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这就是你湿淋淋回来的理由！？我靠？你来真的啊？你他妈也太劲爆了吧！”
室友C眉飞色舞，叽里呱啦大吵大嚷。
“等等！不不不还有更该注意的吧？若夕你你你你你居然——”
室友B表情十分夸张，难以置信地我。
“——你居然是那条道上的！？完全没看出来！”
室友A做作地抱住自己缩了缩身子，喂，别搞错了，我是异性恋，虽然因为除了深红之王之外的种种原因只能当同性恋。
“你们特么少逼逼两句，真是……啊啊，出师不利！烦死了！”
“““然后呢？”””
“什么然后？”
“然后啊！你当众对那个凌珠绡求交往啊！那个游泳部的在男生里人气超高的凌珠绡啊！虽然听说她性格臭屁的一逼但绝对是能和你比肩的风云人物啊！超大新闻啊！之后她怎么样了？你又怎么样了？”
“然后……”
——————————
哗啦！
回过神来时，我已经头朝下栽进了水里。
清凉的H2O迅速漫过头顶，我的香奈儿夏装连衣裙就这样泡了个透湿，菲拉格慕Vara踝带凉鞋也不知掉到了哪去，你丫知道我这一身要多少钱吗？我可是为了向你展示诚意特别穿了比较贵的衣服诶？
其实我还有办法。
一个好办法。
我可以假装溺水，现在凌珠绡离我最近，只要我演得真一点，她肯定会跳下来把我救起，然后做人工呼吸。
就算这样的嘴对嘴没有爱的成分在里面，但……谁知道呢？试一试的价值绝对是有的。
没错，这才是明智之举，化不利为转机，这才是聪明人的做法。
但我这种时候就是管不住我的手。
精神仿佛分裂成了两半，一半在思考假装溺水骗她人工呼吸的可行性，而另一半已经牵动我顺从本能行动——
“我擦你丫——！！！！！”
“诶诶诶！？”
我在这一瞬间一把抓住她的脚踝——
“——他妈的知道这破裙子多难干吗！！！！！”
“呜啊！！！！”
——哗啦啦啦啦啦！
她失去平衡和我同样摔进泳池，经过了充分锻炼的紧致富有弹性的身体一瞬间叠在我身上，我们同时沉入水中！今天的阳光十分明媚，在这露天泳池中能直接照进水底，水隔绝了外界的喧嚣声，在朦胧的光线和水波中，我睁开眼睛，和她对视了——
……很浪漫？
浪漫个鬼。
她嘴巴鼻子都在往外冒泡泡，而且表情是扭曲的，再加上水的折射，简直就像做鬼脸一样……虽然我估计我也差不多。
“咕噜咕噜咕噜咕噜！”
“呜噜呜噜呜噜呜噜！”
“咕噜咕噜咳——”
“咕咕啊啊——”
她一脚踢在我脸上，这一踢终于让我们分开了。她先浮上水面，我紧随其后，我们分别抱住泳道两边的浮标线咳嗽不止，我喝了好几口水，她也一样。
“咳……咳……咳咳咳咳咳……”
“咳咳……吐……啊靠……”
外面的声音回来了，泳池周围为了好多人，叽叽喳喳的好烦，还有手机快门声。
“咳咳咳咳……你——你脑子有病吗！？”
凌珠绡一把抹掉脸上的水，愤愤然瞪着我，不愧是美女，发脾气的样子都别有一番风味，快赶上我了。
“呸……吐……咳，你脑子才有病吧！”我也怼了回去。
“你为啥要把我拽下水啊！”
“还不是你先一巴掌把我扇下去的！”
“还不是你对我说、说奇怪的话！”
“有什么奇怪的！不就是向你求交往吗！？如今是恋爱自由的时代啊喂！”
“这……诶……诶？话虽这么说……”
她一下子懵了。
确实，单看事情发生经过的话，就是我对她郑重表白→结果话音刚落就被她一巴掌扇进池子→脸上挨了她一脚，这么想的话过分的可是她哦。
“你……你你你你你……你耍赖……不、不讲理！”
她脸颊涨得通红，使劲一拍水，一大股水花溅了我一脸。
“我还没来得及做什么过分的事呢！”
我也捧起一大抔水向她泼去，正中额头！耶！
“难道你还打算做更过分的事吗！？”
哗啦！她胳膊在水面一扫，一横线的水打在我脸上！
“当然不会！再怎么说我也是有常识的！”
哗啦啦！我用力一推水，一小股浪直接打在她胸前！
“你的常识全是非常识吧！”
“那你倒是说我哪里做错了啊！”
“从头到尾都不对！”
哗啦！哗啦！哗啦哗啦哗啦！
————————————
“嘛……大概就是这样了。”
我一边把头发里的水挤掉一边结束回忆。
而她们仨看上去完全傻眼了。
“呃，等等，我是不是可以理解为……你唐突当众告白不说，还把她拉进水里，在众目睽睽下和‘东华工大的美人鱼’打水仗？”室友B按着太阳穴，表情十分诡异。
“emmmmmmm好像确实是这样？”
单看前因后果的话。
“我有时候真想把你的头盖骨揭开看看你脑子是什么构造……”
“能把你的精神结构解明的话人类历史大概能飞跃一百年……”
有这么夸张吗？
