诸葛风看了眼被小易抱在怀里的小蝶，叹了口气。
“可怜这姑娘了……”
“前辈，那你教我该怎么办，你说吧。”
“小道友，你这又是在与谁置气？现在你的心情还没有安定下来，我又怎么和你好好谈这件事呢？”
“我现在不安定吗？”
“现在长白山老巫婆子已经离开这里了，罗刹鬼王将其逐了出去，这还靠的是夜心姑娘的远略。”
果然是夜心……她做到了。虽然没有杀死那个老巫婆子，但也算让她吃了瘪吧。
“夜心现在在哪？”
“一个绝对安全的地方，你大可放心。”
“到底在哪里？”
“天机不可泄露。”
“……”
就因为这样，所以我才讨厌这些神秘兮兮的道家人。
“夜心姑娘还让我为你带话——她说她对不起你，对不起你们，不该把你们牵扯进来。”
“……”
夜心……现在还说这些话有什么用，不是弄生分了么。
“但是缘分一词又怎么能说得清楚呢？夜心与你有缘，这就是那缘结的果。天意如此啊……”
“天意想让小蝶走？”
“小道友，不说那个，现在来时的路和原本离开的路已经被她封存起来了，我们得另开辟新道路了。”
“小蝶怎么办？”
“小道友，都到了这个地步，如果你还执着于此的话……”
诸葛风顿了顿。
“小道友，你可知那膦胧雪？”
“膦胧雪……”
是那个天下之至宝？能清洗人的筋骨的？
“是也，这膦胧雪还有起死回生之效。”
“什么？！”
对了……之前听小荨提过这个，但当时觉得它和我没什么关系，就没在意。如果是现在这个情况……我反而还需要这膦胧雪了。
“小道友，机会还是有的，但若想得到这膦胧雪，我们还得先出去啊。夜家陵墓构造缜密，严丝合缝，毫无缺漏，我一路走来并未发现可以用来突破的地方。”
“那黄蕙和泠泠呢？你见到她们了吗？”
“她们自然安好，我不是独自前来的，和我同行的那人带着她们，如今也在寻找离开的方法吧。”
“宇哥……”
小易抱着小蝶的尸首来到我身边，我接了回来。
再看一眼，小蝶就好像是睡着了一样，静静地，一动不动，只是和睡着不同的是，她再也醒不过来了。
恍惚间，出现了异动，小蝶的身体好像动了一下。
“嗯？”
我听到了哧啦哧啦的声音，好像破开什么东西一样，不仅我一个人听到了，大家也都听到了。一瞬间，所有的视线汇集在小蝶身上，就当我诧异时，我怀中的小蝶，竟然就在大家眼前动了起来。
“这……”
“宇哥？蝶姐她……”
小易看小蝶动了，还以为是小蝶要复活了。
“哦呵。”
诸葛风也饶有兴致地关注着，期待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但是，我知道这其中的隐情……对于即将要发生的这件事，我并不是很开心……
小蝶的身体如今就像蛹破成蝶一样，从里面诡异地破开了。这骇人的景象让在场的人无不唏嘘，随着最外一层迅速退化、化作了浮尘、消失在了空气中，里面出现了原来的小蝶——穿着也一模一样，好像变了个戏法。
我真想听到她对我说，“宇哥，刚才是我逗你玩呢”，但是这是不可能发生的。
出现的小蝶和原来一样，小蝶动了起来，她从我的怀中跳开落在地上。她的身子还和原来般大小，样子也相差无几，但是奇怪的是，她脸上挂着从未属于她的那种笑容——略带轻蔑的微笑。
大家都被这一幕惊异到了，罗刹鬼王更奇怪，它不明白为什么它杀死的人又复活了。小易反而很高兴，在他眼里看来，是某个奇迹让小蝶复活了。
这个小蝶一落地，直面向我，直接开口，用质问的语气：
“我说啊，谢宇。”
“丛蝶……”
她叫出了我的名字，我也叫出了她的名字。
“再次”见到她，我心里还有点紧张，还有点愧疚感。
但小易愣住了，他不明白我们两个的称呼怎么突然变得生分了。
“你怎么就不知道爱惜我的身体呢，我把小蝶借给你，不是让你破坏殆尽的啊，你知道我这样破一次蛹有多难吗？”
她这一番话，把在场的众人搞得晕头转向，小易仔细看了看小蝶，终于发觉到了不对头的地方，直接问她：
“你不是蝶姐……那你是谁？”
“开玩笑。”
小蝶微微一笑。
“我才是丛蝶好不好？你认识的那个才是鸠占鹊巢、占了我身体的家伙。当初和谢宇约定再借给她这副身体三年，结果一年就把这身体搞坏了，我可不再答应了。”
“丛蝶……”
没错，如今我面前的她和小蝶是两个人——是两个完全不同的人……不，其实从某种程度上来说，根本不是“人”。
