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安狠狠啐了口唾沫,收起长剑,示意我去检查那个梭莫人的尸体。我只好硬着头皮走过去。要知道,为了干掉他,我们损失了两个伙计,还有至少六个挂彩的。
先将他的剑挑飞,我才开始在他身上摸索起来。在我从他口袋里掏出那枚徽章的一瞬间,着实有些惊讶,这小子居然是个炽炎卫。
我舔了舔嘴唇,这还真是个惊喜。
“老大……”我把那枚徽章递给罗安,有些结巴地说道:“您看看这个。”
罗安低声骂了句娘,沉着脸走到另外几具尸体旁。等他回来时,手里又多出另外四枚徽章。这居然是五名炽炎卫。
炽炎卫作为梭莫人的四卫之一,战斗力不容小觑。我们这次一下子干掉五个,假如忽略掉一众兄弟挂彩的事实,那简直称的上是场教科书般的战斗了。
罗安轻蔑地指了指东边:“那些个 女表 子养的,他们的哨线比妓女下边儿还松,一下子漏了五个舌头过来。”
我个人对罗安的话持保留意见,要知道,我们的哨线绝不会比那些人紧致多少。这一切要感谢昨晚那位路过的可敬妓女,她拒绝了罗安秉烛夜谈的盛情;还要感谢我们在赌桌上的霉运,这已使得人人都需要几只过路肥猪来填补亏空了。
大伙儿一起把五位炽炎武士剥了精光,然后由法师扔了个火焰陷阱。这样,人们就无从得知:这一地碎肉的主人,究竟是不幸地误踩了尚未引爆的陷阱,还是不幸地邂逅了一伙“绿林好汉”。
罗安拍拍我的肩膀,将那五枚徽章塞到我口袋里:“吉米,你得往城里跑一趟,把这的事儿告诉头儿,骑着多娜去。不过,你今天晚上得回来,大伙儿不能没你这个摇骰子大师。”
小母马多娜是我们全队的宝贝,辎重粮草全得仰仗这位姑娘。它的名字,据罗安说,是为了纪念以前邂逅的一个伟大女性,她一晚上能榨干十个棒小伙儿。
我们的驻地离城镇并不远,当我骑着马走进城门的时候,兴许罗安他们还没吃午饭。我从城门卫兵的肩章上辨认出这是个新兵蛋子。
“喂,”我走过去,脸上挂着副人们通常说的,独属于大头兵的臭脸,“小子!”
那个大男孩抬起头,脸上布满惊慌不安的神色。
“你是什么人。”
“丑脸罗安让我过来捎几句话给头儿。”说着,我把手令递了过去。
那男孩眼中的不安褪去了,湛蓝色的眼眸使我想起梦中常去的那片海滩,我语气不由得缓和下来。
“听着,今天中午有一整队狗娘养的梭莫人想从我们营地边上摸过去,我现在得把这个消息告诉头儿。”
“梭莫人!”那个少年惊讶地叫了出来,带着丝兴奋。
“是的,现在他们已经撅起屁股等待地狱犬的挨个问候了。”我语气里带着几分倨傲,歼灭一整队炽炎卫,这可是个了不得的战绩,罗安要交好运。
那少年踌躇着,似乎想再打听点什么,我有些不耐烦起来。
“现在不是扯闲话的时候,小子,快让我过去!”
说是把这消息带给头儿,实际上,在我把那几枚炽炎卫的徽章交给门口那名侍官后,我的差事就完成了。那名侍官铮亮地皮靴,细致打理的发丝,给我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现在要做的,是掏出纸笔计算,在留出返回需要的时间后,能够消磨多少辰光在城里的酒馆里。
毕竟,我 月夸 下那根魔鬼已经等不及想被打进地狱了,啊,那温暖紧窄的地狱,那些遭人恨,却又可怜可爱的小妓女们需要我的金币补贴家用!
我最喜欢的是那个叫莎莉亚的小妞,她脸蛋上的雀斑可真叫我着迷!她棕红色的卷发,常令我想起村子里的那位少女,我年少时的女神。每当我把脸颊埋进莎莉亚的胸脯之中,莎莉亚便会温柔地用手指穿进我的发梢,沙着嗓子,像午后的小猫那样,轻轻哼着:“嗯,吉米,再同我讲讲你那位女神。”
这时,我会贪婪而小心翼翼地吻上那姑娘的重峦,恰如沙漠中的旅客饮下最后一口清水。然后,莎莉亚就会“咯咯”笑出声来。我曾不小心透漏,莎莉亚长的像我村里一位姑娘,我的梦中情人。这让我沦为了嫖客跟妓女间的笑料,挺叫人难为情的。
莎莉亚,便是那个最喜欢就此调笑我的人。每当我将她的胸衣褪下,她便坏笑着,双手托住那两团迷人的洁白:喂,吉米,她俩像不像你那位梦中情人?
