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渊再一次睁开眼睛的时候,又是一个晚上。
“我这是......被哪个高人给救了?”
那个王源来截杀他的时候搞出来的阵势,一般人还真不敢接近。不然两个人废话的时候,警备队早就该来了。
然后他就听见了左边传来的震天呼噜声。
“?”
他试着坐起身子,但背部肌肉一用力就牵扯到了腹部的伤口。痛感如潮水般袭来。他眉头微微一皱,右手轻轻一抚伤口,轻微的湿濡感从指尖传来。
“看来伤口没那么容易复原啊。”
他转过头,看见了隔壁床上那个呼噜声甚至可以使床开始震动起来的男孩。
对方长得其实挺清秀的,特别是那头奶白色的短发和细长的眼睫毛,可以说是一条小奶狗了。
有这样的高人吗?陆渊保持皱眉头的动作。他获得了不少记忆的碎片,其中有着很多他之前不了解的知识。
比如说,他那时候的高人,一定要是鹤发白须的老人,穿着一定得是白袍飘飘,而且多半住在悬崖,山洞等常人到达不了的地点。
还是说800年以后,高人们纷纷改新换代,亦是掌握了还老还童的特技?
正当他胡思乱想的当头,那男孩的眼睫毛微微颤了颤,看样子是要醒了。
陆渊显然注意到了这个细节。他不顾疼痛硬是从床上下来。显然的,对于救命恩人,他得抱有应有的尊敬。
陈光从第3次陷入沉睡中醒了过来。自从把那个“狗大哥”捡回来以后,差不多已经过了5天了。
话说那狗大哥生命力真是顽强。陈曦姐一路把他拖到救护所去,途中流的血估计可以淹过他的小腿了。但是人家还是睡得四平八稳的,除了脖子歪了点和肚子烂了点,啥事没有。
大哥明显是个高人啊。有的时候他都不得不违心地感叹。当然还得补上一句;但我一定要打爆他的狗头。但当他睁开眼,看见一条185的“大汉”立在自己床前,黑漆漆的影子直接把他的脸给遮住了。
对偶,大哥貌似不认识我,不会要把我做了吧?正当他惴惴不安的时候,就看见那个身影“扑通”一声,一个猛虎落地式就给他跪了。
“在下陆渊,多谢前辈救命之恩啊。”
怎么,大哥给我跪了?
陈光目瞪口呆,不知干些什么。但是,他很快就明白了一个千载难逢的机会已经出现在自己的面前。
“那,你能把头伸过来吗?”
“没有问题。”
看着对方的头顶离自己越来越近,陈光越发激动起来。
就是现在。抬手,聚气,合力,保证浑身力量已经积聚在手上。陈光毫不犹豫劈下。
手刀快若闪电,带起一道劲风,向着陆渊的头袭去。
接着他看见了陈曦站在门前,既带着惊恐,又带着愤怒的脸。
手刀在陆渊头顶上一厘米处停下了。
陆渊抬起头,看着陈光不知为何一会红一会白的脸,问出了下一个催命的问题。
“前辈,你怎么了啊。”
“什么啊,陈光,没想到你还挺厉害的嘛。”
黑色的女恶魔缓缓走来,手中不知何时已经出现了一把十字护手剑。
别人不知道,陈光还不知道吗。陈曦的成名绝技,可是“一瞬间的十七分割”啊。
陆渊听见了陈曦的声音。
我知道她,她好像叫......
遥远的记忆,仿佛回来了。他记忆的碎片里,起码有一半,有这个女孩的影子。
所以,在对方走过他的时候,他情不自禁地,拉住了对方的手。
陈曦感觉到了一只熟悉的手拉住了她,就像以前一样。
那时候,他10岁,她8岁。
那时候,酒月还不叫酒月,而叫做晋阳。
是啊,800年了,世界早就变了一个样子。你可还记得从前呢,我可一刻都没有忘呢。
我还记得她。当时,两个流浪的孩子,一个蜷缩在墙角,一个在街上亡命。
亡命的为的是每天的一个包子,蜷缩的是为了每天少挨几顿打。一个因为世界的残酷而变得神经质,一个因为世界的冷漠而变得怯懦。
于是冷酷的拉起了怯懦的人的手。两个人在这个世界上,第一次互相有了依靠。
一声长叹,道尽心中无限事。
“陈曦,我还记得你。”
他站了起来。他的眼中出现了一种神色,一片像是冰晶结成的漩涡。
那叫激动。
这个世界上,原来还有人和我一起,实在太好了。陈曦毫无疑问地听见了陆渊的话。
原来他,还记得我吗。三魂重塑,他的记忆应该都失去了啊。
“等等,我问你,你还记得恩菲尔德吗?”
