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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01 少年与和平(下)

Ch01 少年与和平(下)

借着夜幕的掩护,三人接近了这栋作用为礼堂的建筑。雷奥选择了一个视野不错的制高点,向下俯瞰着校园此处的地形。

借助视野优势的雷奥透过望远镜看到,有十四个学生在礼堂的外围巡逻。

爱尔柏塔和夏沫香不断向巡逻者们接近,二人移动到一个较易发动进攻的距离后,用手势向远处的雷奥示意。

雷奥抬起狙击步枪,瞄准离爱尔柏塔二人较远位置的敌人,慢慢调整好呼吸节律,然后果断扣动扳机!

被击中的敌人估计没发现自己何时中了一枪,先是愣了两秒,直到看到了自己出局的提示才死掉,也就是假装死掉而倒下。而他的同伴发现有人被袭击,立刻警戒起来。

如雷奥所预想的那般,这看似差距极大的较量,其实还是相对公平的。

这次演习的设定是营救——蓝方知道红方的更多信息,比如兵力和位置;而红方则对蓝方的信息知之甚少,只要从个方位发动攻击,红方敌人就无法了解蓝方的人数,敌人对未知的恐惧造成了与人数差距相反的心理优势。

随着敌人的反应,爱尔柏塔立刻行动,两名敌人瞬间被她「击杀」。

此时,雷奥发觉礼堂的二层阳台有什么正在移动,恐怕是敌人安排的狙击点。

雷奥瞄准狙击手,直接狙杀。

敌人似乎收到了命令,在礼堂外的全部兵力迅速收缩,准备后撤回礼堂中防御。

这样的确是正确的选择,只要敌人将兵力覆盖在人质周边,救援者就无法和人质接触,任务自然就会失败。

只有在这种情况下,才能体现夏沫香存在的重要性。只见她举起玩具般的重机枪疯狂扫射,强攻的凶猛火力直接破坏敌人收缩的阵型!

而爱尔柏塔则借助敌方的混乱,不断发动奇袭般的进攻。

突然,敌人全部停滞了。

「是夏沫香大姐!」

「夏沫香番长!」

有人喊道。

「还有爱尔柏塔大小姐!」

「被偶像射杀真是我的幸运。」

敌人纷纷停止攻击,如同见到亲人一般向二人挥手致敬。

「真没想到!这些敌人好多是咱的小弟!」夏沫香的声音从耳机中传出,

「貌似有很多吾辈亲卫队的成员……」爱尔柏塔羞涩地说道。

雷奥对这戏剧性一幕有点不知所措。

这到底算什么啊?!

一场演习难道要如此完结吗?!

真是莫名其妙!

敌人由于这两人的缘故,要么缴枪投降,要么干脆倒戈,这次的演习竟然发展到这样怪异的场面。

「无知的Fools(愚民),你们根本不懂和平之含义!」某声音如此说道。

「哎?亚历克斯来了吗?」这是雷奥的第一反应。

在月光的掩映下,某男子的身影出现在礼堂的房顶上,而皎洁的月光刚好映射在他的肩膀上,只听男子用他那充满磁性的声音说道,

「就让我,【PEACE】、【和平主义】、【田中正义】来告诉你们,唯有和平才是正义!」

「战争乃是人类进化的副产品,但人类却被这无用的副产品所束缚!局高位者操控战争、军人们困于战争、平民们恐惧战争,而我所追求的和平,是进化的最终极,是高于万物的爱的奥义!战争仅可唤出悲伤,和平却能成就无比之光辉,我,【PEACE】、【和平主义】、【田中正义】在此恳求各位,将和平此物植于心田,摒弃无意义之暴力,迎接世界终极存在的到来!Prierpourlapaix,bravo!」

雷奥不为所动,一狙将此人爆头。

「果然,亚历克斯和这人极为臭味相投。」

……

独身潜入敌人的大本营——也就是学院的主教学楼——的亚历克斯躲在某个隐蔽的角落,此时天色已经暗了下来,整栋大楼宛若一口巨大的黑色棺木,平日里学生们学习的地方正以一种别样的姿态伫立着。

