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阿尔隆德缓缓从他随身空间中抽出了那把剑,那是一把收敛于暗红色剑鞘中的,看上去朴实无华的宝剑。剑鞘上用黑色麻线缠绕着剑璏,剑柄是红黑两色麻线交替缠绕。整体看上去与其说像剑,不如说更像是带着柄的木尺。纳多哥尔并没有对此产生轻蔑之情,因为他隐约够感觉到,从那木质剑鞘中流露出的一丝凉意。
多么可怕的剑!纳多哥尔从心里发出感叹。这个人类果然不简单,必须要想办法除掉他,不然日后终是主人的心患,可是……纳多哥尔低头看一眼自己手中的魔剑,此时的魔剑正发出阵阵低沉的哀鸣。
这个家伙居然会害怕,究竟是什么样的兵器能够有这样的气势……
阿尔隆德提起剑下意识地放到自己鼻子前闻了闻:“嗯——果然有股紫檀木香,嘿嘿嘿!上神大人果然诚不欺我!连这种细节都跟游戏中的设定一样!”
“刚才是谁说我的装备是破铜烂铁来着?”
阿尔隆德抬起头来看着不远处的纳多哥尔,紧接着左手执剑瞬间冲到他的面前,提起宝剑猛烈一击,铁质剑珌同魔剑碰撞在一起,顷刻间迸发出一串火花。魔剑此时发出更加剧烈得哀鸣,颤抖的它让纳多哥尔差点没能抓住。
“这究竟是什么兵器,竟然能让我的魔剑如此惧怕,不可能的!不可能的!”
“哈哈哈哈哈!就算告诉你,你也不可能理解的,去死吧!”阿尔隆德说道,并在抵挡住纳多哥尔的反击后,右手握住剑柄拔出宝剑。
那是突然之间迸射而出的一道火舌,纳多哥尔听到了一声尖锐的鸟啼声,紧接着被一片金黄色的光芒夺走了意识,当他在那片刻之后缓过神来时,他的对手已经站在了他身后,接着他发现手中的魔剑终于停止了颤抖。
它已经被整齐地劈成两截,纳多哥尔的头也缓缓地掉下来,当他合上双眼前的最后片刻,他终于得以看清楚那把剑的真实面目。
那把宝剑有着绚丽的剑身,上面是用黄金刻绘成的一片云朵,云层中是一只展翅翱翔的生物——朱雀。
“怎么会这样……拉祖尔大人……”
纳多哥尔的脑袋像皮球一样,“咕噜噜”地在地上滚动几下,阿尔隆德甩了甩剑上残留的黑血,转而看向了一千多兽人行军。那些没有意志的家伙见到自己领头已死,阵脚大乱丢盔卸甲地四处溃散。
阿尔隆德知道不能放过这群兽人,因为它们的存在是对城镇居民最大的危害,所以他再次举剑朝着兽人冲去。解决掉这群兽人耗费了不少的功夫,主要在于他们不仅仅数量很多而且四处逃窜,阿尔隆德需要一边对付眼前的敌人,还要注意观察着逃跑的兽人。
傍晚时分,阿尔隆德仔细地擦拭着“朱雀”并把它收回空间背包中,他站起身来环顾四周尽是一片尸骸,如身临地狱般。夕阳赤红色的余晖泼洒在大地上,更像是要将这个世界都渲染成一副惨烈的景象。
这些都是流淌着黑血没有灵魂的拙劣生物,它们的存在只是为了执行堕神的杀戮指令,所以它们与其说是一个种族,更像是一种批量生产的工具。可即便如此阿尔隆德还是觉得此刻有些冰冷,即使那夕阳看上去是如此温暖。
这还真是有些恐怖的场面啊,现在的我,更能体会到上神大人那句话的用意了……我所面对的,是一个真实的世界。
他这样想着,但并没有陷入哲学思辨中,他还有许多的事情要去做,而且与其选择思考明白让自己为难,不如选择不去思考这种事情,毕竟这些兽人从来就没做过,一丁点的好事儿。
阿尔隆德的归来让许多人惊呼不已,在城墙上目睹了这场战斗全过程的士兵,将这近不可能的事迹在平民中传开来。自此帝国中开始流传起关于“炎之圣剑者”的故事,又经游吟诗人的吟唱之后,这个故事甚至已近乎于传说。但这都是在那之后的事情,在此之前阿尔隆德还是以“无名冒险者”的身份,参加了领主大人府上的庆功宴。
“祝贺你凯旋归来,阿铎蒂斯的英雄,阿尔隆德先生。”雷杰诺举着酒杯来到他的面前。
“嘿嘿……竟然让阁下亲自来祝贺,小民怎么担当的起呢。”阿尔隆德傻笑着谦卑地弯腰行礼。
事实上他心里可不是这么想的,从一开始他就知道,这场宴会与其说是给自己的庆功宴,倒不如说是他雷杰诺给自己的庆贺。他庆贺自己不费吹灰之力就摆平了贵族,同时又有自己帮他除掉了纳多哥尔。如果他想的话,甚至可以在皇帝面前进行邀功,下出如此完美多赢棋局的他才是这场庆功宴的主角!哼,虽然不想承认但他确实有能力且胆子够大。
心里虽然不愿甘当雷杰诺的棋子和陪衬,但表面的功夫还是要做的。毕竟他有一个大计划需要实现,为此必须要和所有反堕神势力搞好关系才行。
“你太过谦了小英雄,你除掉了纳多哥尔,使魔神损失了一员大将。又消灭了那一千兽人更是解救了阿铎蒂斯,说你是我们的救世主也不为过。事实上你完全可以担此殊荣。”
“嘿嘿嘿,阁下过奖了,我只是一个小小的冒险家而已,帝国有需要当然会奉献出自己的一份力量,而且我也不是您说的如此高尚,所以……之前所说的那两件事情……您看?”
