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腕受击，程方冰手一松，再握不住手中的M9军刀，还未反应过来，一个黑影瞬间在眼前放大，只见张恨水的肩膀顶在程方冰的胸口上，拿着枪的手顺势一推，自己便丢了重心，止不住的向后方倒去。
漆黑的枪口对准倒在地上的程方冰，张恨水眼中光芒尚未散去，稍作瞄准便一点不犹豫的扣动扳机，作为一位能力者，他深知能力对战局的影响多么恐怖，不管程方冰现在能否使用，都不能给他这个机会。
“又要......”
枪口火焰在程方冰的眼前绽放，在这夜里，橘红色的枪焰就如同死神的勾魂镰，霎时间，程方冰只感觉心血沸腾，那是和之前肾上腺素爆发完全不同的感觉，体内仿佛有一根隐藏的琴弦被撩动了，在程方冰的脑内回荡起一连串强劲音律，全身的细胞都开始躁动起来，一种无法言明的情绪从大脑深处蔓延而出，眼中的一切都好像慢了下来，眼中所见之景，色彩都渐渐退却，化为黑白。
程方冰好像已经看见了子弹推入枪管，火药迸发，子弹顺着膛线旋转着由强劲的空气推出枪膛，喷薄而出的热气传入消音器，化为烟雾飘散溢出，若是那黄铜色的子弹打中自己，想必自己的肌肉根本挡不住，金属会击穿皮肤，打碎肌肉层，血会顺着伤口飙出，自己也会很难受，这一切，既是慢镜头，但又是真真切切的发生在自己眼前的，不论自己看不看得清，但说什么都来不及了，何况他一时半会根本站不起来。
但是自己怎么能在这里倒下？若是自己就这样败了，不单单是自己，就连学姐也要跟着殒命。
血花飞溅，艳丽的血花在程方冰的胸口炸开，可是并没有想象中的疼痛那么强烈，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力量，程方冰握紧了拳头，一个鲤鱼打挺就坐了起来，伸手一揽，扯着张恨水的手臂就站了起来，手一捞，居然就这样反过来把张恨水压在了身下，胸口的鲜血淌了下来，滴在张恨水的脸上，随即程方冰就是一拳接着一拳招呼上去，拳拳到肉，力量在张恨水的脸上炸裂开来。
“你大爷！你大爷！你大爷！”
程方冰怒喝着，拳头连环出击，然后，程方冰就倒了。
“你大爷你大爷你大爷，你是谁大爷呢？王八拳也想搞定你大爷？”
程方冰脱力的向前倒去，张恨水才反应过来，枪一丢，扯着程方冰的领子，把他拽向一边，一个大耳巴子就抽了上去，吐出一口血沫，竟然还夹着一颗牙齿吐了出去。
“你还真是有力哈，一枪放倒大象的麻醉弹，你特么接了四枪还有力气去我大爷的？”
张恨水好像在谁是谁大爷上纠结的很，口中还喋喋不休的，抽了昏迷的程方冰几耳光之后，大口大口的吸着气，也倒在程方冰的身侧，不远处，还有个被打昏的安沁雪躺在地上。
“马的，为什么？”
远远的，警笛声就传入了张恨水的耳朵，他是在场唯一一个清醒的人，要是不好好收拾一下，现场又是刀又是枪的，还有闪光弹和催泪弹的残留物，若是这些被当地的警察发现了，肯定会引起当地的恐慌，明天各大报纸头条定是这些内容，说不定那些诸如什么某某看点、某某震惊部，能拿这个素材刷一年，更别提事情太大，必须由公会的人来擦屁股，向彦泽这个不嫌事大的老阴碧， 会用什么形式来惩罚他，而且肯定会在任务报告上胡乱添加一些有的没的，这样还会惹恼大姐头。
“F级的任务专员，穿着D级作战服，被G级的入门羔羊怒曹。”
张恨水打了个哆嗦，他大概都会想到向彦泽会说什么了，上次任务出岔子，向彦泽强迫他穿了一个月的女性制服，这次不好好处理，说不定向彦泽珍藏的女仆装就要到自己身上了。根据警笛声，警车应该还有不短的距离，再加上听见枪声，警察也不会贸然靠的太近，给自己的时间还是很多的，张恨水有条不紊的收拾着需要处理掉的一些痕迹，掏出手机确认了一下最近的休息点，认认真真的确认每一条公路的名字，将整个路线完全刻在了大脑后才收起了手机，抱着程方冰，背起安沁雪，消失在了茫茫的夜色之中。
“小凝，你真的认为程方冰能够完成这种难度的任务吗？这本来就出了意外的情况，出现了如此高难度的任务，根本不是为G等级准备的。”