「怎么会联想到这么不详的东西……」亚历克斯拍了拍脸,试图让自己清醒一些,一阵冷风袭过他的后背,他有些恐惧的想道,「总不会有什么幽灵之类的脏东西出现吧。」

「作为单细胞生物的兄长大人也会害怕幽灵吗?」

「脑中缺少杏仁体的兄长大人也会害怕幽灵吗?」

某双子的声音吓得亚历克斯蹦了起来,当他一回头看到自己妹妹们的面容时,身体瞬间瘫软。

「喂,不要在这种氛围下吓人啊!」

亚历克斯极为不爽。

少女们面带微笑,当然二人的笑容也是一模一样。

「兄长大人的胆子依然那么小,让我格外想要捉弄一下你。」

「奥菲莉亚表示赞同。」

「我现在要执行潜入敌人大本营这种伟大的任务,在这种危险的地方根本没有办法照顾你们,所以说不要来打扰我哦。不过话说,你们怎么会在这里?」

如同人偶一般的双子手牵着手,露出灿烂的微笑。

「当然是来给愚蠢的兄长掩护。兄长可是那种,没有妹妹的帮助什么也做不了的人呢。」

「奥莉薇亚表示赞同。」

「好好仰望着哥哥我的英姿吧!」亚历克斯拍了拍胸膛,摆了个或许表示是自己极为自信的pose。

说罢,亚历克斯直接冲向教学楼。

看着兄长的背影,双胞胎姐妹的脸上露出了奇怪的神色。

奥莉薇亚望着自己兄长的背影,不屑的说道:

