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年前,也是炎热的初夏,博川市某个房子内,“我不用你管了!反正你也从来没有关心过我们两个!”
“好啊,要是有骨气你就滚出去不要再回来!”那个男人坐在沙发上吼道,身上的西服外套已经滑落一般,脸颊微红,看起来像是喝了不少酒。
茶几对面的男孩捡起散落在地上的原稿纸,揉成一团丢入垃圾桶,淡绿色的茶水将这些纸浸没,给上面的字迹染上厌恶的颜色,“走就走!你就是一个只能对着家人发怒的懦夫!”
男孩转身往大门走去,“哥!”背后,他的妹妹迈开小腿,想要阻止他哥哥的冲动,但是电视机旁的女人将她拉住,沙发上的那个男人冷笑道:“等等!把你口袋里的东西拿出来!”
男孩把手伸进裤袋,拿出一个钱包,抽出里面的一叠零钱,反手扔掉,红的蓝的绿的纸在客厅里缓慢飘落,他头也不回地继续往前走。
“砰!”男人用他的拳头锤了茶几,滚烫的茶水溅在手上,他似乎没有任何感觉,站起来吼道:“你再敢往前走一步试试?”
男孩没有回应,继续往前走,男人怒不可遏,抄起沙发上的公文包扔向他的儿子,“啪!”男孩头微微一偏,公文包砸在墙面上,资料哗啦啦地流了下来,男孩拧开大门,“再见了,乌少振先生……”
“碰……”大门合上,发出一阵轻响,妹妹挣开母亲的手,要把她的哥哥找回来,但父亲上前一步,拉住她的手,“你给我进去写作业,这些事不用你管!”
妹妹哭着眼躲进房间,乌少振捡起地上的公文包,从里面掏出一个红色的礼物盒,扔进垃圾桶,母亲蹲下身帮忙整理资料,“你们为什么要闹得那么僵呢?”
“不需要你多嘴!”
母亲连忙低下头不敢说话……
逃出家门的乌小云随便上了一辆城际公交车,在角落坐下,看着窗外的飞速后退的风景,延绵不断的丘陵在前方戛然消失,露出后面宽阔的珠江,上面飘着不少船只,不知道是打渔还是运货。
车辆继续往前行驶,绕过一条山道便看见了大海,一直延伸到天边的海平线并没有让乌小云的内心得到安慰,因为接下来他要面对一个很严重的问题,一时冲动,身无分文地跑了出来,坐上不知道去哪的车子,该如何活下去……
时近日落,车子来到了终点站:惠海市,乌小云走出车站,漫无目的地走着,兜里还有一部手机,里面还有一点钱,先找个地方吃饭好了。
路过公园时,乌小云看见有几个同龄人围着一个男孩,似乎是在霸凌他,摇了摇头,自己的事情都顾不来,还是不要多管闲事好了,继续往前走。
“钟厄!你这小子又和老师打报告了?”一个麻子脸按了按手掌,骨关节发出啪啪声,“看见最近你是欠教训了!”说完,他打出一拳,被围着的男孩急忙举手格挡,但依旧被打翻在地。
钟厄?中二?真是一个奇怪的名字,虽然很同情你,不过抱歉啊,现在我实在不想多管闲事,乌小云转过头准备离开,一边的雀斑男却指着他嚣张道:“你看什么看!小心连你也一起打!”
乌小云没有搭理他们,这一个无视让雀斑男感受到莫大的侮辱,抓起地上的石子扔向乌小云,后者往旁边一跳,瞥了他一眼,虽然气愤他的所作所为,现在还是怂一下比较好。
雀斑男头上青筋暴起,往前踏步,誓要把这个人抓住好好教训一顿,青春痘男和麻子脸也松开钟厄,往乌小云的位置走去。
“秘技·致盲沙尘!”突然,地上的钟厄抓起一把沙子,翻滚到三人身前,左手一甩,一大片沙子飞向他们的眼睛。
“啊!你这个小子,我看你是欠揍了!天天喊着最强特工,实际上就是一个傻子!”麻子脸站的位置比较靠后,没有被沙子溅到眼睛,他上前一步,揪住钟厄的衣领,把他狠狠地摔在地上,接着用腿踢向他的身体,其他两人吐出沙子,也加入到殴打钟厄的行列。
我可没叫你救我的,是你自己多管闲事,就算你喊救命我也不会管你的,况且打架就打架,还喊出一些莫名其妙的名字,乌小云继续迈着脚步,虽然很抱歉,但是……
“你……你快点跑啊……”地上的钟厄大喊。
乌小云脚步一顿,伸手撑住栏杆,翻进公园,唉,你真的是一个傻子,这样叫我怎么好意思走啊……
三人看见他靠近,停下殴打的手,麻子脸站出一步恶狠狠道:“你也来找死吗?”