“这怎么回事啊！宇哥？你知道什么，给我解释一下啊……”
小易有点慌了，他开始害怕了，他害怕真相，害怕我告诉他关于小蝶的这一切都是假的。
当然，小蝶还是小蝶，是确实存在过的，但是这个丛蝶，才是这副身体真正的主人。
“小易你还记得吗，你离开这里时所发生的事。让你没打招呼就离开的原因，你还记得吗？”
“呃……”
小易陷入了沉思中。
“别说那个了，谢宇，我这也算仁至义尽了吧？总计把这身体借给了你们三年，也够了吧？”
“……”
“你也该从梦中醒来了，那个小蝶，是一个不可再接触的存在，她是一个由我们三个共同创造出来的怪异。”
猫戏蝶。
猫喜欢蝴蝶，蝴蝶也喜欢猫，猫经常捉弄蝴蝶玩，蝴蝶也喜欢和猫一起玩。
这就是这个怪异产生的原因，也是“小蝶”这个存在出现的原因……
但是她出现的理由，具体还要从十几年前说起。
“宇哥？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黑猫。”
丛蝶替我讲了出来。
“小蝶的原身，是黑猫。”
黑猫经常出现、帮我，这不是没有原因的……原因是它就是小蝶……
“大概在几年前，她求到我，让我把这副身体借给她，她要报恩，报答谢宇对她的恩情。”
大家都安静了下来，听她说。
“一只猫向一只蝴蝶求得身体，最终化成了一个新的怪异——小蝶，就是你们所认识的那个小蝶。然而小蝶借用了我的身体，具有黑猫的意识，但她既不是我，也不是她，是我们和在一起的产物，是因为谢宇这个存在而创造出来的怪异，这件事，你的‘宇哥’是最清楚不过了。”
“嗯……”
大概在一年前，因为某些原因，丛蝶要取回身体，也就是那时，小易愤然离开。
事情结束后。因为我确实帮到了她，所以丛蝶再为小蝶延续了一年的身体使用权。
其实从一开始，小蝶对于我来说就是个梦了。只不过这个梦太真实，让人不敢醒来。就像诸葛风说的那样，谁也没法知道生死到底是梦还是现实，最终都会迷失。
我，就已经迷失了。
“这么说……蝶姐……”
小易刚听到真相，估计让他接受还得一会儿。
“是猫？黑猫……”
“这其中还真有很多隐情啊……剪不断，理还乱。”
诸葛风长叹一声，然后转而问小蝶：
“那你又是……你好像不是人类吧？”
“我？”
小蝶露出个骄傲的微笑。
“我是蝴蝶的妖怪，是蝶妖。”
“呼……”
这一天还是到来了，丛蝶取回了她的身体，也就意味着小蝶彻底离我远去了。
丛蝶的身体开始变得半透明。
“你也不用摆出那种绝望的脸，看开点吧。”
她的身体消失了，作为代替的是，原地出现了一只赤色斑斓翅膀的大蝴蝶，那是她的原身。
“但是，毕竟那件事上你帮了我大忙，如果你以后有难了、需要我帮忙，我随时会来帮你的。我迫不及待地想回去了，谢宇，有缘再会吧。”
诸葛风看她的意思是要离开。
“蝶妖大人，你这是要飞走了吗？”
“这点小事难不住我，这洞既然有空气流通，就证明有通风口，既然有通风口，我顺着空气的流动就可以飞出去了。”
“妙啊……这是好办法。”
诸葛风从中得到了启发，正思索离开的办法。
蝴蝶飞走了，小易还想再说点什么，可他始终发不出声音来，最后只能看着蝴蝶消失在了自己的视野里。
我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做了，只好先收了“罪罚”，小蝶死了，但现在我连她的尸体都没有了。
闭上眼睛，耳边听到了一声猫叫，是幻听吧。
“小道友，来吧，我似乎有办法离开这里了。”
“嗯？”
诸葛风叫上我和小易，然后向罗刹鬼王询问：
“大人，请问这陵墓上方是什么地界？”
“……”
罗刹鬼王想了一下。
“初建时，此地乃夜家之地，今当荒野。”
“荒地？”
我纠正道：
“是坟地，我来时问过夜心。”
“坟地也好，荒地也罢，无人家即可。”
“前辈你要做什么？”
“开天窗。”
“开天窗？”
“没有通风口，我们可以造一个通风口出来。”
“……”
这似乎是最直接、最简单也是最野蛮最有效的办法了。
在面纱后诸葛风那富有深意的笑容后，又含有什么意思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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