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多年时间过去，波尔能够感觉到，这道莫名出现在自己脑袋中的身影正在越来越凝实，甚至就连苍穹之上的那颗星辰也正在变得越来越亮。
闭着眼睛的波尔自然不知道在他心生此念的时候，身后忽然现出一道法相来，身高百丈，华裳持剑，温润如玉。
大蛇恐怖的吐息冲破虚空，落了下来。
与此同时，那道身影转过身来，周身仿佛笼罩着一层朦胧的青泓，面目看不真切，只有一双眼睛，深邃而又静寂如一汪碧波，透出些许古老神秘的气息。
“吼！”
大蛇那残存的蛇瞳中闪过一道惊疑的寒光，蓦地发出一声嘶吼，瞬间云腾雨聚，千丈的身形伴着风雨扶摇直上，便要逃离此地。
“吟！”
一声剑器长吟，只见华裳抬腕，屠蛇。
“吼！”
一道冷艳凛冽的寒光瞬间照彻千里大山，剑光直直剖开大蛇坚硬的墨色鳞甲，由首至尾**脆整齐地分成了两半。
大蛇之血瞬间如同江河溃堤般喷涌而出，千里之内如同下了一场瓢泼大雨，浸红大地。
整座金加仑山脉也被这一剑劈出一道宽大无比的沟壑来，血水不断涌入，倒是一幕难得的奇景。
身长千丈有余的大蛇也终于从苍穹之上坠落而下，落在这片大峡谷之内，尸身盘旋蜿蜒，鲜血仍在不住流出，渐渐形成一条血色溪流。
“这……？！”
波尔睁开眼睛看到的便是这一幕，一时间有些怔怔地出神。
苍穹之上的星辰逐渐隐没，但那道华裳法相却并没有消失，周边灵气席卷，渐渐形成一道灵潮，最终被法相收敛。
华裳法相的身形也越来越凝实，慢慢收敛至常人大小。
‘美，真美’
他从未见过如此美的人，风髻露鬓淡扫娥眉眼，小嘴不点而赤，腮边两缕发丝随风轻柔拂面。那双眼睛最是难忘，犹似一泓清水，顾盼之际自有一番清雅高华的气质，让人为之所摄、自惭形秽、不敢亵渎。但那冷傲灵动中颇有勾魂摄魄之态，又让人不能不魂牵蒙绕。
波尔从未见过如此美的人，或许今生也见不到比她还美的神了吧。
“你是神？”
波尔定了定魂，终于问出这个在心头萦绕了十数年的疑问。
华裳笑了笑，没有答。
他的神念却在这一瞬间神游漫长宇宙，他抬起头来，这方圆数百里之内的生灵早已经被这场大战惊动，四散奔逃个干净，就连那些参天的巨木也成片成片地倒塌，失去林木的枝叶遮掩，反倒让这常年阴森森的深山老林终于见了太阳，他的视线也变得无比开阔起来。
“终于到了。”那人深深吸了一口气，轻声喃喃了一句。
清尘经过漫长的宇宙之旅终于抵达了阿斯加德，尽管这里已经是另一处天地，但他还是能隐隐嗅到一些熟悉的味道。
他在宇宙中已然穿梭了很久，为了避免被早已不稳定的宇宙通道放逐，只得先行凝聚无数法相在宇宙中探路，他正是借着这无数分身的牵绊方才隐隐找到了前往阿斯加德的路。
而波尔在漫天星辰之上看见了他的分身，并凝聚为自身的法相，最后形成了一种类似于信徒和神灵之间的微妙联系，却又有所不同，这些人的存在更类似一个坐标。
“你救不了他。”清尘看着波尔正在施法掠夺着周边万物的生机，想要将其灌输进铎姆体内，不由得开口说了一句。
“总要试一试才知道！”波尔看着铎姆的伤口逐渐止了血，苍白的脸色也逐渐变得红润起来，心中正涌起一阵狂喜来，听到清尘的话不由得哼了一声。
“他的生机早就断了，你救不了他没用的。”
波尔没有说话，只是咬着牙不断构筑卢恩符文，但铎姆的意识却丝毫没有醒转的迹象。
时间不断地流逝着，清尘也不再说话，轻轻闭上眼睛，神念融入这片天地，他正在认识这方世界，他想要找到一些曾经熟悉的东西。
但他发现，他如今所处的世界很奇特，不仅仅因为这方世界充沛到诡异的灵力，而且这里有着不属于这颗星球或者说，不属于这下九州的烙印。
那是一种微妙的感觉，即便是岁月的变迁，即便是下九州天翻地覆，这方世界都有着属于它自己的烙印和味道，那种感觉说不清道不明，无法用文字准确地概括出来，如果非要形容的话，或许正好与他曾经去过的所有世界给他的感觉相反，曾经的世界已然文明鼎盛，人道主宰，而这世界却如初生之朦胧。
他能感觉到有着无数的强大古老而又神秘的气息正蛰伏在这广阔无垠的天地间，甚至他已经与几道气息的主人打了交道。
“你是谁？”声音再次在耳边响起。
清尘睁开眼，只见波尔已然放下了铎姆，也并没有盯着他打量，正转身朝着大蛇的尸身所在跋涉而去。
虎亡尚且犹威在，何况是一条神裔？
离近了看，大蛇身上的鳞甲狰狞而精致，栉比而列，身上那股子处在食物链顶层的威势凝而不散，震慑人心。
即便是身高丈许的波尔到了这庞然大物面前也如同蝼蚁大小。
“你要做什么？”清尘问。
“这些异种而神圣，乃是天地的宠儿，听说蛇肉的滋味也不错，我想尝尝。”波尔说着在大蛇的身边停了下来，驻足观望，仿佛在打量着该从何处下手才好。
清尘浅笑道，“这蛇妖确实是天地间的精灵，无论是它的鳞甲，骨，筋，眼，牙，都是难得的宝物，但是唯有蛇血，和蛇肉这些东西碰不得，更遑论要去尝一尝滋味了。”
波尔惊疑地转过头，问道，“什么意思？”
清尘道，“这蛇精若是死了，它的血肉便成了天地间一等一的毒物，吃不得的。”
波尔半信半疑，咬牙道，“这条畜牲害了我氏族这么多人，我恨不得吃它的肉，喝它的血！”
清尘淡淡道，“所以你想尝尝它的滋味？”
“你有办法？”
“当然。蛇精所孕之胆乃是天地大补之物，你若真的想吃便把它的胆囊给剖出来便是。”
“蛇胆？”
清尘点头道，“这蛇精活着的时候它的血肉确实能算得上宝药，但是若死了，它的胆囊便把毒素排了个干净，血肉便成了至毒之物，但胆囊却成了大补之物。”
波尔沉默了一会儿，远远看向清尘，“你是神吗？”
“神？”清尘沉吟着，“算是吧。”
“这么多年一直只能看到你的背影。”波尔看着眼前的丽人，心头滋味莫名，“我不知道你是谁，也不知道你从哪里来，更不知道你为什么会找上我，不过我觉得你很亲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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