「有干劲的兄长,看起来还是那么的恶心,恶心到无可救药。」

「奥菲莉亚表示,」另一位少女少见的否认道,「你说谎的技术真是差呢。」

亚历克斯进入教学楼后,才发觉到这里似乎不太对劲,这个设定为敌人巢穴的地点,此时却没有任何敌人存在,有的,只是无穷无尽的黑暗。

「这个时间的教学楼,真的好暗啊。」

在一片漆黑一楼大厅中,亚历克斯找到了上楼的电梯,他如同平常上学一样的按下电梯按钮,电梯门也如同平常一样的缓缓打开。

电梯内部的灯还亮着,灯所发出的的光线直接撕裂大厅中的黑暗,有限的光明和无尽的黑暗在刹那间被区分开,二者完全没有任何的部分**在一起。

亚历克斯站在电梯中,看着被打开的电梯门逐渐关闭。

而就在这个时候,就在两侧的电梯门就要合拢的时候,就在被黑暗逐渐再次侵袭的远处,某个【异常】吸引了亚历克斯的注意。

尽管他的潜意识不知为何的,阻止着他去发现【异常】的这种行为。

黑暗中的异常。

蠢蠢欲动的异常。

即便如此,亚历克斯还是按下了开门的按钮。光明重新出现,照射在某个少年的正前方,大厅的某面墙上。

而在墙上,那是某个少女【异常】的姿态。

这是……

亚历克斯向前迈出一步。

亚历克斯一步一步走向,暴露在光明之下的某【异常】,而这种搅乱所有规则的、不应存在的存在,在他的视野中逐渐清晰。

异常,

却又如此美丽的。

鲜红的,

两扇鲜红色的,

如同蝴蝶翅膀一般的涂鸦一般的图案,被涂抹在少女身后的墙面上。

鲜红的,

同样鲜红的,

如同潮水四溅一般,如同水滴与雾气混杂一般的图案,被涂抹在少女的周身。

鲜红的,

异质般黑色的,

如同空洞一般的空洞,在少女的腹部裂开。

某少女,【席娜·索菲亚】此时如同舞者一般,在那面充斥着黑色的墙上,跳起鲜红色的蝶之舞。

电梯门谢幕一般的关闭,一切,再次陷入黑暗之中。

……

敌人完全溃散了,虽然原因并不是被谁击败,或许应该说,是雷奥彻彻底底的被作为队友的两个女生击败了。不过败在某女生的魅力与某怪兽的暴力之下,并不算是很丢脸就是了。

雷奥如此这般安慰自己受伤的心灵。

不过有一件事情一直令他很在意。

那就是,敌人的人数是在太少,虽然敌方的兵力可能分散在其他地方,但现在遇到的所有敌人,才仅仅二十余人,但这二十余人全部是守在礼堂之外的,礼堂里面则是没有任何动静。

「既然演习发展到这种地步,『演员』也应该退场了吧。」

他信步走进礼堂,出乎意料的是,礼堂中一片漆黑,既没有所谓的敌人,也没有所谓的人质。雷奥走在礼堂红色的地毯上,身旁的是一排排供学生休息的座椅,正前方是校长等人讲话用的主席台。

巨大的聚光灯照着主席台,在黑暗中留下了一个孤独的圆形光圈。

如开学典礼这般的大型集会,基本都要在这个巨大的礼堂中举行,不知被多少学生日日夜夜诅咒着的各位学校领导在麦克风后,浪费了学生们无数的时间。

「一到这个地方,就有种想要安置炸弹的冲动啊。」

不过某个地方让雷奥觉得十分不自然,长长红色的地毯,此时给雷奥一种完全不同于以往的质感。

雷奥低头看去,发现鞋底的边缘上有粘稠的红色液体,他俯下身,手指划过地毯的表面,有某种湿粘的感受从指端传来。

血。

整块巨大的地毯完完全全被鲜血浸染,使得这深红色的地毯竟然在灯光下显得冉冉生辉,走在上面的雷奥,注视着两侧的座椅下面整齐排列着的尸体。

有的尸体,面孔上尽是惊讶的神情。

有的,憎恶。

有的,恐惧。

有的,愤怒。

有的,悲哀。

有的,不安。

有的,悔恨。

有的,痛苦的扭曲着。

有的,安详与平静。

而在一瞬间,仿佛从进门开始一直被他那麻木的身体所忽略的,但又确确实实浓郁得让人绝望到兴奋的,血的气味涌入雷奥的鼻腔中,穿过他的喉咙,掠过他的气管,挤进他的双肺,从肺泡混入他的血液,在他的身体中不断地旋转。

「如此这般。」

雷奥如此这般的说道

此时的主席台上,聚光灯的强光正照在和平爱好者的身上——【和平主义】站在舞台的中央,他脸上的表情快乐又忧伤,仿佛正在为整个礼堂的死亡而祷告。

他右手中的手枪指向雷奥。

「Bienvenue!(欢迎)这里只有死者和生者。」

枪声响起,与此同时雷奥翻身滚到一旁的座椅后。

「这也是你的和平吗?」雷奥大喊道,挡在他身前的椅背随着喊声和枪声被穿透,木屑迸溅到雷奥的脸上。

「和平!我【TanakaMasayoshithePeace】所追求之物,不允许学院这般的存在!战争的学院,将纯白色的少年培养为战争的奴隶,如你们,皆将成为无意义斗争的无意义的牺牲者。所以干脆,在这里全都毁灭好了!而且,如果是你的话,或许能够了解吧!」

撒谎。

枪声响起。

雷奥手中的演习用枪械毫无杀伤力,而且礼堂中明明是一片漆黑,但田中竟然能准确的辨认雷奥的位置,恐怕是用了某些探测手段,说不定正是那黑框的眼镜。

「你眼中的那份对战争的狂热,有多少程度是出于和平的期望?还是说,你期待的本身是恐惧绝望种种负面的情绪,你渴求的只是引出这些**的途径?或者,你毫无理由和根据,仅仅为了战争而存活,乃是与我相反的存在?」