我老实不客气地将她双腿高高架起,轻轻抚摸她的腿窝,吻上她光洁的肩膊,这每每令我想起天鹅绒绸缎,但这一切在我触碰到那个温暖潮湿的所在之后,就像阳光下的肥皂泡,消逝在一片七彩绚烂之中。
哦,吉米,莎莉亚小声哼哼着。
但莎莉亚毕竟还不是那位梦中情人,那位梦中姑娘的形容其实早已模糊在岁月中,她嫁给了隔壁村子的磨坊主,一个老实又精明的男人,她为他生了一对聪明健壮的男孩,她拥有美满的婚姻,也将度过幸福的晚年。
莎莉亚不是,莎莉亚不会拥有这些,她的未来是疾病,冷漠与穷困。我带着惋惜,轻轻揉弄着这姑娘的耳垂,贪恋地注视着她娇美的睡颜。
金币叮叮当当地落进老板地口袋,我舒服地伸了个懒腰,眼睛漫不经心地扫过屋檐,这城镇虽然污浊不堪,早晨的空气却也如别处一般清新怡人。
唉,我有些懊恼,妈的,事实证明计算不顶用,酒精会使我忘记一切。
罗安让我昨晚上就回去,我不该答应他的,现在,我只能买上一大袋蜜酒,回去向那群混蛋赔礼道歉,为我错过了周六日的狂欢之夜。但愿罗安还能剩下条裤子,他打仗是个好手,却委实不擅长扔骰子。
然而,当我离营地越近,那挥之不去的血腥味便越发令我不安,当我看到罗安的尸体时,最后那丝幻想也破灭了,他下半身只穿着条短裤,一根弩箭从右眼眶插入夺走了他的性命。我的战友兄弟们,一夜之间沦为孤魂野鬼。而我,因为跟一个妓女鬼混了大半夜忘记了时间,捡回了一条狗命。
理智让我转身,我骑上多娜,这可怜的姑娘,她还不知道她的主人已经离她而去,她那漂亮的大眼睛无辜地注视着我,鼻子里“咴咴”地喷着热气。
***
这是我第一次见到头儿,跟我想象中的不大一样,他有个醒目的酒槽鼻子,挤得眼睛只有绿豆那么大了,整张脸上可圈可点之地只唯有那副神气的大胡子。
他手里攥着几枚徽章,我认的很清楚,正是昨天我交给侍官那几个。
头儿微不可察地叹了口气:“伙计,你叫什么来着?吉米?”
我点点头。
“听着吉米,现在,我要你接替罗安。”
我楞住了。
头儿继续说道:“我会给你些人。不过你最好别对他们抱有希望,他们中大部分人甚至连拔剑都不会,我要你带着这些人回营地去,将那儿收拾干净,三个月之后,我将派人去换防。”
然后呢?是谁袭击了我们的营地?那些该死的梭莫人为此付出的代价呢?我盯着头儿那双绿豆大小的黄眼珠,胸口如被狠狠捶了一下,说不清楚是疑惑,愤怒,还是失落。
他拍拍我的肩膀,掏出一包金币塞进我的口袋,黯然道:“为罗安买口能挡住野狗爪子的棺材。”
我盯住他,说不出任何话,只能在心里一遍遍地告诫自己,冷静,吉米,冷静。否则我真的会给眼前这只酒槽鼻子狠狠来一拳。
每当我后来回想起那一刻,为自己的控制力感到惊讶的同时,也庆幸自己没有打出那一拳。人有时候会忽略,承受屈辱与背叛的并非只有自己一人。
很快我见到了头儿承诺给我的那帮人。
我盯着眼前这帮瑟缩的家伙,关于这一点,头儿说了大实话——这帮人确是些连剑都拿不稳的货色。巧合的是,那个有着湛蓝色眼珠的大男孩也在这队人中,他正一脸兴奋地四处张望。
首先要做的,是为这些新兵蛋子们配发装备。我带着几个人来到仓库,意外发现仓库门口恰巧是昨天那名侍官,我耐心地等他给皮靴上好油,将手中的清单递过去,然后狠狠地抽了他一个嘴巴子。
他瞪大了眼睛,看起来像吃了口狗屎,气急败坏地拔出他那根牙签似的佩剑。
他涨红了脸说道:您这是对一个骑士的侮辱……
我恶狠狠地朝地上吐了口痰。
骚动很快引来一大帮人,这群人像野狗似的挤在一起。
“嘿,吉米,给这个贵族小子一点颜色瞧瞧。”
周围这群闲汉七嘴八舌地聒噪着,侍官的脸色越来越难看。毕竟,当有一伙人在旁边讨论你会在几招内被别人踢爆屁股时,是不可能有好心情的。
“先生,请拔出你的剑。”他白晳的脸颊上布满了晕红,声音里带着强自抑制地愤怒。
我耸耸肩,随手将剑递给身后一个家伙,然后冲这个贵族小子比了个下流手势。
那贵族小子一愣,转身也要把剑递给别人,哈,骑士风范!糟糕的事情在于,他发现自己身后空荡荡无一人,于是只好亲自把剑放在墙角。
他的拳头来势甚为迅猛,看的出有人教过他一些,可惜并不精到,我侧侧身,勾腿便将他摔倒在地。
人群中暴发出一阵哄堂大笑:吉米,把这小子菊花踢爆!
我退后两步,等他站起来,现在,他那考究的发型中插着几根茅草,铮亮的皮靴上满是马粪跟泥土的混合物,脸上也雅致地带了些。
我正兴致勃勃地欣赏着,人群中的哄笑声却戛然而止,像是被什么扼住了脖子。我转身看见头儿正黑着脸站在我后面。
头儿大失所望地看着我,我撇开脸去,等他一言不发地越过我。我看到头儿走到那贵族小子身旁,低声说了些什么。
我很久之后才知道那天头儿究竟对弗兰说了什么。
哦,弗兰就是那个贵族小子,人生最大的爱好就是打理头发以及擦靴子。他对待自己的靴子好似对待自己老婆!
弗兰说,那天,头儿告诉他要么脱下军装滚回帝都,要么去到对面那个疯子手底下做他的副官。
疯子?我笑了,头儿是这么说我的吗,我那天确实昏了头。
就这样,在这场战争爆发前不久,我交了“好运”,从一个大头兵升任队长,同时还多了个有家徽的贵族副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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