一反常态的，向彦泽颇为严肃的说道，声音低沉的根本不像是平时那个会在基地穿着一身奇葩衣服口花花的男人；点上一根烟，深深吸了一口，青色的烟雾从口中喷出，却没有弥散在空气中，反倒是随着肉眼不可见的气流，慢慢的在向彦泽身边旋转起来，男人严肃的脸上带着黑色的墨镜，遮盖住他那绽放着耀眼光芒的眼睛。
“你要明白，哪怕是晓枫，能力觉醒也是F级的第二个任务了。”
烟尚未燃尽，就被丢在了地上，被皮鞋狠狠的碾灭，只剩下烟蒂处的点点火星。向彦泽拍拍熨的极为讲究的西装，将手中的自动手枪收到上衣内，小心翼翼的绕过尸体，虽然满地的尸体溢出的血量及其吓人，但也不是没有落脚的地方，向彦泽找着尽可能干净的地方下脚，他这一身正装穿的机会不多，他也不想为此次行动而专门回家整理一次这身行头。
“月喰来了1个A级，4个B级；原罪则是1个A级，5个B级。”
少女的马尾被夜风吹拂的飘散开来，淡淡的血气在她身边环绕着，手中的太刀上的血珠依旧在滴落，哪怕是已经挥刀血振，但粘稠的鲜血仿佛死者的怨灵一般，牢牢地吸附在刀身上，不肯落下。
“程方冰才觉醒多久，甚至中间经过一次系统的时间回溯，可是现在就有这么多人闻讯赶来，两个阵营的狗的鼻子还真是灵敏。”
“这也是没有办法的，我们的人数实在太少了，这种探子我们根本清理不完，而且根据我们的条约，我们不能直接对C级以下的玩家出手，被找到也是意料之中，不过实在没想到来了这么多。”
向彦泽叹了口气，自从接手夜梓的任务之后，本来好似是来养老一样，数年都没有来什么正经敌人，正当他觉得自己的枪都要生锈的时候，A级B级好似雨后春笋般冒了出来，如果不是两人同时出面迎战，这波敌人可能还要让他费一番功夫。但反过来讲，自己出手了，那就是变相承认了一点，禁州这个小地方，出了个不得了的新人，不然作为破晓方的代表人物之一的向彦泽，怎么会亲自动手呢？
“破晓已经沉寂太久了，久到皇燚和诺科杰夫已经按捺不住了，我想，战争又要爆发了。但是作为破晓方的新生代，我还不够格去领导新生代参战.....至少现在不够格......要知道月喰的雪村静和原罪的艾丽莎，哪怕仅仅只有C级，却和我交手不落下风，你应该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意味着破晓单兵无敌的时代已经过去了。”
向彦泽沉默了许久，还是给出了这样的答案。
“没错，晓枫那个能力一出，无往不利的时代已经过去了，月喰和原罪都交够了学费，他们成长了，现在是我们破晓阵营做出改变的时候了，如果不用更高的要求来对待新生力量，哪怕他们现在在任务中苟活，也会死在未来的战场上。”
“哪怕这个人是程方冰吗？”
“哪怕是程方冰。”
小凝咬着牙，一个字一个字的说出这句话，眼中红光冲天，刀刃上的血液被某种力量强行剥离金属的刀体，待刀刃重新恢复原本的银色，耍了个刀花，小凝才将其收入到刀鞘之中，微微偏过头，看着向彦泽，不知什么时候，方才斩杀了数位敌人，染血的刀客，眼中已然是水波闪动，强忍着泪水的流下。
“我们都不希望自己的至亲踏上杀戮的道路，但是这是我们的命运，若不手刃前敌，我们必将饮恨而终，我们是，程方冰同样是。他如果死在了这次的任务中，那么他就不合格，与其现在选择一个垃圾任务之后死在战场上，不如现在就结束，让我好好哭一场，万一以后上了战场，死在我面前，我可不想让敌人看见我如此丑态。”
小凝肩膀颤抖着，握住刀柄的手指因为十分用力，骨节处显得如此苍白，眼中的亮红也逐渐黯淡直至完全熄灭。
“命运么......”
向彦泽感到口中一阵苦涩，想要说些什么，但是如鲠在喉，实在是说不出口，他不想相信命运，可是作为一路走来的A级玩家，这些年却一次次看到命运弄人。他上前拍拍女子的后背，将她轻轻拦在怀中，呜咽着，仿佛一只受伤的小兽，向彦泽抬头看着这片星空，广阔无垠，在这星芒攒动的天空之上，真的有神、有命运这种东西存在吗？谁也不知道。
感受着肩膀热热的濡湿感，向彦泽同样感到心情无比的沉重，不论是对破晓未来的走向，还是自己的西装必须重新洗这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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