“大姐,恩菲尔德是谁啊?”作死成功而因为两人相认被忽略的陈光再次好奇起来。“不会是......"
然后他看见了陈曦的眸子由酒的颜色变成了血的颜色,渐渐地向着瑰丽的蓝色转变。
乖乖闭嘴。
陆渊这几天已经不知道几次陷入回忆中了。
恩菲尔德这个名字,不提还不要紧。但是陈曦一说,他感到了的灵魂的一阵剧痛。
痛,从心的一角,到爬满他的脑海,只用了不过一瞬的时间。他一下子就明白了
——这个人,对他而言,很重要很重要。
但是在那大片大片的记忆片段中,她连一次都没有出现过。
那么陈曦为什么要问这个问题?她和我有什么关系?
不排除陈曦记错的情况,但是在记忆混乱的当下,她无疑是最熟悉我的人。
所以,是不是因为什么,我永远忘了她?
“恩菲尔德,是谁?”
不带一丝感情的问话,不禁让陈曦打了个寒颤。她上次听见陆渊如此说话,是他走入那道大深渊之前。那时候的他,只剩下一把破魂剑,他的地魂和人魂依然被打碎。身上不见一丝伤口,但是眼中的光芒即将熄灭了。
“你还有什么招,琥珀?仅仅是这样,是无法抹杀我的啊。”
在最绝境中的,把最后一丝希望都放弃的人,才会发出的声音。他早已放弃了控诉和求助,他选择的,是最彻底的抗争。
忘了从不是不在乎的同义词,特别是对那些最为在乎的人。因为烙印不仅是存在在身体的每一细胞之中,更是存在在灵魂之上,只要此身不陨,就永远不会放下。
陈曦不想回答他。一点也不想,怕他伤心,也怕自己伤心。于是她紧咬嘴唇,扭过头不去看他。
陈光抬头一看,看见他的曦姐眼圈红了。原本他还想明哲保身闭嘴不言,但是突然地,他忍不住了。
“狗大哥,恩菲尔德是你喜欢的人!”
“我喜欢的人吗......"
轻声的呢喃从陆渊的嘴里飘出。他的右手攥住了左胸前的衣物。
攥得紧紧的,几乎是要把那件大衣给抓破了。
我喜欢的人,我自己却一点都不记得,是为什么?
快给我想起来啊。
他想起不久前,他听见过的,自己对自己的控诉。你只是在逃避你的过去。不,你这懦弱的人,只是在逃避你的失败,你的命运而已。
心中是什么滋味呢?是失望,是渴求
——更亦是愤怒呢?
“哈哈哈。”狂荡的笑声从这个小房间里猛地爆发出来,划破了这片静谧的夜空。月悄悄地隐在了浮云后面,将光辉收敛起来。
于是大地陷入了黑暗。
“源哥,你说大晚上的,这个人鬼笑什么呢?”
城外的一出强盗营地里,尸体横七竖八地瘫在地上。一个身背重剑的男人和一个带着头巾,看不出年龄的和性别的人围着一丛篝火坐着。
王源听见了这个问题,他无奈地笑了笑,没有回答。
他知道那个人是谁,也明白他为什么笑。他和陆渊是两个现在各方面都很相似的人。
“源哥?”
“你知道人最愤怒的时候,或者说是最伤感的时候吗?王和。”
王和有些懵,这个反问显得前言不搭后语。但没等他做出回答,王源又自顾自地说下去了。
“那就是连自己都否定自己的时候,或者说是连自己都不能看清自己的时候。感到自身的无力,愤恨于世界的残酷。这样的人只有两种方式表达自己的情感。”
“哭和?”
“笑。”
“为什么啊。”
这次王源真的沉默了好久,以至于王和以为他睡着了,正准备把他的大衣给他披上。
这时候她再次听见了自家老大的声音。
“王和,这堆火要熄了,再生一堆吧。”
不知道什么时候,笑声停下了,这留下大声的喘息。
从找到了寄托到发现了空洞,期间不过10分钟。对陆渊而言,今夜真是大起大落。
但除了去寻找,他好像已经没有其他的路可以走了,不是吗?
而且他存在在这个世界上,不只是为了那个恩菲尔德的。起码据他所知,陈曦照样等了他好久,久到他不知如何去补偿她。
陈曦转过头,看见了那个男人垂着头,刘海遮住了他的眼睛,让人看不清他的表情。
因为还记得她,他感到了无比高兴。
因为忘记了恩菲尔德,他感到无比痛苦。
她说不出现在的心情如何,就像吃了柠檬一样,酸酸涩涩。
既若如此,你何必只记得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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