不知道。

枪声响起。

雷奥不断地进行无规律的移动,但这也才能勉强躲开田中的攻击。

「还有四颗子弹。」雷奥瞄了一眼田中手中的手枪,仅能容纳七颗子弹的大口径手枪。

「【Player】渴望的是是快乐,【Leo(狮子)】追求的是生存,而带着这二者的面具的你真正需要的到底是什么?享受日常,却厌恶日常。寻觅友谊,却摒弃友谊。热爱战争,却恐惧战争。追求和平,却践踏和平。你,到底想要些什么?」

不知道。

枪声响起。

「你是变态吗?或者是跟踪狂?」

雷奥猛地站起身,他能感受到子弹刚好从耳边划过。

「你这些莫名其妙的提问,我全都不清楚。」

「怎么……你现在很愤怒吗?愤怒我的杀戮?愤怒我打破了你的日常?愤怒我在这里口无遮拦大放厥词?还是说,其实你是在兴奋?为死亡而兴奋?为战争而兴奋?『为我如此这般看待你而兴奋?』如果是你的话一定会这么说吧?!」

不知道。

枪声响起。

雷奥托起的尸体挡住了手枪发射的子弹,尸体的胸膛被子弹开了一个洞,鲜血四溅。

「也许,你想要的东西,可以从我这里获得。怎么样?和我,【PEACE】、【和平主义】、【田中正义】成为伙伴吧!和平与爱的伙伴,听起来不是很美妙吗?对了,带上你的那个叫做亚历克斯朋友!明明是相反的存在,却可以成为朋友,友情真是个复杂的东西。怎么样?」

在雷奥的沉默中,枪声响起。

子弹炸开尸体的头颅,雷奥丢开作为挡箭牌的残破尸体。

还有最后一颗子弹。

他站在田中正义的枪口前。

两人如此这般的对视着,一人站在高高的台子上,一人站在观众席的前方;一人站在聚光灯的强光下,一人站在浓郁的黑暗中;一人是满脸癫狂的老师,一人是嘴角扭曲的学生。

「和平就是这样的杀戮吗?」雷奥问道。

「和平不是杀戮,战争才是杀戮,彼此的杀戮。和平,是单方面的杀戮——灭杀相异的存在,却不蔑视生命的意义。和平是结果,无论暴力、阴谋、屠杀,还是恳求、跪拜、阿谀奉承,只要能达成,就是合理的。Situveuxlapaixpréparelaguerre(若求和平,先行战争)」

「那么为什么,老师您如此的悲伤?」

田中正义仔细地打量雷奥的面孔,叹气道。

「果然是这样吗?」

「看来你我二人无法达成一致啊!毕竟你所追求的既是我所认同的,也是我所否认的。」

「明明已经悲伤得快要哭出来了。」

田中没有回答,他将手中的手枪抛给雷奥。

雷奥也没有说话,他举起手枪,对着【和平主义】田中正义的身体,扣动扳机。后坐力出奇的巨大,雷奥感觉自己的手腕有种骨折的感觉。

在田中面前,似乎有某种屏障挡住了子弹的路线,在半空中被未知的力量粉碎。

「我们走吧,【和平号(MIR)】!」

礼堂的地面开始剧烈的震动,漆黑的巨大机甲从主席台下缓缓升起,刚才的屏障恐怕就是这台机甲制造的。

田中跳到机甲的肩上,而机甲的驾驶舱开启,里面红眸的驾驶员瞥了一眼正仰视着自己的雷奥,问道:「需要杀了他吗?」

田中扶了扶眼镜:「暂时不需要,如果正义的使者没有邪恶的敌人的话,就没有意思了。」

驾驶员没有在说什么,而田中跳进驾驶舱,舱门完全关闭。

巨大的机甲用手臂打碎身后的墙壁,身后的推动器加大动力喷射出蓝色的火焰,漆黑的机体飞向同样漆黑的夜空。

雷奥记得那对红色的眸子,即便是她普通的一瞥,雷奥也能辨认出那双充满着憎恨的眼睛。

就像燃烧着的烈焰。

「学院的第一席,【Megaera(复仇女神)】澪。」

虽然是学生们私下间毫无公正性的排名。雷奥如此这般的补充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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