“不,”乌小云摆了摆手,“我只是想稍微分析一下你们的心理,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你们三个人因为脸长得不好看而常年感到自卑,比别人多了几分力气就开始霸凌同学,以此获得一些可怜的愉悦感,我说的对吗?”
“我吃柠檬!”麻子脸冲上来挥起拳头,乌小云架起手臂做出防御姿态,地上满脸灰尘的钟厄双眼发亮,似乎抓住了希望,可下一秒,他就从天堂坠入深渊,麻子脸依旧一拳把乌小云打倒,三人开始对他们拳打脚踢。
时间一久,三个丑八怪打得累了,骂骂咧咧地离开,看着同样躺在沙池上鼻青脸肿的钟厄,乌小云大笑起来,“你这个样子好好笑……哈哈……”
“你不也一样……哈哈……”
随后两人坐在秋千上一边清理着衣服,同时一边聊天,“你叫什么名字啊?”
“我叫乌小云……对了,他们说的最强特工是怎么回事?”
钟厄低下头,似乎有些不好意思,“那是我的梦想,但他们总是嘲笑我……因为我没有超能力,而且……也很没用……”
乌小云摇了摇头,“我觉得你比他们好多了,谁说没有超能力就不能成为特工啊?我看他们就是觉得你比他们要强,所以千方百计地想把你拉到同一水平……”他开始了豪华版心灵鸡汤。
原来……钟厄的中二病最早是从和乌小云聊天开始的,“小云,那你的梦想是什么?”
乌小云抬头看向昏黄的天空,“我啊,没什么资格谈梦想,本来想当个作家,但现在看来好像没什么机会了,毕竟有那么一对恶劣的父母……”
“啊,怪不得你说话这么有哲理,既然你没地方住,今晚现在我家住吧,家里人都出去了……”
之后他跟着钟厄去到公园附近的一个小区,吃过饭后又聊了很多事情,便在房间沉沉睡去……
成溪村里,坐在凳子上的钟厄说道:“第二天醒来我打开门,就发现乌小云他已经离开了……”
至于为什么离开,恐怕只有少女乌小云心里清楚,那天她睡醒之后,刚想起床刷牙,却发现胸口比平时重了许多,走到镜子前面,发现有个大胸长发少女在镜子里面,嗯?怎么会有人困在镜子里,我没有睡醒?
乌小云捏了捏自己的脸,镜子中的少女也跟着捏脸,好痛,不是做梦……她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身体,emmmm……
嗯……啊……呃……我,变成了女生?
她急忙捂住嘴,免得发出声音,在房间来回踱步,等等,我先理一理现在的状况,这里依然是钟厄的家,也就是说我没有穿越,接着乌小云翻遍整个房间,也没有发现自己的尸体,说明不是有人把我杀了然后灵魂放在一个女孩子的身体里,也就是说……在一夜之间,我的身体被外星人改造成女生?
这也太扯了吧?当乌小云要脱下裤子找找那东西还在不在的时候,一股记忆钻入大脑之中,我觉醒了幻术和御鬼的超能力?双异能?但是这个代价也太大了吧!
为了避免再生事端,乌小云使用幻术让钟厄忽略自己,急匆匆地逃了出去,之后的一整天小云同学都在浑浑噩噩中度过,妹妹小欣打过几次电话也不敢接,一个人坐在昨天那个公园的秋千上晃啊晃……
“小云!”背后传来钟厄的声音,她下意识地回头,钟厄看见这人并不是自己认识的那个人,“不好意思,我认错人了……”
“没事……”
“你的眼神和他真的很像……”钟厄突然来了这么一句,乌小云愣了一下,脸上浮起一道微笑,“是吗?我叫乌小云,以后请多指教……”
后来发生了不少事,虽然妹妹小欣说父亲已经原谅他了,但想到自己已经变身,都不知道该怎么回家,只好找各种借口要在惠海市住下,小欣却不相信他,执意要哥哥回家,最后乌小云只好说了一句:“哥哥我做了变性手术,不敢回家……”
“……”
中学时期,乌小云因为变身,有好长一段时间不敢和别人交流,用尽全力让自己的行为像个正常女生,但总感觉很别扭,最后慢慢地,在万恶的小红和快乐水的腐蚀下,变成了肥宅……
虽然表面总是很嫌弃钟厄自来熟地和自己搭话,但其实自己很感谢他吧,毕竟这三年来,钟厄是她唯一的人类朋友……就这样,乌小云在回忆的过程中渐渐睡去,一旁的钟厄帮她盖上夏凉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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