“哈哈哈哈!没问题,我已经帮你准备好了,”雷杰诺从口袋中掏出了为他准备的帝国通行证,还有一份冒险者身份证明。“我是个重视承诺的人,所以怎会忘记呢,而且我还为你准备了两件特别的礼物。”
“特别礼物?”
阿尔隆德说着,心里暗道一声不好。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接下来肯定有同好处对等的困难事情交给自己!
“这,算是对你的报酬,”雷杰诺从身后掏出了一袋钱袋交给阿尔隆德,“这是一百金你不要嫌少,另外,还有一个——各位!”
雷杰诺叫住了在场的所有人,并看了眼人群中的冒险公会会长安塔尔,二人眼神交汇一下,安塔尔从人群中走出,来到阿尔隆德身旁。
“各位,经由我同安塔尔阁下的共同拟定,决定授予我们的英雄,阿尔隆德阁下最高的冒险荣誉——秘银勋章!”
靠!雷杰诺你这个老谋深算的家伙,没想到这么快就准备好下手了,授予我秘银勋章表面上是对我的赞许,实际上是想名正言顺的让我供你驱使吧。这老狐狸真是好一手招安令!
对于平民来说,如果想要在帝国中谋求一份职位,除了参军建立功勋之外就是冒险者的冒险勋章,它相当于民爵的存在拥有一定的荣誉度,并享有帝国给予的一些福利,但相应的也要为帝国效力,一旦帝国有指令就必须服从。根据勋章等级不同所以也会有些许的差距,最低级的为青铜勋章,依次往上为,银质勋章、赤金勋章、和秘银勋章。
“这个,我,我恐怕受不起啊!”
阿尔隆德还想借机推辞,但雷杰诺和安塔尔两人显然是早就商量好的,那会这么容易就让他推辞,因此带着众人一起又是一顿夸赞,并在所有人的赞扬声中,将那枚秘银勋章戴在了他的胸前。
那是一枚由蓝色勋带构成以及秘银打造的勋章,上面印着帝国的铁剑与护盾,底边是以通用语刻上的:“吾之一切,皆为帝国”的字样。
阿尔隆德此时的心情是异常的烦躁,因为自己不但棋输半招被算计,最主要的是他担心雷杰诺这个老家伙会假借帝国的名义将自己攥在手中,这是他非常不愿意见到的情况。他必须团结一切反抗力量打倒堕神,如果只是呆在一个地方的话什么都做不成。
宴会后雷杰诺单独将阿尔隆德留了下来,二人来到了书房中。
在书房中,雷杰诺并没有直接言明具体事情,而是同阿尔隆德面对面聊一些无关紧要的小事儿。阿尔隆德也是不着急地陪他一起闲聊起来。他是想看看眼前的这个老家伙究竟要装到什么时候。
“年轻人中,能有你这般成就的,放眼整个大陆也是少之又少啊。”
“哪里哪里,都是在为帝国效忠,也是大人您的栽培。”
“嗯……”雷杰诺点点头,抽了口烟然后仰面朝天花板吐出,阿尔隆德感觉此时满屋子已尽是尼古丁和一氧化碳,眼睛都开始发涩。接着雷杰诺坐直身子正视着阿尔隆德说:“有一件事情我想再听听你的见解。”
来了!这次谈话的重点!阿尔隆德想到,随后也坐直了身子,准备看看他会打出什么牌。
“阁下言重了,哦!您请说。”
“之前你曾向我进言过,说这次阿铎蒂斯的围困实际上是一个阴谋,攻占瓦尔拉德是假,夺取阿铎蒂斯才是真。”
“是的大人,难道有什么问题吗?”
“不,我开始也是这样认为的,只不过最近现在有些担心这猜测的真实性,如果说敌人从一开始攻击的目标就是瓦尔拉德的话……”说到此处,雷杰诺凝视着阿尔隆德的眼睛,仔细端详着他的反应。
“可是大人,攻占瓦尔拉德完全是费力不讨好的行为,毕竟它位于两座大城池的中间地带,一旦有什么事情两边都可以派出援军,即便敌人真的攻占了瓦尔拉德,可是它们未必能守得住。拿下一个留不住的小镇,耗费的人力则是巨大的,这笔账谁都会算的,我想有些智商的兽人都会知道这是亏本买卖,更何况是堕神。”
“嗯,”雷杰诺点点头赞赏道:“分析的很正确,按照正常的思维来想确实是该这样,可是你忘记了一个重要的条件,那就是我们的对手,可不是一般人,他是堕神,创造了兽人这种杀戮工具的家伙,对于他来说没有什么本金,只要能够抢到就是赚到了。”
听到此处,阿尔隆德突然轻笑一声说:“呵呵,那,大人您的意思是?”
雷杰诺站起来转过身说:“我希望你能前往瓦尔拉德一趟,解决那里的兽人军团。”
“如阁下所愿。”
阿尔隆德起身,恭敬地鞠了一躬随后转身离去。当他的身影消失在走廊的尽头后,一直藏于暗室中的安塔尔现身走了出来。雷杰诺看着老友笑了笑,递给了他一杯红酒。
“怎么样老友,刚才的对话你都听到了?”
“是的,听的一清二楚。”
“哼哼,怎么样?如我所说是个聪明的家伙。”
“确实是这样,不过跟聪明人对话,不也是即轻松又愉快的事情吗?”安塔尔笑着同雷杰诺碰杯说。
“当然,但这份聪明也是他危险的地方。”雷杰诺也笑笑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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