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敢相信！”瑶冰在他旁边的座位上小声说道，脖子上挂着套头耳机，“我不敢相信我居然会蠢到真跟着你过来了！我简直是个没脑子的大白痴！”
“冷静一点，”夏雨安慰她道，“你看外面云海多漂亮，我一直觉得没有多少东西比这更好看了。这个屏幕上好像还能查航线吧？嘿嘿，真有意思，我有朋友从迪拜回来，中途因为老人中风在曼谷紧急迫降了。他告诉我他那时在睡觉，还是事后查了航线才发现的。貌似还有卫星WIFI？不过好贵啊。”
“你只是想骗我和你一起去巴黎吧！”瑶冰转头怒视着他。
“当然了，这个比其他东西重要得多。”他厚颜无耻地承认道。
瑶冰恼怒地摇摇头，把耳机套在头上缩回椅子里。现在这个年代还有人像她这样用CD机来听音乐，夏雨觉得很不可思议。
“你在听什么？我看看……慢点，Slayer？我还以为你只听Oasis和Coldplay什么的。噢，我懂了，又是个名字的梗，对吧？”
“和名字没关。而且我不听他们，只是习惯在思考的时候听吵闹的东西。”她干巴巴地回答，“尤其是旁边有很烦的人在说话的时候。”
“那你继续思考你的666和世界末日好了。诶，这是原版唱片？居然还是……首版的？！”
“别碰脏了。我从来不买盗版唱片的，也从来不用盗版软件或者看盗版电影。所以麻烦你别一直保持那么吃惊的表情了，我感觉你又开始想当然地以为我每天都在便利店偷馒头啃。所以闭嘴吧，快看窗外，下面是北海，我好像能看到德国的海岸线，那边是什么，基尔吗，还是汉堡？”
长达十个小时的航班后，他们总算到了目的地。夏雨把旅馆的地址写在纸条上，让出租车司机一路把他们带到了那儿。旅馆在塞纳河左岸，因为罗磊的旅馆也在附近，虽然不是在这一带。但其实真正的原因是夏雨暗下决心一定要骗她把旅馆定在这个巴黎最浪漫的地方。
旅馆在一家私人画廊和花店之间，装修带了一点哥特式风格，显得有些锋利。但由于建筑很矮，而且阳台的镂空栏杆上吊了很多植物，所以没有冷峻感。对面是亮着橘色柔光的街头咖啡馆，座椅旁停着几辆自行车。面包烘培店的香味和藏书店中传出的慢板提琴乐混在了一起，街道上还有年轻人在玩滑板和跑酷。
“这里真漂亮。”瑶冰感叹道，“比我想得要好多了。那边真的可以看见埃菲尔铁塔。”
“女孩不是都应该把巴黎想象成这样的吗？”
“如果你总是和我认识的那些人聊天，就不会这么想了。他们中有的世界各地都去过，听他们说，我还以为巴黎早就变得又旧又不干净，和别的大城市一样全是现代商城，还有地铁和私家车，郊区穷又乱。”她说。
“嗯，很多地方应该确实变成那样了。不过这里是老巴黎的遗产，这座城市的灵魂。这里的东西，另一个文化花了千百年才沉淀下来，浸到每一块砖石里面，要是一生就活在一个国家，那就算跑遍所有城市也不会体会到文明有多少可能性。你看看周围的建筑，只要想象力够丰富，是能看到过去的那些时代的，罗马人把他们的竞技场和浴场带过来，查理曼建立法兰克帝国。”
“不可思议。”夏雨继续感叹着，“我居然真站到这里了。同一个城市……这些街道和咖啡馆，可是被毕加索和海明威光顾过的。太多的艺术家在这里生活过了，塞尚、加缪、萨特和波伏娃……不敢相信，我终于能去见见巴黎圣母院了，那地方真的发生过雨果说的那些事？哎，下次你要去巴塞罗那杀人的时候，请务必叫上我，我想看看高迪。”
“不要沉浸过头，我们还有正事要做……”瑶冰说，但他从没听过她的语气这么犹豫不决。
“不过我们还是有时间去找家咖啡馆坐一下。”夏雨试探性地提议，他发现她一直在偷偷瞟街角的一家咖啡店，那店里似乎有很多黑胶唱片收藏，门口还有街头艺人用小提琴和手风琴演奏香颂。
“嗯……”
“我的背要被十个小时的航班杀死了。”他接着说。
“啊……好吧，就一……两小时！不能再多了，然后马上回来做正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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