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星辰陨落了，那便代表我死了。”清尘没有告诉波尔的是，星陨了，波尔也将失去力量之源。
波尔点点头，“能不能告诉我，你救人所用的是什么法术？我没有感受到来自卢恩符文的力量。”
“导出元阳，道术天罡法之一。”
“道术？”波尔轻声念叨着，想到了那朵青莲，“你不是神。”
清尘笑笑，没有说话。
“你应该是传说中的英灵。”波尔郑重其事道，“你来自瓦尔哈拉？”
“英灵？”清尘念头一动，不置可否，“或许吧。”
波尔抬头看了看天空，尽管他看不到那颗星星，不过他能够感受到，那颗星星仍然挂在天上，“你肯定就是曾经的英灵，不过你应该离开了很久。不然以你的本事不会不知道瓦尔哈拉的存在。或许那个地方在以前不叫瓦尔哈拉，瓦尔哈拉毕竟只是我们对它的称呼罢了。”
清尘忽然来了些兴趣，笑道，“你还知道些什么？说说看。”
波尔眉眼间闪过一丝狡黠，“或许，你可以留下来，部落里的老人知道的事情更多一些。”
清尘笑了笑，到了他如今的境界，天地间何处不可去得，也只有到了现在，方能称一声逍遥，何谓逍遥，不过是随心而已。
他没有计较波尔的小心思，笑道，“正好，我也不曾见过这样的人间。氏族，异种，英灵，有意思！”
……
维格氏的村子并没有什么大的变化，石屋错落有致，掩映在深林高木之中，颇得幽静之意趣，不时有升起的炊烟倒是给这个小村子添了些烟火气。
氏族里的人每日间采集，捕猎，纺织，甚至还圈起了一块地，种植着粟谷果物，自给自足。
青壮们个个身高数丈，血气旺盛，行走起来龙行虎步，筋肉虬结，甚至內壮至虎豹雷音之境，都是顶尖的战士。
清尘漫步其中，不时会有人顿首示意，即便他们的身形比清尘高大许多，但这并不妨碍他们对清尘的敬重。
清尘一剑斩蛇的故事经过波尔之口颇具传奇意味，尤其是部落里的小孩子，这些小家伙们尽管比清尘还高，但心智却跟寻常人类的小孩子没什么差别。他们的好奇心很旺盛，向往着成为贤者，向往着外面的世界。
清尘感受着那种勃勃的生机和朝气，心中被一种莫名的情绪所填满，无论是什么样的灾难都会过去，人类在这蒙昧的蛮荒之中挣扎求生，却从不曾放弃过希望，无论敌人有多么强大，只要这种精神的火种不灭，人类总会顽强的活下去，总有一天还是会爬上食物链的顶端，成为万灵的主宰。
“天行健，君子以自强不息。”清尘任由着这种情绪在心中流淌着。
“大圣！大圣！”几个小家伙朝着清尘跑了过来，隔着老远都能听到他们的大嗓门。
这些小家伙虽然只有七八岁，但身高却已经和清尘一样高，此时跑到清尘的身前方才顿住步子，一个个睁着大眼睛盯着清尘看，那种好奇的欲望几乎要喷薄而出。
清尘身形一纵，坐到一棵大树的枝丫上，方才比这些小家伙高了一些，心中有些无奈，“怎么了，小家伙们？”
“我们听贤者说，你是传说中的先祖经过漫长的旅途才回来，大圣是你的名字吗？”
清尘知道，他们所说的贤者指的是波尔，但还是有些啼笑皆非，摇头道，“当然不是。大圣只是一个称呼，你们可以叫我先生。”
“哦，原来是这样。”小家伙们似懂非懂地点着小脑袋。
这些小家伙们个子最高的是一个女孩儿，此时眼珠子打着转。“先生，贤者说你是先祖圣人，圣人是什么？”
“圣人？”清尘沉吟着，还是没有答，反问道，“你们觉得圣人是什么？”
“我知道，听说，圣人都能长生不死！”
“圣人能移山倒海！”
“先生能杀死一条大蛇，一定是圣人中最厉害的！”
“圣人都一样厉害！”
“先生最厉害！”
……
“哈哈哈哈……”清尘忽然大笑起来，他已经很久没有这般畅快了。
每个修行人到了一定的境界之后总会感到茫然。
自踏上修行之路以来，从起初的为了修行而修行，再到为了长生而修行，再之后为了超脱而修行，到如今登临大罗，虽然仍未曾真正超脱，但至少已经迈过了门槛儿，踏出了超脱之路的第一步。
如今无友，无眷，无顾
修行的路上，每一个人都是独行者。
清尘笑着笑着眼泪忽然落下来，“逍遥！超脱！哈哈哈哈哈……”
几个小家伙早已经安静下来，怯生生地道，“先生，您怎么了？”
清尘摇了摇头，没有说话，漫长的虚空之行让他许久没有履过人间了。几个小家伙忽然尖叫一声，四散开来，嘻嘻哈哈着跑远了去。
“你们这些小东西，再来缠着大圣，看我不告诉你们姆妈，让她打你们屁股！”波尔缓缓走过来，在清尘身边站定，远远地朝着那些小家伙们放下了狠话。
清尘看着那些小家伙远去的身影，嘴角缓缓勾起一抹笑，仿佛初升的太阳，很暖。
“我该走了。”
波尔愣了下，苦笑道，“虽然早就知道维格氏这小村落里容不下先生这尊大圣，但是没想到会这么快。”
“天下无不散之筵席，悲欢离合，人生常态，随缘吧。”
“可是我还有很多事情想向先生请益，这一别也不知下次还有没有机会再聆听先生教诲了。”
“若是有缘，自会再见。”
“先生可想好要去哪里了吗？”
清尘远远看着一个方向，声音中有些疑惑，但却透着一种坚定，“太阳落下的地方，诸神之墓。”
波尔沉默片刻，呼出一口长气，心中生出一股豪情来，“总有一日，我会带着维格氏走出这千里大山，也去见一见那神战之地，见一见那外面的天地！”
清尘扭头看向波尔，悠然道，“那你要好好修行。”
“我会的！”波尔重重地点头，“我有一种预感，我们终有一日还会再见的！”
清尘颔首，“我该走了。”
波尔躬身施礼道，“恭送先生。”
“好好活着。”
一道声音落在耳里，波尔抬起头，眼前已经不见了清尘踪影，他忽然扬声大喊道，“还未请教先生名讳！”
“清尘。”飘渺的声音随风远远飘过来，但落在耳里却很是清晰，波尔记在心里，仰头看了看天空，能够感受到那颗仿若亘古永存的星辰，叹了口气，迈步向着来处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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