
成为最后决定胜负的最重要因素之一。
有时候军事并不就得是正面战场的两军对垒,像这样层出不穷消耗对手的小手段也并不少见。
如若不重视,那么就会被一步步地蚕食。
“大小姐,大小姐?”
“怎么了?”
“叫你好多声啦,都没反应,火已经被扑灭啦,只是损失了大半个酒仓而已,再造起来,快的话也就一个月的时间吧,不用担心啦。”
水稚诗摇了摇头。
她并不担心眼下的事情,更重要的事情,在未来。
“我父亲在酒仓外吗?”
“嗯,老爷也到了,毕竟是大事,嗯……安心啦大小姐,肯定是谁不小心点燃了酒仓,听说之前不是也有这样的事儿发生嘛。”茶离宽慰道。
但水稚诗却很明白,肯定不会这么简单,茶离也不会不明白,她之所以这么说,只是不想让水稚诗太过担忧罢了。
有时候,水稚诗觉得自己还不如更笨些来得好,最起码就不会如此敏锐地想到后续的那么多事情了。
一场大火,及时地被水家仆从们扑灭了。
但水稚诗知道这肯定只是个开始。
或许也会有人用这场大火借题发挥。
民众,总是最容易摆弄和糊弄的对象。
毕竟这个世界上的大多数人,顶多只是能识字和书写而已,能接受高等教育的,相对来说,还是太少了。
“睡觉吧……”她想了许多,甚至想去告诉父亲自己所想到的事情,但显然她能想到的,父亲也肯定不会忽略,他可是海王侯啊,不是靠什么祖辈的余荫,作为一位新的侯爵,那一切可都是靠真正的本事得来的。
“大小姐,安心睡吧,有事儿的话我会叫你哒。”
“好。”
水稚诗回答着,心中却忍不住笑了笑。
真的有事了,这个小丫头貌似比她睡得还沉吧?
嗯……不应该说是小丫头,茶离的年龄应该比自己大点呢。
这一夜。
水稚诗什么梦也没做。
又或者说做了,只是这个梦和现实一样,并且没有任何的内容罢了。
但这比做了噩梦还让她感到无助。
想像一下吧……
一个人深陷于一片漆黑的空间里,除了漆黑,什么都没有。
仿佛置身于无垠的星空之中,只是却没有那繁星点缀。
脚下是虚无的,水稚诗可以无限向下坠去,也可以无限地向上飞去。
除了虚空之外什么都没有。
即使大喊大叫也没有任何人回应。
时间在这个世界里都仿佛停滞。
你永远也不知道自己要在这里待多久,到底是十年还是百年,又或者是……永远。
而且在这里,也无法死去,因为她其实只是水稚诗的梦境而已。
只是这梦境太过真实。
她也痛哭着,流泪着,到最后冷漠着。
而当梦醒的那一刻,这一切却开始被渐渐淡忘,忘记自己曾经在一个虚无的空间待了无穷的岁月,那些对心境的磨练也消失得无影无踪,也不知这到底是好事还是坏事呢?
水稚诗是被茶离那柔嫩的小手给痒醒的。
“唔姆唔姆……”耳边还是茶离吧唧嘴的声音,舌头和唾液触碰时所发出的声响,不知为何,竟然让水稚诗觉得有些好听……
怎么说呢……嗯……很有活在现实的真实感?
再然后,水稚诗就觉得自己的脸颊也有些痒痒的了,不是被手摸的,而是……像是被什么咬住了一样?
是茶离的小嘴吗?
“好香唔姆……”茶离含糊不清地嘟嚷道。
这不是在亲吻水稚诗的脸颊,完全是把她当作什么奇怪的美味抱着啃了啊……
睡相这么差也能当上贴身女仆吗?
水稚诗感到好奇。
这还好是遇上了自己,要是别人的话……肯定不会要这种胡乱抱着主人还梦游的女仆吧?
嘛,不过,这样也很不错。
这才是‘活生生’的人嘛。
很多仆从,总让水稚诗感觉她们像是行尸走肉——或者说设定好程序的机械一样,很少会有什么真情流露,也不敢表现出自己真正的一面,明明长的各不相同,却好像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一样。
“茶离~茶离~”水稚诗摸索着,推搡着茶离的身子。
嗯……这里是什么部位?
为什么感觉软软的?
直到她又摸到哪里的时候,才感觉小脸有些发烫。
虽然都是女孩子,咳嗯……
而且茶离在帮她洗浴的时候,也摸过她那里的吧……
所以说……没关系的啦……
贴身女仆和主人本来就是很亲近的关系嘛……
水稚诗在心中对自己说道。
“茶离~茶离·莉莉丝。”
“唔啊……啊咧咧咧……大小姐醒了吗?”
“嗯,你今天怎么睡懒觉啦?”
“我才没有睡懒觉呢……”茶离含糊不清地说着,停顿了一会儿,“现在才早晨四点半呀,大小姐你醒得也太早了吧……”
“唔……才四点半?可我觉得已经很清醒了呀。”
“大概是睡眠质量比较好吧。”
水稚诗觉得自己应该苦笑,如果她那睡眠质量也叫好,那还有什么睡眠是差的呢?
“我睡不着了。”
“呜……被窝里好暖和……大小姐~让我再睡一会儿嘛……平时都是五点半起床的说……好困……”
“原来你平时起那么早呀?”
“嗯呐……让我再睡会儿嘛……就……一小会而……”
茶离的声音渐渐地轻了下去。
偌大的城堡之中,没有了声响。
就像已经死去了的世界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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