“不过我说啊，若夕，”室友A忽然面露正色，“你以前也做出过不少出格的事，但我们仨通常还是能一笑而过的，不过这次不一样。”
“对啊对啊，这可是告白哦，是恋爱哦，是会造成情感上的影响的哦。”室友C附和道。
“如果你只是闲得没事发疯的话，这样的事还是不要做了哦，可能真的会伤到女孩子心的。”
“不要以开玩笑的心态向别人骚扰告白啊。”
这三个人……
怎么只有在这种时候会这么正经啊？
不过她们搞错了一件事。
我对凌珠绡有没有恋爱感情——之类的，完全不重要。
我必须赢得她的心，不这样的话不行。
所以——
“嗯啊，我是认真的，非常非常认真。”
“““……”””
“随便你们说什么，随便旁人怎么看，我都必须把她追到手——”
这一瞬间，
就在这一瞬间，
我眼前的光景忽然扭曲了。
一如既往的侵蚀覆盖了一层暗沉的红色。
室友ABC的身影像阿米巴原虫一样扭来扭去。
“哎……你是认真的吗？”
“听你的语气倒是挺真的……”
“所以你是真的喜欢女人咯？”
她们好像在说些什么，但我听不清，耳边隆隆隆的响，一开始我以为是剧烈的耳鸣，随即才意识到——这是周围的声音，衣料摩擦声，鞋底轻触地面声，呼吸声，空气流动声，这些极为细小的声音放大了无数倍被我的双耳捕捉。
“这样的话身为室友是不是该帮帮你呢……喂？若夕？你在听吗？”
“我……”
我用力晃了晃头，谜样的酩酊感在往头顶蔓延，糟糕，等一等——
“我……去……去趟厕所！”
————————
我靠……靠……靠靠靠靠靠靠！！！
该死的，这次太突然了！
我踉踉跄跄地冲出寝室直奔走廊尽头的厕所，头好痛！视野越来越红，异常的灼痛感在我身上蔓延——这次不是从手开始，而是从胸口向脸上移动！我不知道我现在变成了什么样子，只能努力捂住脸，一头扎进厕所！
“呼……呼……呼……我靠……”
我把狭窄的隔间门反锁，掏出手机打开前置摄像头——
“………………！”
屏幕上出现的是个怪物。
象牙白的项颈，白皙的脸颊，温柔的下垂眼，我所自豪的这一切全都没了。
诡异的血色纹路像血管一样从胸口蔓延到脸颊，皮肤变得如同剥了皮的石榴，嘴巴是一道层次不齐的裂口，右眼姑且完好，但左眼的眼皮眉毛都消失了，眼白变成暗黄色，眼珠仿佛一小团扭曲的血丝。
如果我事先不知道照出来的是我自己的话，我大概会以为这是化妆效果高超的cult片，顺便一提cult片的话我推荐恶魔实验和鬼玩人——不过这不重要！
我的脸。
手姑且可以接受，但是我的脸，我引以为豪的美貌，就这样轻易地被毁了，我这几年来保养得毫无瑕疵的身体变丑陋了。
在发出尖叫的前一瞬间我紧紧捂住了嘴，我不知道我现在会发出什么声音，搞不好甚至会喷出激光之类的。
冷静——冷静——像上次一样——冷静——
不行，心跳得好快，呼吸越来越粗重，视野越来越扭曲，大脑里仿佛塞了一大堆软糖，我没嗑过药但嗑高了的感觉大概就和这差不多，不行，冷静不下来——
“唔……唔！”
颤抖的手在裤子口袋里乱翻，诡异的红色已经向身体其他部分扩散了，我试了好几次才把手指伸进口袋，掏出那个和便携烟灰缸差不多大的小盒子，把里面的小药片胡乱塞进嘴里，强迫干黏的喉咙把它们咽下去——
“呼……呼……咳…………”
我依靠着隔墙，努力平复呼吸，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刚刚吃下的强力安定剂很快起效了。心跳放慢，意识变得迟钝，耳边轰隆隆的杂音消失了，视野中的红色也逐渐退去。
拿出手机照了照。
映出的是我平时的脸。
我终于长出一口气，腿一软，差点跌坐在并不干净的厕所隔间里。
老爹留给我的东西还是有用的。
我把那个箱子翻来覆去找了一遍，最后在表层的小口袋里找到了类似处方单的纸条，上面列了好几种抗躁狂药、抗癫痫药等药物。这几种药和市面上流通的药有所不同，药效极其强力，不谨遵医嘱乱吃的话有过敏致死的危险性……不过也只有这样的极端手段才能抑制力量的泄露。
“啧……”
深红之王力量的发作完全无规律可循，目前来看它并不会仅仅因为我“情绪波动强烈”就发作，但一旦发作就必然会伴生激烈的情绪波动。情绪波动越强，发作就越剧烈，两者相辅相成，但如果是发作初期的话是可以通过药物手段强制稳定情绪达到抑制效果。
当然，这是下下策。
如果发作越来越频繁越来越剧烈的话，药物就无能为力了。
留给我的时间不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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